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教授和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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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教授和他们-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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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师似乎沉浸在了回忆之中:“当年,我才19岁,她才17岁,我们……”

行了。“到底怎么解决啊?”

老爹瞪了我一眼:“最重要的就是哄!……女人,哪一个不喜欢被男人哄着疼着?”

可是——“我现在都不知道她在哪里。”我突然间觉得自己非常没用。

老爹没经过思考的流程就告诉我了:“她肯定还在日本。”

——没错。如果她已经回国了,那么秦校长那边肯定要向我发难,如果不是向我,那就是向作为我导师兼医学部长的李老爹。现在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遭殃,说明秦玄旌肯定还在日本。

导师看见我自己想明白了,接着询问:“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她最想去哪里玩?”

还不就是那个杀千刀的伊豆!——但是她现在绝对不可能再靠近那里一步了!

老爹听了之后一笑:“你错了。她肯定会再去。”

怎么可能?

“你不相信我?”老爹捻着小胡子,“从秦家小姐没满月的时候,我就认得她!她的性子是什么样,她爹都告诉过我了!这个孩子啊,看起来不够敏感,但是不够敏感的人怎么可能把文学研究的那么透彻?——那都是假象!想我李某,纵横情场50年了,怎么会不明白什么样的女人怎么收服?”

老爹……您不要时时刻刻扮演情圣!

“总之,现在就打电话给你们住过的旅馆,再订一次房。最好是原来的那一间。”老爹指示道。

但是,万一她要是不来呢?那我订房间不久没有意义了么?

“那就是你活该了。”老爹强硬地回答。

“导师,您说我活该可以,但是您究竟有几成把握确定她会来?”我终于受不了老爹的态度了。

“把握?——一成都没有。”老爹大笑,“谁都不可能说自己一定能猜到另一个人的心思。——话说回来,我从你本科一入学不就就教过你吗?在哪儿跌倒,你就在哪儿爬起来!这样的才是男人!”

“也就是说,哪怕是为了赎罪,我也应该去定下这个房间?”我有感于老爹的气概,自言自语。

“看来真的是你的错啊。”老爹往沙发里靠了靠,“反正有错就改是绝对没有坏处的。”

就算你不来,我也会在伊豆等你。秦玄旌。

今天是星期一。伊豆的旅馆和车票我都已经订好了,现在的我坐在房间的起居室里。正值晚上,我也不想跟着其他的教授们一起出去(他们中间反对我的肯定会在我还是单身一事上做文章,我不想让他们有把柄可抓。),于是就自己在房间里看电视。我什么都看不懂,只好换来换去地寻找汉语或者是英语的频道。但是没换过几个台,我就发现了很让我震惊的内容。

这是似乎一个娱乐节目,主持人长得很猥琐。可以说是他的外表引起了我的观看欲,虽然我一个字也没听懂,但是我还是安静地看了下去。

猥琐主持人没说几句话,就开始介绍今天的来宾了。

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宣传海报。四个男人,造型很硬朗。

站在最前面的,是武臣。

镜头切换,海报上的四个人被切换成了真人。

武臣那头银晃晃的头发果然抢眼。他们入座之后,似乎就开始接受电视访问。这对我来说,有一个好处:我可以听懂翻译的问题和他们几个用中文做出的回答。

这个节目看起来是我在日本为数不多能理解的节目了。

猥琐主持首先询问乐队这次在日本的行程安排。他们的队长很自然地讲起了他们的录音行程以及已经举行过的巨蛋体育场演唱会。但是,最后他还特别提到这次的录音是和本土乐队“黑梦”合作的。

“黑梦”——不就是秦玄旌买给我的那场演唱会的票么?就是这个乐队啊!

猥琐主持人听到“黑梦”,立即插话,经过翻译,原来他说的是:“听说这次Real乐队的大碟中会翻唱黑梦主唱Kiyoharu的《石竹》,是吗?可以向我们介绍一下这首曲子的情况吗?”

乐队的成员们相互对视了一下,最后是武臣接下了回答问题的任务。“我非常喜欢《石竹》这首歌。曲调是我很尊敬的前辈编写的,”说到这里,武臣的脸上露出了可以称得上是幸福的笑容:“而中文版的歌词,是对我非常重要的人创作的。能演唱这样一首歌,对于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随后是一段职业性的话,专门说给观众听的——“希望日本的各位能够多多支持我们的收年大碟。我们会继续努力地。”云云。

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回答问题的方式上来看,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所暗指的给他写词的那个“非常重要的人”是秦玄旌。

