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愣,拿起手机又看了一眼,哦,今天是周一了。“我,我重感冒了,很难受。”我刻意装了虚弱的声音,再加上之前哭的戚戚惨惨切切,声音也哑了,鼻子也不通气,听起来果然像是重感冒的样子。
“啊?这样?严不严重啊。要不我下班去看看你?”文雅在那头焦急的声音。
“不用不用,我已经去医院吊过水了。现在很困,想睡了。你帮我跟老谢请个假吧。我实在没力气了。”
对方忙不迭地答应,并嘱咐我一定好好休息,多喝点水。我也是连声应了,终于挂了电话。
自李宗消失后,我一直对文雅心怀愧疚,反而无法好好面对她,几次三番地有意疏远她,她似乎也有感觉,只是不明白为何我会凭空变得冷淡起来,只当我是忙于工作,所以也不再来打扰我。
今次,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第一个送来关怀的居然是她。让我觉得,自己也并非完全孤零零一个人。至少还得在“正常的生活中”振作起来,找到这一系列事件发生的根源,以及找到那游戏究竟有什么“法力”(我暂时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这游戏带来的鬼魅,只能将其归结为这样一个别扭的词汇)。
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想一想本来应该可以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的,只是那时潜意识里仍是想要逃避结果,所以并未用心去追踪。这次,他必然不能再拒绝我了,因为我做好了死缠烂的准备。
第五十四章 大师与神棍()
做好了打算,这才觉得筋疲力尽,爬上床,很快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居然已经天光大亮。看看时间,9点多了,自己差不多睡了个对时。然而还是觉得神不清气不爽,昨晚睡得并不好,总觉得有人坐在床边右侧盯着我看,直盯的自己浑身发毛。而且梦境中一直弥漫着音乐之声,飘飘然充满诡异。
我拿起手机看了看,发现8个未接来电,均是老谢打来了,不禁吸口冷气,感情昨晚梦中的音乐声,是手机铃声来的。老谢是我们部门的主管,为人刻薄,对待下属既严且狠,手下没多少人喜欢她,偏偏深得大领导赏识,因为办事干脆利索,也确实有些能力。想我旷班一天,又让文雅待我请假,估计引得母老虎发飙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殃及文雅。这夺命连环call,也不知道会不会断送自己的职业生涯。
“哎……”我深深叹口气。眼下,比职业生涯更要紧的事还没有解决,怎有心思去顾及这么多呢,索性不予理睬吧。
我翻身起床,梳洗一番,出门开车,绝尘而去。
一个小时后,我站在了梦回唐朝命理服务有限公司的门口,神情庄严肃穆。换在半月以前,我还为自己来到这样一个地方“求神问佛”而充满羞耻,而此时,我心无杂念,只觉得里面必有高人可以为我指点迷津。而对于这些变化,我当时是毫无察觉的。
我轻轻扣响防盗门。自上次我一时意气踹坏了唐大师的门,这门就被重新武装了一番。
“请进。”里面传来一声方正的声音。
我扭了扭门把手,却开不开门。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您稍等啊!”说着听到里面推开椅子的声音,“咕咚”碰撞的声音,然后是“哎呦”一声,伴着几句骂语,门被打开了。
出现在门另一侧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腿眼镜,头发整整齐齐背在脑后,正是唐大师本人。“唐伯伯!”我咧开嘴递去一个灿烂的微笑。
对方愣了一愣,似乎在回忆里翻找关于我的数据。忽然眼睛睁大,就要关门。我眼疾手快,抢了半个身子进去,正被他夹在正中。我“啊”的一声惨叫,唐大师吓的后退两步,松开了大门。
我忍着右肩膀传来的剧痛,强压怒火,嬉皮笑脸:“唐伯伯您这是干什么啊,见着我像见了鬼似的。咱以前见过,您忘了?”
