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惰的大学生有几个是认真吃早饭的,顶多买个面包在去教室的路上消灭了就充当一上午的能量了。韩枫居然起身跟着几个人一起走向教室,孙武替他买了个面包,他也木然地拿在手里。校园诗人呆了:“坏了,老大都不知道饿了。”
老三却笑了:“不要着急,你没看着他一进教室就直接到林茹身边坐下了,这说明他没事。”
两个看过去,韩枫木然地坐在林茹旁边,双手死死捏着那个面包。
蔡教授走上讲台,习惯地向下扫视了一圈,总感觉有点别扭,仔细看了一遍,终于发现哪不妥了,所有同学面前都放着书和笔记,唯独一位同学双手放在胸前,死死地捏着一包面包。自从韩枫脸变得惨不忍睹之后,教授们很容易记住了他的名字:“韩枫,没有吃早饭出去吃,教室不是餐厅!”
韩枫木然地坐在那没有反应,“敢挑战我的权威?”蔡教授火一下上来了,走下讲台就奔韩枫去了,孙武忙离座拉住蔡教授一阵低语,蔡教授半信半疑地看了韩枫几眼,才返回讲台。
下了课,小美女找上了于龙几个:“韩枫到底怎么了?”
孙武嘴快:“昨天老大老早就回来了,回来就这副样子,一句话都没说过,傻傻地坐了一晚上。”
林茹说:“马上带他去医院啊!”
于龙大抵知道怎么回事,韩枫把沈诗雯看得太高、太重要、太完美了,结果却惨背叛,自己在知道暗恋对象有了男朋友之后,不也是将近一个月什么都不想吃,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说,只是韩枫的症状更严重而已。这事可不能让林茹知道,于龙说:“没事,只不过在游戏中受到点打击,我们劝劝他就没事了。”
林茹一听就火了:“我劝了他一百八十遍别去玩网游,就是不听。”气忿忿地甩头就走。
于龙一解释,兄弟才明白:“闹了半天是失恋综合症啊!”晚上宿舍七兄弟史无前例地聚全了,开始轮番给韩枫上课。
首先李清上场:“老大啊,一个失恋就给你打击成这样,有什么啊,你看我,失恋不下百回了,还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要想找到真爱,就得坚持下去,系花根本不适合你,你记住,一个系花倒下去,千百个美女站起来!”
韩枫没有反应,姜磊说:“说得什么烂七八糟的,你那也叫恋爱,简直是乱爱,看我的。老大啊,当初你不是说过吗,远水解不了近渴,那沈诗雯只是天边的绿洲,太遥远了,做人要实在,你就找一个实际点的,小美女就不错,老大,振作点。”
还是没有反应,校园诗人开始说了:“你为了失恋而感到痛苦,首先你得明白什么是失恋。你为什么还在痛苦呢,就因为你还在爱着她,既然还爱着她,说明你心中的爱没有失去,没有失去爱怎么叫失恋呢?当你爱上她时,整个世界消失了,因为你的眼中只有她;但当你失去她时,就什么都没有了吗?不,那时世界重现了。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必然同时为你打开一扇窗,你虽然失去了一棵绿树,但你拥有了整片森林。”校园诗人讲得激情澎湃,伴以手势加强语气,但讲了半天韩枫还呆呆地坐在那里,校园诗人气馁地说:“完了,对牛谈琴了,白瞎了我的创意了。”
老三想了半天,才憋出两句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非在我校找。不仅数量不够多,而且质量也不好。老大,你要拓展一个空间啊。”
孙武说:“拉倒吧,还用拓展?学校里的还够他找的,送上门的就有两个好的,大一的那个苏姝,长得多白多嫩,我看比沈诗雯差不了多少,还有林茹,虽然没有她们两个漂亮,对你那温柔体贴劲谁能比得了,你还不知足啊?”
