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冬花起初以为是自家的猫儿,后来一瞧是西苫奶家的另一只骚猫,出乎意外地乐了,她甚至从嘴里还欢快地嘿嘿着笑了几声。
说:“说那事,那事还就来了。”
她心想:“西苫奶啊;你不是嫌你家的母猫疯窜,不管猫仔儿吗?我就让你家里家里的骚猫生仔;生那么多的猫仔儿,看你麻烦不?”
这样说着,她就不再打那母猫,也不撵那母猫,而是走出来,在那厨房破破烂烂的一个塑料小格上,开了一个小口。
这一下,可谓良机在线,她一走开,那母猫一看机会来了,噌的一声就钻进去了。
那公猫,悄悄磨蹭着走到那母猫身边,慢慢地嗅着那母猫,还磨磨蹭蹭去舔着。
两只猫儿又叫又闹很快滚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她看到她家的公猫不吃劲儿,因为铁链子锁着,母猫去的地方,它有点够不着。
于是,范冬花便哗啦一声开了厨房门,进了厨房还把她家的猫链也解开。
心里又想:西苫奶,你养猫,我就让你家的骚猫下个够。下得你照管它们上气不接下气,最好下得你发愁的送不出那猫仔,成了一个猫王国才好。
在范冬花的优惠政策下,那骚猫和母猫很快办完满意事,一前一后相跟着走了。
西苫奶手里的猫仔还舍不得出脱,那骚猫就和流氓猫又瞎搅和开了!几天后,那老猫却又给她下了一窝,三只猫变成六只猫。
这下,小麻烦变成大麻烦。
起初,那西苫奶一心想着发财,认为财运还是没到,舍不得卖就先攒着,那知,后来却是抗架不住了。
有了嫩仔儿,那满月后的猫仔就得人工喂养,又耗粮食又费力气,西苫奶有点累。
猫们却有了和风细雨的滋润,有滋有味地繁育生仔。三个月后,又下了一窝猫仔,又过了几月,那又一窝猫仔又出生了……
猫仔多了,这回,西苫奶累得气喘吁吁,累得脸皮上满头大汗,就连那花白的头发也散了。
她呆在家里伺弄那猫很少能够出来,站在街上,也是一边捶着背一边咳嗽着,发愁地和人说:“你们打听打听,谁家领养那猫仔儿?”
西苫奶没有了先前的悠闲风范。
西苫奶看着一窝窝等出仔的猫仔出手不了,一时无主又无措。那范冬花却高兴的了不得,歌儿来歌儿去,还背着西苫奶和那西苫奶一个院子的丑妮婶,说:“活该!谁让她家的猫儿和她家的人一样,一个个都把持不住。”
不过,这些生猫仔的事都是后来的。
第177节
西苫奶徬徨无主,颤颤魏魏进了蔚槐家的院子。
那范冬花正在屋前的阶台上刷牙,看到她进来,自然心知肚明,她把嘴里的一团白沫吐了,又涮涮口,很快地洗涮完毕,直起腰才问:“三婶儿,有事儿吗?”
那西苫奶气喘吁吁的,说:“有事,有——事!有——事!”
“什么事儿?”那范冬花立女定了问。
“这个……这个,还不是那猫儿的事?”西苫奶有点迟疑地着着范冬花,愁愁地说,“多少天了,老猫下了那么多的猫仔儿,秩序太乱。我好不容易给他们在外面扎了一个窝,让他们公的在一块儿,母的在一块儿,这样,管起来就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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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冬花笑了,说:“怪不得多日不见,你原来是扎那猫窝了。”
西苫奶说:“可不,不扎猫窝不行啊!猫仔儿整天蹲在屋里,上跳下窜,整个屋里都是猫,吃食打架,睡觉占地盘打架,连拉屎都打架,更不用说平日的逗耍打架,所以啊,我烦得很。”
范冬花一副很理解她的样子,说:“就是嘛,养那么多的猫,成了一个猫王国,怎么会轻松,怎样会不烦?我听了,头也大了,心也烦了,放着轻闲不歇,养那么多那玩艺儿,就得整天忙。”
西苫奶整理着头上的乱发,说:“这几天,可真够忙的,我都不知今天是几月几号了,数了白天就是晚上,数着数着就糊涂了那日期。子祥家的,今天几号了?”她有点迷茫地问。
范冬花狡黠地笑了,故意问她:“你不是爱猫儿吗?养猫倒成这样!”
