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道明可真是吃惊不小,先是惊讶刘今墨竟然会在地下溶洞出现,然后更加吃惊的是鬼婴喊其妈妈,而刘今墨好像已经自认为其母了……想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他觉得身子一软,颓然地坐到了地上。
师太默默地看着刘今墨,她知道自己的武功与其在伯仲之间,现在自己曲垣穴受到重创,半边身子麻痹,此刻刘今墨若是出手,自己实无还手之力。
刘今墨根本就没有正眼看他们,只是欢喜地抱着孩子一路亲吻着走远了。
无名师太与吴道明面面相觑,都愣在了那儿。
许久,吴道明才回过神儿来,关切地问道:“师太,你哪儿受伤了?不要紧么?”
师太见道兄中了两枚指甲,看样子受伤重过自己,自顾尚且不暇,却首先关心自己的伤势,心中不由得一热。
“不要紧,老尼的左边小肠经曲垣穴被闭,只是半边身子麻木而已,道兄伤势如何?”师太道。
吴道明笑了笑,说道:“左边肩井穴道阻滞,胳膊抬不起来,尾骨处也中了一枚暗器,下身酥软,那里并没有穴道,也许打偏了。”
师太单脚移过来吴道明的身旁,说道:“我来帮你拔出暗器。”
吴道明点点头。
师太探出右手拇食二指,捏住肩井穴的那枚指甲后端,用力拽出那枚指甲,扔在了地上。
“还有一枚。”师太说道。
吴道明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慢慢撅起屁股。
师太正色道:“你我都是武林中人,怎的如此扭扭捏捏?”
吴道明自觉惭愧,顺从地将臀部移过来,原来那枚指甲正好刺在了肛门的一侧。师太揪住指甲,也把它拨了出来。
暗器刺中穴道,主要是起封闭经络的作用,并非拔出来就没事了,还需以真气疏通经络方可以复原。
“多谢师太,我来帮你取出暗器。”吴道明感激道,待欲起身,无奈下体仍是酥麻,站不起来。
师太左边身子毫无知觉,竟也无法蹲下。
“师太,你躺下来。”吴道明出主意道。
师太脸一红,顺从地将右膝盖一弯,就势躺在了吴道明的大腿上了……
两人均是一凛,谁都没有动弹……良久,吴道明轻轻伸出右手摸索到了师太的后背处。
曲垣穴位于肩胛部的上窝内侧端,在肩胛上缘,斜方肌和肩上肌中央,此处有颈横动、静脉降支,深层为肩胛上动、静脉肌支,另有第二胸神经后支外侧副神经,十分敏感。当吴道明的手接触到这一部位时,师太全身不由自主地一颤。
曲,隐秘也。垣,矮墙也。曲垣意指小肠经经气中的脾土气血在此沉降,其运行至本穴时脾土气血堆积如丘,如矮墙之状,故名曲垣。
师太头部枕在了道兄的大腿上,闻着那种异样的气味,心中产生了一股缓缓流动的暖流,浑身上下软绵绵的,这是她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吴道明此刻也是心醉神迷,他感觉到师太口中的热气喷在自己的大腿上,麻麻的、酥酥的、痒痒的,比起上次掌按师太前胸的感觉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手慢慢地抚摸着师太的后背,已经忘记了是去拔暗器的。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吴道明想起这句诗来,他记不得是从哪儿看到这句话的,但此刻,他的心情就是如此。
六十年啊,他不曾有过和一个女子这样肌肤贴近过,他的师傅当年曾经说过,上乘的风水大师一定要保持童子之身,这样才能观定阴阳,体察自然界五行的微弱变化,独门阴锥暗器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但是,此刻那一切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师太何尝不是如此?想自己自幼出家,相伴青灯古佛数十载,从未正眼瞧过异性,自诩视天下男人为无物,甚至连自己心爱的徒儿明月,因其竟钟情于一书生,便罚其面壁一年,最终却是悲剧一场。
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感觉竟然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如此的美妙,如此的说不出口……