——不,不是可能。绝对是。世界上,没有比男人更了解男人的了。

我现在几乎无心再看下去——我发觉我现在出离愤怒。我甚至想到了这样一种可能:秦玄旌离开了伊豆之后,回到东京和武臣见了面。她应该知道武臣在日本,但是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我平时是一个非常冷静的人,做着非常冷静的工作,很少头脑发热,更少动气。我也绝对不是个小气的人。但是,我越来越发现,秦玄旌已经成为了我的一条最重要的底线。只要有人越过——不,是靠近这条底线的时候,我就会做出过激的反应。

话语权又交回给了队长:“告诉大家一个消息。本月27日,黑梦乐队在武道馆的演唱会,我们Real也会作为嘉宾共演。”

27日本来是我最有可能重新见到秦玄旌的日子,为什么武臣也会在场?——难道,秦玄旌当初在买票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

现在,电视上的那支乐队已经开始演唱自己的话题翻唱作品《石竹》了。我不想看到那个在舞台上过芒四射的男人。曾经我在心里说过那样的豪言壮语:你是光辉夺目的银器,而我是掩藏光慢的钢刀。

现今看来,他真的是光辉夺目的银器,浑身散发着璀璨如银的强光。我可以想象,这种男人对女人致命的吸引力,那是一种完全不可抗拒的化学物质。但是我呢?

如果我真的对得起当初自己所说的那句话,现在也许就不会独自坐在这个死气沉沉的房间里,被嫉妒的潮骚所淹没。

我闭上眼睛,听着武臣纯净如银的嗓音歌唱着秦玄旌同样光芒四射的才华之作。每一个词,每一句话,似乎都是信手拈来,但是如此流畅,行云流水一样。没有一个错韵,没有一个不明就里的生硬拼凑。

武臣的声音在一句令我几乎浑身战栗的歌词上爆发,如同汹涌的潮骚一般。

我听清楚了,那句话。我几乎听见了那句话,如此真切,似乎是秦玄旌亲口说出来的,还带着她的体温和气味。

那句话是:“恍然有海潮打湿我双眼。”

我看到了真切无比的潮水,它颤抖着,怒吼着,带着哭泣的声音向我袭来。

这似乎就是那天,秦玄旌消失之前,她嘴唇的滋味。

只是,这潮骚带着冰一样的寒冷,没有她的温度。

我突然站起来,拿起电话,取消了伊豆的房间和车票。

我才明白,也许秦玄旌需要的男人根本不是我。

挂上电话,我看见隐形的海浪。黑色的潮骚安静地将我覆盖。

我错过你了,对吗?

玄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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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四)潮骚

_______秦玄旌视角回归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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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大学的副教授。所以每到一个有大学的城市,我一定会选择去当地的大学里看看。

何况,今天我可是在大阪。星期一,天气晴朗,适合徒步旅行。

大阪最著名的“大阪大学”,可是日本七所帝国大学之一,关西第一名校。美国新闻周刊排名世界57——虽然比我们京辅大学要差一点,但毕竟也是日本不可多得的学校了。

站在校门口,看着“大阪大学”四字,感觉自己完全没有出国。日本的汉字实在是太多了,让你有时候会忘掉自己身处于不同的文化之中。只有偶尔路过的人的交谈才能让你意识到,这里毕竟不是自家。

旁边经过两个人,两个人似乎都是留学生。因为这两人和其他人不一样,是用中文交谈的。现在正在侃侃而谈的是一位高大的眼睛兄:“大阪古称‘浪速’,所以我们大学有时候可以化名为浪速大学。”眼镜兄旁边正在接受教诲的是一个细高个,比起眼镜兄来,似乎娇弱不堪。只见细高个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

这两人难道是在谈论大阪大学的历史吗?我很想偷听一下。于是我不紧不慢,跟此二人保持着大约三步的距离。刚好能把所有的对话听得真切。

眼镜兄继续说道:“所以,山崎丰子在她的名作——《白色巨塔》中,提到的‘浪速大学’,本质上就是指的我们大阪大学了。”细高个附和:“我还看了那本书改变的电视剧!演主角‘财前五郎’医生的演员好帅!——他是叫唐泽寿明吧?!我当时都爱上他了!”

细高个君……您……同性恋?

眼镜兄突然停下脚步,严肃地扶了扶眼镜:“哼!不守妇道!居然敢当着我的面说别的男人帅!”

我去……

本来眼镜兄你突然停下,我就差点撞上了!现在……居然如此劲爆!原来这二人真的是一对恋人啊!还是同性的!

细高个撒娇道:“他虽然帅,但是只是个演员!亲爱的,你是真正的医生!比他演的那个医生还要厉害!人家最喜欢你了!”

眼镜兄似乎很满意,拉住细高个:“咱们走吧!你跟我回医学部做实验去!现在实验室没人,我们可以……”说到这里,眼镜兄狠狠地瞪了跟在后面的我一眼:“快走,后面有个女人,很变态!色迷迷地盯着你看!”

细高个捂住嘴唇:“啊!人家最讨厌女人了!”

