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欣喜,一扫高贵的架子,飞扑到青竹跟前,巴巴儿眨眼睛等他的一个。只听清爽的声音吐出一个字:“呆!”清爽?就是一点都不含糊呗。人家青竹对人情世故的认识约等于灵,根本没想过这个答案说出来会对月清小师妹这么高傲的人多无情的打击。
果然,月清呆住,连快走过去的圆归也忍不住停下脚步,扭头重新注视小树林里的那两个人。
“师兄。”小公主的声音有点颤抖和低沉。
“嗯?”青竹妖和尚无甚自知,认真地抬头与月清对视。他还坐在地上成打坐的模样。
“你确定是这个字?”
“嗯。”他郑重地点头,为了让月清相信,还特地给人家详细解释。“出自幽谷,这幽谷里面就是个口字,迁於秀林,林中都是木,可不就是个呆字!”
月清磨牙。“或许是个杏字啊!木和口的顺序又没有规定,而且按照原来这个口的位置是在字的下面位置。迁过去当然是相同的位置,不就是杏么?!”分析得头头是道,泰逢给她的拆字游戏,经青竹一提醒,发现原来那么简单,自己当初怎么就魔障了。
青竹认真思考片刻,觉得小师妹说得挺有道理,就开始纠结起来。从前有个诗人,骑着毛驴在大街上走,突然诗性大发想到一首诗,叫做“鸟宿池边树,僧推月下门”,复尔又觉得不对,应该是“僧敲月下门”,推来敲去,纠结得太专心就撞到了个大官。
到底是呆?还是杏?
月清看青竹也看得投入,这是一种两个世界之人的吸引力,因为完全不同于自己的世界,而充满好奇,小和尚的光脑袋,带着檀香味的气息,还有脸上专注单纯的表情,从来没有在魔界看到这么干净的人,干净到想要把他给染黑掉。
心头一动,楼月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女人,没有任何征兆地出手,快如闪电,把青竹定在了原地,自己俯身蹲下去,声音变得娇柔邪魅,“莫推敲这个了,我心里已经有答案,为了谢谢青竹师兄,月清要送师兄一件礼物。”
如果只是单纯的一个猜字谜,她或许也会像青竹一样纠结,但出题的人是泰逢,光用这厮的人品去衡量,就酸她排斥,也知道答案是哪个。
青竹睁大眼睛,一头雾水,一派天真:“师妹不用这么客气。”
小女孩倾身,她倒是忘了自己这才七八岁的小身板,整个人扑上去哪里像是调戏,根本就是想吃奶撒娇的娃儿,短短的藕臂一只挂在青竹脖子上,人一歪干脆坐在了青竹盘着的腿上,正好窝进去,另外那只空余的手,就轻轻在人家小和尚胸口打转。
和尚继续在那儿“出自幽谷,迁於秀林”,根本就对那方面没有开窍,月清的小手抓在他身上就像小猫在挠,心里痒痒。倒是圆蛋在后面看的好奇不过,在朗朗乾坤下不耻下问,“嘤嘤嘤,圆归,她在干嘛。”
宛如万里无云下的一个晴天霹雳,震得月清瞬间僵住,变身成个石头人,哦,虽然现在是晚上。
“呀!圆归,快过来,月清小师妹好像身体不舒服,行为十分怪异,你快来给她看看,而且我突然不能动了。”青竹听到响声,还是很自然地打招呼。和尚大多啰嗦,可能是一直念经留下的后遗症,小青竹也已经有这个倾向了。
却说圆归神色平淡,对青竹的话石沉大海,好像是个聋子。月清此时回头,脸色不善,很不待见搅了她好事的那两个人,她觉得到调戏青竹这样不染尘埃的少年郎,如同天使和恶魔的融合,一想到就难以言喻的兴奋,恨不得马上将他吃干抹净。
圆蛋挣脱圆归的手,身形一闪就到了青竹和月清跟前,蹲身凑过去,“嘤嘤嘤!我来帮你!”他一半是因为好奇,还有一半是因为听到青竹喊圆归,就想帮她代劳。螭吻是我行我素的小神龙,根本不会管月清是如何做想。
月清那般兴奋的期待现在一下子落空,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啪地一声拍掉他伸过来的爪子,低吼一声:“滚!”
