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猪,我不是猪啊。我不要变成猪啊――”
“小二哥,这位猪兄怎么了。”
“大师啊,你真误会他了。他真不是猪。”
“小二哥,你是欺负贫僧近视了,还是你自己的常识有问题。这耳朵,这蹄子,这尾巴不是猪,难道是驴么?”
“哎,这都是造孽啊。他变成这个样子,想来没几天好活了。”
“什么情况?他要是死了,我上哪另找一个八戒去。”
“八戒?什么东西?”
“没什么。你说他没几天好活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看到了他这个样子,要是你变成一只猪,你还会想活下去么?”
“一剑杀了我吧。”
“这就是了。他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只是受了诅咒,会慢慢地变成一只猪。他现在虽然是猪的样子,起码还能像人一样走,像人一样说话。再过三天,他就会彻底变成一只猪了。”
“不是吧。他不是天篷元帅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天篷元帅,听着好耳熟啊。那只猪妖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猪妖?”
“大师是外地来的吧。”
“合着贫僧说了半天废话?早说过了,贫僧来自东土大唐去往西天拜佛取经,路经此地师徒三人腹中饥渴,特来化碗斋饭。”
“原来是大唐来的高僧,好说好说。小的立即给大师盛几碗上好的斋饭。”
“小二哥误会了。我说化碗斋饭,只是谦虚的说法,其实我们和尚是不挑食的,你们这儿什么特色就来点什么吧。”
“呃好的。”
“你再和贫僧讲讲这位猪兄的事。”
“大师,他真不姓猪。他之所以变成这样乃是中了一只猪妖的诅咒。”
“诅咒?说来听听。”
“事情是这样的。三年前高老庄来了一个外来的汉子,娶了高老爷的三女儿翠兰。谁知道成亲那上门女婿酒后变了身形,化成了一只数丈大小的猪妖。那妖怪好在不伤人命,只求着高老继续将翠兰许给他。可是高老嫌他是妖怪,又长得极丑怎么可能答应此事,于是回绝了。那妖怪恼羞成怒就给高老爷全家除了翠兰之外的人下了咒。若是不同意他与翠兰的婚事,那么高老爷的家人就会渐渐变成猪形。”
“他是那猪妖么?”
“大师又误会了。他是高老爷二女儿玉兰的丈夫,也曾出言反对那猪妖,中了诅咒。还有三天就会和那大女婿一样彻底变成猪的模样了。”
“原来他不是我家八戒啊。不过这八戒怎么这般狠,竟然将人变成猪的样子,实在可恶。”
“更可恶的在后头呢,我们这高老庄只怕迟早也会遭此恶运了。”
“为什么?”
“一个月前高老爷为了拖延时间,使了个计策。说是若我们高老庄的村民有半数不反对他就同意这门亲事。然后这一个月以来,那猪妖就开始骚扰起村民来了。一月之限也只有三天了,若再无人降伏那妖怪,恐怕我们高老庄就要变成猪老庄了。”
“那你们就没有请人来降妖么?”
“请了,但是没用。那妖怪确也是神通广大,那些个道士和尚都奈何不了他。”
“那是你们请错人了。”
“咦,难道大师有降妖的好人选,在哪里。小的这就去请来,这可是造福全庄的大好事啊。高老爷早发下令来,只要降了那妖情愿分一半家产出来。”
“你什么眼神。降妖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大师是说我么?我不行,我只是个店小二,可没有什么降妖的手段。”
“滚粗。贫僧自东土到此,其间遇险无数,降妖除魔也不知凡几,你们难道就没有看到贫僧头上三寸处的那道冲天佛光么?”
“呃,还真没有。”
“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当然看不到了。你们庄里这妖贫僧我降了。”
“大师真的能降妖?”
“废话真多。”
“我这就引大师去见高老爷。”
“记得去前边路口处把我那俩徒弟请来,没有他们也降不成妖。”
“好咧。”
027 一个有关天神下凡的故事〔上〕。()
027一个有关天神下凡的故事(上)。
“师傅,你觉得一个好的故事该怎么开始?”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
“这是不是太过于俗套了。”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
“这个也俗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
“这个就更俗了。”
“其实雅也好俗也好,都不过是一个故事,何必纠结,而且俗的东西通都具有恐怖的传染力。”
“比如说?”
“比如说才子佳人,比如说惩恶扬善,比如说张三李四”
“这些东西俗么?才子佳人不正是风花雪月么?惩恶扬善不正是纵侠江湖么?张三李四不正是大千世界么?怎么会俗。”
“俗,恶俗,巨俗,俗不可耐。”
“俗从何来?”
“俗从雅中来,但最后却会毁了雅。女人是美的,有一天某个人别出心裁地将女人比成花,这是雅。又有一个人将女人比作牡丹,这是不俗。接下来将女儿再比作任何的花,任何的物都是俗。等到俗不可耐俗到所有人受不了的时候,就会觉得最初将女人比作花的人真是俗到极致。”
“既然怎么说都是俗的,那雅怎么办。”
“俗是长久的,雅只是暂时的。俗是你的手指,而雅只是你偶尔落在你指尖上的东西,无论蝶或者尘。”
“尘怎么可能会雅?”
