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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生,你这儿可真远!”橘枳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四处瞧着都不满意。想着方才走过来,竟用去快半个时辰,便越发的觉着不好。
“要不,我跟嬷嬷说说,你还是搬来和我一块儿吧?”橘枳的岚秀居虽然不算繁华,但是比起西院来,却显得精致许多。
再加上栏秀居还有一处偏院,就那里比起来,也断不会委屈了宋莲生。
不过,她却只是摇摇头,笑着谢过,道:“此处虽然偏僻,但是安静。我自幼身子不好,人少些也方便,免得冲撞了谁。”
听她这番言论,橘枳虽然心中疑虑。但见宋莲生那柔柔弱弱的模样,却也不得不暂信三分。毕竟此处不是巫良哈,进宫前爹爹就说过,凡事不可由着性子来。
不管宋莲生是否身子不爽,但她不愿搬来与自己同住,却是真情实意的。于是,橘枳也不再多说,只又随便看看后,便离开了。
待她走后,伶娇有些不解的问道:“小姐,这郡主愿同你交好,为何你却频频相拒呢?”
在她看来,这橘枳背后可是有沐宁王撑腰。若是能同她交好,对于无权无势的宋莲生而言,可谓是百益而无一害。但这一路下来,橘枳郡主倒真是热情的紧,可她家小姐……
宋莲生哪会不懂她心中的计量?可她只是淡淡一笑,并不作答。
若是论这权势,橘枳郡主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她又主动示好。可是,坏就坏在了这主动上!
表面上看橘枳天真活泼,不易让人防备。但这进宫的秀女,大家皆是互不相识。橘枳却独独对自己示好,若不是看在她的背景,那便是——容貌。
论背景,她并无可取之处。可是若论容貌,宋莲生却不得不防。
不是因为她对自己的相貌自信,而是有过上一世的教训,她深知这张脸会带来的灾祸。当初若不是为此,她又怎会被打入冷宫?
所以不管橘枳是有心还是无心,她都得多留一个心眼。
收拾完行李后,此时离天黑尚早。看着外面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宋莲生竟觉得有些恍惚。
看了看还在埋头擦拭桌椅的伶娇,她交待一声,便独自出门而去。如果没有记错,那么此处应该离那里不远。此时前去,还能赶在天黑前回来。
也不知这宫里是谁安排的,离着储秀宫不远,便是废弃妃子们住的冷宫。每次夜半,都有凄惨哭泣的声音从那传来,在寂静的深夜里听得格外慎人。
拐了几个弯,走在康庄的大道上,宋莲生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确定没有人出没后,身影一闪,便没入左边茂密的竹林里。
走在熟悉的小径上,宋莲生深吸一口气,换来满鼻的清香。说也奇怪,虽然她在冷宫呆了许多年,但要重游故地,她第一个想到的竟是这里。
瑾兰殿,已故孝贤太后的住处,就在冷宫的旁边。
穿过这片茂密的竹林,迎面而来的是一座圆形的拱门。门上贴着封条,宋莲生也不急,熟门熟路的从另一侧的破洞钻了进去。
往里走,入眼便是一座荒废的假山,四周都是半人高的野草,在繁华的宫中,此处的确是偏僻的紧。
灵活的顺着草丛往里,宋莲生攀着假山,毫不费力的便爬了上去。假山后面便是一片蓝湖,此时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晶莹的光芒,清澈无比。
“我回来了。”
靠在湖边的石头上,宋莲生的脸上是难得的惬意。这里是沁蓝湖,因湖水清澈而得名。纵使荒废这么多年,依旧净洁如厮。
放松的把身子后仰,她轻轻的闭上眼,打算在这里小憩一会。因为被禁止入内,所以她很放心,不会有人来打搅。
思绪慢慢的变得涣散,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令人生出懒惰的倦意。宋莲生就这么靠在石头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皇上,可要移驾储秀宫?”见赫连夜突然停下,李德顺瞅着前面便是秀女们的宫殿,于是揣测道。
不过,赫连夜只是摆摆手,“都退下,朕要自己走走。”