小螭吻吓了一跳,龙爪子仿佛被开水烫了一样缩回去,又瞪大了眼睛望向小女孩,半张着嘴巴,样子很萌。
月清见他不动,侧头凶起圆归来:“滚阿!聋子么?!”
圆归其实没什么,蹲在那儿的圆蛋却是不肯了,他们两个是一类人,对别人予自己的看法无所谓但不允许别人对他们在乎的人怎样,圆归之于圆蛋,薰池之于圆归。
于是最后,两人大打出手。
薰池被白龙拉过来的时候,没看到被人群拦在下面的青竹,瞧见圆归被人挤来挤去,赶紧挤过去把她拉出来。
恰在这时,水长天也把武夷请了来,武夷见到打得天花乱坠的两个小孩,顿觉头皮一麻,尔后又是一惊,与薰池的想法一样,月清居然能和螭吻打成平手!要知道虽然月清的天赋很高,在选拔考试上的成绩也很优异,但这些计算的大部分都是潜力值,并不是真实的法力高低。
这个连第一道天劫都没渡过的小女孩,好生了得!
月清才不管别人的怀疑,斗法斗到正酣之际,突然从天而降一道淡蓝色的屏障,快准狠,把她和螭吻从中间隔离。两个人具是没有料到,狠狠撞在了无形的厚墙上,又被弹开,双双落在灌木丛里。
圆归立即跑过去将圆蛋那小家伙从矮树丛中揪起来拴在身边,“别打了。”
螭吻原本白白嫩嫩的脸上现在像只大花猫,还被法术发出的劲风刮出了几道细口子,雪白的道袍和蓝色的头发都已经凌乱。“嘤嘤嘤!!”一幅愤愤不平还没打过瘾的表情。
圆归从怀里掏出条手帕,没理会他半人半兽的话,认真给他擦脸。
月清掉下来的时候肩膀出还被树枝刮破,发出撕拉一声,在场男弟子心中一紧本能地想要英雄救美,不过该想法生出一念之后,就被菊花一紧取代,理性地站在了原地袖手傍观。
月清爬起来发现众人目光都留在她身上,有点狼狈,而离她最近的竟是青竹,正所谓命运有双犯贱的手,把人往一贱钟情的路上马不停蹄地推。
青竹清俊的脸上带着慈悲,开口就问:“摔疼没?”
“……”疼你妹啊!魔界公主逞强要面子,心里揪了一把,闷闷一股气憋在心里,爬起来二话不说在青竹胸口揍了一拳,就给跑了。
青竹被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咳咳。”整个人猛地仰栽在地上,忽然发现被定住的身体倒是可以动了。
武夷也不喊住月清,反正月清和螭吻都不是能好好说人话的朋友,直接拉住薰池问:“咋回事?!”
薰池耸肩,抬头瞟身边的圆归,她尚在状况外,“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打起来了。”
武夷又问水长天,“咋回事?!”
水长天也摇头,“我和白龙在切磋,看到的时候也已经打起来了。”
武夷扶额,只能再把周围靠得住的几个弟子问一遍,得到的答案具是,赶到事发现场的时候故事已经开场了。
☆、266。给你一点提示
【不好意思,最近上班忙的要死,更新不稳定。明天休息努力码字!!】
武夷最后走投无路,才肯回过头去问圆归这个当事人,“圆归,能不能告诉爷爷发生了什么事情呀?”还把她当成是过去那个怯生生的小娃娃,不着边际,不靠谱,所以还是边哄边问,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但圆归自从变成女子之后,由内而外都正在渐渐发生改变,认真去看她的眉宇间,已然褪去了胆怯,变得温柔娴静,虽然也是沉默少语,但不同于于儿那般冷若冰霜,如果于儿是高山绝壁上的苍鹰,圆归就是一池寂寞的春水。
经历过那个变身的夜晚之后,圆归的脑袋瓜子似乎开窍了许多,只是她不和别人说。
圆归静静看了武夷几眼,眼眸里的意思飘渺,院长爷爷被她看得都有些恍惚,这姑娘是在想什么?
