脚步声更由远而近,似乎愈来愈接近这间小空房子。
十名大汉不禁面面相觑,其中一人似是首领,已下令道:“我们绝不能给蜀山剑派任何人发现坏了陛下大事,走。”
一声令下,十人立刻不容缓,飞身窜出屋外,窜进那场豪雨之中。
只因若仍逗留在小屋子之内,他们会更易被对方一眼发现;而在大雨中却一片迷蒙,较易隐藏身形。
可是,正当六人甫窜进那滂沱大雨中时,他们赫然发觉,在重重的雨幕之后,依稀已有个模糊的身影,在暴雨中静候着他们,也拦着他们的去路。
由于雨点阻隔,他们根本看不清这条黑影的面目,其中一名大汉已冲口而出喝:
“千牛卫办事,居然敢阻我们去路,还不速速滚开!”
大汉原来是朝廷千牛卫高手。
雨幕后的那条神秘黑影并没任何动作,也没回答,这条黑影,究竟想干什么?
十名大汉浑身已被雨水打得湿透,显得极不耐烦,当中已有人出言恫吓:
“嘿!看你也是不想活了,识趣的便快让开,否则……”
否则?这名大汉还想说“否则什么的”,只是,他忽然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在十名大汉眼前,霍地出现一幕摄人心魄的奇景!
赫见在滂沱雨幕之中,竟骤然由雨水幻生一条张牙舞爪的“水龙”,穷凶极恶地向他们十人疾攫!
变生肘腋,十人在瞠目结舌之余,反应尚算敏捷,立想发足狂奔,殊不知水龙来势之快之急,居然已在瞬间把他们悉数缠着,十人登时动弹不得…
这到底是什么武功?抑或,这根本便不是武功?
就在十人受制同时,剑,已破雨而至!
剑,是一柄长逾三尺三的木剑!
握剑的手,是一只白嫩纤细的葱指。
倏然,剑幻展出百十来道虚幻又显得真实的剑影,虚幻是因为木剑绽放出的剑芒,真实是因为—
“噗刷”一声!剑,已赫然把那重重雨幕,劈开一条两丈阔的空隙,更把那十名探子由顶至足左右斩开,登时血花铺天;血甚至比雨水更多更密!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十名大汉便已在适才一剑之间瞥见这个神秘人的面目,然而他们真的无法相信,眼前人会是她!
雨,还是如洪水般倾下,雨中这神秘黑影却无惧风雨,突然一把将那柄木剑插在地上,更陡然仰天长叹:
“李隆基,你真的是色心不死,终有一日,定叫你好看。”
语音婉转悠扬,却美中不足,充满怒意,然而雨声纵大,也盖不住话中的浓浓杀气…
言罢,如同幽灵般冉冉消失于倾盆暴雨之中,留下的只有木剑,还有那十条被劈开的大汉尸首,依旧恐怖地尸横地上…
李谡再次回到房间后,退去了衣衫,身无片缕的对着镜子照了一下炯娜白嫩的身体,还有那倾世容颜,喟然而叹:
“自古红颜祸水,哈哈哈,我便是其中之一!”
脸色一变,冰冷无情,戾气盈眸,变得太美,原来也是一个错误!就连皇帝也想把她这个被李磐耕耘熟透的少夫弄到手,玩弄一番,这在他看来李谡只不过是一个玩具,越得不到的东西,作为帝王就越想掌控,最后玩腻歪了,再无情的抛弃。
雨继续下。
同样有些癫狂的还有李祖隆,只见他大马金刀威坐在演武堂正首,堂中还站着一个灰袍道士。
是东方旭。
他为何出现在李祖隆的面前?是威逼?还是赔罪?
东方旭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神死死盯着李祖隆,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道:
“考虑如何,让出青城山脚那些地方,对你幽禁暗害我徒儿玉玄之事就此揭过。”
原来真的威逼,不过向来强横霸道的他会就范吗?