姜磊想起了什么:“对了,还有那天我们看到那个风骚美女也不错啊,你不要给我们小七介绍介绍。”
孙武咽了下口水:“对啊,我可现在还没有找着对象呢。”如果他知道那个风骚美女是明珠洗浴中心的妓女不知又做何感想。
于龙拍了拍韩枫:“男子汉从哪跌倒就从哪爬起来,这个仇你不想报了吗?龙门还需要你啊。猴哥,我和全派美女都帮你怎么样?很快你又是英雄榜第一高手了,我再招几个美女,你想要谁都行,别这样了,好吗?”
任六兄弟磨破了嘴皮子,韩枫仍旧呆呆地坐在那里,似乎一句都没有听见。六人面面相觑:“难道老大聋了?”
韩枫就这样一直呆呆地坐着,一句话也没有说过,苏姝倒来找过他,被舍友们婉言劝走了。直到五六天以后,于龙带回来一个消息:“紫风铃约你上线,她有话和你谈。”
韩枫这才有了反应,扭过头看着于龙,眼中掠过一丝惊喜,随即又黯淡下去。
于龙接着说:“紫风铃说了,你必须得去,因为当初你答应她三个条件,这就是她的第三个条件。”
“第三个条件?她做出了那样的事,还好意思要我履行第三个条件?”韩枫闷在心里的话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于龙等他发泄完,说:“你一直这么痛苦下去又有什么用,是到了你们两个做一个了断的时候了,我知道你见到她会非常难受,但这是躲不过去的,还不如勇敢地去面对。”
韩枫沉思了许久,点了点头:“好,晚上我跟你去见她。”
一直关心韩枫的林茹知道这个消息后,有些担心:“游戏已经把他害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去游戏,会不会越陷越深啊?”
第六十章 血泪身世
韩枫又见到了紫风铃,原本对她恨得咬牙切齿,谁知道见面之后却根本恨不起来了。校园诗人曾经说过:“爱和恨本是同一种感情,但有时当事人根本分不清。”韩枫当时哧之以鼻,反驳着:“爱憎分明懂不懂?哪有分不清的?”现在看来却大有道理,没有爱就没有恨。最重要的是以前一见着她就心跳加速的感觉也消失了。
紫风铃的脸还是那么美丽,美丽中带有几分憔悴,这多少让韩枫平衡了些。紫风铃看着韩枫:“对不起。我以为只不过是一个游戏,没有想到对你带来那么大的伤害。”
她的语气是诚恳的,但韩枫还是自觉是否定了:以前她骗自己时哪假句话不像真的?
紫风铃凄然一笑:“我知道你还在恨我。”
“不,我根本不恨你。”
紫风铃有点不敢相信:“你不恨我?”韩枫这几天有若世界末日降临的样子她也听说了,可能不恨自己吗?
“以前也许特别恨你,但现在我不恨了。”韩枫平静地说:“爱已经没有了,哪来的恨。不谈这些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这是给我的最后通牒吗?”紫风铃神情哀怨得让人怜惜,可是现在的韩枫却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念头,有些东西是错过了是永远也不会再来的。
“我只是想给你讲一个故事,你能不能耐心地听完这个故事?这是我最后的要求了。”
韩枫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于是紫风铃开始讲述:
有一个美丽的女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一个帅小伙开始追求她,那个小伙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是那么的优秀,优秀得让她的父母都动了心。可是她却始终没有答应,因为她感觉他总有点不如意,但到底是哪不对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但那小伙始终没有放弃对她的追求,她也始终保持着拒绝。
最后小伙发动了亲情攻势,他的父亲和她的父亲是战场上的生死战友,他的父亲亲自上门来提亲。她的父亲本来也喜欢那小伙,再加上老战友的面子,一口应承下来,于是父母对于她的反对先是婉言相劝,慢慢失去了耐心,连打带骂,在战友面前拍了胸脯的事,怎么能办不成呢?她孤立无援,无奈之下答应了婚事。
韩枫开始以为紫风铃在讲的那女子是她自己,许多人不都那么讲故事吗?特别是打那些疾病专家热线咨询时,明明是自己的事,却非说是我朋友。但听着听着,韩枫感觉不对了,紫风铃给自己讲一个别人的故事干什么?
