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断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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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断肠花-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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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直痛得龇牙裂嘴,却连哼也不敢哼一下……

  一会儿后。

  穆厚身上的鞭伤已洗净,并敷妥了药,他将破碎的衣裳穿好了,老老实实的站立起来,垂手一边。

  君惟明注视着他,一笑道:

  “穆厚,你面子不小呀,还麻烦金当家的亲自为你疗伤!”穆厚惶悚透自眼中,躬身道:

  “我……我好愧疚。公子……”金魁哈哈一笑,打着圆场道:

  “算了算了,这点鸡毛蒜皮之事提他作甚?少兄,你的弟兄还不就和老夫的弟兄是一样的么?”洪大贤赶忙搭汕道:

  “当家的说得是哪……”君惟明瞪了洪大贤一眼,叱道:

  “你少开口!”洪大贤心头一跳,噤若寒蝉般乖乖闭上了嘴,君惟明又转向诚惶诚恐站在那里的穆厚,徐缓的道,

  “现在,穆厚,我有几件事问你一下!”穆厚恭谨的道,

  “是,请公子明示。”君惟明道:

  “衣彪生死?”穆厚两颊的肌肉猛一抽搐道:

  “衣彪,他还活着,只是听说被折磨得不轻……”君惟明的火气一下子又被引上来了,他大声道:

  “你明明知道衣彪被囚受刑,饱尝凌虐,怎的你却不去设法救救你往日的兄弟?莫不成你也怀疑他是意图自立为主,分据称雄么?”汗水隐隐泌自穆厚的鼻尖腋下,他吸口气,期期艾艾的道:

  “是……是这样的,公子,为了衣彪……被囚之事,我也曾找着童刚交涉了好几次,但,但是他告诉我,他之所以囚禁衣彪,完全是为了想从衣彪那里讯问出谋害公子的仇家是谁来,他说衣彪定然和谋害公子的仇家有着勾结,否则衣彪不会在公于刚一遇害之际便公然反抗他的管辖……当时,童刚是打着为公子报仇的招牌出面接应的,而衣彪反抗他,不是就算是背叛公子么?他既不愿支持为公子复仇的童刚,显而易见其中必有内幕了……童刚如此一说,我当时不知真象,自也认为有理……”洪大贤火暴的脾气再也忍不住了,他哇哇怪叫道:

  “扯他妈的卵蛋!童刚这杂种简直是额倒黑白,抹煞公理!你这小子却去相信他的,还不叫迷糊还叫什么?只要是一个稍微有点脑筋的人,也会晓得姓童的是在那里指鹿为马,合血喷人!”穆厚呐呐的道:

  “我是不知道童刚全是说些假话,更不晓得他自己就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一时不察觉,才误信了他的谎言……”君惟明冷冷的道:

  “后来呢?”穆厚润润焦裂的嘴唇,又道:

  “后来,我仔细一想,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便私下跑到‘大圆牢’去看他,却被那里的守卫挡住了。那里的守卫没有一个旧人,全是‘独龙帮’的属下,他们非但不准我入牢探视,还暗里告诉了童刚,我,我……就此被派出府去,并且尚受到童刚的严厉警告……”洪大贤重重一哼,怒道:

  “没出息的东西!”君惟明一挥手,道:

  “说下去。”穆厚又拟道:

  “我……我被他们派到洛阳去掌理那边的生财买卖,公子你老知道,我们在那里的生意最多,利润最丰,按说呢,我的地位是比以往公子掌权的时候提高了,可是,实际上却全不是那么回事……”君惟明颖悟的笑了笑,道:

  “大约是明升暗降吧?”穆厚连连点头,苦着脸道:

  “可不是。名义上我是主掌洛阳城里外全部基业的首脑,实则我这个屁大的权力也没有,他们还派了另一个‘大飞帮’的堂主在那里,那个老小子表面上似是我的副手,实际上却大权在握,任什么事情决定也要通过他那一关,我说的话,我的意见根本不算数,他是上上下下一把抓,熊得就象个爹似的,我,唉,我只是个空壳子……”君惟明淡淡的道:

