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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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山东-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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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福在医院里花掉一万多,又在家养了一年的伤。谢天谢地,腿总算没留下后遗症,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当他再次起程到城里打工时,咬牙切齿地对我说,这小子,别让俺遇着,遇到了非扒了他的皮!这几年我越来越看不惯他的霸气,就劝他,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钱是人挣的,只要人没事,比管么都强。他说,不行,老子从不吃窝囊亏!

转过年的春天,姜福突然告诉我,收拾一下咱去城里住吧。去县城居住?我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城里生活虽然我向往已久,但猛然间,说走就走,我是又惊又难舍。

两年前,我就对姜福说,咱住在县城最东边,大老远的你每天来回跑,不累呀?不如在城里租个房,小点差点无所谓,既解决你来回的劳顿之苦,而且你安全系数也能大大提高。

可他没把我话当回事。唉,中国人就这样,就爱干亡羊补牢的事。

说是搬家,实际也没什么好搬的,无非就是液化汽,锅碗瓢盆和一些铺盖,姜福找了个三轮车拉着就上路了。

虽说简单寒碜,但我还是美滋滋地。城里条件再怎么差,也比农村强,尤其对我一个来自大山里的女人。

车一驶出村外我心就激动起来,抬头望望天。天是蓝的;低头看看水,水是清的。路两旁地堰上的小草,也耐不住寂寞,东一片西一簇探头探脑张望着这个喧闹的世界。

到了城里一看,我的妈呀,真是蜗居呀!两点四乘以两点四,真是腚都调不开。可我还是心满意足,在城里,我只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生活真是不如意十有八九,就在我准备以崭新的面貌迎接另一种新生活的时候,姜福又给我惹出事端。

那天收了工姜福骑着摩托车回家,半道上,他突然发现前面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很像当年撞他的肇事者。于是,他想都没多想,就加大油门把那人撞了个人仰马翻。姜福也不跑,他带着报仇后的喜悦走到伤者跟前,当他仔细瞧后才知道,大事不好。躺在地上呻吟的竟然不是他要找的肇事者,瞅着这张还年轻白嫩的脸,姜福一拍脑门,跨上摩托,加大油门溜之大吉。

朗朗乾坤,总有伸张正义的。当时就有仗仪者报了警,并向交警提供车牌号码。当姜福回家告诉我时,我连气带吓,浑身哆嗦,刚进城的好心好情瞬间瓦解。我再也忍不住了对姜福破口大骂:“你缺德不缺德?你不给我造福也罢了,可也总不能老给我带来灾难?”

“俺什么也不缺。”姜福怒气冲天对我吼,“上次白白让那小子撞了,这遭好不容易碰上了,俺报仇雪恨不对吗?”

“想报仇你先报警呀,你要报警了,咱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这下可好,黄鼠狼没抓着,倒赔进一窝鸡了。你说怎么办吧?”

“唉,俺不是压不住火吗?”

“你根本就是个野蛮人!家里可是一点钱也没有,你看着办吧?”

姜福再也没气吭了,低着头直吸冷气。我看到他两眼珠子在叽里咕噜乱转,我知道他又有什么鬼主意出场了。

果然,他对我说:“要不,咱俩来个假离婚怎么样?”

“假离婚?姜福呀,我怎么还不知道你原来还是个敢想敢干的人?你说你无缘无故把人家撞成那样,不但不同情人,想法子赔偿,竟还想着以假离婚来逃避罪责,你到底还算不算个男人!”

“俺这不也是为你和孩子着想吗?”

“你要真为我和孩子着想,你就想法筹钱去,我只想求得良心安然。”

“咱还是再商量商量吧,对关迪亮,咱当然得赔他,但眼目前咱只能说抱歉,因为咱拿不出钱。常言说得好,人情没早晚。早是还,晚也是还。等过了些年咱手头宽裕了再还不也一样吗?要紧的是眼下咱怎么迈过这坎儿。眼瞅着关迪亮要向法院起诉了,咱赶紧把婚离了,就免除了被动。咱是假离,所以简单,只要你在这纸上签个字,以后咱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这样,法院就拿我没什么办法了。

姜福嘟嘟噜噜在我耳边磨了几天,直磨得我整个人都麻了。最后,我也弄不明白怎么就把名字写在了那张纸上。

很快,法院的传票就送到家了。因为有离婚证这个护身符,法院最终也拿光杆一个的姜福无可奈何。

关迪亮拿不到赔偿金,只好自己掏钱垫上医药费。人还能不能重新站起来还得两说,他恋爱了几年的女朋友也弃他而去。

我不得不重新审视姜福,突然发现他的本质就是劣质。唉,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呢?难道真是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低龄化?