“尘怎么不可能为雅,正如我之前所说的,俗从雅中来。反过来说,雅在俗里生也是一样的。你的手指,雅么,又不是纤纤玉葱。但若是你的手指,枯槁如垂死之树,忽而一滴细尘落于其上,这将会是一副点死回生的画,这岂不雅哉?”
“那它怎么又会变成不雅呢。”
“很简单,尘落枯指,点活了画面。但是毕竟止于一瞬,半息之后人们便会发觉,不过一枯指一灰尘而已,何足谈雅?”
“难道就没有长久不俗的东西么?”
“没有,也有。”
“此话怎讲?”
“说没有,便是基于我方才说过的。雅只一瞬,而俗长存。说有,是因为雅会变,而我们也会变。若是我们的变化能与雅的变化同步,那么雅就相对长存了。”
“我听不大明白。”
“这样吧,我给你举个例子。”
“要讲故事么?”
“好。我们就讲一个天神下凡的故事。”
“我喜欢听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羊,那九霄天庭之上有过一位法力高强、又与众不同的神仙。”
“这个开头挺俗的。不过是才子佳人模式的一种变化罢了。”
“的确,那为师继续讲,你且听好。”
“我洗耳恭听。”
“我们先假设他的与众不同是因为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极得仙女欢心。”
“这个假设一出,想必要有一个与之相配的女主角了。那接下来不就是才子会佳人,相对一见钟情,然后突破艰难险阻,走到了一起。”
“不错,你能猜到我接下来要讲的,说明这个故事的开头很俗套。”
“那师傅继续讲下去吧。”
“你想神仙与凡人不同,不必每日为生存下去而疲于奔命。他们长生且终日无所事事。可是这个神仙不同,因为他的英俊,给他招徕了数不尽的艳福。于是他每日都要和仙女们虚与委蛇。你猜他会喜欢上这种生活么?”
“我想不会。虽然看似艳福齐天,但这也失去了那份与真爱相互寻找或偶遇的乐趣。”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也对情爱有所研究。”
“这都是师父教化之功。”
“胡说八道。我怎么会教你这些东西。”
“好吧,这其实是徒弟自学成材的。”
“小沙弥,我们出家人怎可谈及情爱。”
“师父,出家人既然要断世情绝俗爱,那自然是要知道什么是情,什么是爱。所以徒儿觉得出家人要更懂情,更了爱,捏住了尘根,才能断之。”
“哈哈,想不到,你居然也有这样的慧根。为师很高兴。”
“师傅,你讲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好。我们之前假设过那个神仙的与众不同是因为绝世的容颜色,只是这样一来,故事便落入了俗套。再怎么讲都像是才子佳人的翻版。那我们重新假设。”
“可以。”
“我们假设这个神仙的与众不同不是因为容颜,而是因为他的出身,他出自于人间,所以在那些大罗金仙面前有些卑怯,但他的心性又极自傲,于是他显得有些特立独行了。”
“这个好。性情正是人之心绪中最飘忽,难以捉摸。”
“小沙弥,莫故作深沉啊。”
“呃,师傅你继续。”
“一个英俊的神仙,又有着特立独行的性子。他不喜应酬,不喜虚伪。不喜装腔作势。于是他总是一个人望着四周里飘浮着的繁星。”
“师傅,这倒像是篇意识流头。接下来不会是这神仙的心理独折吧。”
“自然不是。既然这神仙的性子是特立独行,自然要出人意料才好。”
“那接下来如何?”
“这神仙他首先是神通广大的,所以是有职在身的。又因为不喜与众人交流,所以他被打发到了天河,当了一巡视天河的将领――姑且叫天篷元帅。天河中每一里都浮着恒河沙数的星辰。一日这天篷元帅看着这杂乱无章的星辰突发奇想,自己为何不将这些星辰分门别类呢。他这么想,于是这么做了。”
“将星辰分门别类,难道他是想做成星灯供天底下的凡人观赏么?”
“他虽无这想法,但最后其实却是达成了这样的结果。”
“似乎有点意思了。师傅你继续说。”
“你可知道天河里有多少星辰?”
“不知道,总也是无法数清。”
“的确是一个不可思议数,这天上天下谁也莫能数清。”
“师傅是想说明天篷元帅这项工程的浩大?”
“不是。我是想说明,在当时神仙的眼里,他的行为是有多么的傻,多么的不自量力,多么的不可理哈。”
“为什么?”
