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小妖的话令公玉爻走到门口的脚步蓦然停顿,眼中露出些哭笑不得的神色。
他自然不会亲自去找墨夷小白,损了修为是因为本元离体,乔小妖说的话只有一句是实话,沈遥华是个不知好歹的混账!
本丹离体后,他便不需要遮天伞也可以自由行走。
原本他是想看看那个混账醒来没有,不过他却在门口停了下来,想听听沈遥华会说些什么。
沈遥华能说什么呢?
她什么都说不出来,整个人化石一样的僵住了,双眼直勾勾盯着乔小妖,似乎连眨眼都不会了。
乔小妖昂着头,眼里暗暗闪过一抹得意,声音冷厉的说道:“我主子与你非亲非故却屡屡救你于危难之中,哪怕赔上自己性命也在所不辞,你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这世上还有比我主子对你更好的人吗?”
乔小妖的话让公玉爻将要贴在门上的手又缩了回去。
他很怕乔小妖会说出奇怪的话来,不过现在看来还好,乔小妖似乎已经懂得了什么叫分寸。
“没有!”乔小妖吼道:“这世上再也不会有比我主子对你更好的人了,做人要知道感恩,虽然我主子不需要你感恩戴德,但你也不能只知道说混账话做混账事,专门去伤害真正关心你的人!”
在门外负手而立的翩然男子微微颔首,觉得乔小妖越来越懂事了,这话骂的……很解气。
“还有我!我主子都不需要我端茶递水的伺候着,结果为了你,我打杂跑腿又当马又当下人,你对我又有什么恩什么义值得我低三下四伺候着了!”
乔小妖有些悲愤了。
“我还不是为了我主子!”
“要不是他有眼无珠看上了你……主……子……”
门突然开了,公玉爻大步走了进来。
他要再不进来,乔小妖不知还会说出什么混账话来。
公玉爻颀长的身影如山岳般立于乔小妖身前,微眯着眼似笑非笑道:“我有眼无珠?我看上她了?”
“不不不,是我有眼无珠,是我看上她了。”
乔小妖的气焰一下子灰飞烟灭,拼命缩着自己小小的身子,想将自己的存在感减到最低。
他是知道公玉爻就在门外的,所以才会越骂越起劲。
因为最近公玉爻要他去办的事没有一件顺利完成的,他想趁此机会讨主子欢心,好将从前的事一笔勾销。
可是他骂着骂着不小心把实话骂出来了,还是他主子最不愿意承认的实话。
男人嘛,都是要面子的,怎么能先于女子表露心迹呢……
乔小妖这时惊觉到这个问题时,貌似已经晚了。
“我我我……”
“对不起。”
乔小妖正唯唯诺诺不知怎么解释时,沈遥华的道歉声救了他。
他那位快用气势压死他的主子,注意力一下子便转到了床上,高高挑着一边眉头似笑非笑的说道:“乔止啊,有人说饿了,咱们好人做到底,你就再伺候她一回吧,之后我们这对惹人憎厌之人还是离这位高风大义的奇女子远一些的好。”
“她说对不起。”
“我说对不起!”
异口同声的乔小妖与沈遥华。
乔小妖话一出口立刻便醒悟过来,貌似他又拆他主子的台了。他偷偷看了眼公玉爻带刺的眼风,讪笑着垂下脑袋悔的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嘴巴,
另一个也不知是气还是什么,脸和眼眶同时红了。
公玉爻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仍是抱着手臂长身淡立于屋中,似笑非笑道:“乔止,把粥给她,等这位奇女子喝完,我们便立刻离开这里,至于救命之恩什么的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他淡淡然盯上沈遥华快要喷火的眼睛,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救命之恩会遭人记恨的。”
第220章 宽衣解带
公玉爻也不知道自己那么深的怨气从哪里来的。
在此之前不管遇到什么事于他来说都如风拂过,不管暴风还是微风,不管带来什么样的冲击,终究不过是擦身而过。
他怎么会把一阵风放在心上!
但是这一回,好像有一阵风吹到他心里去了,在他心湖之中搅起风浪,怎么也平息不下来。
以至于他虽然并不觉得沈遥华犯了什么了不得的错但就是不想原谅她。
沈遥华则是狠狠瞪着他,脸颊上的红润转成了惨白,双眼却越来越红。
就在他觉得事情将要向着一个非常坏的方向发展而去时,沈遥华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这一哭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瞬间便将假哭了得的乔小妖秒成了渣子。
她躺在那里,双手双脚拼命敲打着床板,闭着眼张着嘴,哭的像个撒泼的孩子。
乔小妖吓呆了,公玉爻吓呆了,等他回过神来想把乔止推出去挡箭时才发现,乔止不见了!