“院长爷爷,月清和圆蛋之前发生了些误会,就大大出手来斗气而已,并没有什么事情。”圆归漂亮的脸上平静,语气平淡,说话顺溜,的确是在长大的路途上,而此话说出后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说,今天晚上天气不错,我和圆归出去散步了。
武夷皱眉,凭月清和螭吻这两个怪人的脾气,发生口角是绝对可能的事情,而且根本不需要任何正经的理由来解释,但:“青竹这是咋回事?”他手一指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青竹,这家伙平日里都是老老实实的人,他又是怎么牵扯进今天的事情来的?
“嘤嘤嘤!”螭吻比圆归激动,手舞足蹈就想说。
圆归把螭吻乱挥的手抓回来,不假思索的接口回答:“青竹和月清小师妹之前在说话,圆蛋过去捣乱,是圆蛋先动的手。与青竹没什么关系,就是不小心中箭的。”
青竹不懂事,还在那儿认真地点头,“是的,院长爷爷,今天月清小师妹身体好像有些不适,所以心情不好脾气差了点。”
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武夷对青竹别的不放心,但他说出来的话一直诚实,所以这次武夷也不例外。相信了青竹和圆归的话,把此事当做了纯粹的无理取闹事件,顺便教育了一顿来围观的这些弟子在山院里要相亲相*不许打架否则平时表现分。然后就匆匆走了。他现在又开始忙活起来,一来是新一批高级弟子又要去凡间最后试炼,二来是新晋弟子要准备去灵兽园选宠物,放在别的时候武夷没那么焦虑,可今次这一批……
哎!
老乌龟微微驮着背。摇头晃脑叹气。
说回湄山居二楼上,薰池被白龙拉出去看热闹以后,剩下三个大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金弥就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因为红莲一门心思盯在泰逢身上,想要找回那段她丢失掉的记忆,而泰逢这人脸皮厚也不是一两天。被大姑娘这般火热地瞧着依旧淡定自如,喝两口小酒,还朝红莲俏皮地眨眨眼睛。浑然不觉对面的人是多焦心。
金弥两边望了望,笑眯眯起身,“老夫重病刚愈,须得早些休息,就先走一步了。二位慢聊,等薰池回来替我再谢谢她的款待。”
泰逢和红莲具没有留他的意思。简单说了句晚安,两个人继续对峙。
“泰逢道友,本莲花觉得你应该给我一点提示。”红莲等了会,还是忍不住开口。她自从上次离开五臧山院回西天后,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冥思苦想,只为那一点点残缺不全的记忆。她想自己这一辈子是没办法变成西天唯一一尊女佛祖了,就凭她这么执着的牛脾气,还有她这么笨的脑袋。
这八荒里的妖精,九重天上的神仙,魔界的妖魔,没有谁敢说自己从来没有遗失过东西,只是有些人觉得丢了就丢了,不丢也有坏的一天,还有些人觉得东西又不重要,丢了也无所谓。而红莲恰恰相反,但凡是她的东西,小到芝麻大到整个人,都觉得恨重要,就算坏了也不舍得丢。
“仙子想要怎么样的提示。”泰逢嘴角噙着笑意,一副好商量的样子。
红莲眼珠子转来转去,讨好笑着回答:“最好能一点就通的那种!”