结了婚之后,小伙对她特别宠爱,什么活都包了,而且他特别上进,凭着自身努力终于进了市政府部门,又在她的帮助下开了一个小工厂,利润相当可观。周围的人都羡慕她嫁了个好老公,她也觉得特幸福,甚至为自己婚前的抵抗感觉到好笑,于是一心一意和他过起了日子。不久,他们的女儿降生了。
紫风铃一脸的幸福。
父亲特别疼爱女儿,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抱她,不管什么好东西,只要她想要就买下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过着令人羡慕的日子。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在女孩五岁的时候,母亲被检测出患了子宫癌,被迫做了切除手术,并进行化疗。那时间,父亲忙前忙后,没有一句怨言。母亲感觉,嫁了这样的好男人值了。术手,为了更好的治疗,母亲又去了北京疗养,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儿,父亲一方面要上班,又要照顾开的那个工厂,哪有时间照顾她?想请个保姆又不放心,最后父亲把农村的外甥女请来照顾女儿。女孩应该给她叫表姐,表姐是农村孩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家务做得有条有理,而且对女孩还很好,母亲于是放心地去北京了。
韩枫已经猜到紫风铃讲的那个女孩就是她自己了,只不过他还是不明白跟自己讲这些到底是为什么。
母亲一走,开始父亲还是一天到晚的忙,后来经常彻底不归,也不知去了哪里,终于有一天,醉醺醺地回来了,女孩已经睡着了,但被一阵哭喊惊醒了,发现父亲正骑在表姐身上,表姐又哭又喊。女孩不知他们在做什么,哭着喊爸爸,但父亲根本不理她。后来爸爸给她买了好多好东西,嘱咐她千万不要把这事告诉妈妈。但女孩在一次接电话时还是偷偷和妈妈说了。
母亲感觉到事情的严重,马上从北京赶了回来,父亲虽然百般抵赖,但带表姐一医院一检查,父亲软了下来――表姐不仅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而且被传染了性病。父亲招认了,母亲不在耐不住寂寞,先是在外面召了妓女,后来在一次酒后冲动强奸了外甥女,并跪在地上恳求母亲原谅,母亲看着可怜的女儿,心软了。
可是父亲没多久就旧病复发,母亲的身体不能做那种事,父亲又和妓女鬼混在一起。母亲忍无可忍,终于和父亲离了婚,女孩归了母亲,父亲按月支付抚养费。
离婚以后,母亲才发现生存成了一个问题,由于治疗和疗养耽误了很长时间,工作单位的岗位已经被人顶了,母亲成了第一批下岗人员。生活正常开销、女孩的学费、母亲为了防止癌症复发,还有吃很多药,这些是需要很多钱的。时间不长,家里的积蓄快用光了,母亲一狠心开始在市场卖起了菜,每天一大早,为女孩做好饭就去批发市场抢菜。女孩也很懂事,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从来没有吃过零食,而且不乱花一分钱。放了学以后,就去捡垃圾,当她第一次把二元钱交给母亲时,母女俩抱在一起哭了。
韩枫慢慢地被这个故事打动了,问:“那女孩的父亲呢?他过得好吗?为什么不帮帮她们啊,毕竟那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紫风铃脸上泛起了愤恨:“马上就要说到他了。”
他在政府混得一番风顺,还当上了局长,工厂也赚了不少钱,每个月都是母亲去找他要生活费。有一次母亲病了,家里没有一分钱了,女孩去跟父亲要生活费。十多年了,父亲从来没有来看过女孩。晚上,女孩找到了他的家,因为女孩知道他白天不会在家的。那是一百多平的大房子,里面全是高档的家俱和电器。女孩和母亲住在一个十多平的小房子里,他们却过着天堂般的生活。开门的是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妇女,见着女孩就当像见着乞丐似的向外赶。女孩说,我妈妈都已经快病死了,求求你,救救她吧,我要见我爸爸。父亲出来了,虽然十多年没有见过,但女孩还是一眼认出了是他。女孩跟他要这个月的抚养费,父亲还有些犹豫,但那妇女说了一堆难听的话,说她的女儿就要上大学了哪有那么多钱给这个不知从哪来的野种。
女孩当时哭着求父亲,但父亲很怕那个妇女,不敢给钱。妇女又说了一大堆难听的话,女孩当时一气之下说,上大学有什么了不起,我不仅要上大学,还要出国留学。妇女说,你看你的种都敢顶撞我了,你说怎么办吧?父亲二话没说,一个嘴巴子甩了过来。你想那个营养不良的瘦弱的女孩哪禁得住那么狠的一下,当时倒在地上,嘴被打出了血。
紫风铃含着眼泪:“你看过《情深深雨濛濛》吗?”
