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桃花盛开》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一夜桃花盛开- 第3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哪里有那么折踏人的?”她怨声载道。
    梦有财看她气的那样,又听她那“该死的好叫驴”这样,不免疑团顿生,他有点傻气地问:“那个好叫驴么?他怎么啃那花啊布门帘啊?你不是说那牲口吧?”
    六月鲜说:“你这个人啊,脑子有毛病啊,我当然是说牲口了!”
    烟代锅看她怨天尤人,就说:“大家一个院子里,还是不生气好!和为贵,和为贵。”
    六月鲜说:“我倒是有心和人家和气来着,可是,人家打到家门口了!”
    “不就是啃了花儿啃了布挂帘的一些小事么?”
    “把屎也屙到我家门口了!”
    “算了!”
    “唉!我真是有气说不出!我们那院,好叫驴家邋遢成那样,要别人也邋遢成那样,常年这样,不知是人养牲口,还是牲口养人?”
    六月鲜怨气冲天
    这位梦有财,就是常年一脸挂着和睦的笑,一副好脾气儿,大家说什么,他喜欢老说“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说惯了,就成了那样。
    烟代锅梦有财听她那样说,就说:“要想和气,人和驴都得养。”
    这是什么话!要想和气,就得人和驴共养。?


    六月鲜听了,越发气呼呼的了,瞪着眼睛说:“你说得一些狗屁话,人和驴怎养,那不是牲口一个?”
    梦有财看六月鲜气得鼻子都歪了,还莫明其妙骂人。但他也不生气,只是把身子往外挪挪,把他与六月鲜的距离拉远了。
    因为,他看到远处那个名叫任鹤明的老八路过来了。
    任鹤明和六月鲜是多年的老相好,这个,方圆几里的人家喻户晓。
    六月鲜却不肯饶他似的,又埋怨说:“我真气不过!”
    梦有财看她那样,象给她出主意,说:“气不过什么?你家那么多空屋,你家不会也养两条骡马吗?他养他的;你养你的,他折踏你也折踏,省得心里不平衡。”
    你看这个主意出的。
 第116节
    六月鲜又说他:“那真成一个骡马店了!我知道——你耕地想不花钱?”
    梦有财看她虎视眈眈的样儿,说:“不想,一点也不想;想花钱的是二百五。”
    六月鲜一副自我聪明的样子:“我知道,我们两家争来争去,利益都是你们的。”
    梦有财道:“那你气渣渣个啥!不是有你家海通么?说起来,你们家和那个好叫驴还是一家呢,都姓蔚。”
    六月鲜说:“都出五代了。太那好叫驴是一个变种,蔚家抱养了姓郝人家的,人家都改姓郝了,哪里还有一点本家的气味儿?还有,我们家的那个孬种,我一辈子跟着他挨打受气,现在,那样子……”六月鲜的肚子里似乎有满怀的苦水儿,但又欲言而止。
    梦有财说:“你们啊——到底还是应该不一样,都是本家啊。”
    正这么说着,那老八路任鹤明鹤发童颜慢腾腾地走过来,于是六月鲜把要说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任八路在他俩人的目光中慢慢走过来,站在他们跟前站定了,背着手,气定神悠地搭讪,问:“吃饭了吗?”
    六月鲜叹口气,说:“气都吃饱了。”
    那任鹤明便一脸疑惑地问:“怎么了?”
    “能有什么事?人家打到家门口了。”
    任鹤明莫明地看了梦有财一眼,梦有财忽觉自己蹲在哪儿多余,现在,最起码对那两个人要那么的人来说,他是多余的。
    于是他磕掉烟代锅里的烟灰,背着手,扯着闲话,说:“这天气,真是好的很,今儿睛着呢,明日还晴就好了……”
    说着,慢慢走远了。
    江惠如倒垃圾,看到六月鲜和那个老八路在一块儿嘀嘀咕咕。
    江惠如出来,两人嘎然而止,又用说不出来的,就是那种无声的眼神看着她。
    江惠如只好和六月鲜打招呼:“婶儿,吃饭了吗?”
    六月鲜说:“气都吃饱了,我还吃什么饭!”