唐大师闻言收起了刚才的惊慌失措,胳膊一甩做拂袖状,转身向里走去,边走边愤愤地说:“难怪我今天卜卦不宜居家,原来是有克星上门。”
我揉揉压疼的肩膀,委屈道:“唐伯伯,您说这话可太过分了,我怎么就成克星了?”
“死缠烂打不是克星是什么?”唐大师倒怒了,转过身来一脸怒容,头上的几根服帖的毛都要立了起来。
我心说我这还没有开始死缠烂打呢,他怎么就知道了?然而此时求人,怎能再硬气。我依然放软了声音说道:“唐伯伯,我是真有事求您指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不受您待见,我自问没做什么对不起您的事啊(这里我刻意忽略了踹坏他门的那件事)。”说着极力表现出满腹委屈,加上红肿的双眼,模样不用看都知道一定很可怜。以前蛮吉爸爸因为什么事情生我的气了,我都是装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自然就气不起来了。
果然,对面传来一声老长的叹息。“命数难为啊!……”说着向屋里走去,坐在椅子上向前挪了挪,胳膊放在老板桌上十指交叉,正是领导开会发言的标准动作,“说吧,你又有什么事啊?”
“我又遇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我自己有些想法,可是又串不起来,多半还是和上次跟您提的那款游戏有关。”于是,我将后面发生的两起怪事也大致地跟他交代了,“所以我很后悔,上次没有找你讨教清楚,结果犯下这样的错误。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办法挽回。”说完,我期待地看着唐大师。
唐大师听罢沉吟良久,最后又叹了一口气。“小姑娘,不是我不愿帮你,实在是,这事已非我能力范围之内,我确实没有这个能力帮你。”
“怎么会?”我急道,“上次幽幽跟我提过你施术救人的事,当时我确实是不信的,但是现在历经这些事情,我还是相信有鬼神的,同样都是灵异问题,有何能力范围之外呢?莫不是我招惹的东西灵力格外强大?”
“噗!”没想到唐大师却嗤笑一声,“小姑娘,你年纪轻轻也相信鬼神之说?我老实告诉你吧,干我们这行的,能签会算是真,但是驱鬼伏魔,却是没有的事。世间之鬼怪,皆由心生,乃心魔作祟,我等能掐能算的,也是芸芸众生所贪所嗔所痴所恨也,揪出、点破这层魔杖,哪里还有鬼神作祟?”
“什么?心魔?你不是要告诉我,那个被女鬼缠身夜夜丧精欲死的少年真是和你串通好的吧?”我忍不住大叫道。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纵横驰骋“玄学”的大师会跟我主动交代自己是骗子?
“胡扯,不要坏我名声,我怎么会做那样蝇营狗苟的事?我只是当即算出那小子为了逃避工作自己设的骗术而已,只是闹到最后那小子自己下不来台面,越闹越大不知收场,我去正好给他个理由全身而退而已。”
“你还说不是串通?没有事先商量好,两个人怎么能演的那么天衣无缝?”
“谁说天衣无缝,那笨蛋差点没领会我的意图,还是我反应快,冲上去低声跟他说‘假装晕倒,醒来我包你一辈子蹭老到死’,这小子才明白过来。”唐大师说着,到有了几分得意之色。
“不可能吧?我听幽幽说,当时那小子是真的要跳楼了,千钧一发之际被他老爹抓住,你上去喷了黑狗血贴了符那小子才晕了过去。”
“什么?这么邪乎?哈哈哈哈……那小子根本是做个样子,而且我比其他人都上去的早,他爹妈根本不敢靠前一步。至于你听到的各种说法,自有后人帮我渲染神话。”唐大师悠闲地喝了口茶。
“骗子!”听完我只觉得恨地咬牙切齿,就知道这些故弄玄虚的江湖术士都是骗子!可怜我居然会相信。可是,这些都是自家秘密,为何他要这样告诉我?不怕我说出去坏了他的名声?
