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不见 最好不念 重新爱上
病房里只回荡着仪器空白单调的声音。a
“不理我了吗。”
弯身伏在床椽边,若初软暖的脸颊轻轻地在他结实硬朗的手臂,像平日撒娇的姿势。
她闭着疲惫的双眸,任由痛楚在心底翻波逐浪。
“我真的不任性的了。。。。。。以后也不让你伤心不再让你担心我了。。。。。。。醒来了好吗?棼”
喉咙紧得很厉害,侧着脸,清澄的泪从眼眶滑过鼻尖,掉到他的手臂上,最后在被子上打出透明的氤氲。
突然地,测试心电图的仪器发出不整齐的频率,比之前的音律更快速更高。
若初反射性地弹起身子,用手背快速地擦去眼角的泪水,心脏噗咚噗咚地紧张乱跳归。
何子偕的眉头似乎蹙得耕深了,手指倏地轻微抽动了一下。
几乎是从椅子里蹦出来,她忍住脚踝传来的阵痛,急急的按了床边的紧急铃,目光迷离,手足无措地喃着,“医生。。。医生。。。”
护士跟医生都闻声赶来,一个主治医生娴熟地拿出探听器,把金属探测部分探在何子偕的胸膛上。
若初紧张兮兮地立在一旁,目光频繁地来回落在医生跟何子偕身上。
“他要醒了吗?医生是吗?”
医生每一个表情都牵动到她绷紧的神经,他取下探听仪,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跟她说:“家属请先出去,我们现在要帮何先生做一次详细的脑部扫瞄。”
心跳乱得失了分寸,若初扯住医生的袖子,“他不是会醒吗?现在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医生眉目间有些忧色,但还是极力安抚她的情绪:“别太担心,已经度过危险期的了,不过病人现在出现了点突发情况,我们需要等检查结果出了才能给您一个准确的答覆。”
突发情况。。。。。。脑袋再一次被炸开,若初的脚步挪不开,愣在原地,眼神失焦而模糊。
医生话落间护士已经礼貌地推搡着让她先在外面等待。
******
明明走廊边有长椅,若初却连一刻都坐不稳。
她来回在病房外踱着,脚痛远远比不上看不到尽头的惶恐和紧张。夹答列4d
两个小时过后,报告已经出来了,医生推门而出。
若初马上迎上去,急急地追问:“有结果了吗??他有没有什么受伤严重的地方?心电图为什么有这种反应?”
因为这两个小时充斥了太多焦虑和忐忑,这些问题几近是一下子就脱口而出。
医生神色有些凝重,“刚刚给何先生做了一个详细的脑部扫描,发现脑部存留着一点淤血。”
“那是什么意思???”,若初的病服上被小手攥得起了满满的褶皱。
“先不要着急,这个淤血对于脑部受伤的病人来说,可能是坏事,也有可能是好事。”
若初咬着下唇,“坏在哪里?好又在哪里?”
医生顿了顿,双手插进白袍里的口袋,坦白地告诉她,“刚刚病人的心电图突然发生变化,是因为大脑产生了某种刺激,导致之前脑部创伤的地方出现了淤血。这样的变化可以刺激脑部的神经元,让病人很快就能苏醒过来,但是也有可能……”
“也有可能什么……”,若初双眸失去了神采,耳膜都能听到心跳强烈而安静的震动。
医生有些艰难地说:“也有可能因为淤血一直在记忆中枢的海马体中积压不散,就算醒了,也会造成部分甚至对以前所有的事情失忆。”
头脑一阵强烈的晕眩,若初脸上惨白一片,抚着额角往后退了几步。
不会的……怎么会呢……
她甩开护士搀扶的手,跌跌撞撞地闯进何子偕的病房。
望着躺在白色床单里的他,放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般的平静面色,静止得像一幅精致的风景画,毫无声响。
若初困难地走到他的床边,跌坐在赤冷的地板上,眼泪越滚越急,话一出口,破碎得一刻都是不完整的。
她摇着他的手臂,“告诉他们好不好,子偕,你起来好不好?”