“那猫养两只不觉甚,但养猫没有一个公的,那就成了问题。母猫们几天一窝,几天一窝,我们家的两只母猫都生那猫仔,而且,象抢着生,比赛着生,没有几天,我真得招架不住了。”
范冬花听到那西苫奶扎了猫窝,就想听听那猫们现在的情况,于是,怀着另一种心思问那西苫奶:
“你扎了那猫窝,好些了吗?现在那猫?”范冬花这样问时脸上闪过一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西苫奶看她表情,明知那范冬花不跟她一个心儿,也没办法,只好自嘲着又说开了养那猫的难处,说:“那猫,多了不好养,好不容易管了这个,那个又出规了,乱抢食,乱屙尿,乱叫嚷,在家里整天乱成一团糟。现在倒是好些了,把它们关在一个栏里头,看它们还能怎样!”
范冬花看着她额上发亮的细汗,说:“关在一个栏窝里,你不就没事了,看看,还把你急的,出了一身汗吧!”
“出一身汗能解决问题也行。”西苫奶说,“那猫圈在一个栏里麻烦是少了,但那猫又打架打的厉害着呢,一个个凶神恶煞,呲牙咧嘴,都是同性跟同性滥打。公的跟公的不要命地打,为抢食打,为屙尿打,为占地盘打,不是这个脸皮划伤,就是那个脚拐了。有一次,有几个猫儿咬一只黑猫,那个惨,把浑身的毛都撕剥光了。打完了,闹腾完了,那群公猫里的几只对着那母猫的地方竟舔起那浑身的毛来,还对着它们妙妙怪叫。”那西苫奶又气又好笑,说:“一群流氓猫……”
听到西苫奶这样说,范冬花心里一阵快意,她觉着自己身上都充溢着欢乐的细胞,而且通过她浑身的毛孔,从她身体的每一部位都满溢出来,她竟不住要哈哈笑了。但她又不能那么明朗地笑,于是她把那些正在膨胀的欢乐细胞强塞住了,而且丝毫不让她倾泄出来。但事实告诉她,她作假的本领还是那么差了一点点,她那笑意还是违背了她的面部表情,违背了她的心愿,虽然不甚生动,但还是遏制不住地把欢乐抛洒出来,她嘴角扯过一丝笑意说:“听你那话,你家的猫儿怪有意思的。”
说完又情不自禁地哈了一声,想大笑却忍住了。
那西苫奶如坠在迷雾中,看到她笑就象看见阴霉日子的阳光,不禁也跟着她笑了几声,又说:“那母猫在公猫跟前温驯着,一副大小姐的样子。可是,单个关了她们,那就又是一个样子,一点也不温顺,一个个象那公的,它们抢地盘,抢食,抢抱来抱去,把那窝栏里扎腾的乱糟糟的,象屎尿窝,一点也清洁不起来。可还是天天舔着那猫爪猫脚,舔着那身混乱中还能保存下来的几根黄毛,对着那公猫妙妙的叫着,一个个象鸡窝里的凤凰。”
范冬花哈地笑了一声,说:“老母猫那个骚样儿流氓样儿,还能生出那好猫仔来?一群骚猫,把持不住的。”
她似漫不经心地看那西苫奶一眼,西苫奶讪讪地笑着,笑着,但那脸上的表情却渐渐尴尬起来,那个笑也僵僵地留在了唇角。
那西苫奶似乎闻出了她话中的嘲笑,于是她皱皱眉,收敛了笑容,说:“子祥家的,你还要说什么呢?”
范冬花从西苫奶的话音里听出了隐含的火药味,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说:“三婶,我还能说什么呢?你养着那猫儿,很辛苦,只是想问问你,后来有办法了吗?”