“你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真相吧?”唐大师闭了眼睛,神情忽然有些滑稽地悲壮。
“为什么?”我正是不解这点,如果只是为了摆脱我,也不用自拆老底吧。
“因为我真的没法帮你,我算不出你的贪嗔痴恨,你在我这里完全是片空白,就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不属于这个世界?”我震惊。
“是啊。我觉得你更好的去处是长岭忆苑啊。”唐大师拍着桌子摇着头,简直痛心疾首。“走吧走吧,不送了不送了。”说着他站起身来,揪着我的衣服连拉带轰地就把我“送”到了门口。
“唐大师,长岭忆苑是哪里啊?”不等我问完,防盗门“乓”地一声就关上了。
“哎。”我忍不住叹口气,除了自尊心有些受伤外,更多的还是无助。如果唐大师不能帮我,我还能求助于谁呢?话说,那个长岭忆苑是个什么鬼?我掏出手机,迫不及待地查了起来。
“长岭忆苑是一家历史悠久的大型精神疾病诊疗医院,电话:xxxxxxxx……”什么?我恨地想摔手机。什么狗屁大师,就是一枚神棍!我恨恨地离开这里。哪里知道,门内的人悄悄松了口气呢。
哎,说好的死缠烂打,最后还是被人几句话撵了出来。不过如果他真的没有本事,我死缠烂打又有什么意义呢?眼下事情又没了着落,心里的无助瘟疫一样袭染每个细胞。
对了,幽幽!这家伙,我最近不联系她,她也没了动静。打电话问问她,她妈妈还认识其他靠谱的神棍,哦不,大师没有。
拨通了幽幽的号码,不等对方开口,我先叫嚣起来:“你最近死哪里去了?也不联系我!”
“小野,我爷爷过世了。我以后没有爷爷了……”说着,听筒里传来了压抑的哭声。
我手一抖,愣在了原地。原来她这么久没有主动联系我,是因为爷爷的事回了老家。
后来,我陪幽幽哭了很久。幽幽从小是爷爷一手带大的,因为父母平时工作忙碌,顾不上她,所以只把她丢给爷爷养育。一直到12岁了,幽幽心智都已经长大了,才回到父母身边。不过爷爷教养的很好,幽幽回去也并没有因为陌生而排斥父母,再加上她母亲性格爽朗热情,幽幽青春期的生活倒也顺利。只是这样的养育方式,还是无形中造就了幽幽又霸道又腼腆,又强势又软弱的性格,她自立而聪慧,却又温柔而敏感。这次爷爷的过世,对她打击很大。她说最近无心工作,加上年关将近,所以请了2个月的超长假期在家休养,让我不要太担心。
我沉默地点点头,又安慰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之后我心里堵了很长时间,百味陈杂,是说不出地凄楚。电话尾声,我问幽幽,还记得蛮吉爸爸么?她问,是谁啊?(。)
第五十五章 一只眼球()
晚上,我一人在熟悉的出租屋,屋外细雨绵绵,屋里阴冷潮湿。s市,冬天也不会落雪,南方的冬季,本就是食人心魄避无可避的寒冷。往年,我还会买了暖宝宝,铺了厚毛毯来御寒,自今年搬去和蛮吉爸爸同住,就暗自窃喜这一年总算有了活体暖宝宝可以持续供暖,可是直到这里的冬季真正来临,这个愿望最后还是落了空。
我忍不住回想起和他在一起的最后一夜,喉头有些发紧,直懊悔为什么没有珍惜那夜温存,或许一切都不一样。自己的愚蠢,真是千刀万剐也不解恨。不知觉中,直咬的嘴唇都渗出血迹。
我叹了口气。最近一段日子叹的气,仿佛比一生都多。我给老谢拨了个电话,打算再请个长假,梳理一下自己的事情。
电话接通了,我声音喑哑,向老谢表明了目的。本以为会迎来狂风骤雨,岂料老谢深深叹口气,说:“昨天去你8个电话,你都未接,我还以为得去殡仪馆见你了。你好好保重身体吧,工作的事暂时让文雅接替你,你和她交接一下工作内容吧。”说完挂了电话。
老谢嘴虽臭,这话里却实打实听出了些关切,加之她以往的作风,这时候能批假,并且没有大动肝火,已经是厚爱了。我感激地点点头,也不在意她看不看得到。
