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挥,吼道:“狠宰啊!”
便在他的吼叫声里,空中鲜血标溅,两个灰衣大汉便生生被划开肚皮惨死地上!
侧面“蹦猴”玄小香早已腾身又攀上松树干上,他不即下来,却等到下面拼杀得炽烈的
时候,便突然从树叶丛中冲下来,往往便给敌人一砍致命杀着,然后又闪跃到树枝上——
搏杀的场面在扩大——
十二武士对于敌人如此分散,多半心中暗喜,因为,如果把人员扭结在一起,不定副帮
主会突然施放出毒粉,这种令人无法防备的毒物,中身无救,非死无异!
此刻——
展若尘双目炯炯,全身戒备的面对着“哭王”戈超生,他不时的在暗中换气,凭他的知
觉,把自己保持在上风头,只要戈超生稍移动身形,他便也立刻移动,绝不让敌人处于上风
头!
很快的,展若尘身边附近已不见潘得寿等六个,便灰衣大汉也已搏杀到了那片青草坡
上,双方的怒骂声不时的传进林子来,凄惨的叫声更是此起彼落。
那种震动天地的喊杀声虽似漫山野火卷扬,便却远不如松林中展若尘戈超生二人更为紧
张而刺激——
没有杀声,更没有哭泣!
两条人影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展若尘不动,戈超生更是不轻易动。
月光洒下一片柔和的光芒,却难以与此情势调台——
松林—片宁静,宁静中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杀机!
就在这片方圆三丈余空地上,展若尘那气定神闲,宛如泰山石敢当!
于是,戈超生的面上突然一片凄苦,凄苦中渐渐有了哭泣声,展若尘心中明白,姓戈的
是在运功,大漠哭王,以哭聚功,江湖上已有传闻,如果有人不知道,便很容易上当!
展若尘嘴唇紧闭,半声不吭,他此时绝不能轻言出手,一击不中,反倒吃大亏上大当,
那将是会令人遗恨终生的事——
突然,戈超生哭声立止,他沉重的道:“展若尘,我不得不佩服你神定的功夫!”
展若尘淡淡的道:“你也是一样!”
戈超生苦兮兮的道:“我不如你,因为我还是开口了!”
展若尘一哼,道:“姓戈的,你在替自己制造出手机会,我清楚的很!”
戈超生又是一声呜咽,道:“你果然是个难缠人物!”他一顿又道:“金家楼的人物个
个难斗!”
展若尘冷冷道:“但大漠骷髅帮还是找上门来了!”
于是——
柳残阳《金家楼》
第 八 章
“噗噜噜”衣袂抖响,戈超生那瘦长身影弹升三丈,看上去上半身几乎被树枝掩没,连
串的翻滚下,—缕灰朦朦似雾般的烟尘卷向敌人——
展若尘知道厉害,然而却并不退却,但见他突然贴地平滑两丈,双臂忽张,“嗖”的一
声又拔空三丈,闪过那股毒雾而攀上树枝!
快极了,也妙极了,就在戈超生刚落地回头看,已失去了展若尘的身影——
原来他在发射出沾肤化浓毒粉以后,自己便拼命在空中腾翻,目的当然也是要躲过那片
毒雾,他相信展着尘也将与他同样的闪躲而无暇扑击,甚至姓展的会被毒雾击中也说不定!
不料——
戈超生看不到展若尘,刚抬头,便见一团影子罩下,月光下那只是一瞥之间,他的另一
手便怒挥迎上,身子便在毒粉出手的同时平飞向左侧三丈外——
戈超生身子尚未站定,面前半丈之地却卓然站着一个人,一个他极不愿看到的人——展
若尘!
也就在这时候,毒雾那面传过来哗啦一声响,一大节树枝已落在地上!
面无表情,展若尘道:“姓戈的,你的两把毒粉已用完了吧!”
戈超生呜咽一声,道:“展若尘,你是我此生所遇见最可爱的敌人!”
展若尘轻摇着头,道:“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值得你称赞的地方,如果真有的话,那便
是我杀人的手法了!”