我想到了死。

为什么,为什么会被人称作是“变态的色迷迷女人”?!我只是想听听这所学校的历史而已!我身边的同性恋已经不少了,不缺你们这一对!

——有些读者发短信问我,我身边的同性恋是谁。不是告诉过你们么?

你看。司徒京又一次劝我和她搞“无伤大雅的Les行为”。这个算不算?——什么?不算?她是色情狂,可以原谅这种尝鲜行为?

既然读者们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就同意了。

但是还有一个人!

洛镇言先生!他不是经常被同性恋们追求么?还靠着和医学部长老爹不正当的男男关系上位,成为内定的下一任医学部长!来日本的第一夜,洛镇言先生不就瞒着我悄悄去老爹那边过夜了么?!

——什么?也不算?

——因为他对我是“认真的”?!

你们这些读者,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刚才听到那对同性情侣谈论“医生”,“医院”,“医学部”这样的词汇的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了。不知道是我多想了,还是完全巧合,总之我就是会在各种各样的情况下想到他。

说来说去,我发现我越来越啰嗦了。

想到前些年还在家里住的时候,我经常帮我娘换灯泡,修电脑。还帮助我爹安装蹭网器。当时,我娘带着一点点赞许的意思,称我是:“跟个男人一样。”事实证明,她也没说错。当初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一直没有男士帮助我干活,修理。慢慢地,这些事情全部都变成了我自己来做的工作——相应地,我的潜在性格就越发地干脆利落,想到什么就会去做,不会顾及到“我是个女孩子,怎么能做这种事”。

也许这也是我能够一回国就顺利当上讲师,接着去年又变成了副教授的原因。——今年如果不是我爹,我现在就是教授了。——看起来很有女中豪杰的感觉啊。

我的这个性格层面突然苏醒了——也许我要干出些一时冲动的事情了。

我回到饭店之后,立刻就订购了大阪到伊豆的车票。接着,我又致电那家住过的“Asaba”温泉旅馆,要求定房间——而且,指名我住过的那一间。

生活中就是会出现巧合。饭店的回馈信息是,那间房预订不上。

——难道还有人住在那里?

不会是洛镇言先生吧!难道他还没走?他还在那里?

他……难道是在那里等着我回去?也许哪天我的负气出走,是我误会他了?

我不知道自己的心脏怎么了,突然一阵痉挛般的战栗,好像是触电一样的感觉。

本来真应该是飘行在海上的人,在凶猛的潮骚过后,体会到的心旷神怡的安宁感。但是,为什么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为什么潮骚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更加汹涌?

现在在我的心里,甚至没有其他的可能。直觉告诉我,洛镇言先生他就在那里等着我,也许当我拉开那扇纸门,就能看见他了——不管是什么养的他都好:沉默的,面无表情的,笑着的,甚至是生气的。

只要你在那里,怎么样都行。还有,我要向你道歉。洛镇言先生。

我的心里一直是这样想的,直到我从大阪开往伊豆的列车上匆匆奔下,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开心表情站在了那扇熟悉的纸门前。

怎么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慌张啊。怎么这个时候,脑子里才突然浮现出“女性的矜持”这几个字。

我果然是个没用的家伙。但是,都到了这里了,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哪怕被洛镇言先生羞辱也行,我的不辞而别确太过分了。

颤抖的手触到了门,明明有足够的力量一下拉开这扇门,但是它还是在畏怯。

“お嬢様(小姐?)?”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我回头,认出了她——这是前些日子我在这里住的时候,曾经打过几次照面的店员小姐。她似乎也认出了我。

“您又没有订房间么?现在这间还是空着的,您可以直接Check-In。”

昨天晚上8点左右订房间的时候,网上显示这间房明明已经有客人了!

“这间房间昨天晚上大约九点钟取消了预约。”店员小姐告诉我。

我站在原地,手已经无力地垂落下来。是吗?

就差了一个小时啊。

店员小姐看见我的神色,有点慌张:“您还好吧,小姐?”

我摇摇头。终于,我咬着牙问出口了最后的问题:“你还记得当时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吗?”

她点点头:“在小姐离开后的那天晚上,他就很着急地跑了出去,似乎是去了车站的方向。回来的时候,他看起来情绪非常低落。第二天他就离开了。”

我的腿有点发颤。

“他现在在哪里啊。”我喃喃自语。“到底在哪里啊。”

“昨天取消订房的客人,资料和您二位当初登记的是一样的,我当时还以为……对不起!客人小姐!是我不该说多余的话!您……不要哭啊!”

我怔怔地靠在纸门上,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眼泪,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又流了满脸吗?

我还是入住了这间大得不像话的房间。坐在熟悉的庭院边上,枫叶还是像那天一样,舒缓地飘落。但是,一切似乎还是没有进展。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突然又想起了《石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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