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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京城边界一段,路过一个小镇,百姓们都在讨论。
“晋王殿下可真威风啊!”
“是啊!乌尔丹狗贼,竟敢再次挑衅我大燕,真正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啊!”
“咱大燕怕什么,晋王殿下一出马,肯定打他个落花流水。”
“就是就是,打得他再也翻不了身。”
看大家讨论得这么激烈,想必晋军是刚刚路过不久,云七夕搓了一下被风吹得有些麻木的脸,再次拉紧僵绳,加快了速度。
山脚下,有一条笔直的长长的官道,威风八面的晋军队伍正浩浩荡荡地在官道上蜿蜒前行。一面面三角大旗在风中呼呼飘动,只旗帜上一个霸气的“晋”字,便足以让人闻风丧胆。
单连城端坐于马背之上,凤翅溜金的头盔下,一张冷俊的脸刚硬酷烈,黑金的铠甲外,一件黑色的披风迎风而展,这样优秀的男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
突听一阵马蹄声自身后传来,越来越近,不多时便有两匹马越过队伍,在前方不远处停下,调转马头。
马上的女子正静静地凝望着他,就好像是参加某项比赛打破了世界纪录,光彩熠熠的眼睛十分夺目。
而凤翅溜金的头盔下的这双黑眸却是在女子出现的那一瞬,暗沉了几分。他一抬手,前行的队伍停了下来。
“爷,王妃她,她一定要来送您一程,属下”戈风惭愧地低下了头。
呼啸的北风自山脚穿过,两人对视良久,女子始终含着几分得逞的笑意,而男子原本的几分怨怪最后都化作了无奈。
他哪能不懂这女子什么脾性,性子一上来,连自己都拿她没有办法,又岂是戈风能阻止得了的?
其他人也都是诧异地看着云七夕,而云七夕在看到队伍中的一人时,也是愣了一下。
韦正卿怎么会在这一次讨伐乌尔丹的队伍中?他与云冲一左一右紧跟在单连城身后,看样子在此处出征中还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们。
不再想其他,云七夕翻身下马,从马背上解下酒来,抱着酒坛子望着单连城一展笑颜。
“别紧张,我不是来搞破坏的,我只是来送你一程,请你战前尝尝我的新酒。”
戈风从她手中接过酒坛子,大步走过去递给马背上的单连城。
单连城低头看了一眼,接过,又抬头望向云七夕。
云七夕摸着闪电油滑的鬃毛,笑意盈盈地望着他,看样子是很期望听到他亲口赞美。
韦正卿看了云七夕一会儿,突地缓缓地笑道,“既然是晋王妃千辛万苦送来的心意,晋王殿下又怎能拒绝?咱们行军打仗之人,战场上要有勇气,战场下也不能失了一份豪气,此去乌尔丹路途还远,晋王殿下此时喝酒,还不算犯了军规。”
云七夕愣了愣,她送酒来时,倒没有想到军规这一条。
她是不是又做错了?
还没想明白,便听“砰”的一声,单连城已打开酒坛,在她的注视中抱起酒坛子,仰起脖子。云七夕只看见他的喉结不停地滚动,酒液顺着他的下巴流下,不一会儿就将一坛子酒都喝了下去。
单连城将空坛子往地上一丢,坛子应声而碎的同时,他已经翻身下马,大步朝云七夕走来。
穿上铠甲的他比平日里更加高大威风,看着他快步走近,她的心跳突然间就加快了。
当他已经站在眼前,云七夕刚看清了他微红的眼角,下一瞬,她便被他紧紧抱住,低头吻了上来。
所有人大概都没有想到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晋王殿下会突然间这么失控,纷纷低头,非礼勿视。
云冲没低头,却是别开了目光,眼底难掩落寞。
韦正卿看到这一幕,嘴角淡淡噙了一丝笑,像是一种过来人对年轻人的理解。
单连城身上的铠甲坚硬而冰冷,隔离了他火热的胸膛,她触碰不到,可是她能感受到他的贪恋和不舍。
他的唇齿绕着酒香,云七夕更品出了一丝苦涩。
离别苦!恨别离!当是如此!
吻了不知道多久,虽然不舍,可云七夕是个懂得大是大非的女人,她不能耽误了他们的行程,更何况,让整个大部队观赏他们的吻戏,这着实是一件令人尴尬的事情。
双手撑着他冰凉的铠甲,她轻轻推开了他。
“酒不错!”
单连城捧着她的脸,难得温和地凝视着她说。
听着他的夸赞,云七夕很是满意地弯着唇,“那当然,你老婆我酿出来的酒怎么可能差?”
单连城也是柔和地勾了勾唇。
“你不准在孤苦寂寞的时候去找别的女人!”云七夕突地盯着他,下命令一般,但又似乎害怕别人听到,所以音量很小。
“不找!”单连城脸上柔和不减。
“单连城,你要活着回来。”云七夕觉得鼻子有点酸。
单连城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坚定点头,“一定!”