  “傀儡!”穆厚吞了口唾液,涩涩的道:

  “是的,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傀儡罢了……”洪大贤“呸”了一声,骂道:

  “你个小舅子是自作自受!”君惟明揉揉面颊,又问:

  “那么,你为什么不好好待在洛阳摆你的新贵威风,充你的大爷?反跑到这深幽冷寂的荒山野岭来作甚?”穆厚马上叹了口气,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红,他的嘴唇蠕动了好半晌,才嗫嚅着道,

  “我,我在洛阳受不了这种鸟气,曾和那个‘大飞帮’派在那里的什么堂主争吵了很多次,有一遭还险些动上了手……平时闷久了,便自己寻醉浇愁,喝多了,又大闹大骂。那个老杀胚便遣人把我调到‘刀子庄’这里来,明里是叫我在这边休养身心,实则形同软禁,他非但一步步的解除了我的职权,还令‘独龙教’‘十二狼’中住守在这里的五个人监视着我……”君惟明笑吟吟的道:

  “到了这等情景,你有没有感觉内中必有蹊跷呢?”穆厚可怜兮兮的点着头,道:

  “有是有,但公子,我当时仅只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便是有满腔悲愤,一肚子狐疑,又济得了什么事!”君惟明面色一沉,突然冷硬的道,

  “凡是背理弃义之事,便豁了命也不苟同,凡奸恶阴毒之徒,便粉了身亦该声讨。穆厚,若是人人似你这般畏首畏尾,忍气吞声,这世上还有什么公正存在?还有什么善恶之分?可耻!”穆厚满脸通红,汗如雨下,沙着嗓子道:

  “我……我……公子……我知错了……”君惟明入鬓的剑眉骤扬,寒森森的道:

  “你还很多受磨练,多经苦难,才能叫你彻底知道正是非,才能叫你明白江棚男儿所过的铁血生涯!”穆厚期期艾艾的道,

  “公子……以后,我会好好去学,好好去做……我,我再也不会沾污你老人家的颜面了……”君惟明毫无表情的道:

  “很好,我会记得你说的话!”这时,沉默了很久的金魁启口道:

  “少兄,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位小老弟既然受过惩罚,又知过能改,老夫看,你也就不必深责于他了……”君惟明笑了笑,转脸叱道:

  “浑小子,你听见金当家的话了,还不谢过坐下?”穆厚连忙感激零涕的道:

  “方才承蒙当家的亲为疗伤,今又蒙当家的代为缓两说情,小的实在感激莫名……”金魁豁然大笑,豪放的道:

  “小老弟,用不着客气了,你还是好生坐下歇息一会吧,老夫看你的伤也够受罪了……”“红蝎”金薇婿然一笑,道:

  “君公子。你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就消消气吧,整日价尽是发怒,有亏身子的哪!”君惟明有些啼笑皆非,他搓着手,道:

  “多谢关怀。”金尤摩也嗬嗬笑了,他道:

  “小姑奶奶,你这张小嘴一说起话来,就和只百灵鸟儿一样,那声音要多好听有多好听,嘿嘿,任是那个蹙了一肚皮闷气,只要你这么一劝,都会满心熨贴,混身三万六千个毛孔全清爽爽的受用极了……”他旁边的金丽杏眼圆瞪,柳眉倒竖,狠狠在丈夫多向的肥肩上拧了一把,火辣辣的讥讽道:

  “唷,胖子,我还看不出你夸起入来竞然有这么个生动灵巧法呢!”

  这对夫妻的有趣动作,不由将君椎明与金魁等人全引笑.了。这一笑,厅里的沉闷空气才算全部消散。

  夜,深沉。

  整个秦岭山脉全融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全阴在那种凄瑟瑟的夜色里,“朝凤山”上下亦是一片漆黑,山风呼啸,除了半山腰“入云台”那里,还隐隐约约出现几点鬼火一样,的微弱灯光……

  君惟明手下的五百多人全住进了“刀子庄”,“刀子庄”所有的七座楼阁,只君惟明,他的几个得力弟兄,及金家诸人合住一幢之外,也他六幢房屋全挤到满满的了,五百多人住在这里,是嫌小了点。

  现在,整个“刀子庄”的四周,全密密布置了哨卡,还有十人一队的巡行队伍往来游弋,穿棱不停,低叱厉喝之声此起彼落,时有所闻,一片刁斗森严,防卫周全的景象。看这场面,“刀子庄”戒备得宛如“铁桶”了!