那个口口声声会为主子肝脑涂地的小子一见事情不妙,无声无息的便溜了。
沈遥华的嚎声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公玉爻则领悟了什么叫作用生命在痛哭。
她哭的凄厉而放肆,而他的那一点打击显然不至于此。
她哭的是这些年来所有她该哭而没哭出来的压抑和心酸。
哭她食不裹腹衣不蔽体露宿荒野的岁月。
哭那些始终被恶意日夜纠缠着的岁月。
哭那些被人玩弄股掌之中生死两难的时刻。
哭那些对她好却留不住,对她不好却又对抗不了之人……
公玉爻的讥讽是一把钥匙,将她所有隐藏着的情绪释放了出来。
她哭的声嘶力竭,哭的惊天动地……
公玉爻在那般的哭声中渐渐淡了脸色,眼中不知不觉浮上自己察觉不到的怜悯与温柔。
他叹息了一声,缓缓走到床边,将快要背过气去的沈遥华轻轻揽在了怀里。
她的挣扎被轻易化解,狼狈不堪的脸就在他肩上,凄厉的哭声声声震荡着他的耳膜,他似没看见也听不到一般,只是只掌轻轻抚着她瘦弱的脊背。
一下又一下,不厌其烦的带着他的内息,透过肌肤渗入内腑,抚慰着她的身与心。
“哭吧,哭过之后该忘的便忘了罢,以后也不要再哭了罢。”
说话间公玉爻微微皱起了眉头,突然发现自己不会哄人。
不过会不会哄人都没关系,因为没过多久沈遥华便耗尽了自己的精力,软软的瘫在了他怀中。
公玉爻如释重负般将她放回床上,这一放才发现沈遥华双手死命扯着他腰侧的布料。
她抓的那般用力,连他的里衣一同纂在手中,纂的指节发白,手背上青筋突起。
像垂死之人抓住了的救命稻草,便是死也不会放开一般。
她的脸上也带着死不放松的倔强。
公玉爻盯着她红肿的眼和满脸的涕泪,再看了看自己肩头上一大片**,忍不住悠长的叹息了一声。
他在床边陪着她可以,她那张脸只要不盯着看勉强也忍得,可是肩头上的那一片湿凉,冷静下来的他实在有些忍不下去了。
“乔止!”
公玉爻转首向门外喊了一声。
“来啦。”乔止笑嘻嘻应声而入,竟然端着脸盆布巾之物。
乔小妖利落的拧了湿布巾凑到床边,笑嘻嘻道:“主子你来还是我来?”
嗯?
这种话还要问?
公玉爻眉头微皱,凉凉的瞟了眼乔小妖,不知自己现在正姿势古怪的坐在床边。
因为要配合沈遥华的姿势,他现在是半倾身在沈遥华上方的,双手撑在她身侧,像有什么不良企图似的。
他没察觉乔小妖自然不敢在这个时候自讨没趣。
乔小妖将布巾甩在沈遥华脸上,嫌弃的胡乱抹着,边抹边道:“主子啊,我觉得你还是回去换个人来吧,再这么下去……”
“如何?”
公玉爻眉头跳了跳,强忍下呵斥乔小妖的念头,他的动作实在是太粗鲁了,不像给人抹脸,倒像是擦拭物什。
乔小妖没发现他的变化,转身洗了布巾走过来继续用力抹着沈遥华的脸,长叹了一声道:“主子啊,不是我说你啊,你说沈遥华有什么好啊,脾气坏人又脏脑袋子也不大灵光……”
“你到底要说什么?”
公玉爻微微动了动左肩,发觉湿的时候不好受,慢慢变干的时候更不好受。
“她哪里配得上主子。”
乔小妖手中忙碌着,语重心长的劝道:“主子没发觉自从遇到她之后便开始倒霉了吗?她的好运都借给别人了,只剩下了霉运,谁碰上谁倒霉。”
“难道主子没发觉自从我碰到她之后啊,没有一件事能办顺利的。”
乔小妖为自己屡屡失手找到了真正的原因,大眼睛闪亮亮看向公玉爻,期待能得到一句认同。
“你自己办事不利就要怪到个女人身上?”
公玉爻对他的话嗤之以鼻,随后忍无可忍的说道:“好了,别抹了,去将我的衣衫拿来,我要换衫。”
“主子你偏心!我哭的时候你从来不哄……”
乔小妖看了眼公玉爻肩上的半干不干的诡异湿痕,不满的撅起了嘴。
公玉爻眼一眯,咬着牙道:“难道我要让你趴在我肩上哭!”
“啊!!”
乔小妖惊叫着退开,拼命摇着手道:“不用不用,太恶心了,不是您恶心是我恶心,我长的恶心,我不配沾主子身,我也不想沾,啊啊啊……”
乔小妖被公玉爻掌风扇出了屋子。
片刻后一套叠的齐整整的衣衫从窗口准确的扔到了床上,随后便响起逃命似的脚步声。
公玉爻冷哼一声,看着昏睡的沈遥华,缓缓解开了外袍,之后是中衣。
他动作缓慢,举止优雅,随意而自然。
他不愿照镜,更不会对镜脱衣,所以不知自己的神情举止有多么美妙摄人,每一分每一寸都完美如天工雕琢的玉像。
当他自然莹润的肌肤,细腻完美的肌理呈现于光影之中,呈现在沈遥华眼中时,衣衫半裉的公玉爻僵成了一座完美的半裸雕像。
第221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一更)
“我什么都没看见。”
沈遥华嘶哑的喃了一声,头一歪便又昏睡了过去。
她是不该醒的,但冥冥中有什么硬是让她醒来了一瞬,不知是黑暗中那片涤心荡魂的玉光还是远古幽浮的香气,反正她是醒了,看到了一片玉雪风华。
然后她便睡的安心起来,梦中再没有那许多纷扰喧闹,只有一座半裸的白玉神像端然而坐,风华无限的对她笑着。
神像本尊盯着某人于昏睡中在唇角显现而出的浅笑,有那么一瞬只觉得欲哭无泪。
怎么感觉被人占便宜了呢?