不会!因为藏经阁第三层飞来一个人,或者说闪电更贴切。
“东方兄不请自来,原来是此事。”来人身着一身秀有蟒纹的黑袍,尤其是一双洞穿世事的眼睛,充满无限智慧与自信。
东方旭脸色略有抽搐,冷哼道:“李靖,真未想到会是你…”
第252章:温柔警告()
李靖?东方旭难掩动容之色,极度诧异道:
“竟然你未死?”
李靖并未说一字一句,只是漠然的看了他一眼,也就是这一眼,东方旭已然知晓,今晚注定空手而回,亦未留下任何狠话,径直离去…
翌日。
中午时分,锦城炊烟袅袅,街头上,人迹寥寥,数条汉子已策马闪电驰至李府大门两丈之外,为首是李谡,接着她翻身一跃,下马,旋即疾步走进了李府。
李谡一路心急火燎的往庭院而去,春丽也未怠慢,跟了上来,离家短短七日,李谡的心情却有几分的不安,担心几个孩子,甚至内心自嘲:“原来为人父、母,心情确实不一样。”
的确,子由母生!只有人母方才知个中幸苦,怀胎、临盆,每一个都是幸苦十月,恰如李谡,五个子女,近五年的苦,自然心系几个子女…
然而此际,有一个人却拦下了她。
演武堂内,李祖隆、李谡双目对视,沉默片刻后,李祖隆叹道:
“你们蜀山的事办的如何了?”
“还好。”
“唔。”李祖隆迈着虎步,走到堂口,背手放眼巨大的练武场,仰望天空,道:“以后,你想做什么,不用向我报告。”
“好。”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李谡站在一艘船头上,背手望着飞快退去的两岸青山,此时已然到了五月初一。
那天李祖隆古古怪怪的说了一通话后,李谡觉有蹊跷,以作推祥,当晚就找到李天翔这个长子嫡孙,从他口中知道,那一晚他睡不着觉,出房散步,却是远远看见演武堂内有三人谈话,具体什么,亦难听清…
李谡益发起疑,令其再暗中调查,自己则装作若无其事,到了今日就汇合李宗吾等人,由长江,直下杭州,参加名剑大会。
今日,她身着一身樱桃红的精美刺绣长裙,胸口中间略有开低,亮出白花花的沟壑,春意盎然。
李宗吾缓步而至,沉鸣道:
“师妹,你在看什么?”
李谡并没作声,只是静静盯着湍急的江水,眉头深皱,似是有所发现。
李宗吾不期然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却见江面除了漩涡暗涌、漂浮杂物并无异样,不禁又问:“师妹你在看水?“
这一次,一直不说话的李谡终于张口,吐出一句令李宗吾极度莫名其妙的活,但听她缓缓道:
“我,在看水的感觉?”
连水,也会有感觉?
李宗吾闻言当场失笑,心想他这个小师妹肯定是在船上这狭隘的空间闷得发慌了,居然说水有感觉,蓦然,他想起眼前的这个师妹,武功似乎与水有关,尤对水元气情有独钟,疑惑道:
“师妹,你有悟?”
李谡摇了摇头,侧目莞尔一笑:
“师兄不用乱想了,好生休息吧,五月初五就是您决战的日子。”
“好。”
木船沿江而下,第二天几人方才上岸,继续骑马赶路。
五月初四,这一日,李谡等人总算是到了杭州。
隋炀帝修建京杭大运河后,这座城市富庶无比,与那长安繁华亦不差几分,天南地北的商贾纷纷汇聚于此,因为这里正是南北商贸的集传中心!
不过最近一月,杭州城内突然涌入许多武林人士,有成名许久的,也有想来见识,说穿了,都是一个目的,参加十年一次的武林盛会,藏剑山庄名剑大会,这也是一个大舞台,渴求一战成名的热血青年数不胜数,论及最高兴的恐怕还是城内的客栈旅店老板了…
西湖畔,李谡、李宗吾并未着急入住客栈,因为高克明已带人提前订好房间,他们二人来此,亦是见识一下西湖美景。
当她们二人步至湖边一颗杨柳下时,突然驻足看向清澈见底的湖面。
而这一站,竟然从晌午直到黄昏,有路过好奇之人,忖道:“好奇怪的两个人,不过那女子倒是…”
“河水原是清澈见底,一眼便能看出河下并无任何人或别物,甚至亦无鱼虾,她俩在看什么?”