“因为星辰自亘古自太古自远古自开天劈地以来,就在那里了,就是这个状态了。现在居然有人妄想将那不可思议数的星辰集拢分类,这岂不是可笑。就算让你集成又如何?既不能使你因此封君成圣,也不能使你的仙法入化,不过白费心机罢了。”
“确也如此。”
“但天篷元帅向来特立独行,他想来我做我的事,为何要听你们话语。天篷元帅于是弃了职位日日呆在天河,收拢集合那些散落天河的星辰。因着这个原因,那些原本仰慕他的仙女也渐渐远离了他。”
“不可理喻。这天篷元帅这么做确实有些难以理解。”
“这元篷元帅的这个行为却引起了一位仙子的注意。那位仙子如他一样都是来自于凡间。他们同样有着出众的容颜,同样自卑又自傲。那仙女便日日来帮天篷元帅收集星辰。人是会日久生情的,神仙也是如此,只不过神仙生情的日子要更漫长,漫长到凡人无法企及。但好在神仙的寿命更加漫长到做呕。”
028 一个有关天神仙凡的故事(下)()
028一个有关天神仙凡的故事(下)
“这不还是才子佳人么?只不过是给他们的内心加了一些草根的心理。”
“那你继续听下去。”
“这个时候是不是会出现一个大人物反对他们在一起?”
“你且听就是了。”
“好。看师傅你怎么圆这个故事。”
“天篷元帅和那个天庭最美但有些傻气的仙子在一起了。天篷元帅是一个浪漫的人,也是个温柔的人。他知道怎么爱人,他发现他爱着这个仙女之后,便将他的整颗心毫无顾虑交付了出去。那个虽然飞升许久,但因为常居偏僻的广寒宫,所以心性不开,更像是个不足出户的小孩子。天篷宠他,将他知道的一切告诉她。而她也是对天篷元帅言听计从。他们相恋的事终还是被玉帝等高阶神仙知道了。”
“哈哈,我就说吧,终还是没有脱出那个窠臼。既然恋情曝光了,那接踵而至的就是各种反对与拆散了。”
“小沙弥,你这些都是从哪学来的。”
“从师傅你买来的那些盗版到的。”
“你怎么偷看我的东西。”
“你不也经常偷吃我的东西么。”
“什么你的我的,都是庙的。我是住持,庙里的一切,包括你都是我的。”
“师傅,我们出家人怎么能这般占有欲。”
“出家人,只是出家,不是无情无欲的恶魔。只是出家人懂得适时而欲。若欲处无伤其他,欲如同无欲。若欲处有涉因果,则虽渺不沾惹。”
“每次都是你有理。”
“那是自然,我可是你师傅,你的道理不都是我教的。”
“不争了,你接着讲故事吧。”
“玉帝他们知道后却是默许了这一对神仙眷侣的存在,因为这两个人是合适的。玉帝甚至明言,只要天篷将星辰归整之事做完,便让他们正式成婚。于是天篷与那仙女便相守在那天河之中,日日整理那漫天散乱的星辰。”
“玉帝其实还是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不然怎么会这样说。天河之星,如同大漠之沙怎么整理得尽。”
“呵呵,可惜这件事终于还是让天篷元帅做成了。原来的星辰因为四散杂知,整片天河亦是散漫无光。但当他敛辰成团,收星成河,最终亿万星辰齐聚一处的时候,那光芒便辉耀了整个天界。”
“那玉帝兑现了他的诺言么?”
“没有。”
“为什么,他明明答应了天篷元帅的。”
“有两个原因。”
“哪两个。”
“一是所有的神仙都觉得天篷元帅此番作为应有大功绩,该赏。那个婚约不过是早定之事,不算赏赐。但是该怎么赏赐呢?天篷已是元帅,掌管着天河,手下亦有十万天兵。难道要封王封圣?天庭势力格局已定,再增一角,怕是会引起大乱,而且天篷的这个功绩看似气势恢弘,对他玉帝却是没什么益处,所以不能赏。但是再鸡肋的功绩他也是功绩,不能就这么忽视。”
“就是玉帝不认帐又不找不到借口了?”
“差不多,不过因为有第二个原因,玉帝不但没有赏天篷元帅,还将他打下了凡间。”
“什么原因?”
“孙悟空大闹天空。”
“大闹天宫吧。”
“不好意思,为师口误了。”
“齐天大圣大闹天宫,玉帝借机夺了天篷元帅的兵权,十万天河天兵随托塔天王共剿孙猴子。随即天庭内部发生叛乱,玉帝才不得不借西天佛祖之力平乱。事后大批天神被清洗,打落凡尘。而天篷元帅亦被当作是叛党废了修为,打下凡尘,历千世情劫。”
“看来天庭也不过如此,尔虞我诈亦复如是。”
“有人就有江湖,有神仙自然也就有斗法。修仙弃情绝欲,但一旦仙成却又是五蕴极盛。天上天下,人神妖邪概莫能外。”
“师傅好像很有感慨。”
“呵呵。”
“这个故事好像也很平常啊,和你所说的俗和雅有什么关连?”
“你看过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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