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云深处亦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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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云深处亦沾衣-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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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收下颌。目光放在远处,以极古典的姿态走过去。余光扫过那些痴迷惊艳地视线,我已来到台前,摆个POSE,心里轻数“1、2、3”,旋身……

身后。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哈哈,知道会这样!

因为,我这裙子,是露背的。

即便我手臂背部围了饰有荷叶滚边的冰绡披帛,还是会很明显的看到后背上地曼妙曲线和光洁肌肤,而且这台子我搭得并不高,也就比地面高出一尺而已,台边置了几盏立式高灯,就为让观众看清每个细节呢。

微笑。以展示玉背的姿态略停顿,再旋身……人问我那一刻的人生体会,我会对他说:

乐极则悲……

极之而衰……

物极必反……

祸福相依……

祸兮福之所倚……

福兮祸之所伏……

是的。在旋转的瞬间,我惊觉。右足上的绣履。竟然,离我而去了……

它。滑落了!

这双鞋是为这款礼服专门设计定做的,装饰风格与裙子相同。

配饰也是服装设计的一部分,必须要统一看待。

而鞋的大小,当然是怜怜地尺寸……

我刚才穿时虽觉得略微有点大,但并不是很严重,没想到竟在这种要命的时候出了问题!

得意忘形,终于被一只绣履釜底抽薪!!

血呼的撞上头,只觉所有人地目光都集中在一点,尽管我知道它应该还在我裙摆的覆盖之下,但那种如芒在背地感觉让我几乎乱了方寸!

不能坐以待毙……

瞬间闪过地念头,无法过多权衡,我抽出另一只脚,尽量优雅的俯身,把它们提在手里,摆POSE,眼波向台下徐徐扫过,绽一个自信缥缈地笑。

就好象是故意作成这样。不会有人看出来吧?

只是,要提着鞋走回去了,虽然台上就有交椅、西施榻的这样的道具…………为了模特摆POSE时更错落有致,但我恐怕无法做到不被疑心的穿上,罢了,就当COS一下我最讨厌的一对狗男女………李煜和小周后偷情的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的香艳现场吧……

   只是回到台口还要带着所有模特再走回来谢幕……就是小周后也不至于提着鞋来回跑这么多趟吧?汗。

正要转身回去,忽然眼角余光里闪起一条人影!

他起立离席,迈步上了台,目光有几分迷离……

我警觉的盯着他,不知他要干什么。

他走过来,轻轻握住我的手,拉着我走到西施榻旁,柔声道:“坐下。”

温柔纯净的目光……

鬼使神差就听了他的,看着他从我手里拿过丝履,蹲下身,轻轻捧起我的脚为我把鞋穿上……

柔和的烛光罩在他脸上,光洁细腻的冰肌玉肤毫无瑕疵,每一处线条都柔媚得惊人,他垂着眼帘,纤长的睫毛微微外翘,那一点唇色溢着淡淡朱红……

他极轻极轻的声音:“岂能这般走回去啊……”他怎么了??这还是那个律己以勤的书呆子卫道士么?这么不管不顾的上来……他预料不到今夜之后就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吗,搞不好过不了明天就会被蜚短流长淹死呢!!

说实话我自己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逆不道,毕竟从小学艺术和设计,自然早把“特立独行”、“不与群芳同列”当作是对人的极大赞美,即便穿到古代,或许因为这是礼崩乐坏的乱世,或许因为我运气好遇到的人都对我纵容,总之我并没感觉到阮玲玉因“人言可畏”而自杀的那种社会压力。

但他。难道也不在乎吗?他难道不是从小读所谓“圣贤书”长大地吗?

太冲动了,或许是我今天秀场的环境气氛营造得让他忘乎所以了,但明天清醒之后。想必,还是会后悔吧。

他抬起眼。如水的眼波里是我想忽略也忽略不掉地温柔深情,淡红的唇角轻轻牵起,一个柔婉地微笑。

我看着他的笑容,瞬间,竟有些良心不安……

按穿文的传统套路。多是女主征服了本来无视甚至憎恨女主的男主,然后共结连理,可如果本来两情相悦的两个人,忽然一方被灵魂穿了,忘了曾经地爱人,并且爱上了别人,那另一方岂不是很无辜很可怜?

