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净一愣,问道:“化身?”
银童笑道:“怎么,你不会连化身都不知道吧。”
沙净笑了笑,诚实地摇了摇头,说道:“我真的不知道。”
金童瞪了银童一眼,说道:“化身是我道家的一门大神通,似乎只有道祖才会有。一秀的天神金仙都只会分身,即是将一部份法力分出来凝作人身,但是这且分身是受本尊操控的,没有自主意识。而道祖的化身则不同,他是将自己本身的神魂中的一个部分彻底分化出来,打个不雅的比喻,就如同凡人女子生育一般,化身是具有自主意识的,如同本尊的儿子一般。”
沙净心中也是惊愕不已,想不到道祖竟然有如此神妙的神通,实在是不可思议。
沙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憋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问道:“既然这三具化身有自主意识,为何又会听从道祖的吩咐?”
金童笑了,早料想沙净会有此问,说道:“这三具化身都具有自主意识,而且也越渐强大。但是只要他们一天不能超越道祖,那么他们便一日算作道祖的后嗣,这是本尊与化身的一种契约。”
沙净点头,又道:“那么现在去找的便是其中一具化身吧。”
银童道:“不错。我们现在要去找的就是我和金童的师父。”
沙净奇了,问道:“你们的师父?”
金童道:“是的。道祖是从来不收徒弟的,而他们的三具化身却是各自开门授徒。所以我们虽只是道童却叫道祖为师祖。”
沙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早就听师父金蝉子说过道祖一生从不收徒,但却总听兜率宫中的道童、道士都唤老君为师祖。想不到竟然是这么回事。
走着走着,金童忽然在一幢大门处停了下来。
沙净仰头看了看这扇有数百丈高的金环大门,不知不觉间一股悠久的气息袭入了他的口鼻之中。
沙净打了个喷嚏,然后揉了揉鼻尖。
金童看了沙净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惊异。银童也是觉得难以置信。他们第一次来到这幢玄道之门前时,被这悠远而旷久的森然大门给惊出了一身冷汗,几乎难以站立,那是对远古大世界的天然畏惧,而这个小和尚竟然只是打了一个喷嚏,他究竟是什么人,难道他的心里真的就无所畏惧么?
沙净见金童和银童两人瞪大着眼睛看着他,一时之间觉得莫明其妙,问道:“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对劲么。”
金童和银童相视一眼,同时想道:岂止是不对劲,简直是匪夷所思。
金童悄言问道:“沙净师弟,你面对这扇大门的时候,心里就没有一丝想法?”
沙净笑了,难得开次玩笑,道:“我到是有想法,不过我怕你们不同意,再说这门也搬不走。”
金童和银童无语了,人比人真是气死人,这和尚怎么会如此淡定。这扇大门可是道祖制作的三件远古圣物之一,最是拷问人心。不论是仙佛神魔,只要心中有一丝半点的异状,就会不由自主的生出畏惧之心。当年他们兄弟俩还好,带上天庭的时候还没成妖也没什么见识,所以只是被天生的道家气息所慑,缘出于妖对仙神的天然畏惧,无法避免。
在兜率宫这么多年了,金童和银童见识了许许多多求上门来的仙神都在这大门之前跪拜颤抖。这小和尚竟然安之如常,想来要么是心纯如白纸,要么就是白痴一个,脑中什么也没有想。
金童和银童相视一眼,只好勉为其难的想信了后一种说法。金童银童反正是不相信这世道还有纯洁的人存在了。好在这大门只是对初见的人有效力,不然他们两兄弟现在早在地上打滚了。
金童恢复了心境,淡然的说道:“既然沙净师弟无恙,那我们便进去吧。”
金童从怀中摸出一道纯白色的符玉,念了几句长咒,然后扣在了门环边侧的凹槽之中。
大门随即便融开了一个约一丈来高、五尺来宽的白色小门。
白色小门一现,银童便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随即便隐沉在白色之中。
金童向沙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沙净也不再客气,提脚便跨了进去。金童见沙净进去了,便也跟了进去。
白色小门里面,却是一个五彩斑斓的通道,其色灿如星河,其状曲曲折折如同羊肠小道,又似黄河九曲。他们三人所立之处,却是一只泅渡之龟,缓缓在星河中游走着。
沙净问道:“这条路通向哪里?”
金童道:“南赡部洲,浮屠山。”
沙净又问道:“你们师父是谁?”
