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无保留的奉献,让他失了控。再后来是芸姐,芸姐的伟大和不幸,只体现于平凡中,这对于在山乡生长的他来说,却是内心中最接受不了的,他毫不犹豫的把芸姐带离了苦海,而最终,再一次的失控,芸姐也把自己奉献给了他。
那时他把功法传给三女,四人都成了修者,修为都如同坐火箭一般的提升,对于修炼即将带来的长生,沐雨容忍了闫妍和芸姐的存在。让时年刚十八岁的陈沐岩便开始意气风发,最终乐极生悲——那仇虽然报了,闫妍和沐雨却再也回不来了……
陈沐岩曾欣赏过一个当代著名女作家的作品,她说:‘成年是一种能力,一种可以独自面对孤独的能力’……她也说:‘享受孤独’……她还说:‘年轻时候喜欢黄昏落日,悲欢离合,鲜血与凋叶,刀光与死亡,喜欢夜的迷蒙与未知……’
可孤独享受么?悲欢离合能喜欢么?反正陈沐岩不喜欢!
此次他到阳山村要找的人,便是芸姐,其他的人或许都可以从曾经的生活中告别,但芸姐却不能,或者说,芸姐原本在重拾生活的信心时,便只为了他而活着。是的,他给了芸姐希望,便不能让芸姐再失望,这也是一种责任。当然他原本也习惯了有人在身边的日子……
山水之间,那满山的苍翠、碧绿,红的、粉的、黄的花,天蓝色的湖水,带出一条条白色水浪的游船,在晚霞中,诉说着惊人的美丽和饱满的热情。
“呼——”陈沐岩看着这一方山水,渐渐从那些伤感中走出来,他知道,从此,只能把这些伤感藏在心底,如同新娘子结婚后把婚纱放在箱底一般,只能偶尔拿出来晒一晒。
“芸姐,你会去哪儿呢?”
第九章 芸姐()
晚霞隐去了,夜幕缓缓垂下,蓝寺湖边,灯火亮了,但东湖村和北湖村却是两种景象。
从镇里来蓝寺湖,都需经过北湖村,旅游时节,游客从山北而来,大多会驻留在北湖村。因此,北湖村里的特色农家饭馆、农家招待所一应俱全。这几日,正是村里喧嚣热闹的时候。
东湖村里,除了那些在院外吹风聊天、院里打牌的声响外,仍然如往常一般的安静。村南头靠山坡的独院内,静悄悄的。房中,有一个女子,正盘腿坐在床上,不做稍动。
蓦然,昏暗的房间中,一道光亮一闪,女子睁开了双目——是他么?是他!
……
“左采茶来——右采茶……采得茶来满山香,敢与老天争春光……”
东湖村的王婶儿这几天总是忙着上茶园摘茶,眼看着树上的新芽从雀舌变成了普通毛尖的原料,如果再不加紧功夫,过上几日,摘下的茶芽便只能制成粗茶了。今日,忙到天快黑,总算摘得差不多了,王婶儿松了一大口气。下山回家路上,满装着嫩茶芽的背篓,在背上也格外的轻,不觉哼起了小调。
忽然,眼前不远处一道人影飞过,她定睛一看——仙女!仙女在飞!
“仙女——仙女——”王婶儿惊喜的大声喊道,可转眼,虽然那有些熟悉的香味儿还在空气中,仙踪却已渺渺。她微眯着眼睛看了好一阵,似乎听见有一声仙女的呼叫‘老公’,她又凝神听了好一阵,却再无动静,回神她却想到:“仙女有老公么?”
想了半天,王婶儿还是认为自己上了年龄,眼睛花了、耳朵也幻听了。毕竟传说中仙女下凡是要受到惩罚的,可不那么容易见到。即使仙女有了男人,也应该和电视里一样叫‘相公’或是‘夫君’,断不可能如寻常百姓一般称呼。
……
山林中,正在演绎另一番画面——飞鸟投林!
