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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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山东-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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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撞地往村外跑,姐夫和李花就追着我喊。

很快地他们就撵上了我,扯着我往回拖,我死死往后拽。姐夫生气了:“李蕾,你怎么也像你三姐似的不讲理?姐妹间吵吵几句,就走啊跑的,像什么话?”

“姐,姐夫说得对,你就别犟了,回去吧?”李花也拽着我的手。

“要回去你回去,我这辈子都不去了!”我用力挣脱双手。

李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为什么呀?”

我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因为我的人格不允许我受屈辱!”

“李蕾!”姐夫冲我喊,“都是一家人,怎么就说两家话?”

“什么一家人?”我一句一字地质问姐夫,“有当众臭哄自家人的吗?有当众撵自家人的?哼!”

我扭身又跑,姐夫和李花再次将我拦住。我哭喊着挣脱他们:“你们再拦我就死给你们看!”

吓得两人乖乖地松了手。我脑子一片空白,我不知该往哪去?我只是闷着头一个劲地往前走,走了多少路,走了多长时间,我统统不管。实在走不动了,我一下子瘫坐在一条小路的草丛堆上,四周的黑暗层层压境,我绝望得喘着一口又一口粗气。我知道自己完了,刚踏上人生的正轨就输在起跑线上,真是生不逢时啊,原想逃出了大山,闯到山东露个脸,不求光宗耀祖,但求人前翘指头,没料想,脸没露了,反而露腚了,多么龌龊的事儿,简直就是对自己尊严的挑衅!

我像个迷路的孩子急于回家。这时,我听到脚步声有远至近,但他对我无关紧要,我依旧傻傻地瞅着远方。

脚步声到我跟前消停,我依然低头垂眼,我知道,一个人在直愣愣地端量着我。

我听到的是男人的问询,我依然无动一衷。

“哎,地上潮湿,久坐会落下病的。”

“我仍然没吱声儿,亦不看他,但他关切的言语让我心里酸酸的,泪水突然似洪水一样泛滥开了。

此时,又一个男人在我跟前止步,“哟,怎么了这是?”

“你知道?俺问道了半天,半句话没有。”

“走吧,八成是神经病。”他说着就收不住脚步远去了。

这个男人还在默默地注视着我,“哎,大妹子,俺看你不像有毛病的人,你到底是怎么了,说吧,指不定俺还能帮上你的忙呢?”

听到这儿,我死亡的心开始复活。是啊,身处他乡,两眼墨黑,除了姐妹,再也没有拖实的人了,我不由自主地抬眼瞧了瞧他。

眼前的男人有三十来岁吧,没有英武的外表,但平凡的容貌却留给人稳重可靠的印象。

见我光看不说话,他焦急了:“你说话呀,俺还要回家拿苹果袋呢,可没闲工夫跟你磨叽。”

我脑子突地一转,眼睛一亮,“大哥,我看你是好人,你招套袋的人吗?”

他答非所问:“你是哪的?怎么到这儿的?”

我只能拣好听的,说:“我是云南人,只身闯山东来,因为没找到活儿,眼见到要饭地步了。”

他“噢”了一声,眼里平添了一丝同情:“一个闺女家的也是……”

正是苹果套袋大量用人的时候,他满脸的憨厚更加坚定了我的决绝,于是我央求道:“大哥,我干活手头快,工钱你看着给吧。”

他琢磨着:“这个嘛……唉,遇上这事儿也讲不起了。这样吧,咱随行就市,一天二十块钱,中午管一顿饭,你没有家,我三顿一遭管了。”

“太好了!”我霍地站了起来,“那我多出的两顿饭,在工资上扣吧。”

“那你就得白干了。”他温和地笑道:“咱这地方虽说钱紧,粮食还是管够的。”

就这样,我拍了拍屁股,又从头开始,跟着他迈开了新步伐!让我没想到的是,套袋结束后,我却把自己也套了进去……

李花的自述: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李花的自述: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五姐走后,三姐没再治裁我,但对我也失去了往日的热情。五姐在的时候,我们俩睡一个屋,有说不完的话,她突然的出走,剩我人单影只,对月伤悲,对灯自叹,抠心挖胆对她的念想。

