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笑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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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笑倾城-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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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和她一直在一起,就是他最期望的了。

    林若宗跪在地下,向他母亲磕了个头,“娘,之前是宗儿不懂事,如今知道了娘为我如此辛苦,今后一定好好孝顺娘,绝不违逆。”

    她笑了笑。今后,就算那个冯小怜进门来,也并不要紧,只要她的儿子尊她敬她,那个狐狸精就闹不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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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怜这几天一直在专心练习着改编后的舞,忙忙碌碌的准备着,刻意的让自己遗忘那个已经分离的人。即使再想,也要埋进心里的最深处,掩饰好,继续过着生活。

    还有一个时辰,就要起身赶往京城了,她收拾好自己的行装,准备和行首她们一起赶赴乐署。

    并不像其他妓生穿的那般艳丽,她只穿了一身轻便衣裳,无意于花时间在扮相上,满脑子想的都是舞蹈的动作。

    坐上马车,走上了去京城的旅途。

    不过半天,她们就到了。晚霞如烈火上撒了一层金箔般艳丽,将整个京城都映的火红,琉璃砖瓦也更显富贵尊贵。

    她们也是第一次住进宫中下属的乐署别院里,果真皇宫下官署与寻常的地界不同,摆设考究,规矩也极多。学了一段时间规矩,众人便各自歇息了。

    小怜静静地躺在床铺上,眼睛却睁着。定定的看着窗外的月亮,云彩在月亮周围漂浮,时而被风吹动,月光皎洁,可是她的心里却空落落的。

    我现在看到的月亮,和你看的是一样的吧。

    胸中的相思之情,压在心里,便重的如同千金的铜块,可是若是散开了,便像是迷雾,蔓延在整个身体里。

    君若扬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和何时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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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不到丑时,天微微亮起,众人便都起来,沐浴洁身,描绘脸上脂粉。

    小怜已沐浴完,青丝三千披在肩后,散发着桂花的淡淡香气。她肌骨莹润,一段雪白酥臂半露,唇若丹朱,好生生一副娇媚皮囊,配上她的性情,倒更显得清新而不是妩媚。

    坐在镜前,刚想拿起翠黛描眉,却被一个人按下了。

    小怜回头,见行首银菊已站在她的身后。

    “行首。。。您这是。。。。。”

    “今日,让我来为你上脂粉吧。”

    说罢,她拿起翠黛,慢慢的为她描绘着远山眉。

    小怜怔住,不知这是何意。

    行首开口道:“小怜,你知道吗?我有的时候看到你,就像看到了之前的我自己。”

    小怜静静的看着为自己描眉的行首,平时严厉威严的她,今日说话语气竟如此的柔和。

    “我那时和你一样,认为舞蹈音律就是我人生的全部。直到我和你一样,遇到了心爱的男子。”

    她一惊,行首是怎么知道她。。。。

    行首仿佛看懂了她在想着什么,便说:“你不用这么惊讶,这并不是什么难观察的事。”

    “我当时很爱他,想过放下一切和他就这样远走高飞,可是最后,我还是失去了他。”

    行首停下了动作,有些惆怅,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他是大齐最好的琴师,当时我们鸣琴起舞,以为就会这样很好的过完一生,可是,感情比我们都想的脆弱,他最终还是离我远去。”

    小怜静静看着行首,从未见过她如此。

    “所以我希望你记住,不要重蹈我的覆辙。我们有音律才艺金钱,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对我们来说是不需要的东西。不要让它伤了你自己。”

    小怜稍微有些失神,呆呆的望着镜子里自己。

    “不过,专心于才艺,就要内心纯净无杂念。你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过还是要记住,你只是舞蹈的表演的人,你没有权利将自己的感情胡乱的带入进舞里。这并不是说你不要用感情。相反,你需要做得是,将自己正确的情感放进舞蹈正确的位置,在需要的地方绽放出来。”

    小怜点点头,心中已是感动异常。虽然她现在与若宗正是热络之时,不能太领会此意。但是她很感谢行首的这番话,就好像是在规劝自己的女儿一样,让她知道世上有人关心她的心怎样,会不会受到伤害。同时她也是一位好的老师,让她更能明白何为才艺。

    行首放下眉笔,拿着朱丹色的细笔在她额头上中心细细画上海棠花的花钿,将本来被视为下等的红色十字伎籍痕迹幻化成美丽妖娆的花瓣。

    “海棠又名解语花,今后就是你的额饰①,望你今后解人语,释人心,也解你自己的心。”

    【作者有话说:①**头上都有只属于自己的额饰,为了掩盖伎籍的刻痕,而选择花朵作为装饰。】

第二十五章:解语花(下)() 
“解语花吗?”她心中默默念到。

    随即抬头向行首施一礼,满腹感激的话充斥于胸中却无法说出口。

    原本只是为利相识,如今却是为情而留。

    只希望今日的呈才一舞能不负她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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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山黛长眉入鬓,眉角上扬,清丽却又带一丝巧笑娇媚,眉心一点红色解语花瓣更显艳丽,而娇唇仿若樱桃般红润,鲜艳欲滴。