此时日头正毒,李德顺哪能让皇上孤身一人,这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他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而正当他要开口劝告时,赫连夜却直接撇下他们,独自转身离开,就连贴身的侍卫都没有带上。李德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着急的直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那带刀的侍卫就堵在路口,他就是想跟,也得掂量掂量。
赫连夜没有往储秀宫去,而是在临近时拐了个弯,便朝着那座已经快被遗忘的宫殿走去。
瑾兰殿是他生母孝贤太后的居处,对于她,其实赫连夜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只记得那是个温柔似水的女子,每次都会将他轻轻的抱在怀里,细声的哄着入睡。
孝贤太后在他十岁时便已去世,而从那之后,带着他儿时记忆的娴淑殿,也被封禁起来。赫连夜知道,自己不该来这。但不知为何,每次只有这里,才能让他躁乱的心,得到一丝安宁。
殿门外还贴着封条,即使是皇上,他也没打算从正门而入。瞥了眼旁边的围墙,赫连夜轻巧的一跃,转眼间,便已在娴淑殿里。
漫步在杂草丛生的院子里,向来喜洁的赫连夜,却意外的没有不适。他静静的走着,不时看看周围那些仍旧熟悉的景物,往事的一幕幕,也渐渐的开始浮现眼前。
对于母后的记忆,实在不多。仅有一次,便是他被七王爷赫连宣推入寒池中,高烧不退。向来温婉的母亲,却紧紧的抓住自己的手,眼神是从未见过的狠戾。
“夜儿,我一辈子不抢不争,只愿换你安宁。”
高烧中的自己,已经记不清她当时的表情,只记得那坚定的声音,清晰的在耳边响起,“但是,我错了。在这宫里,纵然不抢不争,也不会得到安宁。”
她的手轻轻的抚过自己的脸颊,依旧是那么的温柔,“夜儿,你要记住。身为皇子,你不能像为娘一样。你要去争要去抢,将这天下牢牢的握在自己手中。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欺负你!”
后来,被烧糊涂的脑袋已经再也承受不住思绪的重量,自己终于陷入了昏迷。可是过了很多年,那些话却仍旧像咒语般的萦绕耳边。
直到母后去世,他站在灵堂之前,也依然记得,“只有将这天下握在手中,才不会受人欺凌!”
不知不觉中,赫连夜已经绕过大半个院子。来到沁蓝湖的时候,那泛着波光的水面,让这死气沉沉的地方,难得的透着些许生气。
触动间,赫连夜脚步一迈,便朝着湖边走去。xh:。74。240。212
第四章 橘枳郡主()
树上的知了懒懒的发出长鸣,湖面上的蜻蜓,起起沉沉,飞的不亦乐乎。赫连夜感受着这午后的闲适,微眯起眼,却在下一秒,目光深沉!
手已经放在腰间,那里佩戴着他的软剑。可却在此时,一阵清风吹过,再睁眼时,赫连夜已经收回浑身散发的杀意,轻轻的往前走去。
青丝散眉间,樱红颊上飘。被晒了这么久,宋莲生的脸上已经有些泛红,让向来苍白的气色,添出几分灵动来。而她闭眼低垂的睫毛,在光影中微微上翘,就像那彩蝶的翅膀,扑闪着阳光。
赫连夜沉默的注视着眼前熟睡的女子,娴淑殿被封禁后,任何人都不许入内。就算是他这个皇上,也只能偷偷的前来。
所以,在一开始意识到有人在的时候,他习惯性的准备拔剑,以为是潜伏的刺客。
面前的女子气息平稳,显然是睡的极沉。而她大大咧咧靠在石头上,毫无防备的姿态,也消除了赫连夜最后的敌意。
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眼前人,不得不说,她真的长的极美。纵然后宫佳丽三千,阅人无数,但赫连夜的确没有见过如此美的女子。
她的美不似精致,却更甚精细。清丽如出水之芙蓉,妖媚如盛开之牡丹,却又在眉目之间,透着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
瞧着她的穿着,应是这届的秀女。想想不远处便是储秀宫,对于她的出现,赫连夜也似乎找到了缘由。许是无意间闯入,然后在这清净之地寻到小憩的间隙罢……
半蹲在她的面前,赫连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停留的时间已经太久。等到反应过来时,这位自幼便沉熟稳重的皇上,却闪过一丝懊恼。
“储秀宫吗?”