戈超生哭丧着脸,道:“你应该知道杀我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展若尘右嘴角上撩,冷冷道:“我所杀的任何一个人皆不简单,而我也从来不小觑我的
任何敌人,尤其是面对阁下,更不会掉以轻心!”
一声“啊”,戈超生指着衣袋,道:“化骨毒粉我有的是,你千万别以为我只有两
把!”
展若尘双目冷芒倏现,杀机挂上眉梢,坦然的道:“你当然有,这是不容我置疑的事,
问题是我不会容你再伸手袋子里掏取,姓戈的,你已没有任何机会了!”
戈超生绝对相信展若尘的话,如果自己稍有任何动作,他便会摧动一轮刀山向自己罩过
来,“霜月刀”的威名,江湖上盛传已久,不过……
突闻展若尘又道:“姓戈的,别动心眼,更别冒险一试,但我也要给你一次公平抉斗的
机会,取下你的兵刃,亮亮你的真功夫,我很想领教大漠骷髅帮的武功绝学!”
好长的一声哭泣,好难听的一声“啊!”,光景比之死了亲娘还可怜,“哭王”戈超生
伸手平举,也当着展若尘的面,缓缓脱下一双人皮手套,道:“姓展的,我已脱下人皮手
套,这表示我已不再使用化骨毒粉了!”
展若尘重重的点点头,道:“有时候小人也会有义举,我信得过你!”
戈超生的双手反抖,立刻手上多了一对枯骨头壳,只见他两个头壳对掸,发出一溜火
花,生硬涩涩的道:“姓展的,你出手吧!”
展若尘咬咬牙,道:“姓戈的,在我未出手之前,只希望你能大大方方的告诉展某一件
事情!”
戈超生又笑又哭的道:“有关金寡妇的……”
展若尘突然暴喝一声,道:“不许你再叫‘金寡妇’三字!”就在戈超生一愣间,展若
尘已沉声接道:“当一个女人,她在死去丈夫之后是如何的痛心疾首而又痛不欲生,那种打
击与精神压力,已超过一般人想象,是人就会寄于同情,怎可以再‘寡妇’‘寡妇’的呼
叫?人性何在,仁义何存?如此之人,何异禽兽!”
戈超生双眉下垂,生硬的道:“展若尘,对于你的指责,我完全接受,更十分谅解,因
为金寡妇是你的义母,你有权为讨公道!”
展若尘双肩耸动,冷冷的道:“又想为自己制造出手契机?”
便在他的话声里,戈超生已到了前面半丈之地,他的右手枯骨头壳暴砸,左手枯骨头壳
却半旋着自下往上推送,一招两式,诡异辛辣,莫测虚实!
展着尘倏忽左右晃动,就在他晃动的身形仍滞留在人们的眸瞳里的时候,他本身的实体
业已拔空五丈,那漫天的光雨,便强泻而下,九九八十一刀,便一股脑儿似的罩向敌人——
不错,那刀锋若霜,青氲朦朦,却又是光华流灿,冷焰四溢,戈超生尚未摸清楚,便狂
风似的往后倒蹿!
于是,冷焰微扬里传来了“叮叮叮”连响,三支枯骨钉已消失于无形!
落地,戈超生大哭,哭声未已,他已一头便往刀锋中撞去,光景是上刀山也认了!
两支枯骨头壳波涛汹涌也似的“呼轰”着如高山滚石般涌向展若尘,劲风中有着裂帛
声,有些寒人与刺耳,灰芒成层,威力万钧!
展若尘双手向后,上身左右闪晃,每一晃间,便闪过对方一次暴砸狂削——
此刻——
四周的拼杀似已近尾声,十二个灰衣武士已分成六波,每两个人合击一名敌人——
金家楼二当家,“火印星君”潘得寿最惨,他的臂伤加腿伤,令他几次无法把敌人劈
死,却反倒被枯骨爪打得皮开肉绽,衣衫破碎!
右上胸伤得见骨的陶其中,若非玄小香拼命掩护,怕也早被灰衣人撕成了碎肉一堆!
松林中,展若尘突然一声厉吼,闪过敌人—轮狂砸之后,突然弓背弯腰,快不可言喻的
冲迎而上,只见银芒若招展的旌旗,“咻’声不绝于耳,展若尘似是再也不给敌人以任何机
会,出手便是九十九刀汇聚成一座刀屏,东升旭日般的万道霞光往敌人兜头盖面的罩过去!