    两个丫头在她身后帮她梳理及肩长发,桂花油的味道甚是好闻,轻轻涂抹于发尾处,香气便弥漫于整个房间。头发被盘成了灵蛇髻,两颗灵珠镶嵌于发际之间,发根处丝带随风飘舞。

    “小怜姑娘生的真是美,连我都不自觉看呆了呢。”来梳头的小丫头呆呆着望着镜子,看着镜中如画的人儿。

    小怜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脸上生出一片红晕。

    其实也只是十二三岁的孩子罢了,听到有人赞赏自己的话,心底其实也是开心的不行。

    打开檀木箱,华服舞衣显露在眼前。

    她们几乎都倒吸了一口气。

    这舞衣若晚霞般火红,可却并不是一红到底。反而色彩由上至下渐变,晕合着金色,白色,越来越浅。裙幅熠熠若流动的霞光,裙尾处逐渐过渡为淡色浅白,若流云般倾泻于地。就像是撕下一抹天空,装进了衣服里一样。因为是用天罗绸纱制成,所以舞衣轻薄如蝉翼却又不失垂感。水袖与舞衣同色,若流动的水一般顺畅丝滑,浑然天成。

    小怜身着此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腰肢竟纤细若柳枝一般,当真楚宫细腰。身段修长,露出的肌肤更是瓷白如雪。

    她瞧着镜中的自己。突然之间觉得像是在梦里,并不真实。这种幸福的感觉,对她来说,如此陌生。

    可是,她贪恋着这份幸福。若是一生都可以穿如此美妙的舞衣,配着最动人的音律,跳自己喜欢的舞蹈。她愿意献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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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已到午时。

    掌乐院的大门敞开,两排皆是身着华服的来观赏的京城官员大人。艺妓们一排排进入,如同一朵朵娇艳的花。她们的身段,容貌,谈吐,皆是上等之姿。想必也只有这样的妓生才能到北齐最高的掌乐院来呈才献艺吧。

    银菊行首带着一群邺南教坊的妓生站在前方左侧的席位旁。而对面,则是京城教坊司的白鹤行首。

    两人不经意四目相对。眼中凌厉之色却丝毫没有外显,反而各自微笑稍行一礼,各自离去了。

    “这才是聪明的人会做的事啊。”小怜在一旁看着,不禁想着。

    明明互相算计,却不露声色。相反的,还要做出和睦景象。

    虽然可能心里不舒服,可是好处却远远多于坏处。愚笨的人只凭一己好恶,却嘴上逞强。而聪敏之人心中全都知晓,却说话留白余三分,于人于己都留后路。

    白鹤行首舞姿也是北齐人人都知晓的精湛高超。她年龄和银菊相仿,可是比起银菊的艳美,她更显得孤高清冷。

    “我安排你的事安排好了吗?”白鹤回头对自己的心腹侍女说道。

    “放心吧,娘娘。那边的人本来就有不平之处,她都会做好的,即使发现了,也绝对扯不到咱们身上。”

    “都做干净了,别留下什么。”白鹤深呼一口气,默默的摸了摸自己腕间的羊脂玉镯,她珍视的东西,别人觉得不能抢走,即使是觊觎,也不可以。

    “是。”

    掌乐院的大人宣布了开始之后。众人便纷纷于席间坐下。

    “此次选拔首先由新人呈才开始,先由京城教坊司白鹤行首处开始。”

    白鹤身边的新呈才人选是飞樱。小怜也是第一次见她,可是却也惊住了。飞樱比她大一两岁左右,可是仪态身段都不像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像是训练了十几年的妓生一般,一举一动皆可圈可点。

    对于艺妓来说,只是看走路的步伐便也可猜出技艺一二。而她走路犹如于水面上踏步一般,脚步轻盈,柔若无骨。

    而舞地中间处,此时正摆放了一座荷花池,虽说是假景,却逼真异常。池水中盛开的是真正的莲花。

    鼓点声起,飞樱一身浅青色纱衣站于池边,青丝墨染,她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玉扇合拢又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

    忽的,鼓点急促响声减弱,转而为悠扬的笙箫取代。她将折扇收入袖间,玉足轻点,一脚竟稳稳的踏进了莲花中央,身轻若燕。扬袖飘舞,微风一吹,好似要乘风归去。一步一步,脚下绽放朵朵莲花。踏莲舞果真名不虚传。她脚尖立于花心,轻轻旋转,美妙至极。

    音乐声逐渐减弱,直至结束。

    飞樱慢慢的回一大礼,静静回到了位置上。

    白鹤心满意足的笑笑,转而抬头看向银菊。

    “这孩子跳的太稳了。”银菊也没料到飞樱的舞功竟如此之强,动作平稳而不失灵动。踏莲舞难度极高,而她跳的,亦算是上乘。

    手心紧紧握住,沁出了几滴汗珠。可是面容仍不改声色。

    小怜在一旁也紧张的不行。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

    深呼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这是行首改了好几次的舞蹈,若是自己用心跳,即使赢不了,也能求心里安稳。