时光一天天在消逝,姜福的问题也越来越多被我挖掘,于是,各种不着调的事成堆成垛的冒了出来。最让我不能原谅的是,他居然在走私情感。最大疑点之一,以前每个月开了工资他都如数交给我,现在呢,就一半,有时连一半都没有。问他。他竟反问我,你问这干吗?我再深入下问。他就横眉冷对说我没有知情权。其二,他穿戴整洁了也讲究了。

从此后,姜福更让我有想法了,我越想越浑身发冷。自搬到城里后,我基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便上市场买菜,也是来去匆匆,很少在外逗留。可是,我现在再也在家待不住了,屋里的空气好象窒息了一般。

我开始走出家门,街门口几个大嫂正凑在一起聊天。其实我对她们熟悉的程度仅限于偶然相遇后点头,或你吃了?上哪儿?之类的问候。她们见我出来,都笑着招呼,“出来了?怎么老不见你出门,老待在家干吗呀?”“就是,没事出来坐坐,聊聊天,既打发时间人也精神。”

我笑笑便在一旁坐下。只听胖大嫂问她身边的高个子大嫂:“小兰妈,才你说的那媳妇到底离了没?”“离啥呀离?还在那拖着呢。据说她男人在外养了三个小老婆。”“啧啧,你说这媳妇可真够死孙了,放在俺身上,一百个汉子俺都砸跑了!你说是不是媳妇?”胖大嫂啧着嘴反问我。我正为这事才出来散心,她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我站起来想走。胖大嫂一把拉住我:“怎么地,媳妇,俺哪句话得罪你了?”“没有。”我摇摇头。“不对。”胖大嫂也站了起来,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拐弯处,特务接头似的对我说:“媳妇啊,俺是直肠子,有话存不住。看你这人也挺老实的,怕你吃亏,所以,俺就想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卖了俺。”

“没事儿大嫂,你放心吧。”我的心已经长江黄河似地翻腾了。

“媳妇,是这样的。”胖大嫂做贼心虚似的四下扫了扫描一番,才认真严肃地对我说道:“前些天啊,俺下班回家走到兴北路一家旅馆门口,碰上好几次你家那口子。”

“是吗?”我的心在往下沉,嘴上却问:“他去那地方干吗?”

“你呀!”胖大嫂说,“你想想还不清楚吗?他跟一个女的一块儿出来。”

“是吗?”胖大嫂声音很低,但对我却不啻打雷!

“可不是嘛,俺看见好几回了,都是跟那女的在一块儿。”胖大嫂不顾我的感受绘声绘色描绘起来,“那女的身段倒是不差,走起路来臀部能画出弧,撩人哪!”

我早已怆然泪下,嘴里念叨着: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大概没想到我会如此伤心,胖大嫂也有点蒙了,她开始嘴忙手乱的安慰我,“哎,你看我这张嘴,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媳妇,你别太伤心了,男人嘛,就像猫,都喜欢腥,但他们都像兔子,别看满山蹦,可早晚都得归洞,男女间那点事啊,来得快,去也快!”

回到家,我蒙头盖脸地躺在床上,泪——,不由自主流满面。我突然非常想念李洋。心里涌动起了“大革命”的狂潮!——姜福,你这头该死的外驮驴,原来你是在耍弄我呀!好,既然你不让我好过了,我也不能让你舒服了!