手电筒的电力耗尽了,光线慢慢地黯淡下去。
第六十七章 黄村
婺源县城内的那所深宅大院内。
“姐夫,我求求你了,想想办法把那老医生从京城里弄回来,你外甥就得救了,而且寒生还说,不但能治好他的瘫痪,而且还能长出新的蛋蛋来,我孟祝祺就有后了,求求姐夫啦。”孟祝祺带着哭腔对黄乾穗说道。
黄乾穗拍拍小舅子的肩膀,说道:“你放心,为了小兵的身体,这个忙姐夫能不帮么?京城方面,我自会活动,你就不要多想了。另外,建国发现了沈菜花尸体和那奸夫的线索。你道那奸夫是谁?就是南山村的小队长、民兵排长朱彪。”
孟祝祺先是短暂的惊讶,继而愤怒,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原来是他!这个狗娘养的,他坑了我一家,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黄乾穗微微一笑道:“哎,不要冲动嘛,找个机会弄他个现行反革命,毙了不就完事了。”
“对,这事儿我去办。”孟祝祺恨恨地说道。
黄乾穗又一次拍拍小舅子的肩膀,微笑道:“你回头去和建国商量一下,沈菜花的尸体要尽快挖出来,送来县城火化掉,消灭痕迹,以绝后患。建国这次在南山村还受了些伤,那沈菜花的新坟地还真他妈有点邪气,哪儿来那么多会咬人的土狗子?另外,那个吴道明似乎同朱彪的关系有些不大正常,好像他还帮了朱彪,我们请他来是寻找太极晕的,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你去好好查查,这家伙若是背叛了我们,就给他安上个美特或者蒋特身份抓起来,那个朱彪不就是现成的里通外国的罪名了么?到春节前的严打统一行动时一块儿枪毙。”
“好,那我走啦,小兵的事儿……”孟祝祺不放心地说道。
“我会处理的。”黄乾穗阴笑道。
孟祝祺走了,黄乾穗望着他的背影冷笑了几声。
“爸爸,沈菜花确实是舅舅和小兵勒死的么?”内室里转出来黄建国,穿着一身肥大的草绿军装,光头上带着军帽,没有领章帽徽,脸上还涂着药水。
“是。”黄乾穗应了声。
“爸爸事先同意他们这么做?这可是谋杀啊!”黄建国说道。
黄乾穗鼻子里“哼”了一声,脸色也阴沉下来。
黄建国见父亲脸色不好,于是也不说什么,便向门外走去。
“你去哪儿?”黄乾穗问道。
黄建国止住脚步,说道:“明月失踪半个月了,我再去无名庵打听一下有没有她的消息。”
“建国,眼下国家正处于动荡时刻,时局变化不定,你怎么还儿女情长的?你要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时时关注京城政局的风向,你是咱们黄家的希望啊。过几天我就同你一起上京,把你向首长推荐,你哪儿都不许去,我已经找来了有关首长的经历、思想言论以及政治观点方面的资料,你要读懂吃透,这样与首长见面的时候,才能与他的思想保持一致,他也才会重用你,明白吗?”黄乾穗严厉地说道。
黄建国极不情愿地回转身来,走回内室继续研究那些枯燥的资料去了。
黄乾穗自言自语道:“爸爸要做的就是找到太极晕,助你一臂之力。”
下午,秋风阵阵,天凉气爽,在通往文公山的公路上,一辆吉普车疾驶而去,身后留下一片尘土。
黄乾穗靠在吉普车的坐椅上,一路颠簸,深深地陷入了沉思。
黄村,那是自己的老家,就在文公山下,村北山脚下坐落着一个庙庵,就是无名庵了。去年仲秋,建国从京城放假回来,在黄村老家一住就是一个多月,不愿回到县城,后来才知道,他竟然同无名庵里的一个尼姑好上了,这简直是大逆不道,自己当时暴跳如雷,恨不能把那庙给拆了。这个建国脾气也犟,好言相劝和威逼打骂都没有用,直到开学他俩才分手,而且还私订了终身。
自己不能眼看着经年设定的计划功亏一篑,绝不能让这个小尼姑毁了儿子的宏伟前程。于是自己抓紧实施未来大计,请来了香港第一风水师岭南吴道明,前来寻找太极阴晕;另外,杀掉小尼姑,绝了建国的念头。就在半月前,给那庵里送去了一盒月饼,毒死了那个怀春的小尼姑,并偷出尸体丢到了两百里外的景德镇荒郊,也许会喂了野狗。这也只能怨她自己了,谁让她不好好拜佛念经,反而去爱一个她最不能爱的人呢?自古以来,凡成就大业者都必须辣手除去那些危害其建功立业的障碍,等建国黄袍加身之时,他自会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
要奋斗,就会有牺牲,领袖都这么说,自己又有什么错呢?