    看到她气股股的劲儿,江惠如没敢搭讪。
    因为她知道,六月鲜和蝴蝶儿之间那是互相间水火不相容。
    两人平日里不大说话,但是背后却各自唠叨着对方的不是。
    于是她嘿嘿笑一声,溜之大吉。
    槐树下,大家都吃完饭,也各自走了。


    可是,那个六月鲜与相好任鹤明进了院子,好叫驴却躲着逃避出来。
    临出门,他对蝴蝶儿说:“蝶儿,你也躲避一下吧!给她方便,咱也方便。”
    然而,蝴蝶儿今天做饭,没法躲出来。
    蝴蝶儿为难地说:“今天,我咋走?我不能丢下这一摊家务吧!”
    于是,蝴蝶儿留下来了,好叫驴只好慢悠悠地自己踱出去了。
    现在,好叫驴蹲在那一片阳光地带,吃完饭,却不回去。
    “给人家腾个场地要不,我的驴骡不好养。”他说。他的话里有各自为政,各自为好的意思,就是自己方便,别人也方便。
    这,已经是多年的习惯。六月鲜就有那个爱好和毛病,男人找她的多。
    男人也有沾花惹草的嗜好,非找她不行。
    所以,他经常把空间留给六月鲜和她的男人,还打劝老婆,就是那个蝴蝶也躲避一下。
 第117节
    现在,风轻天蓝,杨柳碧绿,群山衔带,阳光和醺,鸟雀呼朋引伴,一切大自然的物,在春天里一下复活了。
    好叫驴那老头站在明媚的阳光下,想着那昔日习以为常的一切,想着六月鲜窗户上摆着的各种花色,想着骡子刚才闯祸给他带来的烦恼心里极不舒服。
    “真***秽气!”他这样说着。
    子冬蹲在哪里吃着一碗河捞面,听他这样说,抬起头来,迷惑不解地问:“好叔,咋了?”
    “没你的事儿!”
    在一边抽着旱烟的梦有财刚才看到那任鹤明和六月鲜站在一块儿;自己象是一个多余的;又觉尴尬就回避了,待那六月鲜与任鹤明回到大院里,象是解除了疑虑;所以就又出来了。
    他看好叫驴蹲在不远的地方一会儿嘴里喃喃;一会儿又东张西望;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知道他可能有那些烦心事了___就是六月鲜刚才说的烦心事,就没吱声。
    后来,梦有财到底还是憋不住心事,凑近子冬;也就是那石头大爷的大儿子;说:“看来,要出麻烦事了。”
    子冬不知他说什么,静静等着他说下文;他却又没话了;看看他没啥话说,于是子冬低下头又吃自个儿的饭去了。
    “这是天气预报。”梦有财磕磕碰碰烟代锅,老谋深算又说,“那六月鲜要和那位干架了”。梦有财暗暗指着好叫驴,低低地说。
    他知道,好叫驴今日确实麻烦多多,惹得他实在心烦。其中,最主要的是他的骡马闯祸了,把花给人家啃了,把布门帘撕了,还在人家门前屙了屎水。
    六月鲜本来清洁惯了,精明惯了,向来讨厌邋遢。平日吧,遇到驴打鸣与好叫驴责骂,还有那该死的臭气,她都不免埋怨和唠叨。___现在,虽然那臭气醺醺的屎尿被清理了,但那余臭还未净,她能没怨气么?
    六月鲜进院后,那位任鹤明也跟了进来。
    六月鲜有那任鹤明在院子里,于是怀了别样的心思,用挑剔的目光用手捂着鼻子,就把心里的牢骚都发了出来,她指着窗台上被啃的花和被撕得稀烂的布帘子大声地说着,指掇着:“鹤明,你看看,你看看,把我家折腾成啥样了,连猪圈都不如”。
    任鹤明说不清什么原因,只是一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不要生气嘛!这么一个小事都生气?”
    六月鲜却说:“我不生气,心里就更觉难受。这个院子,到处都是脏东西,这儿一摊那儿一堆,活象一个强盗窝,没一天能够安稳!”
