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雪,足足有一膝多深,雪下得太大,压得远近几棵大树的树枝承受不住积雪盖枝头,不断发出“呜呜“断裂之声。
然而,就在这冰天雪地里,除去风声、断裂声,还有如雷鼓鸣的快马奔跑声,官道上,数匹好马正在狂奔,“驾”李磐跑在最前面带路,回首扬声喊道:
“前面就是灌口镇了,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我们再赶路!”
少顷,彭州沱江畔边的灌口镇迎财客栈,李谡等人总算风尘仆仆赶至,分坐两桌,客栈掌柜热情的张罗招待着她们,几人喝了杯热茶暖了身子,趁着后厨准备饭菜空隙,李磐也讲起灌口镇的来历…
“这里就是青城山南山脚下了,今天下午实际上我们就是从西面绕道南面,这里离蜀州也不远了,明天中午应该就能到我家,放心吧,这里是我蜀州李家还有青城派的地界,无人敢来掠锋。”
话音甫落,迎财客栈中,冲进数名身着精美华服,人皆负一把长剑的青年,为首青年剑眉星目,气质不凡,眼眸里迸射着摄人精光,其身旁还有一名瘦小贼眉贼眼的青年。
贼眉贼眼的青年入门后就趾高气扬的吼道:
“妈…的,人呢?江老头,王少掌门来了,你特么的还不赶快滚过来伺候着?”
迎财客栈掌柜江河东正给李磐等人斟茶递水,嘘寒问暖呢,乍见之下,赶忙直腰,一路小跑到那为首青年面前,热情招呼道:
“哟,这不是青城派王少掌门,小人这真是忙昏了头,怠慢了各位,快这边请。”
话音刚落,瘦小青年突然一脚电快踹倒了肥肥胖胖的江掌柜,叫嚣道:
“嘿,你还敢瞪我是不是?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江掌柜的眼里闪过一丝憎恨,却敢怒不敢言,急忙爬起身来,弓腰驼背作辑笑脸以对道:
“呃,江某不知,还是请随便坐吧?”
瘦小青年见这威风没耍出花样,就欲再抖上一抖,装个逼,却被为首青年伸手止住,一手再是拨开江河东,疾走向李磐一桌,边走边爽朗的笑道:
“哈哈哈,李兄,想不到在这里看见你了,真是什么时候到的?也不去我们青城派坐一坐?上次祖隆大将军八十大寿一别后,我们俩兄弟可是有三年未见了啊?为兄甚是挂念啊,对了,伯父可安好啊?”
李谡也抬头盯着这不请自来打招呼的青年,暗想此人与青城掌门玉玄是何关系?
但李磐还未及说话,那骄横跋扈的瘦小青年却色眯眯瞧着俏丽美艳的李谡,脱口而出:
“哇,师兄,你看这还有个美女,李磐,你玩过没,应该很爽吧?”
李磐雷喝一声“住嘴”,岂容这等溜须拍马的鳖孙侮辱李谡,当即一掌挥出,“彭”然一声,瘦小汉子猝不及防下,被打得倒飞而出,摔在了地上,“噗”吐了一口鲜血,捂着自己的胸口,阴毒的盯着李磐!
其余青城派弟子纷纷“锵”的拔出长剑,一人厉喝道:
“好!李磐,敢在我们青城派地界伤人,是不是未将我们放在眼里!今日就替你爹李祖隆教训你!”
春丽欲出口震慑几人,却被李谡暗中一手摁住她的膝盖,而吴天风与廖二眼珠子飞快的在李谡脸上一溜,发现其正面带戏虐,也不着急出手,他二人知晓李磐可止不准以后变成他们的主子,这等出风头的事,还是少插手为妙,索性也坐在一旁看李磐如何解决此事。
“哼。”李磐冷哼一声,男人的表现欲还是很强的,他刚才还在自吹灌口镇是他李家地界,就被青城派的人打脸,若抬出李谡的身份压人,岂不是叫李谡瞧轻了他,让大家都看不起他,故沉着脸,阴森森道:
“哦?灌口何时成了你们青城派的了?王仁,你不就是仗着你爹玉玄,祸害一方,今天我打你一条狗,你想跟我翻脸?那就试试!”