那西苫奶摇摇头:“我没有办法了,我只是暂时把那公猫和母猫的窝往跟前挪了挪,省得它们乱打闹。”
“安静点了吗?”范冬花揣了一颗好奇心,一个心思地问。
西苫奶说:“好象稍微安静了一点,但那猫的乱叫还是不断。”
这样说着;那范冬花笑了:“三婶,你能把那一群乱糟糟的猫整治安静,你啊,说明还是有办法。”
西苫奶说:“现在,公猫和母猫也不少了,养着它们既浪费粮食也浪费人力,我想还是把它们都处理掉好些。”
范冬花听西苫奶这样说,惊疑地睁大了眼睛,问“处理猫?”
“是啊,我要把猫仔儿都处理掉,而且很快处理掉。”
“怎么个处理法?”
范冬花看着西苫奶那无容置疑的神情,终于相信了这个事实——猫已按照她的计划泛滥成灾了。
那西苫奶一副心中有底的样子,她看着她诡谲地笑了,说:“我自有办法。”
那范冬花看着她,如坠入云雾般迷茫,说:“那么多猫儿,那有那么容易的事儿,不是说一句话就能解决问题的。”
那西苫奶却不愿和她再闲聊下去,直戳戳问她道:“惠子在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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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范冬花示意着指指江惠如那屋。
“我和惠子说说。”西苫奶说着,撇下还捉摸不透的范冬花,径直进了那屋。
江惠如正坐在沙发上打毛衣,听那西苫奶说要进来,就站起来,还说:“奶啊,进来吧!”
说完,那西苫奶正好进来,她忙着让坐,嘘嘘问暖,还端过一杯开水来。
“客气啥!客气啥!”那西苫奶说着在让出的沙发上坐了。
“惠子,奶求你一件事儿。”那西苫奶挪挪屁股,“你有空儿吗?奶可是第一次向你张口,奶的嘴一向金贵惯了,从来不张口求人。”
江惠如说:“奶,看你说的,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
西苫奶说:“还是你们有文化好,比我们这些睁眼瞎强多了,可惜,我们那时家里都不让女人读书,女人读书还要受大家笑话,但我们必须按老人的吩咐学那三从四德,学那烈女,学那君臣礼仪。”
江惠如说:“现在世道变了,我们赶上好时代。”她停了手中的活计。
“是啊,你们真是幸福的一代。”西苫奶说着凑上自己的身体,说:“惠子,我想让你写个领猫启事。”
江惠如刚才听到她在门外和那范冬花拉呱,对事情有了大约了解,就说:“奶,是不是那个处理猫仔的启事。”
西苫奶说:“对啊,对!就是那个意思。”
江惠如说:“那简单,写一个地址,说明这里养着猫,让那些愿意养猫的来领养就行了。”
那西苫奶听了,连连摇着头摆着手,又着急似的对她说:“不是,也不全是这样。”
这回,江惠如惊奇了:“奶,还有条件?”
“也是条件吧!”那西苫奶说,“上面写个启事,再写明具体事儿和我谈。”
江惠如说:“好吧!不就是一个简单的领猫启事么?写清楚就行了。”
江惠如翻开抽屉寻那纸和笔,那西苫奶看着从怀里掏出一叠信纸与一支笔来,说:“给你!你不是寻这些东西吗?”
“是啊!我准备先打一个草稿再说。”
“我把笔和纸这些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那西苫奶说着,把它们放到她面前。
江惠如笑笑,开始爬在桌上写领猫启事,那西苫奶看她专心写东西,不搭理她,就又出去和那范冬花拉呱去了。
江惠如爬在哪儿静静地写着,不时勾勾画画,好半天,才按照那西苫奶的要求写完那启事,她感觉写那东西太吃力,太费劲儿。
就那么一段文字,花了她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
她的启事如下:
领猫启事
本人多年爱好养猫,现有猫仔数只,颜色多种,个个活泼可爱,有意领养猫仔者,请到南街165号院子里,具体事宜见面祥谈。
养猫人:西苫奶。
江惠如把这个领猫启事给西苫奶念了,那西苫奶指着最下面的她的名字,说:
“最下面是我的署名吧!”