在僵硬局势中,我也不得不改变初衷,调整心态。我想,在这欲望轮空之际,离我最近,发展最快的领域不是打工,而是婚姻。老话说,成家立业。找个好男人,有了自己的安乐窝,一辈子脚踏实地,就不用吃人家的瞅眼儿食了。

几经考虑,我终于拍板,就把这儿当临时地儿了,捱一日是一日。

姐夫不傻,他看出了我的意图,但并不表露出来。其实,我也没刻意保密,为了让计划早日促成,我曾透漏给一个较好的工友,让她帮着操点心。她答应了,却说,这不是坐公交车,想上哪辆就上哪辆,所以这事不能急。我不赞成她的观点,我认为,想好了的事儿不能拖泥带水,尽管生活十有八九不如意,但人生还是不能在等靠中消耗。所以,我让她不要放过任何机会。

上帝没有让我失望,工友很快就给我牵来了红线。说是她姨村的有个小伙,二十八岁,他大爷是村建筑公司的老板,钱海了。如果我有意,就定个日子见见面。

我听了心里有点感觉,我想是对方地理位置吸引了自己,但工友却忽略了对方的职业。对一个男人来说,成就一番事业,能挣钱,这是首当其冲,重要得如同生命离不开水一样。

不久,工友对我说,他大爷是大老板,能不给他个好差事么?他一年到头打着他大爷的旗号跑买卖,架起胳膊早当小老板了。

我无话可说了,这真是个绝佳的机遇,应该说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必须马上相亲。于是,我就把事件的来龙去脉对姐夫两口子说了说,名义是征求他俩的意见,实际是挡挡眼,以免他们挑礼。

相亲是在姐夫家进行。小伙叫刘华,一米八个头,溜光水滑的小分头,智慧饱满的额头,深邃成熟的目光,高深莫测的微笑,白领衬衫上敞开的两颗纽扣,散发着睿智的气质。

妈呀,如此帅哥,真让我二十三年的人生开了眼!他简直就是灿烂光辉的太阳,一下照亮了我的生活。八字还在撇上,自豪已一览无余写在我的脸上。

刘华也是一副得意洋洋地看着我,看那小样对我也是对我爱意渐生。我们相互对望,好似一锅煲了很久的汤,只需一个引子,加大火力,就沸腾了。

刘华在我姐家坐了一会儿,就提议我出去走走。来到小河边,何对岸是一望无际的麦田,青青的麦苗已经拔节了,绿油油的,实在让人赏心悦目。我们就在这轻松的氛围里,你一言我一句地兴奋地聊起来。

“你在你姐夫厂里干?”

“恩”

“那什么鬼地方呀,荒郊野岭的。”

“有什么法子,多大本事吃多少饭。”

“瞧你多没劲,现在是竞争社会,你得时刻准备着,等我找个关系在县城给你找个工作。”

“那就让费心了。”

“费心不要紧,别把事费了就好。”

……

姐夫看出我和刘华对是眼了,就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看这人有点西鬼聊天的,你应该多观察他一些日子!”

“为什么?”我不解的看着姐夫,“我看他很有青春活力的!”

“得了把你!”姐夫用研究的表情看着我,“你动动脑子好不好,他家住城边,大爷又是大老板,人长得也体面,口若悬河,俨然一位叱咤商海的成功人士,啥样的姑娘找不到,还能轮到你?”

“他说了,他谈了好几个,都是‘瓶装货’,实在没法谈下去了。”我向姐夫解释道,“他说见到我,就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他……”

“他他他,他什么呀!”姐夫堵住我的话语,“你怎么这么单纯,他说啥你就信啥呀?卖瓜的还有说自己的瓜不甜的?我看你还是放一放吧,对他的未知事儿太多了,找对象哪能像你这么冲动的,她需要一个等待的过程,沿途充满了奇遇!”