吉普车停在了黄村一户三间红砖大瓦房前,这是村里唯一的砖瓦房,这还是自己当上了县革委会主任以后,镇下面悄悄给办的。
“老爹,乾穗来看您老人家啦。”黄乾穗笑容可掬地来到了老人的床前。
黄乾穗的父亲是一个不苟言笑的老头,此刻正瞪着一双白内障的眼睛望着声音的来向。
“是千岁来啦。”老人嗫嚅道。
千岁是小名,自幼老爹就一直这么叫着,自己小的时候不知道千岁的含义,后来大了才明白,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社稷重臣,相当于总理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真的萌发了那么一种想法,如果有朝一日,儿子披上了龙袍,自己不就真的成了千岁?
“我在同你说话呢,怎么不理我?”老头发火了。
“千岁在听着呢。”黄乾穗赔着笑脸说道。
“你说给我找一块风水好的坟地,找到了吗?”老人喝问道。
“老爹,马上就要找到了,干吗那么急呢,千岁可舍不得您走啊。”黄乾穗的语气显得格外的诚恳,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
老人接着厉声道:“你说过风水比文公墓还要好?”
“好一百倍。”黄乾穗回答道,这点他说的倒是心里话。
老人叮嘱道:“千岁啊,等我死后,按咱们这儿规矩要停尸三天,然后起出你娘的骨头,放到老爹的棺材里,我要你娘和老爹葬在一起,听懂了吗?”
“放心吧,千岁会按照您老人家的意愿办的。”黄乾穗答应道,同时示意镇里安排在老爹身边服侍的工作人员到外面去。
“老爹,您这几天感觉怎么样?”他问。
“唉,最多再挨上个半年吧,可惜我见不到建国成亲的日子了。”老人发出长长的叹息。
黄乾穗不语。
“千岁啊,建国喜欢的那个无名庵里的小姑娘找到了没有?你可要下力气去帮着打听啊。”老人问道。
“唔,还没有消息,不过千岁会一直派人找的,您老就别操这份心啦。”黄乾穗说道。
“这是什么话?建国喜欢的姑娘我能不关心么?虽然老爹的眼睛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那姑娘很不错的,不但说话的声音好听,而且还会念诗给我听呢。”老人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
黄乾穗打断了老爹的话,说道:“我今天来是想和您老人家商量一件事儿,请老爹搬到城里我那儿去住。”
老头道:“我在这儿都活了一辈子了,到城里干什么去?哪天明月那孩子回来了,还会来陪我聊天呢。”
黄乾穗皱皱眉头,想了想突然说道:“您孙子受伤了,您也不愿意多和他多相处一段时间么?”