第二天一早,我就收拾了行装,打算回趟老家,去找幽幽。因为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可以再找谁,正好她也需要我,我也需要她。
幸运的是现在非假非节,火车票不用抢就有,当天买都可以买的到卧铺,而且是1号,中铺。我只简单收拾了洗漱用品和两套换洗的衣裳,然而冬天的棉衣太厚,这次又是奔往北方,所以还是拖了很大一只皮箱。
托着大皮箱上车,真的有够费劲。这箱子几乎有我一半高了,偏偏横向的拉手去年断掉了,所以只能竖着提。身高不够臂力来凑,我龇牙咧嘴的样子在旁人看来一定滑稽,不过所幸周围没有人围过来。
等到上了车,我放眼望去,才真叫凄凉。整个车厢空无一人,完全被我包园了。来到一号铺,把皮箱放倒塞进床底下,我站在过道向里面张望,想着以往过年回家,这车厢挤挤挨挨的情景,此刻的空荡让人心悸,莫不是又被隔离了吧?
我怔忡了一会,就听到身后传来皮箱拖动的声音,总算还有人一起,我期待地回过头,这时候人最怕的就是孤独。
上来的是个年轻的姑娘,约摸十八九岁,梳着齐耳短发、齐刘海,还是学生模样,面容清秀,看到我莞尔一笑算是打了招呼。托着大皮箱来到1…2号铺的格挡,俯身想将皮箱塞进床底,看到床底已经有了一只皮箱,愣了一下。我见状赶紧上前说明,“哦,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皮箱,你看要不你塞对面铺吧。”
女孩闻言站起身,仿佛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皮箱塞在了2号铺的下面,然后在1号铺的下铺坐了下来,摆好枕头,拉开被子就躺了进去。
看她一气呵成,也没顾上说句话,我有些悻悻地在2号铺坐了下来。原本以为能有个说话的人,但是对方貌似孤僻了些。也好,自己一个人坐着火车,听听歌,静静想想心事也是挺好的。于是我插了耳机手机放了音乐,向床边挪了挪,专心致志陷入沉思。
一直到火车启动,这节车厢也再没有人上来。女孩一上车就睡着,直到乘务员来换票,才起身换了票,下一秒又躺下睡了。
不久,我坐着有些累,也爬上中铺去睡了。火车一摇一晃地向前奔驰,发出咣当咣当有节律的声响,交织成了最粗糙的催眠曲,却偏偏很有用处,连续几天没有睡好的我,此时沉沉滑入梦乡。
梦里,满身是血的蛮吉爸爸站在我的床边,一双眼睛充满了忧郁,反复问着我一句话:“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拼命地流泪,很想伸手去抱住他,跟他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可是身体一动不能动,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不一会,蛮吉爸爸又渐渐变成了了阮香玉,脸上斑斑血迹,头上的大口子已经结了黑色的痂,手里提着肖韩残破不堪的头颅,嗤嗤地冲着我微笑。胸口的刀已经整只没入胸口,只留下刀柄的最后一节,在心窝中留下一个小头。她伸手,将肖韩的眼珠扣下来,递了过来,似是要当礼物送给我。我一阵恶心,胸口一团东西似是要喷涌而出。这一挣,我坐了起来,头险些撞在上铺的底板上。
此时车厢竟然已经熄灯,只从车厢接头的地方传出亮光。明明睡了好久,可是似乎只睡了不多时,因为只梦到了那两个场景。做梦有时候很奇怪,你觉得梦了很久几乎要过完一生,其实只过了5分钟;有时候又觉得只睡了一会,做了一段梦,时间却飞快地流逝了很多。
火车里不知是空调还是暖气,显得有些闷热。刚才噩梦,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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