“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该出手时不出手是要吃亏的!”我端出自己的理念,“我可以借助他把我理想的版图延伸到县城,因为我现在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位置!”

“好哇,那你就等着吧!”姐夫见收不住我的心,就冷笑道,“到时别冤得打天!”

说到这儿,姐夫就神情沮丧再不理这茬儿了。他这一撒手,正合我意,我马上和刘华联系上了,这次见面后,感情完全拧成一股绳了。

那天上午,他一早就骑着摩托来了,二话不说就把我带到了城里的一家商场,拍了拍我的肩:“老婆,喜欢什么,尽管挑!”

我的脸一下蒙上了红布头,妈呀,张嘴就老婆,怎么这么随便呀!他却不已为然,大大咧咧地:“给我面子,大方点儿呗。”说完,他自作主张给我挑了几套春装,又买了一大堆化妆品。看他都不带皱眉头的样子,尽管我心痛钱,但心里却很受用。出来的时候,刘华告诉我,其实他也是苦出身,他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是最小,两个姐都已出嫁,他父亲常年在他大爷的建筑公司打工。

说着说着,不自觉得我们就到了建设路,刘华告诉我,他家就在前面不远,要不进去坐坐?

我是不想去的,但从心里又急着看看他家是什么样。刘华许是猜出了我的心思,更热情地介绍起来:“俺爹本要给我买楼的,只是还有四见老房,眼见着村里就要规划了,住楼房就是早晚的事。”

到刘华家,果然看见,矮矮的平房被面前五层高的楼房挡了个严严实实。进了刘家,屋里的光线更暗,刘华便让我上炕,他随手打开电视,画面正上演着床上的镜头。刘华就冲我坏坏地笑,弄得我很尴尬,只好说道:“出来都半天了,我姐该着急了,我得回去了。”

“急啥呀,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刘华豪迈地说,“老婆第一次上门,怎么也不能空着嘴回去吧?”

“你真能耍贫嘴。”

“是吗?”刘华很自然地向我伸出了手,“你就跟我时髦一把吧。”

我心如鹿撞地把手伸向他,他温暖的掌心握住了我的手,爱惜的把我拥入怀。

第一次被男人拥抱,虽然愕然,但身子却如一团烂泥,陶醉在他的怀抱中,霎那间,我觉得自己要幸福地融化了!

刘华眼里满是柔情,他的唇慢慢地凑了过来。我本想轻轻地躲开,但又想,初情是弥足珍贵的,我不想认为的破坏!他老道的吻,让远离家乡的我体会到了家的感觉。在这个没有阳光的屋子里,他便是我的阳光,看到他,我就像看到了久违的阳光……

我俩的情感仿佛涨潮的海水,汹涌澎湃势不可挡。隔三差五,刘华就把我带到城里住几天,他带着我吃遍了县城所有大大小小的快餐饭店。我呢,也以他为中心,跟他在一起,他就是我的世界;不跟他一起时,世界就是他。

而回到厂后,当我在车间里谈起这些,工友们个个眼红地直夸我真有福气。姐夫却嘴一撇:“啥福呀?豆腐吧。”

我特生气。姐夫就对我说:“你呀,别幼稚了,就你那对象,我找人打听了,人家都对他避而不谈,你难道不觉得问题很严重?”

“有什么问题?”我不已为然。

姐夫接着说道:“有些事儿吧,我告诉你不是,不说也不是,因为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弱智。”

我吹嗤以鼻,“你是不是也眼气我嫁到城里?”

“你,你混帐!”看着姐夫气得五官更离奇的样子,我突然后悔自己不该口无遮拦。我语气缓和,“那你说怎么办?”

“咱现在根本不了解他的为人,打听也打听不出详细情况。”姐夫说,“万一找个花花公子,你说你这辈子不等于跳进了火坑!”

“不会那么吓人吧!”我一副不容置疑的表情,“我的感情已经被他连锅端了,他也已经入住我的心田,忘却是难忘的!”

