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下人找来了酒,云七夕解开铃兰的衣服,一遍遍用稀释的酒液擦她的身体。
熬好的药端来,铃兰太小,又意识不清,根本无法喂服,云七夕索性直接用嘴将药液渡进铃兰的小嘴里。
喂完药,她继续用酒为她擦身。
一个时辰里,她不知道探了多少回铃兰的额头,明知道中药退烧的效果没有那么立杆见影,她还是下意识地这样做。
若是什么也不做,让她枯等,她真的会疯。
一个时辰后,铃兰的体温终于有所下降,云七夕稍微松了口的气。
难以想像,如果今日她不是刚好来了,她还会见得到她的铃兰吗?
云七夕又把喂了一次药。
这整个过程,屋子里都十分安静,没有人说话,张沁雪也一直坐在一边安静地等待,韦青青和卫咏兰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铃兰的哭声响起,她终于醒了。
听着她响亮的哭声,云七夕终于放下心来,欣慰一笑。
“我想她大概是饿了。”
云揽月激动地跑过来抱起铃兰,赶紧唤了奶娘来喂奶。
铃兰一被奶娘抱在怀里,就大口大口地吸了起来,看来真是饿极了。
云七夕从床边站起来,觉得好累,累得不是身体,是心。
“七夕,今天幸好有你在,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云揽月感慨地说。
云七夕道,“姐姐,这么小的孩子没有哪里不舒服,她是不会折腾人的,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早点儿叫太医。”
云揽月点点头,“知道了,我今日已经吓坏了,以后一定会加备小心的。”
离开的时候,云七夕去拿放在桌上的那道圣旨,手却突地顿住。
圣旨被人动过了!
第347章酒驾不太好吧?()
“怎么了?七夕。”张沁雪看她出神,唤了她一声。
云七夕拿起圣旨,手指有些发紧,却只道,“没什么。”
出府的一路上,她把刚才在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
觉得有动机去动圣旨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韦青青,一个是卫咏兰。云揽月虽然也有动机,但是她因为担忧孩子,一直站在床边没有离开过。
张沁雪见云七夕一路出来都没有说话,以为她还在挂念孩子的事,上了马车后,她伸手过来拉住她的手。
“七夕,你放心吧,以后我会经常来看孩子的,我看废太子妃对孩子也很不错,今天的事情应该只是一个意外,你就不要担心了。”
云七夕点头,轻“嗯”了一声,心思却已不在此。
把张沁雪送回宫后,云七夕状若无事地回国公府,关上房门收拾包袱,心里莫名乱糟糟的。
她舍不得铃兰,担心铃兰,可是单连城必须要把这道圣旨送到前线去,而她必须和他一起去。
圣旨的内容有没有泄露她不确定,若是泄露了,有心人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思来想去,她觉得她不能再等,必须马上出城,圣旨越早到达前线越好,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此刻已是黄昏,再等下去,城门就要关了。
不再犹豫,决定马上离开。
她没跟任何人告别,只留下一封信,说要出一趟远门,便拿着包袱出了安国公府。
算着时间,她去找了一趟石小六,交给他一个艰巨的任务之后,才赶出了城。
出城没走一会儿,天就黑了,她匆匆忙忙地来到单连城的住处,敲了敲门,却没有人。
天已经黑了,他会去哪里呢?
云七夕坐在他的门口,手里紧紧抱着自己的包袱。风冷得有些刺骨,刮过来像是能把耳朵割掉似的,她双手捂着耳朵,看着夜色越来越深沉,眸色里透出一丝焦虑。
若是圣旨的内容真的泄露了出去,那么凭单子隐的心思,一定会做出防备,阻止这道圣旨公诸于众,阻止五皇子回京,到时候就麻烦了。
不行,等不到单连城,她就是一个人,也要把这圣旨送到怒州去。
又等了大概半刻钟,云七夕猛地站了起来,将包袱挎在肩上。
正准备离开,却看到一个人影从夜色中疾步走来。
“连城。”云七夕心情激动地唤了一声。
单连城抬起头,看见她,大步走过来,把她揽入怀是,用披风裹住她,伸手捂住她冻红的双手。
“连城,我们得马上去一趟怒州。”云七夕说。
单连城紧了紧她的手,俊眉微蹙,“我已经知道了,我们马上出发。”
“你知道?”云七夕诧异。
“我刚才去了一趟皇宫。”
单连城轻描淡写的话却是让云七夕惊讶又后怕,努了努嘴,她终是没说什么,他入皇宫会有多危险他自己自然知道,但他担心他父皇的身体想去看看也无可厚非,她能理解但不说穿。
稍事准备之后,他们两人共骑一骑出发了。
安静的夜色下,官道上的马蹄声清脆响亮。
云七夕坐在他的身后,紧紧抱着他的腰,他宽大的身材几乎能为她挡住了所有寒风。
在路上,云七夕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我有些不解,皇上想见单聪,为什么要让你送圣旨去前线呢?单聪在前线吗?”