轻轻念着,他也不再停留。如果再不离开,恐怕李德顺那个老奴才,就得满宫里找人了……
翌日,储秀宫所有的秀女都起了个大早。主院门前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吵个不停,倒是把早起的鸟儿,都给吓回了暖窝里。
“今日请各位小主来,主要是说说宫里的规矩。”王嬷嬷是负责训练秀女的管教嬷嬷,听说在她的手下,不论身份高低,只要不守规矩,通通都上不了殿试。
凡是秀女,只有通过殿试者,才有留宫的资格。所以即使此时王嬷嬷的语气不算客气,但是却没有一人敢有异议。
“这宫里的规矩说多也多,说少也少,就看各位小主如何拿捏。”话音刚落,旁边便走上来一人,手里捧着厚厚的书卷,想必便是要让她们记得规矩了。
“这些书卷,都是奴婢替小主们整理出来的。三日之后,便是小测,还望小主们都能通过。”
她说完,便有人开始将这些书卷发下来。待到几轮过后,每个秀女手上都得了一本。众人拿着这厚厚的书卷,竟难得的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先不说三日的时间太紧,就连这书卷,也不是一般的厚。若想真的背完,谈何容易!
“嬷嬷,这么多,三日的时间哪够啊?”开口的是兵部尚书之女徐雅芝,此女善骑射,却少诗书。此时听得要三日背完整套的书,自然是不满的。
对于她的疑虑,王嬷嬷倒是很自然的笑道:“徐小主不必担忧,历来的秀女都是这么过来的,奴婢相信小主们也不会相去天渊。”
“你……”徐雅芝自小以来,还未有人敢与她这般叫板。王嬷嬷这番话,分明是嘲讽她们比不上以往的秀女,这口气怎能叫人忍的下去?
正当她要发作时,突然人群中又冒出一个声音,“这么厚的书,看来我得闭门不出,才背得完……”
循着声音望去,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橘枳!
只见她悠然的走到徐雅芝的身旁,同病相怜的拍拍她,“听说徐姐姐也是善骑射,正好我也是马上长大的,看来这回我们俩可有得折腾咯!”