“嗷——”一声悠长而又凄怖的嚎叫,听起来与戈超生平时的哭泣又自不同——
因为,平日里他的哭泣便如同常人在笑,他不但在笑,而且更是在运功——
这一次便不同了,声音宛如末日幽冥,出自地狱,如同内腑之碎裂,更似无奈的绝望—
—
便在这种绝望的泣叫声里,戈超生抖着一身满面鲜血,更抛砸出左手枯骨头壳,空中连
连怒翻空心斤斗,直往松林外面跃去!
展若尘一招得手,岂肯放过敌人,他毫不迟疑的便衔尾直追,口中冷喝道:“还想
走?”
月光下,展若尘追出松林,突见前面飞跃的戈超生左手自下方向后面甩动,一缕灰烟便
直扑过来!
忙着往后倒翻,展若尘落地再起,平着身于便往敌人追去,不料快追到的刹那间,敌人
便适时又洒出一把化骨毒粉——
一连七次,展着尘已见敌人隐没于黑暗中,就在此时,松林附近更传来声声凄厉惨叫
声!
展若尘猛一咬牙,回身便扑向草地那面,空中只见寒芒猝映,鲜血飞溅,三个灰衣大汉
纷往草丛中倒去!
霜月刀刀声似有还无,青朦朦的刃芒在青朦朦的月色反射下,发出窒人气息的冷电,就
在他二次弹升的刹那间,空中连串翻滚中,块肉抛飞,血浆飞溅,“嗖嗖”之声带动的是
“噗哧”怪声不绝于耳,那一溜溜的腥赤血芒,淋淋漓漓的形成—幅奇异的可怖景象!
那面,已传来潘得寿的吼叫声:“少主,干得好!”
斜刺里,三名灰衣大汉迎着凌利无匹的霜月刀,悍不畏死的扑击过来!
展若尘旋身下击如狂瀑下泻,落地之间,正是那位仁兄已高举枯骨爪无法击下来,展若
尘不屑的贴着这大汉横肩稍顶,天爷,这位仁兄竟然齐头到底已分了家,倒地之后形成了两
个“半人”,单就肚皮流出来的东西就能装满一桶!
展若尘已冷沉的吼道:“姓戈的已经逃走,你们又能成什么精?”
霜月刀猛戳又旋,另两位仁兄同时发出“嗷……啊……哈哈……啊……”
掉在地上的是尚自弹跳的两只断臂,展若尘已扑到了满身是鲜血,喘气如牛的潘得寿身
边!
潘得寿忙指向松林边,对展若尘道:“快,陶其中伤得不轻!”
展若尘望着潘得寿那身上的鲜血,道:“二当家也伤的不轻,我先送二当家到安全地
方!”
猛摇摇头,潘得寿道:“不,我还挺得住,快去救陶其中!”
展若尘遥望过去,见“蹦猴”玄小香穿梭闪击在七个灰衣大汉之间,“黑熊”陶其中跌
坐在地上挣扎着就是站不起来!”
展若尘“咯嘣”一咬牙,半声不吭,拔空而起,夜色朦朦中宛似天马行空般一泻而到了
松林边——
霜月刀再次怒闪而出,两名灰衣大汉已撞跌在血泊里,有一名大汉横里杀来,霜月刀不
及回杀,展若尘旋身暴踢,直把那大汉踢得就地滚——
不过,这大汉太不走运了,他一路控制不住自己的翻滚出三丈远,却任般巧合的滚到陶
其中身边,只听陶其中怒骂道:“你妈的!”
骂声未落,“双刃斧”已“唿”的砍下来,只听那大汉“咔叱”一声,好大的一颗人头
就势往坡下滚去!
那股子鲜血真猛,标得陶其中如同个红关公!
另四名灰衣大汉一见来了展若尘,发一声喊便抛下玄小香往他围过来——
展若尘似是横了心,他旋飞的身形猝然偏进,十二武士中的—人枯骨爪只差半分扫中他
的面门,霜月刀“噗”的一声正开了这名武士的腔!