急促的马蹄声下,单连城默了片刻,说道,“其实你见过他的。”
“我见过?”云七夕轻轻抬起了头,要着他的后脑勺,好好想了一想。
这位总是听说却从未见过真面目的五皇子,他竟然说她见过?
突地,她脑中灵光一闪,“阿朗?”
单连城轻轻“嗯”了一声,肯定了她的答案。
原来阿朗变是五皇子单聪,其实她早就该猜到的啊。
第一次见到他,不就觉得他的长得有几分面熟么?如今想来,他们几兄弟其实还是有一定的相似之处的,所以她才会觉得他面熟。
而且,他说着一口纯正的汉话。
再者,在阴霞山营地的时候,她就觉得单连城与阿朗的互动有些怪异,这家伙竟然当时不告诉她?
马儿跑了一夜,天明时,他们到了洛城,这里到怒州大概还是两天的路程。
他们决定在洛城停下来吃顿饭,稍微休息一下。人可能坚持得住,可马儿跑了一夜,也会疲惫,必须给它喂些草料,再让它休息一会儿。
他们入得一家云来酒楼,将马儿交给迎出来的小二,交代让他喂些草料,便朝着酒楼里走去。
刚走进去,小二便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客官,里面请。”
在一处空们上坐下后,云七夕随便点了几个小菜,问单连城的意见,他却要了二两酒。
待小二下去后,云七夕笑嘻嘻地看着他,半开玩笑地说道,“爷,酒驾不太好吧?”
单连城看了她一眼,轻勾唇角,“酒是好东西,不仅暖身,还能提神。”
他们没有注意到,当他们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不远处一桌独坐的一人侧头看了他们一眼。他桌上的菜刚刚上上来,还半点儿未动,便立刻放下筷子,掏了一绽银子放在桌上,起身走出了酒楼。
跑了一夜,云七夕着实又冷又饿又困,待上了菜,她先二话不说填了个半饱,这才咬着筷子头,眼珠子机灵地转了转,慢条斯理地笑笑说,“我在想,咱们也不用着急了,有些变数是注定的,咱们急也不能改变什么是不?”
她不慌不忙的反应与昨日的急切大不相同。
单连城看她一眼,隐有诧异,“又不急了?”
云七夕打着哈哈笑了两声,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我觉得咱们当前最应该做的就是养足精神,保持充沛的体力,这样才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吃过了饭,她竟然去开了个房间睡了两个时辰,这才又继续出发。
当他们快马加鞭地往怒州赶去的时候,驻扎在怒州的燕军经历了一次失败,休整过后,准备迎接下一次的战役。
在主帅的营房里,单子隐坐在主们上,几位大将军分坐两边,气氛凝重。
如今这种对峙状态,下一仗早晚还是要打,失去的两座城池,也必须拿回来。
几个将军都纷纷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单子隐却一直坐在主位上,默默不语。
韦正卿坐在一边,也是只听不言,直到所有将军都发表完了,他才慢悠悠道,“作战不是儿戏,需得讲究策略,我们燕军虽然兵强马壮,但也经不起一次又一次地损兵折将。”
他这话有指责之意,在座的都听得出来。
单子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正要说什么,营房外突地传来一声“报”,紧接着,一个士兵进得屋内,举着一封信函上前来。
“启禀太子殿下,有京城八百里加急。”
单子隐伸手接过,拆开来看。
其他人都看着他,毕竟在这个非常时期,京城的急件更是让人心不安。
大家都知道,皇上病重,坏消息随时有可能从京城传来,大战之时皇位更替,这对大燕来说更是不利。
单子隐看罢,缓缓折起信,看向韦正卿,语气平淡。
“韦将军说得没错,战争讲究策略,明日我就让大家看看什么叫策略,我们燕军也休整得差不多了,明日就去递请战书,先头吃的亏,我们必定要反击回来。”
他这话说完,众人都没有吭声,不明白他为何突然信心满满。
从营房里走出来,大家都忍不住小声议论。
“你说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突然就要请战,凭什么有信心可以胜过别人?”