银童一脸骄傲地答道:“我们师父从前唤作南华真人,现在却是喜欢扮作佛家打扮,给自己取了个佛号,叫乌巢禅师。”
沙净哦了一声,便沉默不语了。
122 金童有心,银童无声(四)()
122金童有心,银童无声(四)
无论你如何寻新摘旧,生活总有一股力量让你的一切重新千篇一律起来。
金童虽然是个守旧喜静的人,但是如果每天都有新鲜感,想来生活也会更生动起来吧。银童却是一个逐新的人,虽然他不怎么喜欢新加进来的沙净,但是谁让沙净是新人呢。千百年都是和金童渡过的,什么话没说过,什么事没一起干过,什么心思没被对方琢磨透过。
有一个新人总是好的,不过新人也总有旧的一天,尤其是当这个新人还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的时候。不过十几天功夫,金童和银童对沙净已经完全没有新鲜感了。因为这个和尚的生活比他们还要单调,而且单调地令人发指。
沙净每日里都只是听讲,打扫丹房,然后回寝居抄写经文。若无必要绝对不会自己走出房门半步。
银童灰头土脸地走进丹房,然后坐到金童的身边,说道:“我算是服了这和尚了。”
金童见状笑道:“怎么又受到冷待了?”
银童摇头苦笑,说道:“这和尚简直不是人。”
金童道:“你错了,他是人,我们才不是人。”
银童一愣,然后骂道:“哥哎,你也来消遣我么,做这等文字游戏有意思么。”
金童道:“平时你不就是喜欢和我玩这文字游戏么?”
银童撇嘴道:“那时候无聊得紧,又没什么打发时间的,只好耍嘴皮子来做消谴了。”
金童笑道:“那你现在可有什么好消谴的?”
银童咬牙道:“不行,我一定要让那和尚走出寝居,他老是呆在房间里抄经书实在是太无聊了。我必须帮帮他。”
金童白了银童一眼,骂道:“行了吧,你还帮他。无聊透顶的人是你吧,你非得把他变得跟你一样无所事事,到处找人消谴和?”
银童道:“我就是看不惯他抄经书都能抄得那么眉开眼笑。那破经书有那么可乐么,难不成是那种书?”
金童忽然诡笑道:“那种m啊?”
银童神色大窘,慌道:“没、没哪种书。就是那种无聊的书嘛。”
金童露出一个“我懂的”的神色。
银童道:“懒得理你。不是你想的那样好吧。”
金童道:“我想了哪样啊?”
银童道:“你太不纯洁了,思想邪恶而淫荡,我要向师祖举报。”
金童难得地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银童道:“你要是有脸向道祖提起,我倒不介意受罚。”
银童立时哑壳了。
金童道:“我看你呀,肯定是偷看了上次太阴星主送给师祖的那本书。”
银童脸上一僵,但嘴上却狡赖道:“你莫乱说,我才没有偷、偷看。”
金童笑道:“别不承认了,上回你偷进师祖的玄藏阁不就是拿那本书么,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书面上的那几个字呢。”
银童仍然不承认道:“胡、胡说八道。那你说书名是什么。”
金童道;“书名嘛,叫妙觉两仪经,你还藏在你的枕头下面,是也不是?”
银童面色顿时垮了,等看到金童一脸偷笑的表情,恍然大悟道:“你这小子也偷看了对不对。”
金童推开扑上来要掐他脖子的银童,说道:“我就是想知道你老是神经兮兮地看的什么书,每次看完还脸红耳赤的。”
银童坚决否认道:“我才没有。你也看了,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
金童道:“我又不是诚心想看那经书,只是想知道你在看些什么。”
银童忽然变得扭捏起来,低声问金童道:“哥哎,你说那经书之中所说的那般事情,真有欲仙欲死的快感么?”
金童面色一肃,说道:“无声,我可告诉你,那经书当消谴看过便罢,切莫因此乱了本心。不然别说师祖,就是我也饶不了你。”
银童见金童是真的动了气,便道:“我只是这么一说,又没真要去做。”
金童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我本来是下界妖物,承得师父大恩才能进入兜率宫给师祖看顾丹房,你可千万别惹出什么事来。不然你我道业未成,所而连累下界的母亲和兄弟姐妹。”
银童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哥哎,你放心,我知道轻重的。”
金童也觉得自己可能过于紧张了,便开解道:“那本经书虽然讲得是阴阳双修之道,但是师父却说过那书里有大玄机,若用尘俗有色眼光去,不过是一本下等贱作。但是若以无心天眼去观,却能窥出其中无上神妙。”
银童道:“师父真说过这话?”
金童道:“当然是真的。上次我特意问过师父。”
银童轻笑道:“你还真敢问啊。”
金童鄙视了银童一眼,骂道:“你以为我像你似的,只知看着那些交合描写不放。我是看师祖郑重其事地将那书收进了玄藏阁,才有了打探的心思。”
银童挠了挠头,说道:“好了,我龌龊,你纯洁。这行了吧。”
金童道:“言不由衷。”
银童道:“好了,不计较这个,你还是说说师父对这本书的具体看法。师父难不成也看过这书?”
金童说道:“师父说这妙觉两仪经其实是一本经中经。”
银童疑惑道:“经中经?什么意思?”
金童说道:“即是说经中有经。这本经书表面是一本讲阴阳交融的书,但实际上其中另有玄机。”
银童道:“那师父有没有说那个玄机是什么?”