我潜意识里是喜欢拿他打趣开心的,看他痴情幽怨还会嫌他烦……

杜,我一直对你太不好了……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猛然反应过来,我这是在干什么!站起,走过他身边。轻声道:“谢谢你,来跟我一起谢幕。”拉他到舞台中央。向台下敛衽。就装做是请佳宾作成的这种戏剧效果吧,尽管刚才那个场景“定格”的时间恐怕是有点长了……

忽听耳边极轻的一响。随即右手台边立着的一支高灯摇晃了两下,居然毫无征兆的倒了下来!!

一团红热,向我砸落……

杜一个箭步迎上去!!

笨蛋!!你要干什么?!本来以我的身手要躲开轻而易举!你这么冲过来不是添乱吗!!

只得拉住他向后倒纵……在空中看到有一人冲到灯旁,大手一伸拦住了那高灯的倒势!灯头那团妖娆地红,无风自灭,一缕轻烟,袅袅升旋……

在一片惊呼中,我已带着杜稳稳落在地上。

“你没事吧?”这家伙,自己这样子,竟然还……

他脸色煞白,“花容”失色,但并没受伤,轻轻摇头,仍然惊魂未定,我扶他到他本来的位子上坐下,自己走回台上。

灯旁站着的那人……是赵匡胤。

“多谢赵将军出手相助,小女子感激不尽!”见军人尊称句“将军”没错吧?就如同见到家丁客气地要唤声“管家”裣衽一礼。

他抱拳还礼,憨笑,并无多话,转身回到座位复又坐好。

那一笑,好不温暖憨厚,便是最没心机的忠厚木讷之人地笑容也不如他地让人好感顿生呢……装发布会,就在这样离奇诡异地结局中结束了。直到多年后,有人对我说起这次秀,仍对它美仑美奂的过程和混乱惊悸的结尾记忆犹新……

“小姐,柳夫人来了!”

“嗯怎么来的这么早啊……人家还要睡觉呢……”

流云把我从被窝里捉出来,“哎呀小姐时辰也不早了啊!柳夫人这次学了乖,”她吃吃笑着:“说起昨儿的盛况,啧啧,奴婢真是开了眼!那些位夫人小姐一个个就跟……就跟咱们卖的衣裙不要银子一般,柳夫人最心爱的那条裙子被她家大娘抢了去,我瞧她心疼的紧呢!所以今儿赶了大早,要不您让她先去挑?”

我坐在床上揉揉眼睛,“呃,这算不算作弊啊?什么时辰了……好吧,碧溪呢?让碧溪陪她先去,”直挺挺倒下,“再睡五分……再睡一小会儿……”前一段时间那么忙,忽然放松下来,总觉得睡不够呢。

发布会的服装,自然也是要卖的,那天走秀结束,我在最后谢幕时说第二天会以特别方式卖这些衣裙,没想到她们这么热情,我无非是搞了个限时抢购而已……好吧,我想到了,哈哈。

服装分成三批,在三天里进行限时抢购。

限时抢购从来就是杀伤力极大的促销手段,又何况女人天生对漂亮服装没抵抗力呢。

不过最让我头疼的是,并非所有人挑中的服装都是适合她们的,作为有道德地设计师。我实在无法不婉转的劝谏一下……只是对于那些铁了心的人,也只得随她们了。

还有很多人是尺寸不合适,尤其遇到比较合体地款式。所以只能预定了修改或是量体重做,看着案头那一叠定单。笑叹,革命远未成功呢。

“烟烟,市井之蜚短流长,你莫要介怀才是。”后发布会时间,这一日。杜来访。

“放心啦,我还真没听到什么蜚短流长,就算有我也不介意,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这是老爸平素爱引用的古典章回小说常用语。

“你……当真不介意?”