远远的,陈沐岩便感受到了灵魂的颤动,只是如今神识没了,修为低了,感知力自然不能和从前相提并论。
他只微微一愣神,从树梢上便闪出一道倩影,是了——是芸姐!
一眨眼,陆依芸便投进了陈沐岩的怀中。一声轻唤之后,便是怀中玉人的颤抖,须臾,他的胸前便湿了一大片。
许久,伏在男人怀中的陆依芸止住了眼泪道:“我有病!”
“我知道!”
“我病还没好!”
陈沐岩的心很疼,这是第三次了——两人之间的开场白!
……
第一次:是女人在市场卖菜,那时候,女人有一个侮辱性的称号‘精神病西施’。那日上午,女人的菜摊被大奔撞了,上去理论,僵持中,他赶到,把那即将撞上女人的大奔一脚踹熄了火,救下了女人。
平静后,女人说:‘我有病!’他点头。
女人又说:‘我有病,间歇性精神病!’他说‘我看出来了!’
女人说:‘你不嫌我?不怕我?’
他心疼得厉害,上前拥住女人,当时便下了决心:他要保护这个不幸的女人。
……
第二次:女人被她那做不了男人且又变态龌龊的丈夫包麻子殴打后,跑回娘家,包麻子寻来时,家里正好无人,女人被包麻子打得遍体鳞伤,当时客居在陆家的他正好进门遇见,让女人去反抗中,导致了包麻子死亡,女人病发昏迷。
醒来后女人对他说:‘我有病!’他点头。
女人说:‘我是个杀了自己丈夫的精神病!可是我却不用坐牢,你知道么,其实我还想为此偿命,那样反倒是我的幸运!’
他说:‘人不是你杀的,他是我杀的!你在我心中是最美的芸姐!’
‘真的?’女人眼里顿时溢满了神采,随后充满期待的道:‘我要跟你走!’
他说:‘好!’
第二天,女人就和他一起回了阳山村。不过女人在山里深居简出,很少有人知道。去年,他出事时,正好是大年夜,又是陆母的生日,女人在班城市未回阳山村,反倒逃过一劫。
……
是的,这是第三次了!
陈沐岩明白女人的意思:女人说她的病没好,所以离不开他,女人看陈沐岩没有去寻她,以为男人想放弃她了。
女人的依恋,让他很惭愧,他的确在第一时间没有想到去找女人,但此时他也不想让女人又多一些哀怜,拍了拍女人的背,陈沐岩道:
“我刚醒来半个月,只能先解决吃饭的问题,前两天我到阳山村,就是去找你的!这才刚回来!”
“啊——”女人的惊喜声,似乎能化开低垂的夜幕,她仰起头,已满是春暖花开!
……
一夜缠绵,龙吼凤吟,重逢后的痴缠,自不必提。
原本,两人还未发生最后的关系时,陈沐岩便常和陆依芸同处一室。他想问题时,女人默默的陪着他;他心里孤独时,女人静静的陪着他;他悲伤痛苦时,女人紧紧的抱着他,用无声的泪水清洗他的悲伤。那时,陈沐岩便觉得陆依芸的怀抱像姐姐,也像母亲。
而后来,在他身体有恙,走火入魔的边缘时,陆依芸用自己的身体,毫无保留的做了奉献。他醒来后,女人没有说话,眼里满是幸福。
男人或许都是这样,女人越是依恋,他便越是安心,陈沐岩在女人散发的馨香中,睡得很安心——许久未曾感受到过的安心!
……
清晨,陆依芸醒来,见男人睡着正香甜,她轻柔的起床,做好早饭,回房见男人还未醒来,便静静的坐在床边,如水的双眸里全是满足。
去年,她闻听男人出事的消息,原本已萌了死志,可她从昏迷中完全清醒过来时,却总有一种感应,男人应该还活着……果然,天可怜见!
