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眼角抽搐,院长你其实是懒吧,让人家来接,自己就不愿意动手。
武夷白眼,金弥这墩子,你送?
得,还是让杀生佛那墩更大的来接吧!
☆、146。再深八一点
楼上面的两个大人还没有走,薰池也就不敢走。
圆归不太明白情况,行动上想去接圆蛋,可是被薰池一把拉住,示意它现在莫要乱动。好吧,薰池说不动咱就不动。而它家的圆蛋在大树底下乘凉,傻傻看着下方的两个小木头人,圆溜溜的眼睛眨了两下。因着她两人的表情十分诡异,它一时好奇打量,倒也没出声惊动谁。
武夷和青鸾原是看见圆归在树林之间蹦跶的,后来薰池喊它,她两人渐渐没了声息,他们就以为小朋友们是回去睡午觉了。谁会想到其实这两个小家伙正在他们脚底下偷听其讲话啊。
薰池在心里其实觉得有些郁闷,她想:我这副样子躲着,岂不是坐实了偷听大人讲话的罪名?!可是我压根儿就不想听他们讲话啊。
而这世上,不管是人是妖还是仙,时不时总会遇到诸如此类的尴尬。我一开始真没有想去听谁说悄悄话,可偏生被我撞见了,一句半句溜进了耳朵于是又不好意思出现惊扰说话的人。也不知是不是天性使然,反正那双脚就定在了原地。
不然,那些墙角飞出的八卦,都是怎么传出去的?
“院长,在你以为,是谁打伤的金弥?”青鸾寻问,带着些意味深长。
武夷没有马上回话,背手眺望远方须臾,皱眉。
“难说啊,这不像是织命星君会做得出的事儿。可金弥若非在九重天上所伤,八荒中能伤他的人,恐怕没有几个。”脑海里浮现四岳神君那几张俊俏的脸庞,几个月没有见到他们,似乎有些想念。
他们怎么忍得住不来看薰池?(四岳:靠!要看,我们家闺女也要在山院才能看啊!被你放出去两个月你咋不说!)
“这……也说不定……她一向冷血无情……或许金弥一时说错了什么话,惹怒了她老人家。才被打成这样……”青鸾猜测,眼神亮晶晶,最后还自己嘟囔了一声,“反正这天地间的女神,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从来不把弱小的生灵当回事。”所说之词,似乎就事论事,又似乎别有他指。
“织命星君虽然铁面,也不至于用红莲业火去烧金弥,金弥是鬼修。那业火旺一点,可就会把人魂儿烧没了的。这会儿金弥没有醒。织命又闭关不出,孰是孰非,还要过些日子才能查清楚。”武夷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金弥的屋子查看他的伤情。青鸾紧随其后,两人身影总算消失在大夫居的走廊上。
薰池等他们把房门合上,才拉着圆归从墙壁边冒出来,淡定地继续往上去接圆蛋。圆蛋刚才瞪着瞪着,居然瞪睡着了。哈喇子流的老长,小肚皮起起伏伏,模样很是可*。她凝望篮子里的小鱼龙。忽然自嘲一笑,“圆归你瞧,我们俩身边都有一条龙要照顾,还真巧。”
圆归呆,没什么话可以接,轻轻嗯了一声,把盛着圆蛋的篮子温柔提起来。俩人正要往回走,那头说曹操曹操就到,小白龙半敞开衣衫匆匆跑来寻薰池。
一见到媳妇,白龙扑到她跟前,哀怨道,“我打了个盹,团子就不见了。我还以为,又被谁吃了。原来是你!”瞪了一眼薰池旁边的圆归。
圆归朝薰池身后一缩,沉默不语,却也并不像刚开始那样惧怕白龙。事实证明,胆子,是需要练出来的。
薰池白了白龙一眼,什么叫“又被谁吃了”?我几时被人吃过?!一手牵起圆归,一手拉住白龙,往湄山居返回。埋头走着,不去搭理白龙这啊那啊五花 八门的问题,她是在心里不由自主回想方才听到的对话。
金弥夫子那么厉害一个人物,居然被人(神?)打残了?这到底是谁那么有才?