湖面上并无什么一人一物,仅有的是一股残留下来的气息,习武的人大都明白,不同的人,身上都蕴含不同的气,尤其是内力深湛的高手,他们的精气更是无法掩藏,毕竟人要呼吸…
而此时,湖面上就残留着一道高手离去后,留下的丝丝精气,或者说是剑气比较贴切。
可见此人气势之无两,功力何深不可测!
当然!先天高手是感觉不到这股剑气的,问题是李谡、李宗吾二人是天道高手已然能凭借这种敏锐的直觉,观察力,感觉出这一丝凝而不散的剑气。
正当二人思忖之间,平静的河面神奇的“蓬”的一声,暴起一道尺粗水柱,如剑朝天激射,直射上三丈高的半空,方才复再彭的一声,如烟花一般爆开、飞散、淹灭,好个瞬时奇观!
李谡看着逐渐回归平静的湖水,不由惊叹道:
“师兄,这道神元,难道是那个叶英故意留下的?他怎知晓我们会来此?”
她的俏脸上布满凝重,这样的通天手段,简直匪夷所思,这样在宽阔的湖面留下一道凝而不散的剑气,是何等困难,真气想要在水中保证不散,还能爆发出这等惊人的威力。
显见此人的武功出神入化?登峰造极?或者比这更强!
李宗吾淡淡道:
“唔,天底下能有这样剑气的人屈指可数,而杭州,只能是叶英了,据说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剑道天才,唔本来不信,现在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天才往往都是惊艳绝伦的人物,尤其是被武林公认的天才,那必定有真材实料,显然叶英给了她俩一个温柔的警告,一来,告知她二人,我对杭州的掌控,我的势力有多强,看吧,能捷足先登,抢先在你们前面,留下一道剑气!而这道剑气,又是一个台阶,叫李宗吾故意看见,衡量一下自身实力,若你决战前后悔还来得及,自己随便找个借口取消,不至于真正比斗惨败。
第253章:叶青()
可惜,李宗吾此次比斗关系重大,不单单是为了自己重出江湖,忘记过去,开始新的人生,同样,也是为了蜀山!
这一战,他不想败,也未必会败!
湖面趋于平静,李谡二人却也已离去。
杭州城最大、最豪华、最著名的悦来客栈内,客人满堂,喧闹无比,有三三两两大声划拳喝酒的江湖草莽,也有故作潇洒鸣诗作赋的才子,亦有身着精美华服的商贾巨贾。
倏然,诺大的大堂内,安静了下来,众人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嫉妒、好奇、贪婪等等复杂的表情,全因一个事。
一个貌美如花,妩媚动人的女人竟然跟一个敦实猥琐的老人并髻而入,这就是有些奇怪了,习武汉子们默想:
“奇怪,两人身上没有一点真气运行的迹象,不似高手啊?”
商贾们暗忖:“怪哉,老头穿着虽然华丽,上等蜀地丝绸料,但显然那个女子身上的做工来看,应是出自宫匠,又并肩而行,不似主仆。”
还有人暗自猜测,这两人是不是父女。
来人正是李谡、李宗吾二人,倏然,李宗吾凝气传音给李谡三个字:
“有杀气。“
李谡也同时感觉到了,余光瞥见大堂角落一桌有四个商人正襟危坐,就在此时,杀气陡然消失,李谡嘴角上扬,挂着一丝冷笑,忖道:
“哼,四个打扮成商人的江湖汉子,而且对我们还有敌意?”