“这样的没有,多点点就通的那种倒可以有。”
“当真?!”红莲本就明丽的脸上,听到此话一瞬间像有无数流星雨划过天际的那种灿烂耀眼,叫人目不暇接。
泰逢端详女子美丽的面庞,半天没再给人答复,竟是自顾自沉浸在一段回忆之中。他曾经说过,当你与一个念念不忘的人再次重逢可是对方却完全不记得你时的心情,是十分寂寥悲哀的。他或许忍不住,等不了红莲这样慢得跟蜗牛般寻找答案的速度,而且这女人还会经常找不对路,找到真相遥遥无期,所以又愿意给她一点提示,帮她推一把力。
“泰逢道友?”有只小爪子伸过去,揪住泰逢的软甲轻轻摇晃。
男子这时反应倒是甚快,反手就把红莲的小手抓在了自己的手心,轻轻挤压蹂躏着。红莲大惊,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体内的电流左三圈右三圈刺激她全身的感官,立即死命想要挣脱色狼的狼爪。泰逢的笑容一直又媚又*,顺着红莲挣扎的方向整个人跟着起来俯在桌面上,大脸则一下凑过去,鼻尖顶着红莲的鼻尖,红莲都能从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惊恐的脸。
正要开口教训,红莲忽敢被泰逢抓住的手心里有微痒,是泰逢再用他的手指在玩弄她的肉掌。那些被她尘封了几十年的情愫全面爆发,又重新学会了那个叫做害羞的心情,于是根本没办法留意泰逢的异常。痒痒的感觉,稍纵即逝。
“提示我写在你手心了,”冷不丁冒出一句十分正经又震惊的话,叫红莲一下子措手不及。
“什么?!”红莲蹦跶得老高,眼睛睁开,死命把自己的手从泰逢的大手里拔出,撑开来,先是目光炯炯锁定在手掌心上,想要看出来泰逢留下的痕迹;尔后发现这样做就是徒劳,仍旧不死心地用另外那只空闲的手,在手掌心里的猛搓,把整个掌心都挫红了,始终没能找到泰逢所谓的提示。
红莲奔溃,可怜兮兮再看向泰逢:“泰逢道友,如果你不想帮我,大可以直言,像如此践踏本莲花的真心和感情都会很受伤。”
话音刚落,“饿!”红莲的脖子一个拉伸,竟是打嗝了,一打还停不下来,“饿!饿!饿!”囧的红莲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清澈纯黑的眼睛充满了惊讶和不好意思。
泰逢观赏红莲丰富生动的表情,俊脸上的笑意更甚,沉默不语。
薰池和白龙回房间的时候,入眼就是这样一副诡异的场景:女子脖子连带肩膀一伸一缩,那背影比受惊的兔子还要胡乱,而男子稳坐桌边,捧了酒杯慢悠悠喝着酒,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大灰狼。
“红莲仙子你怎么了?”薰池奔进去拦在红莲和泰逢之间,十分担忧心思单纯的红莲被泰逢的花言巧语骗得家里也不认识。
红莲见到薰池像是见到了救星,泪汪汪喊了声:“小,饿!薰,饿!池,饿!”只差没有叼着小手帕匍匐在地上哭。
薰池再也不需要任何解释,凌冽的目光射向泰逢,愤愤责问:“泰逢夫子你对红莲仙子做了什么?”
从前这厮屁话特别多,今天一反常态地沉默寡言,薰池都逼到他下巴处,无奈身材太矮不能与之平时,他却连眼皮也没有低垂一下,完全无视了薰池。
白龙从旁边倒了一大杯水递给红莲,示意她快点喝下去就好了。
“饿?饿?饿?”
“我娘从前教过我,打嗝的时候喝一大口水,然后在分其小口咽下去,你试试看,很管用的!”
打嗝打多了会肚子疼,也说不清具是是哪里疼,反正就好像肠子打结在一起了一样。听说还有一对很要好的祖孙,因为打嗝想到打嗝比赛还相信打嗝打满一百下就会死掉,然后怕得要死,找了许多偏方要阻止自己打嗝,还会忐忑地一个一个数过来自己已经打了多少个,距离死翘翘还还剩下多少个打嗝的时间。红莲虽然没听过这个漂洋过海而来的故事,但打嗝的痛苦已经深有体会,立即接过白龙手上的茶杯,按照白龙的办法,一口气把被子里的水都吞进口腔,然后一点一点咽下去。
(孙女:爷~爷~!!爷爷:小~丸~子~!!)
薰池没能从泰逢嘴里问出一二事,听见白龙那样说,立即扭头去看红莲的情况有没有好转。
一开始红莲很小心翼翼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接着眼珠子转悠了两圈,脸上忐忑又探究,是在等待这个偏方阻止打嗝的效果。
“诶……哦……啊……”红莲尝试练声的效果让她十分满意,是又恢复了正常貌似。
小神女依然有点不放心她,追问:“红莲仙子,你要不要紧?”
“啊……哦……诶……饿!饿!饿!”
☆、267。钥匙
红莲仙子的打嗝之症,一发不可收拾。
薰池在她每打一声嗝的时候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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