“是啊!”
()
“那你把署名改一改,什么西苫西苫的,不好听。”
“我叫二奴,最后署名写上二奴吧!”
那范冬花却吃吃地笑起来,说:“谁个知道你叫二奴啊!我们多少年了,也不知你叫二奴,更何况是哪些不熟悉的人呢?我看就这个西苫奶吧!人们叫来叫去惯了的,都知道你叫西苫奶。”
那西苫奶为难地说:“可那个西苫是绰号,那样写在上面,怪败兴的,也不好听。”
江惠如照她的意思改了,改成署名二奴,那西苫奶却又摇着头,说:“也不好听,二奴二奴地叫来叫去,又土气又生偏,一看就知旧社会那时瞎起的。”
“那干脆署名女女妈吧!人们也许……大概……大多认识那女女的,一问,不就晓得了。”江惠如吞吞吐吐说。
那西苫奶还是摇头,眼里还有了些许责怨和不满:“我家的那个女女,你可别写,没结婚就挺起大肚子,让人笑话死了,想想她,我也觉着败兴。”
江惠如只好又把写好的那个女女妈又划掉了。
“奶啊!要不写上你儿子根顺,这儿写上根顺妈,你看怎样?”
西苫奶说:“根顺妈这个署名好是好,可是根顺不在一个院子里,他现在做生意,这段时间在外面欠帐,那些欠债的人有时会找上门来。”
那范冬花说:“三婶,我看署名就那个西苫奶吧!人们都叫管了,换上其它名字你又不合意,”
那西苫奶哭笑不得的样子,说:“不知什么时候,谁就给我起那个绰号了,我不承认也不行了。小孩子们见我,都喊我西苫奶西苫奶的,一个这样叫,其它的人也都这样叫,你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心里总有什么搁着。这西苫奶比我的真名都响,那就写上西苫奶吧!大家想怎样叫就怎样叫吧!”
江惠如听她这样说,就说:“奶啊,那我可写上西苫奶了。”
西苫奶说:“就那样吧!写上二小、三小他们的名字也不合算,他们也不让。这些东西,我养活大他们,他们倒嫌我,就写上西苫奶吧!”
江惠如写好领猫启事,把它递给西苫奶,那西苫奶又说:“写一封领猫启事太少,这领猫启事啊,少说也得抄上二十份,三十份。”
“写那么多啊?”江惠如一时瞪了眼。
“可不!多多益善,大家都知道就好了。”西苫奶说。
江惠如不解地看着那西苫奶,西苫奶说:“惠惠,你给我抄30份吧!明天我来拿,过一天就都上墙了。”
“那么急吗?”
“能早一天处理了就处理,迟一天,那群猫儿打闹成一团,今天把一个猫儿剥光毛,明天说不定就把脸也撕烂了。”那西苫奶说。
那范冬花看着西苫奶吞吞吐吐的样子,忽然捂着嘴大笑起来,说:“哈哈!你家的猫儿……有意思……极了!”
第178节
江惠如为那领猫启事整整忙碌一下午,忙得腰酸背痛的。
一下午,江惠如爬在写字台那儿写了整整近30份领猫启示。
这30份领猫启事是江惠如按村里的十四条街道,每条街道贴二份启事分配抄的。
抄好后她把它们送到西苫奶家,那西苫奶拿着领猫启事说:“好,就是好!你们年青人,有文化就是好。”
江惠如听她夸奖,说:“奶种啊,你可别夸我,我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儿,也是凑合着写,硬着头皮写,那么几个字,写了我很长时间,差远了。”
那西苫奶说:“我现在就贴去。”
那江惠如看她这样急促,就说:“奶,你一个人行?”
那西苫奶说:“不会写字,但贴个这启事还是可以的。”说着,拿出准备好的浆糊,又拿着那一沓启事往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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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惠如看她着急,只好跟出来。
来到院子里,江惠如看到那猫栏,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