“唉,你已经身受其害。他这种人最擅长的就是用浪漫碰撞的火花点燃你,使你在燃烧时忘掉现实。这种热烈的爱情都是由心灵空虚点燃的,它像闪电,非常美,却难长期维持!李花,你听我的,和他断了吧,一个不确定因素的男人不值得你这样爱得忘掉自我,这社会越来越不欢迎不顾一切的爱!”

“买卖可以打折,爱情却不能打折扣!”我严肃地对姐夫说,“女人对爱的视觉是尖锐的,她不会对一堆垃圾产生爱的冲动,我不相信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好的男人!”

“李花啊李花,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你就等着瞧吧!”姐夫狠狠地把烟蒂丢在地上,用脚使劲搓碎了……

本来我和姐关系就有点僵,现在又和姐夫对立起来,我索性卷了铺盖住进了刘华家,建立起两人一体化小家,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和春节般喜庆。刘华绝对是制造和播洒阳光的人,与他在一起,纵然心头有千丝万缕惆怅与悲伤,一看到他充满阳光的笑脸,一听到他春风话语般的阳光,一切的不顺与哀愁刹那间一一化解。

既然和他走到了一起,我骨子里就有了一种自立的情节,我必须对生活提出更高的要求,那就是结婚。

令我意外的是,刘华没有正面答应我。他笑着把我揽在怀,摸着我的头:“着什么急呀,我这么个大男人就这样被你俘虏了,你不觉得过程也太没劲了!”

我就像被他驯化的哈巴狗,听他如此一说,我没词了,只是调皮地向他做鬼脸儿。

欢快的日子总是过得风快,跟刘华认识的时候还是春天,不觉中,季节的脚步已经迈进了秋季。

我喜欢绚丽灿烂的秋色,因为它代表成熟、昌盛和繁荣,也意味着愉快和富强。我现在的心情跟眼下的景象极为相似。最凸显得就是我怀孕了。能和刘华结下爱的结晶,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啊!

但我没告诉刘华,我想等到过了流产期,告诉他的同时一便催他登记结婚,那时他不结也得结。

令我没想到的是,当我把这喜事告诉他的时候,却碰了个跟斗!

那是一个我俩刚销魂后,他抚摩着我滑嫩的肌肤,絮絮叨叨地在我耳边甜言蜜语的,这是他一贯的毛病,亲密完后非得呢喃一番方能入睡。机不可失的,我趁此把事说了,我满以为他听后定也会和我一样不亦乐乎。一丁点也没想到,本躺得熨熨帖帖的刘华扑愣一下翻身而起,瞪着眼珠子冲我嚷起来:“你……你什么意思?”

“结婚呀,你说什么意思?”我被他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

“做掉做掉!”他烦躁地冲我只甩手,“明儿就去做了!”

“我不去!”我委屈的泪止不住汩汩而下。

“你先别激动,李花,你听我说。”刘华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一字一板的阐述他的观点,“我不想让你这么早当妈,是因为生完孩子会影响美观的,你还年轻,为什么就不能多享受几年的青春?咱好好享受二人的世界吧!孩子,其实只是生活中的一个符号,他随时都可以产生,而二人世界却是无法复制的快乐,我们不能急着把自由荒废在二人世界的半道上。”

“廖论!为了自己享乐竟毫不痛惜杀害骨肉,你也太自私了吧!”

“李花,我的意思是……”

“你别说了,我不听。”我知道他能言善辩,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我从小任性,认准的事一般不容易往回拉,因此,我干脆不给他说话的份儿,只犟犟地撂给他一句话,“孩子在我肚里,生不生我做主!”

刘华还想施展巧舌如簧的攻势。然而,我已失去听觉,任凭他怎么掰掰,也是白搭。

刘华黔驴技巧,不得不将他的观念就地灭亡。他不再提做掉孩子的事宜,只得答应我腊月结婚。这些决定,都是在他爹从工地回来后商议做出的,至于他们父子俩都说了些什么,我一概不知,因为他们没有当着我的面。

但是,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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