“当然啦!荀子他老人家说地好,君子不为小人之匈匈也,辍行,我就当作是张良进履嘛!哈哈哈?你怎么这表情?好象很遗憾哦?”

“我……我是担心烟烟不快……”

这家伙,好象很高兴和我传绯闻呢。好象巴不得我介意这事?我若是介意,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杜被我看的低下头去,做优雅品茗状……

我放下茶盏。看着他道:“对了,这次的事让我反省到一个问题。你对我很好。但我过去对你太不好了……”

“你、你这是说哪里话来!你对我很好……”

“你让我说完,我过去对你太不好了。但是以后,我会把你当朋友对待。”

他表情有几分古怪,“把我当朋友对待?”

“嗯!”坚定点头,微笑,“我可以叫你的字吧?子瑕兄?”

“……嗯……烟烟尽管随意……”

嘿嘿……

忽听后窗外曲桥上传来流云的声音:“……真气杀我也!小萍,你见着小姐么?我得告诉她去……不用我吩咐碧溪已出去迎了她。

“烟烟且先忙吧,改日再来与烟烟品茗闲话。”

送了这有眼色地家伙出去,回来正见到碧溪收拾着小几上的残茶果子,流云兀自在一旁唧唧喳喳的说着什么。

“流云,你这丫头今天可是没规矩啊!”

“小姐恕罪!奴婢知错了!”说着就要跪下去。赶紧拉住,“行了行了,说吧,出什么事了?”走过去,在椅上坐下。

“哎呀,小姐不知,真气杀我也!方才我上街采买,正见着一妇人穿了小姐做的那件彩蝶裙子,待离得近前些,又看着不甚象,她身上的粗劣得紧,可那颜色、花样明显就是仿咱们那条,我追上去一问,您猜怎么着?竟是潘楼街刘婆婆裁缝铺里买来的!奴婢记得小姐说过这叫原创,竟被他们偷了样子去!奴婢气不过,找上门去理论,不成想那婆子好个利口,死咬定了只说是她想的样子,奴婢和人斗嘴几时吃过这亏!真真气杀我也!请小姐替我做主!”

哦?已经出假货了?

“唉,流云呀,这天下什么人没有,有些人就是不知世上有羞耻二字呢!不仅服装,只要是需要灵感创意的行业,总是有这种不以抄袭、剽窃为耻的人,说到底还是急功近利、虚荣心作祟呢,与他们置气,实在是气不过来啊。”据说现代中国学术届地抄袭风也很严重,就是网上写个小说还有可能遇到这种事呢,更别说在没有知识产权保护法的古代了。

“可、可他们这不是与咱们抢客人么!”微笑,“我只问你,你觉得咱们店的客人会穿那种仿制品吗?”

流云略想了一下,“我瞧着不会,那仿地怎比的上咱们这真品,虽是颜色花样都象,但看着就是差着一截,奴婢不知该怎么说,总之就是比不得呢!”

我点头,“这就是啦,我们地客人自然不会自降身份去穿那种东西,何况我地裁剪方式他们想学也学不会呢,至于款式嘛,很多微妙的感觉学不好就东施效颦了,东施再效颦也成不了西施,你说,咱们和东施置什么气呢?”

流云哧地笑出声来,碧溪插话道:“还是小姐道理讲的透,可有句诗来着,叫什么沧海什么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

“正是正是,正是这句!奴婢得记牢了,开导这丫头时用的上。流云笑着:“依我看不如把这事奏明了圣上……”

“不许说!!”上次还为“世无必行之法”吵架呢,这次要是跟他说了这个,算什么嘛,除非他颁布个知识产权保护法之类的?……算了还是先解决人民基本的生存权和发展权吧,这种事,先放放了。

她们俩止了笑,看着我,谨慎的缄了口。呃,我刚才声音大吗?没觉得啊……

和颜悦色道:“我想吃蜜沙冰了,多拿些来,你们陪我吃。”

两人道一声“谢小姐赏”,一起出去,隐约觉得流云似乎故意落在后面,回头看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果然很快就见她回来,她走到我面前,小声道:“小姐,您……莫不是在与皇上置气呢?有件事,奴婢思来想去,觉着还是该禀告小姐才好……”

青莲三 第13章 碧碗敲冰倾玉处

流云小心道:“小姐,您……莫不是在与皇上置气呢?有件事,奴婢思来想去,觉着还是该禀告小姐才好……”

我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在和……皇上生气呢?”