小二这时,也热情的招呼她俩到了一桌,倒上茶水,那股杀意再次涌现,适才杀气稍瞩即逝,是因为那桌一名年约四十的汉子,功力看来亦相当不弱,是一等一的高手,更已能把杀气收放自如,可是,如今李谡再次感到杀气汹现,却因四人似乎已在全神戒备,蓄势待发,所以杀气才会在四人如箭在弦之间,不自觉地表露出来。
他们身上散发的是杀气,那显见他们正想杀人,他们想杀的人,又是何方神圣?会是李谡二人吗?
李谡与李宗吾见状,并未闲聊,反而皆凝神静听,竟是让她给听见四人的密话:
“大师兄,那个秃子就是李宗吾,看起来并不会武功啊,值得咱们这样大惊小怪的吗?”
“错不了的,三师弟,传闻李宗吾身体异于常人,剑客大家都知道,需要身体高大,胳膊长、手掌厚、五指粗,方能攻击远、出剑快、握剑稳!”
“而这个李宗吾五短身材,身体灵活多变,据说使的一把两尺长剑,以贴身近战,叫对方的优势无法发挥,故战胜一个个对手,当年有个绰号叫矮脚虎”
“大师兄所言极是,但师傅他老人家不单是绝世剑客,更是铸剑大师,那李宗吾今次看来也不咋的,他身边女子,诸位师兄可知是谁?”
“谁?”
“安阳公主,据说已生五个孩子,身材还未变样,当真…”
原来是藏剑山庄的探子,然而李谡听罢,却有点不以为然,心里也琢磨着为何不见高克明、春丽等人。
就在此时,一个二十余岁,眉清目秀的青年在大群人簇拥下,耀武扬威的提着三尺青锋闯了进来,那四人乍见来人,立马迎了上去,不过他们腿脚虽利索,也快不过青年一张跋扈利嘴:
“谁是李宗吾,给我站出来!”
神情不可一世,语气张扬骄横,一出场自带音乐背景,脸上写着我是二逼。
李谡眉头一皱,忖道:“这孩子脑袋进水了,居然这么耀武扬威的来找大师兄,想必就是叶英的儿孙之类。”
转瞬又想李宗吾决战之际,不宜出手,提早动用凝敛的战意、神元,深感这青年并不蠢,恐怕是故意来恶心李宗吾,令他战前出手,破坏其平静的心气,心念电转,李谡腾身而起,叱道:
“闭嘴,你谁啊。”
青年咧嘴,剑指李谡,神气道:“哟呵,你谁啊?敢跟我叶青这么说话,活得不耐烦了是不?”
“哗。”
客栈爆发出惊呼声,议论纷纷:
“是杭州小霸王,叶青…”
“他是谁?老刘说道说道?”
“藏剑山庄四少爷,其父就是叶英大侠啊!”
果然如李谡所料,还真是藏剑山庄的公子;她美目一扫叶青,冷笑道:
“原来是藏剑山庄四少爷,不知有何贵干?”
叶青似乎是个二愣子,脸上极不耐烦,盯着李宗吾耻笑道:
“喂,那秃子,你就是来找我爹挑战的李宗吾?”
“师兄!”李谡垂首看着他,怕其被叶青羞辱之语所激,含怒出手,急劝道:
“小小二世祖,就叫师妹替你打发吧。”
李宗吾翻了翻鱼泡眼,又故作潇洒的摇摆了一下头,伸手捋顺飘飞竖起的寥寥几根头发,嘿嘿的怪笑道:
“呵呵,好哇,师妹,教训教训就可以了,不要杀了这小子,让叶英在跟我决斗前,因丧子之痛,而提前气死了。”
“呵呵…”
这话可真够损、够呛人的,而且还暗附内力,令客栈中所有人都可清晰听见。
“呸!”叶青柏然大怒,谩骂道:
“你个死秃子,今天小爷就要教训教训你!”
“哦?”李谡咯咯直笑,开了个荤笑话:“小屁孩,毛都没长齐,还是姐姐陪你先玩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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