“起来告诉他们你不会失忆的……”
即使只是可能,即使只是一个坏的假设,她也不能接受。
没有你,我的心停在哪里都不对。
一闭眼便是抽痛得体无完肤的心肺,颤抖个不停,“你怎么会舍得,你怎么会舍得不记得我……”
医生跟护士都在门口的位置,虽然说已经见惯这般的场面,但是仍然忍不住为这对恋人或许是夫妻觉得心痛。
本来刚刚被送进医院的时候,那些护士就倍感惋惜,那么好看的男人怎么就伤成这样了……
光是看着他,就能让人不由悸动。
被推上救护车时,他断断续续地低喃着一个名字——
“若初。”
想必是心爱的人,不然伤势重成这样怎么还有意志力叫得出声。
而在另一部救护车上,一男一女也分别被送去了医院。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警车到达后,除了受伤的人外,没有其余的人。
除了车祸由肇事司机确定为意外事件之外,警方在邀请这次事情的另一个伤势较重的男人协助调查时,却发现现场唯一的凶器上的指纹就是当事人自己的。
尽管疑点重重,但是戴贝晨仍然坚持是他不小心所伤到自己的。
当时天色还很早,大厦附近基本找不到其他人证。肇事司机当时看到前方绿灯快转红灯,就一时加速前进,没想到就撞到了人,因为紧张过度,也没留意当时情况,在意识到马路对面也有事情发生时,一个女的已经倒在地上了,而另一个年轻的男人则捂着肩膀涌出的血,眼神讶异地看着这边。
但是戴贝晨后来也因为伤势过重而晕倒了过去。
所幸的是肇事司机良心受到强烈谴责,他主动第一时间报了警,在三人被送进医院后,回到警局接受调查。
******
埋在他胸口上,若初湿漉漉的情绪浓缩成一块。
“你都不会心疼的吗……”
往日的何子偕,是会心疼何若初的,不是吗……
“肯定会……”那么倏忽地,她的耳畔传来那熟悉的声音,低哑的,倦重的,吃力的,却是带着微微欣愉的。
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觉,若初滴滴答答的眼泪还在掉落,哭声却蓦然止住了。
而门外的护士医生们也讶然地一同看过去——竟然那么快苏醒了……
果然,如果前提是爱,世界上便不乏奇迹。
相视而笑,大家都会意地退开了,把门细声地阖上,把这个劫后逢生的美好时刻留给最理应美好的两人。
一愣一愣地张开枕在他胸口的双臂,若初迎入一双闪着细碎光芒的漂亮双眸。
都把你疼到了骨子里了,怎么会不心疼呢……
“你这个丫头……”,还躺在病床上的何子偕微微凝着俊气的秀眉,把还在原来动作中僵直早已哭花了脸的若初轻轻拉了过来,按着她的后脑勺,锁在自己的胸前。
若初还在一瞬间的悲喜交错中怔着,头伏在他的颈边,听着自己的心跳跟他的结合成这一刻最和谐的节奏。
心跳那样真实,那样温暖。
何子偕闭着漆黑如墨玉的眸子,眼角余留着湿润的液体,侧过脸,双臂环着她,在她的发吻上一片柔柔的星光。
“再说一次爱我……好吗……”,他渐渐恢复暖意的唇覆上她的耳垂,嘴角划出淡淡的弧度,温热的气流绕过所有感官,直达她的心底。
若初更是一怔,从他怀抱撑起,抹了把眼泪,瘪着嘴控诉,“你都听到的?那怎么不醒过来?为什么要吓我!你这个全世界最坏最坏的大坏蛋!”