金童摇了摇头说道:“师父说那本书,他也没有看懂。”
银童惊得跳了起来,说道:“怎么可能,师父都没看懂!那世界还有人看得懂么。”
金童笑了笑,说道:“首先师祖必定是懂的。”
银童道:“这不是废话么。一切往为道经都经过道祖的诠注,他能不懂么。就没有别人看得懂么?”
金童道:“师父说,有缘人自能望出其义。如果有人能看出其中隐藏经文,必然有一番金身正果。若是有人理解了其中真义,那这个人必然会是未来的一界之主。”
银童听了,喜出望外道:“哥哎,既然如此,那我们何不去研究那经书。若是走运了研究出一二来,也就有个正果了,总也好过日日在这里煽风点火了。”
金童瞪了银童一眼,喝骂道:“你给我清醒一点。这兜率宫真仙如许、道士无数,你以为他们不想修成正果?真要那么容易找出来,太阴星主岂会那么轻易的将经书送给师祖。”
银童道:“那是他们没造化,说不定我们可以呢。”
金童骂道:“你以为你吃了师祖几颗丹药,强化了孔窍就能蹦上天了。在这三界之中,我们这点道行都还只是蝼蚁而已。你若是这般没有自知之明,迟早会若来大祸。”
银童被兄长喝骂,心中不爽,驳道:“你就是怕我参透了先机,真超过了你,这才不准我碰。”
金童说着甩手就给了银童一巴掌,骂道:“你怎么如此不晓事。那经书岂是那么易予的。你不过是看了几眼,就动了凡心。你觉得凭你这份定力,能看几天而笃持心境不变?”
银童捂着脸,心中虽也觉得自己不一定扛得住,但隐然又认为自己有可能挺得过去,于是嘟嚷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金童说道:“你可知道通极丹翁是如何死的。你以为浮枭大圣是如何死的?你能比他们还厉害么”
银童惊愕万状,金童所说的这几人实是他们的师兄,不过却早了他们不知几千年。那些人都是大觉金仙了,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在近百年间一一道陨寂灭。
银童道:“难道他们都是因为参悟了这本经书年致?”
金童神情严峻,说道:“他们这几人是因为参悟三辅玄沌图,最后莫明其妙地自燃丹婴,元神爆碎而死。”
银童道:“三辅玄沌图?”
金童心中也是惊惧不已,本不欲和弟弟说这些阴暗之事,但他今日这般状况,若不再言明,怕是迟早有一天也步这些人的后尘。金童咬紧牙关,说道:“这三辅玄沌图和那本妙觉两仪经一样都是经中经。若非有缘之人,强行参悟最后便是那个下场。你还想试上一试么?”
银童也是吓到了,垂头丧气地轻声道:“哥,你放心我不会再做一些自不量力的事情了。”
金童还是首次从银童脸上看到这样颓然的神情,便安慰地说道:“你也不必如此灰心,只要你我安心帮师祖照顾丹房,到时功德修满师祖自然会给我们一个好的去处。正果也未必没有。”
银童知道金童是在安慰他,应道:“嗯。我们一直都是靠着自己才走到了今天。我不会多有奢想的,我只会靠自己争取。”
金童点头道:“嗯。只要我们守好本份,将来这天界必有我们兄弟的位置。”
银童笑了笑,说道:“哥,我头有些晕,先去休息会。你帮我照看下我的银炉吧。”
金童知道银童受了些打击,便点头同意了。
银童缓缓走出丹房,原来黯然的目光蓦然大炽起来。
银童心中想道:既然有这等机会,我银童岂能放过,即使万劫不复我也要搏上一搏。
银童回头看了一眼丹房,心中还是有些顾忌,犹豫间忽然有个声音唤他。
“银童师兄,你现在可方便?”
银童循声望去,发现却是那个终日抄写经书的沙净在叫他。
银童心情不大美丽,便随口应道:“没空。”
沙净丝毫不以为意,又道:“本想叫师兄带我去玄藏阁的,既然师兄多有不便,那我再问问别人。”
银童心下不奈,正想喝斥几句,猛然间一个念头撞进了他的心头。
玄道阁――经m的沙净――经中经――正果?
银童的脑中依次闪过这几个词语和短句,蓦然间大喜过望。是了,参研经书既然有诸多风险,为何不让这和尚去研究。
这和尚终日抄经,对各种经书必然熟翻于心,若真让他参透出来了自己再夺过来,岂不妙极。即使这和尚参不出来,受苦的也不是他们兄弟俩。成功了,大不了到处留几分好处给这和尚便是了。
银童心中打定主意,脸上便堆起了十二分真诚的笑容,说道:“原来是沙净啊,方才我心情烦闷,没有看清是你。我在这里陪个不是。”
沙净笑道:“无妨,”
银童道:“你这是经书抄完,想去玄藏阁找新的经书吧。”
沙净道:“不错。不过你放心,我只挑经书,道藏一本不取。”沙净也知道有些道派经典是教内不传之秘,是以先提出来免得后面起纠纷。
银童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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