为首青年王仁正是青城派掌门玉玄的二儿子,本来今天心情不错,闭关数日突破了先天期,特意纠结一群人下山喝酒庆祝,哪成想自己的师弟耍威风,没看人,惹到了棘手之人,但还不作为,退步的话,又丢了面子,日后肯定会被青城派年轻弟子耻笑,一时沉眉暗忖,要不要跟李磐翻脸,去招惹蜀州李家。
正思之际,静若寒蝉的客栈一隅突然想起一道轻笑声:
“哈哈,什么狗屁青城派首席大弟子,照我说,就是个窝囊废,没他爹玉玄,他就是个球。”
青城派一魁梧高大青年执剑平胸横移,怒叱道:
“谁说的?站起来!”
言语带着浓浓的威胁之意,还有隐藏着的怒火。
李谡乍见,嘴角浮笑,凤眸顺刚才出声之人方向游望,这时,一名长相粗旷彪悍的青年站起身来,手里握着一把钢刀,不屑道:
“老子铁佛派的樊虎,别人怕你青城派,铁佛派的人不可怕你!”
他的话一落,其身边几个年轻人纷纷一拳捶在木桌上,“彭彭”几声手,铁佛派弟子提起钢刀,汹汹吼道:
“来啊,青城派了不起啊?有种打一架!”
“就是了不起怎了!”青城派一人道。
“哪窜出来的傻狍子,狗屁的铁佛派…”
“喂,你说什么,龙州铁佛都不知道。”
客栈顿时,众人比起了嗓门,洪五也低声道:
“铁佛派,就是蜀山剑派残余势力,以前是蜀山剑派外门弟子…”
李谡等人闻言,还真没料到,在这能撞见蜀山以前的势力,不过也听好奇,蜀山剑宗,明明用剑,铁佛派为何都用刀?
洪五也瞧出众人疑惑,口道:
“蜀山剑派,强盛之时,收服兼并许多中小型门派,铁佛派也是如此,他们的门人并不用剑,而是以奔雷刀法闻名,而且百年来都是剑南道龙州一霸,现任门主,冉家保我也曾相识,武功与我伯仲之间,且为人强势,带领铁佛派正向外扩张,吞并了不少门派了…”
李谡瞧的仔细,洪五虽说冉家保厉害,恐怕是其含蓄的说辞,真正实力应该强于姓冉的,又好奇低声问道:
“洪前辈,不知玉玄与您功夫孰强?”
洪五道:
“没比过,不知道,他能在吕祖手上千招不败,应该是李宗吾大哥差不多,推论起来,比我强上一筹,目前我是先天圆满,他应该是先天大圆满,但也说不准,因为玉玄跟吕祖都是道士,可能以武会友,切磋技艺,吕祖指点他武功,故意放水。”
李谡闻言,顿时暗自揣测分析玉玄究竟有多强,这个仇人凭己之力能不能杀死,不过转瞬一想,还是暂时不宜出手,暗中对付她的杀手还没搞定呢,又去招惹新是非,到时候真百十条命也不够送的…
这时,场中最焦急,最郁闷的人并非是吵得不可开交铁佛派弟子跟青城派弟子,也不是王仁,而是李磐,他正想着:
“诶?我特么的才是主角啊?不行,我好不容易在果儿面前展现实力,不能叫铁佛派的人胡搅蛮缠,抢我戏份!”
心念暗定,李磐再是雷喝一声“住口!”,喝声挟着其深厚内力,竟震得各方桌上杯碗齐颤,发出“砰砰”声响,客栈中叫骂的人立即住嘴,惊骇望向李磐。
王仁皱着眉头暗忖:
“李磐内力竟然深厚如斯,恐怕不下于我!难道从前都是暗中隐藏实力,故意韬光养晦,不行,得想个法子化解此局。”
意念至此,王仁偷瞄了两眼李谡,暗定此事皆由这个女人引起,只需要让她的怒气消去就行,心里飞快地琢磨起来:
“李磐是因为陈华对这少女出言不逊,所以引得他翻脸的,嗯,错不了,肯定是这个女人是他姘头,看来他这么紧张,而且还故意卖弄实力,应该对其有好感,没弄上床得逞,也罢,我今天就帮他泡妞,日后他肯定念及今日之情。”
想到于此,王仁身形一闪一晃到了瘦小青年的身边就是个清脆“啪”的大耳刮子,口里教训道:
“哼,陈华,你好大胆子,竟敢仗着青城派弟子身份就目中无人!”