今年正月,她从班城市回到阳山村,在陈家墓园祭拜了之后,晚上吐纳完,躺在床上便开始做梦,接下来的两月里,每夜都是如此,且做的老是同一个梦——梦里的情形依稀难辨,但她醒来后总能记得:淡蓝色的水中,一个人影沉在水里,一动不动……
所以前一段时间,她总有些心神不宁。只是一想到蓝色的水,她便想到了大海,而大海离阳山村好几千里,她又觉得不太可能……那日回班城,原本便是想打听:世界上哪里有蓝色的湖,或者是名蓝湖的地方……听弟媳说到蓝寺湖,哪还能呆得住,次日天刚亮便出了家门。
十几年间除了卖菜之外,她不怎么与人打交道,到了蓝寺湖区域,她甚至忘记了到村里询访。用了两夜时间,几乎把蓝寺湖寻了大半,以她练气六层的感知力,未发现有人在水中的迹象。她想到男人可能已经生还,遂开始在湖边的两个村中寻找。尽管不擅与人交流,但毕竟她的修为非同一般,终于在第三日凌晨找到了陈家独院中。屋子里男人的气息犹在,她肯定,男人必然是居住在这里。
长时间过着近乎与世隔绝般的生活,她甚至没想到要出去找寻男人,也不想和村里人发生交集,便在宅子中住了下来,等待男人的归家。是的,她等到了!
床上的男人,不说曾经为她解决现实中的问题,也不说教她修炼功法——她原本对这些都不在意;更不说她只从这个男人那里感受过男女之情、之欢——她是传统女人,只要是她的男人,哪怕是名义上的男人,她都会一样的恪守本分,无怨付出。
她自小便很懂事,但也因此未感受到过多少温暖。是这个男人,给了她爱护、勇气,给了她希望。她是精神病,但只是间歇性精神病,不发病时,思维都是正常的——在她无意中导致前夫丧生后,男人说人不是她杀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这一辈子哪怕只为这个男人而活,都是值得的!
第十章 根基之地()
朝霞散去,红日出了东山。屋里的窗帘很薄,阳光透过窗照进了房中。陆依芸忙起身,坐到了床的另一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照在男人脸上的阳光。
“你醒了?”须臾,男人睁开了眼睛,陆依芸轻声问候道:“饭已经好了,起来吃点吧!我去给你打洗脸水!”
“芸姐!”女人的微笑仿佛带来了屋外的春风,女人眼里的情绪总是能震颤他的灵魂,陈沐岩坐起来,把女人拉进怀里,紧紧的拥着……
两人述说着别离,一起做好中饭,饭桌上充满了温暖。饭后,陈沐岩在院子坐着晒太阳,看着正拾掇碗筷的女人——眉目如画、温柔贤淑,有些痴了——是啊,芸姐在身边,更多的却是自己的幸运!
陆依芸收拾完停下来,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皮箱,道:
“这还是你以前给我的两百万,我平常不用钱,总共花了一万不到!现在你修为跌落,又受了伤,我想,阳山村我们不能回去,这个房子我们得重新盖一下——”她话声一顿,道:“有人来了,四个女人。”
不一会儿,院外传来几人的说话——
……
“董总,您看这一片应该怎么规划?”正是董晓曼一行人中的李芳在问。
“东湖村这边,必须得拆迁,建成高端的度假区,满足一些高端客户的需求,另外要建别墅区,只要咱们规划好了,宣传到位,凭这里的风景,别墅卖出的价格不会比咸安市里低,仅此一项,便可以收回大部分投资——这户人家离村中稍远,我们就从这家人探探村民对拆迁的想法。”董晓曼在说,李芳拿着笔在记录。
“姐,刚才那边那么多人,你怎么不问,反倒跑着这里来?”董晓璐好奇道。
“小璐,这个我给你说,正因为那边人多,反而不能问。目前蓝寺湖的开发尚处于保密阶段,如果知道的人多了,村民会有抵制,也会加大我们的投资额。”一旁的罗明月笑了笑,又道:
“小曼,如果我们集团真能把这个开发拿下来,按你的想法,我都想常来这儿度假了!”