若初说罢便作势握起小拳头,何子偕笑意更深了些,却重新把她攒在胸口里。
“别乱动,我的伤口真的会痛。”,他温和地说。
“我的确听到了。”,何子偕缓缓地解释。
把每一句都听得那么清楚,清楚得想把温柔的她烙成印记,清楚得让他想将以往所有的涩意都蒸发掉。
“昏迷的时候,其实我感觉到你的眼泪的时候就有了意识,但是却一直醒不过来,极力挣扎也醒不过来。”,直到淤血从脑里散去,直到他听到她全身都痛的呼唤。
她就是他前世的一抹伤,他怎么会舍得,怎么会不心疼。
若初把头深深地埋下去,仍旧因为积蓄的情绪颤着肩膀,啜泣着,“我真的以为你会失忆……我很怕,从来都没有那么怕……”
“傻瓜。”
何子偕的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认真地说——
“就算我真的失忆了,我也能肯定,我一定会重新爱上你。”
他知道,一定会的。
最好不见 最好不念 我赌不起
戴贝晨这几天已经由重症病房切换到普通病房,俊颜上也恢复了些该有的红润,只是后肩及背上仍然缠着厚厚的带药的绷带。夹答列4d
他征询过主治医生,虽然建议留院观察,但是这两天勉强也能出院。
单腿直在床上,背有所着力点地倚在床后,长按了一下开机键,把已经“遗弃”多日的手机重新开启。
手机是在去上海的飞机前关掉了,后来下了飞机还是清晨的六点左右,因为一路的匆急和凌乱的思绪,一直忘记了重启。
后来接踵发生的一连串事情,他更是想一个人好好清静几天,手机被搁在病房的储物柜里,现在才拿了出来棼。
信号空格刚才被填满,一封封像关不紧的水龙头般滴水的简讯弹出来,除了一些客户的未来来电之外,其余剩下的几十个来电提醒和简讯都是来自同一个人——廖颖。
“贝晨,你在哪里?”
“这边发生了点事,疗养院的护士说伯母早上不见了,我很担心,我该怎么处理,我好想找到你……带”
“贝晨……你办完事情了吗,伯母不见的事情我不敢告诉其他人,你到底在哪里……”
“贝晨,都一天一夜了,我都吃不下饭了……”
……
最新的一个未接来电弹窗提示显示时间是十分钟前。
她还不知道自己受伤的事情,想必是因为他跟何子偕身份的特殊性,警方才会封锁了媒体的消息吧。
戴贝晨以同样休闲的姿势凝着屏幕,食指轻轻重复地划着机壳,眼睑边的长睫不自觉地微微向下贴服,甚至短信看内容身体的某个角落就莫名地被暖热了。
她还真是……
戴贝晨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是嘴边却噙上了一丝由衷的笑意。
从小到大,缠着他的女生实在是不少,也包括她,但是他也以各种理由打发掉,尤其是她,对别的女生尚且还算是有礼貌地回绝。但是对她,他最为严词厉色。
甚至,多么厌恶多么过分的对白他也给过她。
可是又是那么出乎意料地,她缠他的年数最为长久,久到连他也差点忘记了最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他们之间像是有着永远磨不断的关系。a
应该是在他7岁时家里举办的宴会上吧。记得本来还躲在廖伯父的身后的廖颖见到他后,当夜在后花园里,她的小手揪着漂亮的洋裙子,勇敢又羞怯地告诉他,她很喜欢他。
当时的自己根本没有把这个长得精致看起来娇生惯养的女孩儿放在眼里。但是,后来她总会在廖日新过来A市办公事的时候跟着过来自己家,甚至后来直接通过父亲的关系来到A市上了跟他一样的初中、高中。
厌恶可能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从心底里最根源的对官宦世家之间的变相政治婚姻的讨厌延伸到对她的讨厌。
其实如果真的要说是她缠他,现在想来,也算是一种胆怯又受尽委屈的纠缠吧。她一来,他便找尽借口去躲,躲不开,他就一脑儿火气都冲着她来。
先不论家庭背景,光是漂亮的长相和自幼学钢琴养成的独有气质,就让她身边从来不乏追求者。明明可以是一个身姿倨傲的官宦千金,而她,总是不自主就能在他面前露出无辜又紧张无措的神情。
有时候,他对她这种似乎已经习惯的卑微觉得莫名的恼火和烦躁,特别是戴家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后,她仍然像一道永远挥不去的空气一样,刚呵斥她走开之后,过了不到几个小时依然会像没事发生一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即使存在感不高,却密密地环绕在他的周围。
又或者,那种在心里微微作祟的奇怪情绪是连他自己都不想承认的,心疼。
戴贝晨心尖蓦地酸了一下,微微张开的牙关透过了一股凉气,让他喉咙有些发干。
在狱中的父亲,神智不明的母亲,这两年因为父亲的事情创业时期磕到的不少冷灰,一直挣扎的痕迹斑斑却不肯彻底放手的爱情,那么多的种种,她却仍然站在原地。
那是个他有意把地址统统遗忘掉的原地。
那么现在,他还可以循着她的脚印,找到那个让他有家的感觉的地点吗?