侧面一名灰衣大汉挟着一片锐风袭来,展若尘半声不吭,矮身猝旋,一把枯骨爪自他的
头顶闪过,他看也不看,霜月刀猛削,“噗哧”一声,这位灰衣仁兄的右臂连着那把弹升的
枯骨瓜,一古脑便上了天,稀里哗啦的血滴往地上滴,灰衣大汉已狂嚎着在地上好一阵翻
滚!
另两名灰衣人已狐狸似的一头便撞入松林里!
展若尘重重的对满脸鲜血的玄小香道:“扶着陶其中,立刻去二当家那面小心护卫
着!”
玄小香立刻应道:“玄小香谨遵令谕!”
说着,便抹了脸上鲜血,在衣衫上,伸手便架起地上坐的陶其中,二个跌跌撞撞的便往
潘得寿那里走去!
那面,“花蟒”姚刚已嗔目大吼,道:“老子劈死你们这群王八蛋!”
不料就在这时候,松林子里面突然传来连声鬼叫也似的尖哨,只见正自拼杀的灰衣大汉
们,各自发一声哀鸣,回身便往松林中逸去——
可也真够快,刹时间走得无影无踪,一个不剩——不,剩下的还真不少,不过全都是倒
卧在血泊中,大半已四肢不全,头身分家的断了气!
没有一个全活人——潘得寿率领的四近卫带着满身鲜血走到潘得寿身边,一个个喘息着
跌坐在地上!
展若尘立刻对玄小香吩咐,道:“快把坐骑找来,各人伤得如此重,得马上治疗!”
玄小香也是一身鲜血,背脊上一爪撕裂下一片皮肉,左面颊也是三条血口子,这时他收
起家伙,绕过松林子,没多久便牵出两匹坐骑!
展若尘立刻亲自从鞍袋中取出一包刀伤药,首先替潘得寿上药——
苏杰这时也喘息着对玄小香道:“二把头,得麻烦你替我们把坐骑找回来了!”
玄小香的伤并不轻,这时他咬紧牙,道:“说吧,苏兄,你们的坐骑在哪个方向?”
苏杰指着五里坡山径,道:“就在那面不远处!”
玄小香立刻往林中摸进去。
潘得寿已拉着展若尘急切的问:“楼主真的失踪了?”
重重的点着头,展若尘直视着远方,月色暗淡,却见他双目炯炯含威的道:“不错,这
几日大金楼上下人等全为这件事在奔波不休,这是一件相当棘手的问题!”
潘得寿忿怒的道:“刚才与戈超生那王八蛋几次面对面,就是无法套出他们把楼主掳到
什么地方,还以为他们在吹牛,想不到……竟然会是真!”
展若尘望着松林子,面色寒寒的道:“老古人说的不错,打蛇不死后患无穷,上次金家
楼内叛事件,我们大方的放走不少黑道人物,不料这些人竟然勾结起大漠骷髅帮,一心要毁
金家楼。”
潘得寿忿怒的骂道:“金家楼数十年不朽之基业,又岂是几个小虫贼所能撼得动?他妈
的,叫他们来吧!”
展若尘沉重的道:“抗敌大计,必须立刻拟定,一切就等二当家到了大金楼之后商定
了!”
潘得寿拍着展若尘肩头,道:“少主,你心中作何打算?”
沉重的点着头,展若尘道:“我想的只是个人的意思,整个大计便要大家共研共商方能
着手进行!”
潘得寿额头上的疤印倏忽一亮,他缓缓的道:“我就是要听听你个人的意思!”
展若尘咬咬牙,道:“我的意思,是先固守金家楼,把雷、电、月、星四级武力大部调
派回金家楼——而且,我已着手调派了!”他一顿,歉然的对潘得寿道:“我等不及二当家
回去便下手了,二当家多包涵!”
潘得寿哈哈一声,道:“这是什么话?而且你这意思我赞成,先集中武力,打击敌人,
这再好没有了!”
展若尘一笑,道:“一旦武力集中,我便准备前往大漠,骷髅帮在大漠是有组织的大帮
派,我上门去,直接要人!”
潘得寿忙问:“少主准备率多少人马?”
展若尘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