说话间,四女走到了院门外,小院的扉门很简陋,能见到院子里正有两人在聊天,两人都没有往院外看一眼。
“只要我们想拿,应该没问题!”董晓曼笑了笑止住口,正待向院里的两人问好,那院中的男子却把头一低,自顾走进房中去了。董晓曼一愣,那身影好熟悉,随之她摇摇头,难道这几天想一些事情有了魔怔?深吸了一口气,她拍了拍扉门道:
“大姐,您——”待看清了院中女子转过的脸,董晓曼再一愣,准备好的话生生止住了。她不认识陆依芸,可却对陆依芸带着的气质很熟悉。
“小曼,怎么了?”一旁的罗明月问道。
“没……你看……像闫姐、像董事长……”董晓曼有点语无伦次。
“哦——我知道了——仙女——她就是传说的——”罗明月一看,瞬间便明白了。她听男友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修炼者,那些人会带有一股灵韵,看着气质与普通人不同。她和董晓曼也都知道——闫姐和董事长就是修炼者。
几女的对话一字不漏的传入了陆依芸的耳朵,她对这些不关心,但拆迁她是不会同意的,适才男人的回避,让她有些不解,她茫然的往屋内看了看,走到院门口,面罩寒霜道:
“我只说一次——你们想怎么开发我不管,只是我们的房子不能动。记住,这是第一次,没有第二次。”说完,扫了几人一眼,再没有搭理几人的意思。
“你这么凶干——”董晓璐话还没说完,便被罗明月一把捂住嘴,使了个眼色。罗明月见董晓璐理会了,才又出口道:“对不起,打扰前辈的清修,我们告辞!”
陆依芸诧异的看了看说话的罗明月,脸色好了些,点点头,转过身便往回去了。
罗明月连拉带拽的把董晓曼姐妹俩拉走,行了十几分钟,停下来道:
“你们刚才看见的人,应该就是船家说的仙女——”她看到董晓璐和李芳目光中的火热,话锋一转又道:“仙女可不是真的天上的仙女,她是修炼者!这些人本领非凡,但喜怒无常,动不动就会杀人的!你们记住了!”
说完,她看董晓曼还在出神,暗自叹口气,不知怎么安慰。
……
院内,陆依芸见男人从房中走了出来,道:
“是后面说话那个?我去让她们闭嘴!”
“不是,是前面那个,也不是仇家,是我还没想好让不让她们了解我的情况——”陈沐岩顿了一下又道:“她们是天与的,那个女子认识我。”
“什么?是她的人?”陆依芸面色变得有些冷,好一阵才变回来。
“其实,也不怪她——”陈沐岩轻轻摇摇头,道:“去年正月,我曾暗中看到过她,她也过得不好……”
……
为了避免村里人的好奇,陆依芸换下了陈沐岩偏爱的裙装,作了普通妇人的打扮,虽然仍挡不住她的天生丽质,和那不同于普通人的气质,却也没有了村民谣传中仙女的影子。
两人到孟老家里,陈沐岩又不得不编了一个故事:说他当年被人带走学艺,前些日子下山回家,兴奋之下,想从湖里抄近路游到村边,不料脱了力,而女人是找来的师姐,两人感情颇好。对于这个故事,孟老没有深问,两人也没有多交代。不过陆依芸对孟老很感激,问了厨房的位置,便独自忙活去了。
晚饭后,回到家里,陈沐岩道:“芸姐,我想出去走走看看。”
“什么时候?”陆依芸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平静道:“我得和你一起!”
“嗯!”陈沐岩点点头道:“等我把蓝寺湖探查一下,然后我们就走。”
……
转眼又是一天,和芸姐在一起的日子,虽然言语不多,但总是充满了温馨,陈沐岩很眷恋。
班城的天气似乎为照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