家……戴贝晨一吸气,竟略略艰涩。
这个词想不到原来还可以被用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读起来……也竟是润热的。
半响后,如竣杨的眉梢渐渐上扬,他左手抓起床边的外套,像是有什么促使着自己下一步的动作。
戴贝晨抿了抿唇,几乎是飞快地拢上了手机,颀长的腿轻松跨下床一定,稳了些心神。
她……应该等很久了吧。
但是他却没有用电话回复她,因为,是那么倏然地,他很想见到她在见到自己的时候的那一抹永远带着的盈笑。
那抹怎么赶也赶不走的笑容。
他准备迈开步子的时候,抬眸时却猛然一怔。
瞥见何子偕倚在门框边,头上还缠着白白的绷带,但是显然精神好了许多。他双手抱臂,侧着黑眸看着戴贝晨。
两抹秀颀的剪影在浅阳下勾着灿黄的弧线。
“不打算告诉她了?”,须臾后何子偕淡淡的声音响起。
戴贝晨心头被击了一下,用力压抑了不该有的情绪,他微涩地苦笑着,“结果不都是一样吗?”
“是你救了她的。”,何子偕正色,眉目仍旧坚毅。
如果不是戴贝晨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挡了那一刀,何子偕不敢想象下一个画面,不敢想象那一刀是否会被周敏一毫不差地插进她的心脏……
连一个瞬间,他都不能接受。
“那是戴家欠她的。”,戴贝晨静静地说,眼神黯了一下,“我只是,帮我父亲和母亲偿还了而已。”
即便他知道,戴家于她的,他一辈子都可能偿还不来。
也或许她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让他拥有这个亏欠她的一辈子。她不动声响地离开两年,像当初自己于她一般,但是最后她似乎就连他的道歉也不再需要。
何子偕沉默着,低低的眸子辉映着读不懂的情绪。
“我想求你一件事。”,戴贝晨嘴角扯了一下,直视何子偕。
何子偕直了身子,半眯起眼睛,瞥着他,等待着他下一句发言。
戴贝晨语气低了几度,他倦怠地地闭了下眼睛,缓缓张开,用从来没有过的恳求语气,“关于那天我母亲行凶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诉警方?”
原本清冷的幽黑瞳子里此刻闪着厉色,何子偕一字一顿重重地问:“你能保证你母亲下次不会再次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的声音变得激动,隐约可见的火光热了眼底,“我只有一个何若初,我赌不起!”
戴贝晨应是早猜到何子偕的反应,他长长吁出一口气,对上何子偕铁青的脸色,他定定地说:“我能保证。”
那一刀刺中了她的儿子,她怎么还能不清醒,怎么下次还敢冒这个险……
事发当天时——
戴贝晨当时正在那栋大厦跟周敏相反方向的角落。
内心反复缠结,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直接去“初见”酒店,没有勇气看到她和何子偕的住处。于是他倚着光洁的墙等着,下了飞机,直接来到了她工作的大厦楼下等她上班,等着她亲口给他彻底的判决。
但是就在瞥到她的身影的同时,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黑衣的女人——他的母亲。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她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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