    任鹤明的心思却不象在她说的强盗窝上,要不,他是不会来,在他眼里,这个院子里是梧桐,哪里住着凤凰。
    任鹤明一脸大度,说:“左邻右舍,都有难处,算了。”
    六月鲜说:“不行。”


    后来又说任鹤明说:“我倒要看看那好叫驴怎样处理我的新挂帘。”
    说着,也不听那任鹤明拉扯她,从东屋的门前拿起那个被撕得稀烂的布门帘,向上房走去,撩开门帘就进去了。屋里,蝴蝶儿正忙着洗涮,六月鲜心里烦着,嘴上没好气地说:“蝴蝶,你看看,你们家的牲口把我家的布门帘撕了。咱们都是邻居,不说吧,我受屈;说了,又觉面情难却。你说,我的这个门帘该怎么办?!”
    蝴蝶因为二儿子才办了喜事,手头较为拮据,于是难为情地把那布门帘拿起来,说:“我给你补一补,还能再用。”
    六月鲜不满地撇着嘴,说:“那你能补就补吧!反正,东屋的这个门帘是今年新做的,新面新里,才挂了一冬天,就让你家的牲口撕了一个稀烂。”
    说着,丢下不知所措的蝴蝶儿,面色怪难看地走出来。
    六月鲜从蝴蝶屋里走出来,又把任鹤明领到自己屋里,对那任鹤明低低发牢骚说:“我今天不知遇的什么事儿!好好的门挂帘被撕了,丢在那儿不问不管。我寻她,她就会说补。本来,他们一家折踏了我的门帘是不想赔我新的,我倒要看看她老婆怎个补法。”
    那任鹤明就说:“她能补好就行了,还不是一样用吗?”
    六月鲜出其意外地看着任鹤明,却一字一字大声地说:“那——不一样!”
 第118节
    江惠如正在院子里晾晒新洗的衣服,忽然听到一阵骚动。侧耳听听,那聒噪声好象是从东院里传出来的,是一个女人尖厉而刻薄的刁难。
    再听,好象还有另一个女人在解释什么。
    听那声音,江惠如知道:六月鲜和蝴蝶儿在抬扛,两个人的声音大的象吵架。
    那声音惊动了江惠如,自然也惊动了范冬花,范冬花从屋里跑出来,问儿媳江惠如,道:“什么声音?是不是东院在吵架?”
    江惠如说:“好象是抬杠。生”
    范冬花边往外走边说:“多少年的老邻居了,吵什么吵?也不在一个锅里吃饭,哪里就能锅和碗碰了?我看看去!”说着,就穿了一件衣服出去了。
    门外晃过几个身影,他们是高梁奶、二爷dui和冬子,还有一些小孩子。
    高梁奶背着手悠悠地走着,说:“这两个冤家,闹什么啊?整天一个牲口样,今天你暗里揣她一脚,明日她又骂你一顿,有那样深的仇么?”
    二爷dui咳嗽着,说:“吵架有吵架的理由,人人都象你那样,打一下左脸,又扭过去右脸让人打,那就打不起架来了。”
    高梁奶听小叔这样评价自己,说:“我活了一辈子,让人一辈子。有时,自己也憋气:不是不想吵架,是自己不会吵,也不敢吵,和人一吵架,没赢过一次,想想,窝囊一辈子。”
    瞧瞧这个高梁奶,为自己不会吵架还挺遗憾,不知她是精还是傻?
    她正这么说着,和正出门的范冬花撞了一个正面,于是说说走走的几个人停了下来。
    范冬花看他们都站在自家门前,就问:“石头家的,咱东院里为什么吵架?”
    高梁奶没来得及说话,二爷dui却接上话茬,说:“那还用问么?肯定是好叫驴的那牲口又干好事了!那好叫驴的牲畜啊,在咱这片儿地,真是出样。要臭,它臭哄哄;要高音,能把坦克和飞机打下来,就差用臭气和嗓音灭咱这片儿地的人了!”