“走吧。”云七夕一狠心推了推他。
再不走,晋军的将士们该怎么想他?她不能让他的手下觉得他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
单连城点点头,转身大步回去,跨上了马。
“走!”他已正了神色,沉声道。
于是,大部队再次走了起来。
云七夕将马拉到一边,让开了路。
路过她时,单连城的目光再次从马背上投来,云七夕朝他灿然一笑,挥了挥手。
鬼知道她现在的心里有多么不是滋味儿!
单连城终于收回目光,专心看着前面。云七夕还立在原地,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有着这样一个威风帅气的背影的男人,竟然是她老公,想想都跟做梦一样。
直到整个大部队都消失在了官道的尽头,云七夕才恋恋不舍地跨上马往回走。
来看时候风风火火,回去的时候却是无精打采,走得极慢。回到七夕号时,已经是响午了。
见她情绪不佳,大家心头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都默契地不再提及晋王出征的事。可他们可以管不住自己的嘴,却管不了客人的嘴。晋王出征是整个大燕的大事,成为热点头条是必然的,大家茶余饭后谈论谈论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虽说大家说的大都是夸赞单连城的话,可云七夕听着还是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儿,索性就回到房间里去。
本来做什么都失了兴致,可是一看到放在房间里的那杯酒,她又满血复活了。
她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闭关研究,真相浮出水面时,她早已手足冰凉,就好像是突然掉入了冰窖之中。
第218章这世上哪有永远的太平?()
云七夕突然有些后悔,她实在不该去好奇这壶酒,真相太过残忍!
虽然没有多少胃口,还是在七夕号勉强吃了一顿午饭。才回到国公府去看单宝珠。
房间里,单宝珠呆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又或者她什么也没有看,只是一种放空的状态。看样子是大概已经坐了很久,连有人进去她都没有发现。
“宝珠,你在想什么?”云七夕的手轻轻搭上她的肩。
单宝珠麻木地转过头,幽幽地望着她。
“嫂子,哥和云哥哥他们已经走了吗?”
此时的单宝珠,跟从前完全判若两人,哪里还是原来那个活泼开朗的她呢?云七夕知道,原来的她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是,他们今天一早已经走了。”云七夕道。
单宝珠转过头,又继续保持刚才发呆的那个姿势。
云七夕搬了个凳子坐到她身前,为她把脉。她的纤细的手腕触感很凉,亦如窗外突然转寒的天气。
她手上的伤口愈合了,可她心灵上的伤口只能交给时间了。
一次惨痛的经历,毁了这样一个花季少女!若让她知道那个杀千刀的是谁,她必定会亲手缴了他的作案工具,让他永不能人道。
“宝珠,你不要想太多了。”她柔声劝着她。
单宝珠望向她,突地柔弱地牵起了唇角。
“嫂子,我只是在想,我如果也会武功该多好,如果我也能上战场该多好。云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这样就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云七夕认真点头,对她此话表现出了深厚的兴趣。
“你这想法倒是不错,不过前提是你得让自己的身体好起来,有好的身体底子才能习得一身好武艺,那样才能达成这个愿望,你说对吗?”
单宝珠望着她,眼中有些迟疑,又有无限憧憬,“我可以吗?”
“你当然可以。”
回答的不是云七夕,是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一个声音。
她们齐齐回头,只见单景炎立在门口,正含笑地望着她们。
“四哥。”单宝珠唤了一声。
单景炎朝二人点点头,走了进来。
找他一出现,云七夕就一直望着他,他的脸色略微有些病态的苍白,可苍白的脸上却始终挂着笑,关切地望着单宝珠。
“宝珠,我是特意来看你的,好些了吗?”
单宝珠轻轻点头,“好多了,多谢四哥关心。”
单景炎大概也感觉到了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转头看向云七夕。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他问得认真。
“你呢?身体好些了吗?”她没回答他,却问了他同样一个问题,只是问出口的时候,喉咙有些发紧。
单景炎含笑点点头,“我没什么不好的,一直都是这样,不好也不坏,不必担心。”
云七夕突地也是一笑,用双手搓着单宝珠的冰凉的手,试图传递给她一些温暖。
她撇了单景炎一眼,故意用不着调的语气笑道,“我是什么人?我是人称妙手回春的小神医,什么症状能逃得过我的火眼金睛?”
说此话时,她的一双清透的眼睛带着点些许犀利。单景炎望着她一会儿,笑了,“是,小神医,我们的生命中有你这个小神医是我们的福气,是吧,宝珠?”
单宝珠柔柔地笑了笑,“是,我的命也是嫂子帮我捡回来的。”
又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单宝珠心里的阴郁大概也散了不少,脸上也有了些笑容了。
单景炎离开的时候,云七夕也追了上去。
“景炎,我正好要进宫看母妃,跟你一道吧。”
单景炎点头说好。
两人坐上马车,一路往皇宫方向走,戈风则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即使是去皇宫里,他也必须跟着。
“这世道真是变幻无常,还以为天下从此就太平了,结果战事说起就起。”轻轻摇晃的马车里,单景炎感叹道。
云七夕无奈地轻轻一哼,“这世上哪有永远的太平?”