“啊,奴婢、奴婢只是那天看着小姐和皇上一先一后着回来,脸色似乎……都不甚好……而自那天后,这都多久了,皇上就一直没过来,这可是过去从未有的事呢!故而奴婢斗胆一猜,倘若是猜错了,也请小姐莫怪!”流云这丫头一贯快人快语,今天这么局促倒是少见。

“你说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小姐可还记得前些时日和皇上一起班师回京,听说小姐在路上发热起来,不省人事……”

“嗯,对呀,回来不还病了好久呢,怎么?”

“小姐可还记得当夜的事儿?”

我嗔,“有话直说!这么吞吞吐吐的都不象你啦!”

“是,小姐那夜发热不退,虽是有随军医官开了药,但若是当夜不能降下热来,只怕就……不好了,所以、所以皇上就把身子冻凉了,为小姐降温……”

“什么??”

“皇上练的功夫好象是什么……叫什么纯阳路子的,武功奴婢不懂,只是听说似是很热的,不能给小姐降温,皇上就摒退了人,自己立在风露里,不知怎么收了功,把身上冻凉了,再回车里抱着小姐降热,如此反复。本是无人见到,不过丁寻毕竟放心不下。瞧见了,原是不许我说的,只是近日里奴婢见您二位斗气。觉着还是该告诉小姐才好……”

愣住。

 仔细回忆,那夜我烧的天昏地暗。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只隐约觉得有个冰凉的身体抱着我,我潜意识里觉得那是荣哥,但其他,实在没记忆了。如此说来他竟然用这种……笨办法给我降温?!其实想想他的体温从来都是比较高地,我就算当时糊涂事后竟也没细想……

那段时间,我能静下心细想什么呢……

“小姐,皇上对您真是没的挑啊!当真羡煞天下女子呢!奴婢今日冒死说这些给小姐,就是想,您……就别和皇上生气了罢?”小心看着我的脸色,声音轻轻地。

荣哥对我很好,这我早知道,我也很承他的情。可是,那天和他吵架,并不是为了我个人地鸡毛蒜皮的琐事啊!我相信如果是鸡毛蒜皮之类。荣哥也不会和我计较,而我自然也不会为那种事和他争执不休。

我们。不吵则矣。一吵就是大的呢……

何况那天的事,是我占理吧?并不是我使小性子乱耍脾气吧?

如果亲近的人做了枉法之事。该怎么办?若是郭靖类型地人,自然会大义灭亲,若是小龙女,估计不是助纣为虐就是帮着毁尸灭迹了……忽想到,我这次是很“郭靖”,但曾经,为了某个人,也做过“小龙女”……我也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刚正公允,莫非,我只对那个人纵容,而对别人都很苛严?

被这念头吓一跳,我对荣哥苛严吗?还好吧……

不对不对,虽然我并非每次都站在法律一边,但应该能算是站在天理一边吧?黑风寨和十阿父都是欺压良善的城狐社鼠,是社会的败类,所以敌视他们就是敌视罪恶了!

也就是说我只是根据事情本身判断是非,并非因人而决定立场。

松口气,还好,多年的道德观在刚才的混乱之下差点轰然倒塌!

不过…………

话说,希特勒还觉得自己杀的都是坏人呢……

院子里的鸣蝉叫得我心烦,流云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我闷闷摇着团扇,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就见她和碧溪一起回来,捧了“蜜沙冰”。

这个时代人们已经很习惯于在夏季食用冷饮了,唐宋时皇家和民间的冰窖都很普遍,唐人有诗“碧碗敲冰分蔗浆”,欧阳修也有“碧碗敲冰倾玉处”地效颦词句,更有宋人《敲冰诗》有云“忽作玻璃碎地声”形容敲冰的乐趣。在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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