我开始体验福尔摩斯的生活。我来到了胖大嫂告诉我的那家旅馆埋伏下来。一连几天,我并没有跟踪到他们的踪影。据说,干这种烂事的人都是打一枪换个地方。我正琢磨的时候,一对勾肩搭背的男女出现在我视线里,果然,是这对狗男女!顿时,一股幽怨的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惑二惑三的事情终于找了了铁证。“轰”一声,我的大脑被炸雷震得一片空白。我呆立半晌,胸腔的血很快沸腾了,紧接着滚烫的血液蹿到我的四肢。我心底某个部位掀动了一下,一股东西破土而出了!我不顾一切冲了过去撕扯着起来:“姜福,你这个流氓,混蛋!”

我天兵似的天降,显然吓呆了正柔情蜜语的二位,那女的愣怔了几秒掉头就跑。姜福慌了神,他用力一甩狠狠地把我甩到了路边的花坛,然后,“楠楠”地叫喊着撵那婊子去了。

案发当晚,我饭也没吃,当然更不会去做。我蜷缩在床上,全身瑟瑟发抖!直到窗外晨曦微露,姜福才鬼鬼祟祟回来了,我们的悲剧从此开始了。

一进门,姜福假惺惺的问:“哟,这么早就醒了?”

“我根本就没睡!你这没良心的,玩够了?”

“找事是不是?”姜福立马翻了脸,“我他妈的一天到晚在外面累死累活的,你还给我浑身是刺,你算什么吊娘们儿!”

“你累死才好呢!”我一下子坐起来,积攒了几天的火气,爆胎似的炸开了,“我说这些日子你对我激情全无,闹半天全泛滥在婊子身上!你忘了咱是怎么结合的?姜福,我告诉你,天下再怎么变,有一样东西是不能变的,那就是良心!”

“你以为你是谁啊?李叶,俺也告诉你,咱俩已经离婚了,你管不着我了!”

“姜福,你枉顶个人脑袋,你这个畜生,你……”

我一口气还没吐完,一个耳光重重地扇了过来,我懵了!天哪,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挨嘴巴,我心在哀鸣!姜福并没就此放过我,他一把又将我从床上揪到地下,一边踢一边叫嚷,“再叫你咒我,再叫你咒我!”

我疼得满地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泪却咕噜噜地往下淌……

姜福更肆无忌惮了,他白天背着日头来,晚上驮着月亮走,时常夜不归宿。我坐卧不宁,寝食难安,只有在听到肚子喊叫我的时候,才下点面条安慰安慰它。我俩的感情已彻底走进了坟墓,我的心在一天天的下沉,打捞是不可能的,因为我闻到自己的鼻孔呼出的气都是死亡的气息。那么,我就没必要陪着他风风雨雨,生生死死了。

我冷静地把自己的灵魂梳理一番,对来鲁的前前后后更是仔仔细细地捋了一遍又一遍,赵洋就这样被我捋出来了,同时捋出来的还有至今还该着他的几千块钱。这是一笔良心债,,债不还,就永远无法面对良心法庭的拷问!

好在,赵洋给我的钱,我还一个子儿没动。想到就行动,当我坐上去赵家庄汽车,心里竟平添了几分惆怅。想想赵洋已经好几年没见了,虽然他的样子很快就浮现在我眼前,但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现在的赵洋会是什么样呢?快到赵家庄村头的时候,我的心突突地打起了鼓,我既想马上见到他,又怕见到他。

下了车往村里走的时候,我进行了深呼吸,可不见效,越想放松越发紧张,最后两腿竟踩在棉花堆一样。拐向赵洋家门口时候,我又踌躇了一下,不想铁将军威严地把着门,一打听,说是赵洋上门当女婿了。

“啊,当上门女婿了?”我的心生生地疼。我脑子一下子短路了,我没想到结果竟是这样!

在这爱缺乏爱泛滥的现实中,我一次次的渴望真情渴望纯爱,可生活呢,给我的尽是绝望!