  在那座最大的楼字里的前厅。

  高悬的吊灯灯光映照着左右厅里的每一张面孔,四边的窗户已垂下了厚重的紫色花帘,灯光的颜色有些青白,那一张张沉凝的脸庞也显得有些冷酷的青白了……

  君惟明坐在一张大围椅上,正在低沉的说话:

  “……在此地,我们有三天的时间等待,但这三天之中,并不是叫我们胡吃闷睡,无所事事,第一,整个‘刀子庄’的防守不能有一丁点疏忽,派在山下的眼线探子更不可稍有失职,这事件,焦二贵给我负责。第二,叫儿郎兵刃磨亮,弓箭备齐,全换回‘铁卫府’的白锦袍,我不要再看见那些混杂不清的衣衫,方青谷给我办妥了。第三,等铜城那边传来长安的消息之后,我们便准备展开行动,但三天之内若仍无讯息传来,我们也不等了,马上出发!这些事情虽然皆须一一做到,却并不麻烦。因此,大伙儿仍然会过于劳累,我要他们个个养精蓄锐,土饱马腾,以待来日血战,所有的大小调度;在这几天里,岳宏远总掌一切,不要任什么全来找我,你们听清楚了?”

  围坐四周的“八手煞”岳宏远,“骷髅煞”焦二贵,“焰龙”方青谷齐声应喏,君惟明又看了方青谷一眼,道:

  “青谷,你那些火器也得备好,只怕随时都能派上用场,以后的日子,你这条‘焰龙’可真要显显威了!”方青谷恭声道:

  “公子勿念,我自会备妥候令!”金魁双目炯然的看着君惟明,威武的道:

  “少兄,关于进袭‘铁卫府’,你可胸有成竹?”君惟明深沉的一笑,道:

  “不敢说‘胸有成竹’,但多少有了点腹案。不过,在正式大举攻击之前,我们须要先完成另一件事!”金尤摩插口道:

  “哪一件事?”君惟明朝四周环视了一遍,道:

  “救出衣彪。”金魁用力点头道:

  “不错,这事相当重要!”这时,“血镯煞”洪大贤急忙道:

  “公子,我讨这份差事……”君惟明徐缓的道:

  “人选由我来派,去的人不宜太多,人多了反而有害,我要罗昆与我同去,两个人足够了!”金魁马上道:

  “少兄,老夫金家亦该派人追随左右,以供差遣,少兄你中意哪一个,连老夫在内,任凭挑选!”君惟明笑了笑,道:

  “不必了吧?”金魁摇摇头道:

  “多一个人也多一份照顾,少兄,还请挑选!”君惟明不再客气,道:

  “尤摩兄如何?”心宽体胖的金尤摩大喜过望,他笑得,双重的肥颔直颤道:

  “好极了,君公子,你可真看得起俺啊……”俏艳的金丽急了,她忙道:

  “君公子,我们夫妇是不能分开的,胖子去,我也得跟着去,正如大哥所说,多一个人也多一份照顾!”更急的还有金薇,她焦切的道:

  “这怎么行?君公子,金家人为你效力,全因我而起。况且其中我也有着牵连,无论怎么说也该我陪你去,不应麻烦姑丈……”金尤摩怪叫一声,道:

  “俺的小姑奶奶,人家叫俺去就是俺去,你在那里唠叨个什么劲?这不是去耍呀,是玩命的事哪,你歇歇不成么?”金魁重重咳了一声,严厉的道:

  “通通给我住口!”争执中的三个人连忙闭嘴停声,屏息如寂,不敢再吵下去了,金魁目光威猛的看了他们一眼,肃穆的道:

  “你看看你们全象些什么样子!老不老,小不个,一点规矩都不借,也不怕人家笑话金家没有家教么?”