还有,武夷院长说伤金弥夫子的是红莲业火?这玩意可不是八荒里说变就能随便变出来的东西。
红莲业火取自十二品红莲,应是西天佛祖那边的土特产。不过就算是在西天,红莲业火也不似天山雪莲那般容易千百来年就能等上一朵。整个西天,只有一尊红莲台,西天佛祖可宝贝着呢。
传说那十二品红莲,在千年前曾经丢失过一阵子,后来又自己悄悄回来了。
至于那丢失的前后和失而复得的过程,一直都不从知晓。有人说是因为红莲修炼成精,玩心一心,自己偷偷下凡玩了一遭,发现无趣就又回来了;也有人说是因为那个神乎其神的神偷在偷完它以后发现这朵莲花除了能烧火煮饭之外,别无他长,便又送了回来。
反正,整个天地间不解之谜无数,这一桩就成了其中不大不小,无关痛痒的之一。
但是若说是织命星君会用红莲业火去打伤金弥,里头貌似有诸多解释不通的地方。比如织命星君的红莲业火种是从哪里来的?好吧,就算是西天佛祖送了一簇给她暖手,那她又有多大的冤仇,要那这死命的玩意去烧金弥?还不如说是杀生佛恨铁不成钢,偷了佛祖的烤火盆来砸自家徒弟……(十二品红莲:靠?!老子怎么成烤火盆了!?张阿碧:不不不,你不是烤火盆,你是我们上海老奶奶喜欢用的烫卜子!)
正思索间,“薰池师妹,你这时间怎么不在房里好好休息?”忽然,头顶冒出一个声音,略带责备。
薰池抬头一看,是云师兄。玉树临风站在树荫的斑驳里,眼里满是探究。
而他旁边,还站着这两天一直躲着薰池的阿鼓兄弟。背手而立,沉默不语。阿鼓兄弟没想到这个时候能在湄山居门口碰见薰池,脸蹭一下子绷得老紧,硬是没红,全身都散发出凌冽的气息,好像一团刺猬。
某女不由皱眉,明明是你非礼了我,怎么现在你倒反过来一副被我吃了豆腐的小媳妇样?!
说时迟那时快,阿鼓瞧见薰池的脸部动作,新的误会又生出来,以为她这是在厌恶他,一点儿也不想看到他。于是阿鼓身上那鳞次栉比无形的刺儿就张得更开,恨不得撒开丫子转身往回跑。
沉默着……气息流转中……
在场只有云的情商比较正常,感觉到薰池和阿鼓之间诡异的气氛,眼珠子转了三圈,在调和他俩关系与视而不见两者之中,还是选择避开那锋芒,笑吟吟继续之前的问题:“问你话呢,怎么不好好休息,拉着同伙想要溜去哪儿玩?”
薰池从善如流,也跟着露出一眯眯笑容,若无其事道:“没有,不过是出来找圆归的。它因为我先前说了一句外头知了太吵,就满山打知了。寻思着后天就要考试,我可不能害圆归伤了哪里。”
云和圆归在昆仑丘上接触也算多,深刻了解到这条小黄鳝是个死脑筋。便见怪不怪点点头,“可不是么,这些成绩以后都是要算在结业考评里的,你们切莫小看或大意。”
诸如薰池这般要求上进的修习弟子,一听到关于“考试”的话题,便又忍不住立马在树下缠着云这个过来人说了些心得。以后还会考些什么,修行中要注意的地方,拿高分的技巧云云。
刚闲谈到一半,蓦地察觉怎么身边的气氛又暗流涌动,诡异十分。侧头去看,却原来是白龙和阿鼓用眼神与对方卯上了。
他两人正大眼瞪小眼,电光四射。
将将薰池和云聊得投入,在旁的几个没好意思打搅,可谈话的内容又都听不进去。于是乎无聊的上下左右飘动的眼神,不经意间,白光对上黑光,干柴遇见烈火,一点即燃。
你看什么看?!没看过帅龙啊!?白龙瞪眼,挑眉。
白痴。阿鼓眯着眼睛,不屑。
娘之!你全家才白痴!白龙瞪得愈发大。
没智商真可怕。阿鼓的眼睛眯得愈发细。
反正白龙和阿鼓,不管聪明的傻的现在的未来的活的死的,在任何情况下,具是顶顶不对盘的那两个。按理说他白龙的情敌,不止阿鼓这么一个,可就是最不待见这个师兄,或许一部分来自他俩因为薰池打过架。但就其本质而言,答案应是这两人的气场不对盘。
只要有活物的地方,总能找到,连理由都不清楚的一对对冤家,死掐着。
云以手做刀,在两人视线相距的中间点,迅速斩下,斩断他二人粘连的视线。“你俩都男子汉,看得那么火热作甚?!”