“什么!建国受伤了?哪儿受伤了,重不重?你怎么不早说?”老人愠怒了。
黄乾穗道:“浑身上下都有伤,还一直念叨您呢。”
“好,我同你上县城。”老人急道。
黄乾穗松了一口气,老爹住到城里自己家的深宅里,将来实行计划时,可以避人耳目,做起事来就方便得多了。
黄乾穗喊来外面的工作人员,将老爹搀扶着抬到了汽车上,然后让他们回镇里回报一声。锁好了门,吉普车驶离了黄村,奔婺源县城方向绝尘而去。
车上,老人睁着白内障的双目,回头望着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黄村,说道:“千岁啊,过些日子我再回来,死也要死在家里。”
那可由不得你了,黄乾穗心里想。
第六十八章 医猪
清晨,茅草屋的烟囱里升起了袅袅炊烟,勤快的兰儿一大早就起来生火做饭了。
寒生睡眼惺忪地爬起来,今天他要去找岭南吴道明,请教有关肉尸的一些情况。
他吩咐兰儿,一清师傅醒来后,叫他先不要走,等自己回来后有事情要谈。
兰儿应允了,寒生便急匆匆地朝村北头的朱彪家而去。
老槐树下,一泓碧水池塘,朱漆大门上,领袖戎装像依旧默默地挥着手。
“朱队长……”寒生喊了两声,见无人应答,犹豫了下后,上前推门。
门是虚掩着的,应声而开,他走进了屋子里。
朱彪盖着被子仍在昏睡着,寒生又叫了几声,朱彪没有任何反应。寒生有些奇怪,遂上前推了推,发觉有些不对劲了。
寒生抓出朱彪的手,两指切在手腕上。
健康人的脉象应该是一次呼吸跳动四次,寸关尺三部有脉,脉不浮不沉,和缓有力。朱彪本身正值壮年,何故脉象如此沉而弦呢?
沉脉轻按不得,重按乃得,有力者为里实,无力者为里虚。邪郁于里,气血阻滞阳气不畅,脉沉有力为里实;脏腑虚弱,阳虚气陷,脉气鼓动无力,则脉沉无力。
弦脉端直而长,挺然指下,如按琴弦。气机不利,肝失疏泄,脉道拘急而致使气机输转不利,出现弦脉。
这朱彪脉沉里实带弦,必是经络阻滞,可是究竟是哪条经络受阻,寒生却摸不出来了,如果父亲在场,也许可能会搞明白的。再探朱彪的呼吸,却是十分的正常,怪了,不是被点了穴道了吧?
寒生突然想到了点穴,当时在卧龙谷中自己也曾被蒋老二点了昏睡穴,朱彪会不会也被点了昏睡穴呢?呼吸没有问题,脸色也正常,惟脉沉实而弦,应属被外力封闭了某个穴道,不过自己并不会解穴。
《青囊经》上只有一种解穴之法,自己在卧龙谷里的溶洞中曾经对吴道明试用过一次,结果搞出来一大堆屎尿。
要不要再用上一次?寒生拿不定主意。
朱彪被人暗算,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吴道明原本也是应该住在这里的,此刻人不在而门虚掩,搞不好是出事了。管他呢,还是再用上一次吧。
想到这儿,寒生纵身上床,手掌按住朱彪的口鼻,不让他呼吸。朱彪浑身扭动着,涨红了脸,体内的元气左冲右突,寒生都快按不住了,于是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扑哧”一声,朱彪的括约肌失禁,大小便一起喷出,臭气充斥了整个房间。
寒生松了一口气,撒开手掌跳下床来,朱彪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幽幽醒转过来。
“哪儿来的臭气?”朱彪疑惑地望着寒生道。
“你屙床上了。”寒生告诉他。
朱彪伸手进裤裆一抓,果然胯下黏稠之极,再看手上已是黄糊糊的一片……
“我来找岭南吴道明。”寒生以手捂着鼻子说道,没有告诉朱彪刚才为其解穴之事。
“咦,他不在么?”朱彪定了定神儿,叫了起来,“孩子也不见了,快看看那屋的师太在不在?”
寒生赶紧退出门来,到对面的房间看了一眼,回来告诉朱彪说没有人。
朱彪坐在床上犯迷糊了,他们去了哪儿呢?
寒生摇了摇头,走出了朱家。
返回到家中,兰儿已经将早饭端到了桌子上,吴楚山人和一清师傅已经起来了。
“山人叔叔,吴道明没有找到,昨晚,肉尸的毒后来让我解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