说时,王仁双手抱拳行礼,朗声道:
“各位,我们青城派门风极严,我这师弟也是常年在山上苦修,不会跟人打交道,他刚才的意思是想夸那位姑娘貌美如花,美若天仙,只不过寻日里都将心思花在习武上了,所以这圣贤书就拉下了,粗鄙浅薄无知了一点,还叫大家看笑话了啊,哈哈哈。”
一顿,又冲铁佛派的人拱拱拳头,道:
“铁佛派乃是龙州一霸,在下自然有所耳闻,不过我这几位是兄弟他们也是常年待在青城山上,见识短了点,不识得贵派,也是人之常理嘛,铁佛派的各位英雄好汉,心胸开阔,定是不会几句话就被气到。”
最后,王仁又一脚踹在瘦小青年的腿上,怒叱道:
“四师弟,所谓长兄如父,曾经都是我对你们太过宠溺,疏于管教了,今次才闹出这么多事,还不快给这位姑娘跟李公子道歉。”
他这一轮下来,讲的头头是道,不单把自己尴尬,还有包括挑起的纠纷都尽数用语言化解,手段显得颇为高明,连李谡也不禁高看几眼,心想这人还真有本事,果然出自名门,即便是仇人的儿子,此人心机也不容小觑。
陈华阴鹫着脸,颇为不忿,肺都要气炸了,但他并非蠢货,眨眼即知王仁打算,必是当下动手折损青城派的名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秋后算账亦是不迟,心念暗定,忙堆笑朝李谡鞠躬道歉:
“对不起姑娘,陈某是个粗人,口拙脑笨,刚才出言多有冒犯之意,还望恕罪。”
第194章:危险()
王仁并不蠢,也瞧出来现今不拿个说法出来,恐怕名声就被这伙人给诋毁得一无是处,且他回山门恐遭师门别有用心的人以此大做文章,从而直指其父玉玄,将他从威风又有权势的青城掌门位置上拉下来!横竖一想,暗叹道:
“今天只能拿陈华来给大家出口气了,但他父亲又是茂州太守陈信安,不宜太过得罪,嗯,就这么办!”
心念甫定,王仁立时运气扫向陈华,这一掌打得突然,不过依旧被李磐电快抓住了手腕,但令人惊讶的是“啊”一声惨叫,陈华身形如同脱线风筝,倒飞摔了近两丈,落在一方桌子上,吓了那桌吃饭的人一大跳,更令人惊讶的还在后面,陈华背躺在桌子上,居然打了个滚,暗鼓真气一掌轻拍桌面“隆”一声,桌碎木飞,那桌客人纷纷看得呆傻了,李谡更是目瞪口呆,但陈华这还没完,匍匐爬在地上,又居然滚了一圈,张口就“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随即痛苦的哀嚎,最后脖子一扭晕死过去。
众人皆看的惊呆了,连王仁都是瞧的错愕,因为他一掌被李磐制止了,陈华演习也太浮夸了,不过青城派的人可不傻,立时有人去搀扶陈华,还有人振振有词道:
“师兄,你这招隔山打牛也太厉害了,陈师弟虽然有错在先,但最不至死啊!”
抢先扶起陈华的青城派弟子也一板正眼的正色道:
“不错,师弟,你出手太厉害了,我刚摸了陈师弟的脉搏,恐怕被你真气震碎,只能连夜送回陈师弟家,让他父母见最后一面了,各位,我师弟恐怕不行了,就此告辞。”
说完,就伙同另外一人架着他准备溜之大吉,岂料半路杀出个樊虎拦下了三人,为首青年厉喝道:
“这位兄弟,我师弟快不行了,马上就要丧命断气了,还请让让,我们好送她回家,人命关天呐…”
樊虎双目暴睁,戏虐道:
“哦?正巧,在下手中就有铁佛神药,可救你师弟一命,不论多重的伤都能立竿见影,保证他吃了一颗,活蹦乱跳!”