略带嘲风的攻击技能,立马叫白龙和阿鼓同时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又默契地把小头跟照镜子似的双双用力一甩,嫌弃地好像再多看一眼就会怀孕。
薰池一点也不想研究为何白龙和鼓的气场这么不合的无聊问题,则视而不见地问云:“师兄,听说你们要最后试炼了。你上次在昆仑丘上也讲过。试炼要去很久吗?去哪里?可知道都会考些什么东西??”
云摸摸下巴,“嗯啊,巨木夫子说再过几个月就安排我们开始试炼。五臧山院每一届高级弟子在第三个百年里,除了自修,就是试炼,我瞧见前两届结业的师兄师姐,刚开学没多久就说去最后试炼,到百年末才见他们回来,虽然不知道开啥,想必考核的内容十分复杂。金弥夫子之前送东西出山,貌似就是为了去安排考试事宜,没想到竟被人半路加害。”叹了口气,颇为担忧。
☆、147。夫诸的邻居
薰池若有所思。虽然她常年跟在四岳神君旁边,对山神界的各个方面均有所涉猎,但是关于五臧山院最后试炼一事,却也没有半点内幕。若非最近高级弟子都在谈论最后试炼的事情,她还不知道原来试炼要花那么长的时间。
里头的原因,实在是因为从前有个坑爹的女神在山院建成的头一遭就规定,但凡进入山院最后修习期的弟子,都要被秘密地送到另一个五臧山院范围之外的地方,除了山院的夫子和五岳神君,没有人知道最后试炼的内容。
一般四岳神君也不管这事儿,任由瑛雅带着一批人在那儿折腾。自从瑛雅去了,武夷这两百年向季河神君请示试炼一事时,总归得到的都是一个简单的回答,“照老规矩办。”
老规矩是啥?薰池不知道。本来也没在意这些。真到了要轮到自己进山门了,又不好意思再开口去问,问了岂不是有走后门之嫌疑?她顶顶不喜欢这样的旁门左道。
而按理说,就算山院方面对试炼内容守口如瓶,那过来人应该有经验了不是?让他们对小弟子透露些消息,似乎并非什么万万不能的事情。但,诡异的是所有试炼完,毕了业的弟子,若问他们最后试炼都做了什么,却皆是摇头木楞着。呀?我怎么不记得了?有些执着的,就每日抱着脑袋苦思冥想,我这一百年里到底做过什么事情。为何一点印象也没有?想了千八百年也没个结果。
只有说的最多的一句,便是,“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觉醒来,却什么都忘记了。”
于是一些知情的后来者对五臧山院第三百年充满了期待,想要做那第一个可以清楚知道自己到底去做了什么的人,也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玩意儿非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不让人晓得。成功者至今还未出现。用武夷院长的话来说。那就是一群无知的青少年,跟了一个坑爹的老狐狸,到最后还不知道自己被坑在哪里。(瑛雅:你老母的,老娘我这是奇思妙想好不好!)
再说当下,薰池既然明白此刻问云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便将问题放在一旁。反正以后自己也会经历,到那时候不就全都知道了。她就是这样的脾气,对待任何事情都不急不缓,稳当沉静。
“那师兄这时候又是去哪儿?”
“阿鼓陪我去宗主园瞧瞧我家那只腓腓兽,前些日子不知吃了什么毒物。上吐 下泻着呢。”云侧头瞅瞅阿鼓,哥们。我可是尽量给你们制造了轻松的气氛再把你带进话题里,别说我不讲兄弟义气!