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她了解得太多了,大唐鼎盛时,想必老百姓们也认为自己生到了好时代,天下安定了,结果还是免不了战火。努尔哈赤称霸中原后,代代帝王都是能人,结果还不是依然有落幕的一天。那些一路辛辛苦苦打下江山的始祖,若是知道终有一天,自己的江山还是落在了别人的手里,想必在地下也不会安息吧?
“是,凡事都是物极必反,一切都始于一种欲望,没有欲望,也就没有争斗了。”
云七夕突地一瞬不瞬地看着单景炎,看得他都有些不自在了。
“怎么了?今天总是这样奇怪地看着我。”
云七夕瞄了一眼挂在他腰间的那只汉白玉酒壶,那只酒壶随着马车的晃动一晃一晃。
她淡淡抬眼看他,“你说得没错,没有欲望,也就没有争斗,可是,人的想法始终都是不一样的,你没有欲望不代表别人也没有欲望,你谦让不代表别人会感激你,相反别人可能会认为你傻。”
她的表情那么认真,甚至还隐隐有那么点怒气。
迎上她的目光一会儿,单景炎轻轻别开眼,笑道,“人呢,只能管得了自己,别人想怎样做,自然管不了,自己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听他这一席话,云七夕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是不是真的是她自己修炼得不够?所以才不能做到他所说的这样,对什么事情都很看得开?
入了宫,下了马车,单景炎说送她去惠妃的怡月宫,云七夕却挑了挑眉头。
“不急,我想去你宫中看看,我发现我还没去过你宫里呢,特别好奇,不知道心性儒雅的四皇子住的地方像什么样子。”
看单景炎愣了愣,云七夕打铁趁热,“怎么?不欢迎我?”
单景炎随即爽朗一笑,“欢迎!当然欢迎!请吧!”
单景炎所住的永和宫离皇后的凤仪宫不远,想来应该是单景炎常年身体不好,皇后不放心他,所以才让他一直住在自己身边的。
男人住的地方就是跟女人住的地方不一样,女人的花园里,大多都种着各种各样的鲜花。尤其是皇宫里的女人,什么都比,即便是自己花园里的花,也不能别宫的差了。从女人爱什么花也能看出一个女人的品性。而永和宫里,没有多余的花花草草,只是种了很多的翠竹,整个环境看上去清爽却也不失雅致。
云七夕与单景炎往永和宫内走,戈风则止了步,在院子里等着。
永和宫内,满眼都是字画,浓浓的书香之气。想来单景炎大多时候,都用写字画画来打发时光。
一个高圆凳上,放着一盆吊兰,藤蔓几乎及地。
见她看着那盆吊兰,单景炎笑着解释,“这是母后硬要放在这里的,说是永和宫里缺少了点儿生气,放盆吊兰点缀一下。
云七夕点点头,表示理解。
环顾四周,心中感叹,这永和宫的也和他的人一样,清淡儒雅。
若永和宫不是处在皇宫里,倒是一个清幽别致的好地方,它不该属于皇宫,就好像它的主人,它本也同样不该属于这个皇宫。
装作对他所住的地方十分好奇,云七夕到处转悠。单景炎也似乎是君子坦荡荡,由着她到处看。
“你随处看吧,我让人去沏茶。”他说。
云七夕应了声好。
单景炎离开后,云七夕入了内殿,眼睛四处看,床头不远处的一个小桌案上的大个大瓷坛子很快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个普通的坛子,没有丝毫起眼之处。
云七夕一步步走近了它,隐隐闻到了一股酒味,正准备将坛盖打开,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只手一按。
“这是酒,没什么好看的,我这里没什么好招待你的,我带你去品一品上一次父皇赏给我的顶好的西湖龙井。”
他的神情很坦荡,很自然地牵着她的手从内殿里走了出来。
临出去时,云七夕还回头望了一眼那酒坛子。
品过了茶,云七夕便离开了永和宫,去了怡月宫看望惠妃。
儿行千里母担忧,儿子出征在外,做母亲的必然也是担心的。一见她去,就拉着她说话,问长问短,完全心神不宁的样子。
云七夕笑着宽慰她,“母妃,你放心吧,连城一定会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平安回来的。”
由于单连城出征了,惠妃在宫里也是孤单,眼见着天快黑了,惠妃索性就留云七夕在宫中住一宿,这正合云七夕的意,所以她也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她留下,戈风自然也只能留下来。宫女将他安排在客房里,让云七夕与自己同住。
惠妃本是想让她陪她好好说话的,结果没说上一会儿,困意就来了。
三更过半,云七夕偷偷看了惠妃一眼,见她睡得很沉,便轻轻地掀开被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