我恍恍忽忽地上了车,恍恍忽忽又下了车。不远处一家超市门口围着许多人,上前一看,原来县残联为扶持一个残疾人开小超市而组织的募捐活动。我看到,募捐箱旁站着一个残疾人,中等偏上的个儿,左腋窝下架着一个拐杖,戴着一副度数看起来不算小的金属眼镜,镜片后一双大眼睛闪着机敏睿智的光。

在围观人的议论中,我得知这个叫关迪亮的,原来不是先天性残疾,而是被人撞成这样的,而肇事者却无力赔付,只好自己卖掉房子才保住了那条腿。当我再进一步得知,肇事者为了逃脱赔偿,竟和老婆闹假离婚时,我顿觉天旋地转。天哪,世上竟然真有如此的巧合!难道真是冤家路窄?姜福呀姜福,你个缺德兽!

我决定赎罪。替曾经的丈夫,也替自己。当我把本应还给赵洋的两千块钱放进募捐箱的时候,引起了残联和关迪亮的注意。如果说我和赵洋姜福的相遇,是命运的安排,那么,我对关迪亮无意之中的捐款,更是前定的宿命……

李蕾的自述真情相爱病魔降临

李蕾的自述:患难见真情,病魔来捣乱

我没想到我和三姐的感情就像暖天玻璃上的气,没成晕就散了。更没想到的是我居然会沦落到无处可去的境地!如果没有卢建锋的出现,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第一次跨进卢建锋家,就好像走进了阴冷陈腐的墓穴,三间旧房破烂不堪,屋里的陈设也是旧且乱。一个老太太步态踉跄颤颤悠悠地迎上来,抽搐着脸研究着我的脸。我知道了,这就是卢建锋跟我说过的他糖尿病的老母亲,老太太糖尿病确实严重,两眼几乎失眠了,我突然由衷的同情起这个家。

卢建锋是村里率先引进发展红富士苹果的大户,他告诉我,现在苹果树还没全部达到盛果期,用不了几年,那时随着果品价格的提升,他光果树一项一年收入就可以达到四五万。

当天下午,我俩在果园里一直干到夕阳和大山眼看就要接吻了,卢建锋对我说:“俺再干一会儿,你先回家吧。俺妈说今晚要多做几个菜招待你,她一个人是胜任不了的,你回去帮帮她。”

我没想到对一个打工的人,他们母子竟如此真心诚意。我有些埂咽了,说:“卢大哥,我是来干活的,又不是客人,你们怎么还用这么客气?”

“俺妈心眼好,又好客,你就随她吧。”

回村的路上,我打量着眼前的山山水水,整体环境还不错。这个叫柳树口的村,一条小河丝带似的绕着它流过,河水缓缓流淌,微风拂过,河面上泛起一片片涟漪。一个男人正撅着腚在河岸边扑噜扑噜地洗脸,听到脚步声,忙转过脸瞅我。这个长了个四喜丸子脸的,直目送我走得没了影。

我和大妈凉凉热热做了满满一炕桌菜。老人高兴得合不拢嘴了,“哎,有个闺女吃饭就是不一样,来,闺女多吃点,别不好意思,现在的闺女不比从前了,要学着脸皮厚,才能吃饱饭,所以呀,你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

我真的好感动。不仅因为是我离家以来听到的最温暖我心的话,更重要是说这话的是雇主。因此,我忍了又忍,才没让在眼眶里打转许久的泪水就着米饭吞下去。

躺在烙人的炕上,盖着本是给建锋娶新媳妇用得新被子新被褥,我却辗转反侧,左耳听着墙旮旯蛐蛐的比赛,右耳听着建锋老妈的絮絮叨叨,说的尽是建锋的婚事。归纳总结,就是说,她儿子之所以到现在还娶不上媳妇,就是被她拖累的。唉,俺咋还不死呢?早死早利索,俺儿也早成家。老人最后总结了自己。

不知为什么我听了,心里直发憷,但嘴还是安慰道:“大妈,话不能这么说,没成家那是他缘分还未到,和你没关系的。”

“还是闺女会说话呀!俺建锋要能找到你这样的媳妇,俺立马死也心甘情愿哪!”一股异样的情感突地在我身体窜动。老人摩挲着我的手背,“嗨,闺女,你就是外地的,要是本地的,俺就认你当闺女。”

我想都没想的接过话头:“闺女不分远近,您要不嫌弃,那我就做您的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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