阿鼓却并不领情,黑着那张脸,站在树影明灭中沉默不语。
薰池道。“我今日还没去瞧夫诸,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再惹祸,正好随你们一起去吧。”已是一派自然,笑吟吟面对两个师兄,好像那日阿鼓醉酒后发生的事情全部忘掉。
她心中有语:我小爹爹经常说。不要总记着那些无关痛痒的事儿,自己闹心有啥好处?这叫豁达。所以长岁时常会忘记他曾调戏过哪个女山神,以至于人家哭哭啼啼跑上门讨债。还在门口摸着脑袋问,美人你为何哭得如此梨花带雨?
阿鼓听到这话,不由微微诧异,终于把目光投到避之不及的薰池身上。
她若讨厌他,这会儿不是应该匆匆话别天云,回自己屋子里躺着清净么?!可她说要与他们一起去宗主园,那她这是不讨厌他的表现吗……
完了,这厮又开始新一轮的误会。把人家的豁达当希望,心里的火苗又窜起来叫嚣。
阿鼓还是太年少,又是个钻牛角的性情。倘若他能够第二天就去给薰池大大方方道个歉,两人泾渭分明也好,委曲求全也好,现在也不至于如此尴尬。
或许再不可能像其他师兄弟姐妹那样坦然地相亲相*,也能做个点头之交,在不近不远的地方注视对方。
“好啊,那就一起去吧。”云汗颜,两百年里从没见过自家兄弟如此抽风。扯着神经质了的鼓,率先走向通往红棕林的清幽小径。
※
话说夫诸这头傲娇的畜生,自从薰池被陆吾拎去昆仑,放了它鸽子之后,就一直在宗主园里做拆人家的勾当。
这厮一开始是独自蹦跶,先毁了自己的小棚屋,又用犄角顶歪了周围所有的栅栏。其他小棚屋里的兽兽,都伸长了脖子瞧它发疯的模样,具是十分惊奇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能闹腾的生物。
而看守宗主园的弟子皆知夫诸是薰池的坐骑,看在主人的面子上不敢对它施以颜色。
这可倒好,给了夫诸得寸进尺的机会,自己在宗主园里开起染坊,后来独自闹久了发觉一只兽的胡作非为甚是无趣,便换了心思去骚扰隔壁的小兽兽。
隔壁那只兽,四肢矫健,块头巨大,尤其是脑门上的独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从面相上看,这不是只脾气温顺的主儿。却愣是被夫诸磨得没有脾气,任由它拆掉自己的棚屋,跟着它一起风餐露宿。夫诸脑袋一扬,它还十分给面子的帮它拆了再隔壁那只兽的半堵墙,大约夫诸是想招募同伙。
人家可没头一只那么沉稳,尖叫一声,逃得老远。
也不知为啥,这只被夫诸意外拐到身边当苦力使的妖兽,终年沉默,从不见有哪个弟子来亲近,好像是个没有主的家伙。于是傲娇的小夫诸就硬拉着它一起去拆那些经常和小主人恩恩**的妖兽。边拆边对无名妖兽哼唧,“咩咩咩!”你看,它们有人*,我们没人*。我们怎么能不欺负它们!
夫诸那是无知。还不知道这只被它自以为是盟友的妖兽是何方大兽,在人家面前装葱得胡乱蹦跶。而在很快就会到来的某一天,当它知道了这只妖兽的来历,便是后悔莫及也再难甩掉。
“夫夫,你在干嘛……”午后的夫诸睡不着觉,寂寞得蛋疼就又去调戏隔壁的无名妖兽。不想把自己的四只犄角卡在了栅栏缝隙里,愣是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只见它两只前蹄抵在栅栏上。全身弓起,摆出一个十分奇特的姿势。
听到薰池的叫唤,这厮浑身一个激动,犄角顺势猛地被拔出来。巨大的力气来不及收回,夫诸就保持着扭头兴奋看薰池的姿态,飞出去老远,最后“嘭”地落在地上,四脚仰天岔开。“咩咩咩……!”主人!脊梁骨要断了……
薰池扶额,朝云抱歉一笑,“我家夫诸。就是这幅德行。”当初怎么被我看上的?当初刚看上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啊!(切,所有的男屌丝在刚出生的时候。也看不出将来会是男屌丝啊。)
云抱臂,看得挺有趣。他还是头一次看见薰池的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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