韩枫说:“就是根据琼瑶小说《烟雨濛濛》改拍的电视剧吗?”
紫风铃点点头:“那个女孩当时受的气就跟里面的陆依萍一样,女孩从此打定了主意,再也不认那个父亲了,再也不去求他。一定要出国留学,活出个样让他们看看。”
女孩没有再哭,爬起来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擦去脸上的血,走出了那个大门,她走投无门,孤独无援,没有要到钱,母亲的病怎么办?她不敢回家面对卧病的母亲,一个人在夜里流浪。幸运的是,这个弱女孩没有遇到坏人,碰到了巡夜的警察,警察听了她的讲述,送母亲去了医院,母亲的病终于好了,那个好心的警察连名字都没有留下,付了住院费后就悄悄地离开了。
韩枫愤怒地一击掌:“那个父亲还算个人吗?”
紫风铃惨然笑了笑:“你听我讲下去。”
女孩这一次更深切体会到了钱的重要性,当时她已经十五了,长得像母亲,出落得很漂亮,于是就像陆依萍一样,晚上到夜总会陪酒,对妈妈却说在上晚自习。终于在女孩十八那年,母亲由于忧劳成疾,一病不起,这次是彻底没有办法了。母亲临死拉着女孩的手,她希望女儿能考上所好大学,过上幸福日子。女孩发誓说,不仅要上大学,还要出国留学。这就成了她生活中的唯一目标。
紫风铃说着已经泣不成声。韩枫轻轻地拍拍紫风铃那瘦弱的肩膀,他从来没有想到,这高贵冷傲的紫风铃居然有那么坎坷的童年。
女孩在夜总会看惯了男人的丑态,受尽了男人的欺侮,但为了生存,她都咬着牙忍了,任那醉醺醺的男人的脏手在她身上乱摸,就为了那一点小费。女孩发了狠的读书,成绩特别优秀,按她的成绩上北大清华这些重点大学都没问题,但这些学校已经并轨,高昂的学费令她望而却步,最后选择了西安这所没有并轨的一般高校。每年,靠着奖学金和她做家教的收入已经靠她维持生活了,现在该她为了出国留学的目标努力了。
于是她不仅以高分通过了托福、GRE等考试,满以为离出国留学的梦想不远了,一打听才知道还需要40多万资金保证。这是一个天文数字啊,女孩一下傻了,这时,全国第一款《金古群侠传》开服,她也听说过许多人靠在网游中做商人赚了钱,于是也加入到游戏中。
韩枫已经肯定紫风铃在讲述自己的身世了。紫风铃看着韩枫:“你是不是觉得那个女孩在夜总会出卖自己的色相很下贱?”
韩枫是这么想的,但没有说。
紫风铃冷笑:“当你连生存都保证不了的时候,什么尊严都会顾不得了。那个女孩还没有把身体给哪个男人,因为就凭那一点钱,还不配。女孩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美丽就是本钱,百万富翁以下的根本别做那个梦。”
韩枫心里冷笑:“你为你真是金枝玉叶呢?”他这时已经彻底明白了,不幸的生活已经扭曲了这个美丽的女孩,在她心中,钱已经变得比一切都重要了,自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