    听到上面念到自己的名字。

    小怜几步走上前,身形若手持花枝般微微颤动,美艳动人,娇媚异常。

    白鹤行首冷冷的看着,想着这么好的苗子竟被银菊抢了去。

    她一袭红衣,灵蛇髻高高的盘于头顶,水袖也静静的垂与两侧。

    鼓点声起,她轻展水袖抛于空中,脚步轻点微旋,腰不盈一握,袅娜腰肢温更柔,粉腻酥娇艳欲滴。随着音律的欢快之感,眉间全是欢喜之色,发带随风飘扬,灵活清澈的眼眸慧黠的转动,几分甜蜜,几分淘气。仿若陷入热恋中的女子,又像蝴蝶闻到甜蜜的花蜜时,于花丛中上下翩翩飞舞。

    而她的脑中回想的都是与林若宗之间的那些点点滴滴,一幅幅的景象随着舞蹈自然而然的充斥于脑中。

    他的弯弯的笑容;他轻轻拥她入怀;他夜晚替她温书时吐出的气息;桃花氤氲的夜晚中他的动人情话。

    她唇角笑容荡漾,甜蜜异常。

    观者不知不觉被音律与舞蹈巧妙结合溢出的欢快情感所感染,嘴角竟不自觉的露出几丝笑容。

    忽的,音律鼓点变得凌乱急切,她好像从上一部分的甜蜜中惊醒,脸上显得不知所措又迷茫恐惧,如同迷失的浮萍。她凌空跃起于空中,后腿高抬于头上,随即折腰旋步,将水袖划出一系列如流水般的轮廓。舞步虽更替快速。却步步精准干净,整套下来连贯若行云流水。而她,好像是困在丛林中狂乱的飞舞的鸟儿,不知如何才能出去。

    众人已经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离开。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了一个动作,感情也被她影响,眉头微蹙,不知接下来如何。

    “梆。”鼓点急促的停止。她两袖一下打开,向外舒展。跪坐于地面。

    众人的心仿佛落了地。

    可是接着,音律忽又响起,古琴声音悠扬哀婉,伤感沉重。

    她在刚才早已悄悄解开水袖和舞衣之间暗藏的纽扣,然后将水袖甩向空中。

    想从暗囊中拿出之前准备的诗作,来继续持诗作而舞。

    可是手伸进暗囊时却空无一物。

    怎么回事?

    她突然心剧烈的跳了一下。

    额上沁出了密集的汗珠。。。。。。。

第二十六章:锦帛舞(上)() 
小怜手深入暗囊中,却空无一物。

    原本准备的帛书竟然不见了。

    “该怎么办呢?”

    所有的舞蹈都是靠手持帛书而编排的,没有帛书,她什么都做不了。

    而上下两段音乐中间的间隔并不长,没有时间了。

    她脑中像炸开了一片白光,手心沁出了汗珠,微微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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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菊眉头轻皱,握着扇柄的手微微收紧。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按照之前的编排,她早应该拿出帛书,持诗文做舞,而现在却只是做了一些为了不让两段转换中显得过于突兀的无意义的动作而已。

    这孩子,难道是忘记动作了吗?

    而此刻坐在对面的白鹤行首,看着银菊慢慢僵硬的表情,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抬了抬眉,手轻轻扶了扶发髻。

    凭她,绝不可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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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唰”的一声细碎的声响响起。大家闻声向看去,半米长的宣纸从空中落下。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她抬腿折腰,将正位桌上放着的纸用纤足勾起,以一个好看的弧度将纸抛向空中,并用同样的动作将毛笔持握在手。

    衣袂翻卷,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当纸落下时,一手接住。另一手用毛笔挥挥洒洒于纸上书:

    去者日以疏,生者日已亲。出郭门直视,但见丘与坟。古墓犁为田,松柏摧为薪。白杨多悲风,萧萧愁杀人。思还故里闾,欲归道无因。

    乐师见此景也即刻会意,音律立刻缓缓进入第三节。渐渐的变的悲婉哀切。

    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践椒涂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

    “落花流水”,动作要像花瓣随流水飘走一般轻柔细腻。可是已经凋零的落花有的也只是哀伤与无可奈何而已。

    小怜眉目含情,眼中湿润,脚步彷徨而犹豫,含辞难吐尽生哀情。

    恨有情却无缘相守。

    双手捧纸书,抛向空中,凄婉忧伤全融于一举一动举手投足中。

    胸中一直压抑住的相思无法见的忧伤,随着舞而渐趋倾泻出来。如同细细的泉水从岩石中的泉眼中缓缓流出一般,细密延绵的哀愁,漂若浮萍的虚无空落,尽数显露出来。

    纸上尽书,“白杨多悲风,萧萧愁杀人。”

    而她手向上一挥,纸帛若流云一般抛于空中。

    随即,结束了舞蹈。

    她跪坐于地上,手轻轻扶发髻,深深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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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仿若还没从舞中清醒过来。

    银菊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竟是湿润的。自己什么时候流出泪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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