“是啊,打仗靠的可不是一时激情,可是咱们能说什么呢?连监军都没有说什么。”
当他们的战书递上,乌尔丹与北狄已经爽快地接下了战书。
两军的战鼓已经擂响,在千军万马的嘶杀声里,单子隐与阿朗骑着马隔着不远的距离相对而站。
单子隐今日的状态与上一次有所不同,脸上的淡淡笑意里好像透着一种莫名的自信。
“不管今日谁输谁赢,看在你从前叫我一声二哥的份上,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阿朗轻勾唇角,没有说话。
单子隐掏出一封信来,让一个小兵送到了阿朗手里。
阿朗接过信,又看了单子隐一眼,这才缓缓地把信展开来。
看了信上的内容,阿朗手心猛地拽紧,信纸在手中变了形。抬起头,怒目瞪着不远处马背上的单子隐。
单子隐满意于他的反应,唇角的弧度更大。
阿朗却突地推动了理智,一拍马背,朝着燕军的方向冲了过去。
单子隐冷冷一笑,一挥手,身边立刻有几个将士领先一步冲了上去,与阿朗嘶杀了起来。
单子隐锐利的眸子,冷漠的表情,都表达着他这一仗必胜的决心。
阿朗在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以一敌多,乱了章法,很快就落于了下风,手臂上受了一箭。
“阿朗,回来!”阿古木大喊。
在急躁中,他失了沉稳,又腹背受敌,调转马头奔跑,却已经跑不开燕军的包围,在千军万马中周旋了许久,最终坠落马下。
他只觉一股钻心的痛从腿部蔓延开来,同时,一根长矛横过来,直指他的咽喉。
顺着长矛的锋刃看过去,握住长矛,面色冰冷的是他曾经唤一声二哥的人。
第348章打劫没赶上好时候啊()
怒州驿,烈烈的寒风吹得旌旗啪啪作响。
今日的怒州驿一改往日的死气沉沉,气氛活络了不少。因为今日一战,他们抓住了一名敌军的头目。
所谓擒贼先擒王,这件事大大地鼓舞了燕军将士们的士气,前几仗落败,大家心里都憋着一口窝囊气,都期待着一场有力的反击,好出这口恶气。
“听闻今天抓住的那位身份可不简单,是乌尔丹的驸马,这下乌尔丹该投鼠忌器了。”
“大家可不要太乐观,毕竟只是驸马,不是王子,驸马没有乌尔丹皇族的血脉,乌尔丹会为了驸马放弃他的野心吗?我看”说话那人没有继续说下去,伸到篝火边的手又搓了两下,只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声。
大家都明白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他分析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可自出征以来,一直连连败阵,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小小胜利,大家还是高兴的,不愿意去想那种未知的扫兴。
“想那么远做什么,如今乌尔丹驸马既然在我们手里,它乌尔丹总要有个态度,我们且等着看就是,若是乌尔丹王子完全不顾忌驸马,恐怕也会凉了将士们的心吧。”
“就是!且看吧。”
“什么人?”驿站门口突然传来了守卫将士的问话声。
大家都齐齐看过去,只见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子被拦在了门口。
那男子盯着守卫,语气严肃。
“我有重要军情要面见太子殿下。”
守卫把那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语气质疑,“太子殿下可不是随便谁说见就能见的,什么重要军情?”
那男子秀气的眼中透出一丝不屑,“既然是重要军情,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告诉你,你可以不让我进去,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若是耽误了太子殿下的大事,你一颗脑袋可都不够砍。”
那守卫明显是被唬住了,心想莫非他真有什么重要军情?
而起先在聊天的那几个也都看到了这一幕,其中一个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个男子。
“我怎么觉得这人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主帅的营房里,单子隐穿着银甲站在沙盘前,盯着沙盘里的怒州,微眯的目光缓缓前移,长指从一边掂起两只写着燕字的三角小旗。
“殿下,有一个从京城来的人,说有重要情报非要亲自见您。”
营房外响起了通报的声音。
从京城来的人?
“让他进来吧。”
说音落,他已经将燕字小旗分别插在被北狄和乌尔丹占领的两座城池位置。
营房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不一会儿,一个人影进得屋内。
单子隐的目光从沙盘里抬起头来,看着来人,眼睛一眯。
“你怎么来了?”
按正常速度,云七夕和单连城本该上午就到怒州的,可由于云七夕中途任性挥霍时间,休息了好几次,结果到怒州城时就已经是申时了。
两匹马儿停在怒州城外不远处,遥望怒州城门,单连城侧头看了云七夕一眼,眼底有不安。
云七夕扬唇微笑,递给他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
“按原计划,兵分两路。”
“我不放心你。”单连城说。
云七夕故意板起脸,“你不放心我就是质疑我的能力,这我可不同意,想当初我也是大家公认的巾帼英雄呢。”
单连城又深看了她一眼,在云七夕目光的催促下,他才终于调了调马头,绕过怒州城,朝前奔去。
直到那英姿飒爽的背影再也不见,云七夕才定了定神,捏紧手里的僵绳,再次看向那怒州城门。
有许多的百姓携家带口的从怒州城里出来,看样子是准备举家逃难。
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这场战役最终的结果如何,也许明天,或者后天,这座城将被血洗,就将不再属于大燕了。百姓们在战乱时逃离,也是人之常情。
云七夕下了马,逆着人流朝怒州城内走去。
逃出来的百姓都纷纷用一种好奇的眼光看着她。一定是不大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在逃,她却还要往里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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