话声中突然闪电出手,右手一掌攻向为首青年;青年见掌式来势汹汹,不敢大意,急忙侧身一躲,而樊虎左手出奇的快,击中另外一名搀扶陈华的青城弟子,此人中招后,倒退数步,方才稳住了身形,王仁叱喝道:
“住手,竟敢我青城弟子!”
樊虎左手扶住陈华,右手一拳拍在他的腹部,大拇指拨开了手中瓷瓶的盖子,直接塞进陈华的嘴里,一倒,顿时里面数颗药丸灌入其嘴中,又是电快一拍陈华的腹部。
“咕噜。”陈华含在嘴里的药丸一下子就愣是吞咽下去,樊虎嘿嘿阴笑,左手一松,“啪”双手一拍,大笑道:
“大家请看,刚才陈兄弟差点死了,吃了我们的药,他马上就好了,看看…药到病除!”
李谡瞧这樊虎竟然推销起了自己家的产品,当真是脸皮微微一紧,更未料到的是陈华这演技浮夸的人,被樊虎松开后,身体一软朝地上摔去,“嘎吱”樊虎右脚朝旁边一根先前被陈华所压断的桌子柱子一钩,正巧尖尖的一端矗立在他面门,若是挨中,恐怕要被刺穿眼球,陈华果断伸手凌空拍出一掌,失去重心的身体陡然直起,连退数步,方才一脸后怕的站在原地,见众人古古怪怪盯着他,眼珠子一溜,惊愕道:
“啊?我这是怎了?刚才全身都快散架了,现在竟然好了!是谁救了我?”
青城派一人兴奋不已道:
“啊哈,陈华师弟,你没事就好了,刚才你中了王师兄一掌,后来被呃那个谁…救了一命,还不赶快谢谢人家。”
此时,李磐也松开了王仁的手,冷冷道:
“好了,不用再演习了,王仁,你们青城派打伤人这事你说怎办?”
樊虎瞄了一眼钟铁牛,又扫了一圈众人,见他们都被李磐所吸引过去,又想着自己到底要不要将戏做足,转瞬一想,还是激怒王仁,摸清其身手较好。
王仁已然骑虎难下,暗骂李磐多事,脑筋动得飞快,发觉今日问题还是依旧出在了李谡身上,故走向李谡、吴天面前,肉疼的取出一个白色玉瓶,倒出一枚药丸递给吴天风,口道:
“呃,吴兄弟,这就是我们青城派的清风雨露丸,由数种珍惜药材取药性最为精华的部分炼制而成,今日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说完,缄口不语,转身径直离去,脸上阴沉滴出水来,今日之事,他也无法掩盖出丑一幕,彻底沦为笑谈,青城派的其他弟子们连忙叫了一声“师兄、师弟!”,赶忙追了出去。
吴天风将药丸含在嘴里,倒不敢吞下,李谡偷偷施出阴寒的水元内力刺激其手腕,顿时吴天风惨叫一声,将药丸吞了下去,李谡方才缓缓起身,娇娇弱弱的走向桌旁。
李磐冲她眨了眨眼睛,李谡却视而不见,入座之后,洪五也放了个马后炮:
“哎,人心不古,这是非不分呢,青城派咎由自取。”
话音甫落,樊虎昂首阔步迈向洪五,晒笑道:
“老前辈说的不错,青城派仗势欺人由来以久,今次几位得罪了他们,恐怕明面不出手对付你们,暗地里会施辣手!还请几位小心啊!”
洪五回首望着樊虎道:
“没事,不知冉家保,冉掌门可好?再下洪五。”
“啊?”樊虎惊愕万分道:
“晚辈樊虎有眼不识泰山,竟连南拳洪五爷都未认出,失礼,失礼,诸位师弟还不快过来拜会洪五爷!”
不单单是樊虎惊讶,连客栈其他人也纷纷有些错愕,居然能在这迎财客栈见到岭南第一高手,洪五,但有心人更在乎的是其对面端坐的李谡,见多识广的几人赫然认出了李谡的身份,不过并不相识,纠结着要不要去拜会一下,搭上路子。
“洪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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