公玉爻皱着眉头穿上干净的衣袍,起身踱到窗前。
清风一阵阵拂面而来,一阵阵吹进心底,让他的心始终无法安静下来。
不对!他的情绪太多了!
公玉爻蓦的发现了一件十分不正常的事。
他虽未断七情六欲,但从不会被任何情绪左右,所有喜怒爱憎于他来说根本只如浮尘一般。
但如今……
他缓缓闭上清眸,缓缓思量着原由。
未久,公玉爻眼前一亮,忽的扬起了唇角。
他很快想出了自己情绪变化的原因。
因为他的本元现在不在自己体内。
如此一来他的气息便接近人间,为天道所容,那么其他方面自然也会跟着变化。
没有了本元的压制,他的情绪便散漫起来,东飘西荡不可控制。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将本元取回来便可。
心头大石取下,公玉爻轻轻舒了口气,至于被看了身体什么的,当没发生就好,他堂堂男子,算不上有损名节。
还有另一件很重要的事,他也有了大致的答案。
那就是为何会被沈遥华吸引。
他见过的女子不多,但都各有风情,其中之一的言倾熏,便集清纯与妖艳于一身,美貌、聪慧、善解人意。
与之相比沈遥华顽劣粗鲁的像个野孩子。
长相对他来说不重要,反正他见过的人中没有比他好看的。
但他除了偶尔觉得言倾熏的能力比寻常女子出色外,其他方面也如风过无痕。
喜欢沈遥华,因为她像乔止。
他二人皆有灵心,所以通透,有时候看起来憨傻,是因为不经世事。
此外,他们不擅心机,不会算计,直来直往,喜就是喜怒就是怒。
乔止敬畏他却又不是从心底害怕他,只因为确信他不会真正的伤害自己。
沈遥华刚开始用力的防范着他,恨不得躲他越远越好,但他令她卸下防备后,她便肆无忌惮起来。
所以,他喜欢的是他们的个性,无关男女之事。
公玉爻想通了其中关键,整个人瞬间神彩飞扬起来,飘也似的来到床边,温柔的替沈遥华掖了掖被角。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样做是正常的,如果乔止病倒在床上他也会这样做的。
他们在他心里都是孩子,活泼的、纯净的、毫无心机的,所以是十分可爱的。
是这样的没错!
有人欺负他的乔止不行,欺负沈遥华也是不行的。
于是当西巫主再一次上门时,便遭到了公玉爻的质问。
沈遥华的命他已经救回来了,害她之人是不是也该给他个交待。
西巫主潇洒如男子般的向椅上一坐,抱臂冷笑,“我西巫之事为何要向你交待?”
公玉爻淡然道:“因为她的命是我救的!”
“这理由不错,不过她已经走了,不再是我西巫之人,你想要说法只能去凤家了。”
西巫主声音中透着不以为然,眼神却有些微凉。
凤纤华擅离的行为相当于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凤遥华竟然也不肯现身给她哪怕是半句的解释。
便是豁达如她,也觉得凤家那二位有些不可理喻了。
做下错事一走了之的行为,是懦弱而无耻的!
凤纤华如何西巫主不甚在意,不管她心思如此歹毒,她只不过是条不成气候的小鱼。
但凤遥华不一样!
如果连她也不分善恶,肆意妄为,后果不堪设想。
凤遥华变得有些不可捉摸了,像始终不曾归来的沈兰醒一般。
西巫主想起了巫祖对巫族的诅咒。
巫族无法飞升只能终于世间之事便是弟子们不知,身为巫主却不可能不知道的。
但她们都有了入魔之相,也不知到底被什么执念所困。
抛了那两位巫主,眼前还有个令人心生忌惮的公玉爻。
不管他看起来多么温和,也没办法让人等闲视之。
“先生可是来自于苦海?”
西巫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正主就在眼前,干脆便也直接问了。
“你竟然知道苦海。”
公玉爻没有丝毫意外的模样,只淡淡然道:“那只地魔说的吧,既然是他说的你何不继续问他。”
西巫主反问:“难道这世上有比先生更清楚自己来历之人?”
“当然没有。”
公玉爻懒洋洋倚着椅背道:“不过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你还不如继续去问那只地魔。”
西巫主似是早知道结果,闻言并不觉得意外,对于摆明了不会配合的公玉爻也失了继续问下去的兴致。
她转了眼看向了床上的沈遥华。
她看起来睡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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