  金尤摩,金丽,金摄三个人一看老金魁真的动了肝火,哪个还敢再吭一声?全讪讪的坐在那里,连喘气都显得小心翼翼的了……

  金魁哼了哼,严峻的道:

  “君公子要谁去就是谁去,哪一个也不准争,否则,回去之后一顿家法惩治,大小全是一样!”金尤摩闻言之下,不觉嘻笑颜开的道:

  “大哥,如此一说是俺去了?”金魁没好气的道:

  “废话!”说到这里,他又转朝君怪明道:

  “少兄,在救出贵属衣彪之后,是否紧接着就是全面进攻‘铁卫府’了?”君惟明颔首道:

  “不错。”金魁沉吟了一下,道:

  “到时候我们是分路进袭呢还是一涌而人?”君惟明缓缓的道:

  “在下认为分路进袭比较妥当!”金尤摩心中正十分高兴的,问道:

  “就在‘铁卫府’里头干?”君惟明笑了笑,道

  “当然!”金魁又道:

  “那么,解救贵属衣彪之事,少兄欲待何时进行?”君惟明爽脆的道:

  “明晚进行!”金魁略一盘算,道:

  “明晚进行的话,当晚该可以回来了?”君惟明慎重的道:

  “早一点出发,再加上好运气,我想当晚上应该可以回转了。”金薇忽然插嘴道:

  “君公子,关于那曹敦力告诉我们的那些秘密,你可曾与穆原壮土对证过?真假如何?”君艘明笑道:

  “已对证过了,还好,姓曹的所言属实!”

  就在和君惟明说话的当儿,金薇用她那双莹澈灵秀的剪水美眸表露了她的希望与恳求,当然,君惟明知道她那无言的烦诉,乃是希望君惟明能代向她老子要求准她相偕同行。但是,君惟明又如何在这种情况之下启齿呢?于是,他只好无可奈何的苦笑着微微摇头,哪知这一动作,却将金薇气得猛一下别过脸去,连呼吸都顿时急促剧烈了……

  君惟明装做未见,对一边的方青谷道,

  “青谷,厅里那些忠心旧属可以调派,用什么方式和他用相约,待会你直接告诉罗昆!”“焰龙”方青谷颔首道:

  “遵瑜!”金魁咳了一声,又道:

  “少兄,那姓曹的虽然有把柄抓在我们手里,却仍须防他一着,而童刚身边的高手颇不简单,你也千祈折留神了!”君惟明真挚的道:

  “在下自当谨记,多谢当家的关怀。”金魁爽朗的奖了,道:

  “你仍早去早回,山上一切,老夫及家人当会协助岳兄调理安排,你可以放心勿念。”君惟明再谢他,面对正襟危坐的穆厚道:

  “穆厚,平索长安方面可会派人来此?”穆厚道:

  “不一定,有时候童刚心血来潮,也会派人前来查视……”君推明点点头,交持岳宏远道:

  “宏远,童刚不管派了谁来查视,一律拿下,死活不论!”

  岳宏远恭声答应了。于是,在那种青白色的灯光映照下,各人又开始商讨起每一步行动的细节来,他们的声调是那么低沉严肃,表情是如此坚毅勇悍,使深幽的黑夜也更显得沉重而冷寂了……。





断肠花第三十八章 旧地故人



第三十八章 旧地故人

  屋廊的阴影掩遮着君惟明,金尤摩,与“鱼肠煞”罗昆三人,这是一排古老而沉黯的屋宇。黝黑的夜空接着一勾白苍苍,深朦朦的半弦月,在那抹阴影的映遮下,君惟明的面容浮现着一股冷酷与寡情的特异神色,他那双炯亮的眸子,如豹似的闪眨着尖锐而残暴的光彩,假如有人在这时和他照面,只怕会惊慑得连叫也叫不出了!

  现在,他们站立的地方,是长安城福寿大路中段一排古朴幽暗的屋廊下,由这里,可以遥遥看见对面恢宏庄严,金壁辉煌的“铁卫府”!

  此时此地,站在这种地方注视着那原来属于自己掌管的产业,心中滋味不言可知。就象一场恶梦,一场荒诞而可憎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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