说完,也不等处于惊讶中的徐雅芝回话,又看着王嬷嬷轻快的笑道:“我跟徐姐姐都不善诗书,只能靠这三日埋头苦背了。等到小测之时,还忘嬷嬷高抬贵手啊……”
她这番话,虽然看似在自嘲,却在无形中给了徐雅芝一个台阶下。王嬷嬷也不是顽固守旧之人,能在这个位置上呆这么久,自然也有着她的处事之理。
到底还是要顾念着徐雅芝与橘枳的身份,她笑着道:“小主放心,用功之人,定能得偿所愿。”
这场小插曲,在橘枳的打乱下,很快便收了场。等到王嬷嬷离开后,徐雅芝也总算是反应过来。真心的朝着橘枳感激道:“谢妹妹解围,不然我可麻烦了。”
方才她也是凭着一股冲动,此时想来,若是开始便将管教嬷嬷给得罪了,任凭家里如何疏通,恐怕今后宫里的日子都不会容易。
所以对于橘枳刚才出手相助,她是真心感谢的。
“没事,举手之劳,姐姐不必挂怀。”调皮的冲她笑笑,橘枳又贴着她的耳朵小声道:“其实姐姐也说出了我的心里话,这么厚的书,我也不想背!”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其中的意味,却是当事人来得品的清楚。
宋莲生站在外边远远的看着,眼神平静无波,眉头却是皱的紧密。
“看来,是我低估了……”
喃喃的自语着,她带着书便往西院走去。能进宫的人果然都是深藏不露,先前以为,橘枳的真性情容易得罪人。现在看来,竟是错的离谱。
徐雅芝的父亲是兵部尚书,虽算不上是一等大官,但却手握兵权。比起其他有名无实的职位而言,却是重要得紧。而沐宁王……巫良哈大半兵权都在他的手中,若是能与兵部尚书交好,无疑是一大助力。
橘枳这算盘,打的可真好。
虽然只是在王嬷嬷面前顺势添上几句,即使被记恨,依着她身后的背景,也不会影响什么。但是在徐雅芝看来,橘枳此举,却是不顾安危的义气之举,心中定是感激的紧。
宋莲生轻笑一声,看来这届的秀女,可不简单。xh:。74。240。212
第五章 算计()
前世她入宫之时,因着得罪贵妃,所以还未等殿试,便直接被打入冷宫。对于秀女间的事情,知晓并不多。此次身临其中,才知旅途艰险。
不过,纵然如此,她也不会放弃!进宫的目的,她可是牢记在心。那些害过她的人,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要让他们受到惩罚!
兴许是王嬷嬷布置的任务太重,这几日里,秀女们都安分的出奇。就连先前吵嚷着不愿背的徐雅芝,也乖乖的留在屋子里,埋头苦读。
午后的日光正浓,红艳艳的太阳高高的悬挂当空,照着金碧辉煌的宫殿,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宋莲生顶着日头出门,明日便是小测,趁着这午睡的时候,她闲的无聊,索性四处去转转。
毕竟只是秀女,宋莲生不敢走的太远。散漫的走着,不知不觉间,竟又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
走过很多次的后门,宋莲生还是第一次来到瑾兰殿的正门。即使衰败多年,但仍能从那残根断壁中,窥见当年的辉煌。
听闻孝贤太后是太上皇最爱的妃子,如此看来,并不是夸大其词。
偷偷的绕到后门,宋莲生还是从那个破洞里钻了进去。一进门,她就朝着沁蓝湖径直而去,这日头太大,那里正是乘凉的好地方!
“谁?”
听到脚步声,正在休憩的赫连夜一跃而起,还未等宋莲生惊呼出声,一柄泛着银光的利剑便已横在她的颈前!
“误会误会,我只是路过。”纵使身有千计绕心头,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宋莲生还是有些慌不择言了。
果然,那人微微眯起眼睛,道:“此处乃是禁地,你缘何路过?”
宋莲生懊悔的想咬舌头,但是却不得不逼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着对方的想法。最终,她一咬牙,反问道:“既然是禁地,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赫连夜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般回答。其实方才用剑指着她时,便认出是上次在此巧遇的女子。本就没打算取她性命,却不想竟被反将一军。
今日出行,赫连夜并未着龙袍,而是简单的一袭黑服。纵使这样,他身上散发的戾气,也是掩盖不住的。宋莲生忍不住打个寒颤,心想,难道真的要交待在这?
谁知,等了半晌,那人只是放下剑,道:“你走罢。”
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宋莲生这才瞧清此人的模样。虽然面如冠玉,一双眸子却深邃无边,令人不寒而栗。不得不说,此人生的极好,让人难以忘怀的同时,却也不敢冒犯。
“你,是谁?”
也许很久以后,宋莲生会为自己此时的冲动后悔。可此时,却不知为何,就像是受到了某种蛊惑,她忘记了逃跑,只为问出这个人的身份。
那人一顿,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