    高梁奶却为好叫驴说好。也是,那好叫驴虽说名声不好,还被人起了个绰号好叫驴,但那人有他的优点,比如,他乐于助人,行侠仗义,为人大方,说话直爽,就是那火渣渣的脾气,整天呵声大气地说着话,遇到不顺的事儿那脾气就象烈火遇干柴,别人不怎么样,他的火却一下子就上来了,而且那火一上来,他的人就失去了理智。
    一般吧,别人生了气有克制,甚至有心计,他那人只有一个字——吼。气吼吼的,乱骂乱训乱叫一顿,象发泄了心中的愤恨与不满,完了也就没事了,就象一阵大风刮过天空,过了那阴霉的日子,季节依旧,生活依旧,吃饭和走路依旧,黑昼转换依旧,而且好象不留一点痕迹。
    所以,高梁奶对好叫驴是比较了解的,她听二爷那样贬低好叫驴,就替好叫驴辩护,说:“好叫驴那人,其实心眼儿蛮好,直来直去,一点也不打逛语,说啥就是啥,也舍得给人东西,咱这片地方的人,那个不是经常吃人家的菜?”
    二爷已经好几年没吃好叫驴给他的菜了,听高梁奶这么一说,心里酸不拉叽的。
    后来他清清嗓子想说什么,却又“阿嚏”一声打出一个地动山摇的喷嚏,他不乐意地说“他是对部分人那样好!其实,他鬼得很,你们都着了他的道儿。他养牲口,别人都反对,他只有用田里种的蔬菜贿赂大家。要不,他那驴脾气,怕谁呢,早就和人干上数不清的架了,你们想想,大家怎么叫他好叫驴呢?别人就不叫好叫驴呢?你说,是不是?”
    他看着范冬花说,范冬花听了,心情复杂地看了二爷一眼,没出声。
 第119节


    二爷说完看到别人没有反驳他,于是脸上显出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以为自己的看法和观点是出奇的与众不同——他揭出了好叫驴的心里的伤疤
    别人肯定佩服他的高明见解。
    果然,他才说完,高梁奶就附和着说:“是啊!二爷,你那么说好叫驴,他还真得有点那个意思的味儿”
    “我这人,看人特准,说人也特准,张三李四王五,无论那个做事,也休想逃过我的眼睛。”
    二爷自以为是地说着,以为重自己真长了孙猴子的火眼金睛。
    范冬花却为好叫驴开脱,说:“好叫驴那人很不错,他那人就是脾气不好,性急了点,他想做什么,必须立马去做。”
    “好什么呀?整日一个牲口样,好叫驴,驴日的。”二爷dui反驳着范冬花的话,他的话中还有对好叫驴低贬。
    范冬花别有意味地看了二爷一眼,没照着二爷dui的话说,却又替好叫驴辩解,说:“还有,大通那个人,也是,说起来也很有意思,他要给你东西,不要他的东西都不行。拗着他的性儿,偏又什么都不给,别说菜,你连他的毛也见不着,真是一根筋。”
    她这样说,高梁奶却看着范冬花嘿嘿笑了,用了别样的话气,别样的眼神说:“狗脾气一个,真是一个怪人,还好,是一根筋,不是缺根筋,缺根筋就麻烦了,男人嘛,到底与女人不同。”
    二爷dui看看范冬花也嘿嘿笑了,那眼神儿让范冬花有点恼火,又有点急气。
    范冬花潜意识中觉着两人正笑话她缺根筋呢!都怪那个西苫奶,把缺根筋的帽子安在她头上。
    你瞧,这个事儿!
    说话间,几个人都不由自主相跟着进了好叫驴的院子。
    院子里,六月鲜正指着蝴蝶儿放在地上的东西诉说:“蝴蝶儿,不是我不讲理,这事,我是不能接受的。这不,大家来了,你让大家看看,评一评,谁对谁不对!”
    地上,放着一筐新鲜的茴子白和西葫芦,还有一捆小葱。
    一条报纸上,还放着蝴蝶儿给昨天急急赶做补好的布门帘。
    蝴蝶儿看人越来越多,六月鲜却不肯饶过她,就说:“你让大家评理就评理,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六月鲜有点气势凌人地说:“我的门挂帘是被撕烂了,崭崭新的,你看怎么办?要是胡乱敷衍我,我不接受……”
    “那你觉着自己委屈,你就把什么事儿都说出来,咱们商量着解决。”蝴蝶儿说。
    六月鲜看二爷dui来了,就象在水中捞到救命稻草,她对二爷说:“二爷,你给我们评评理。昨天,他家的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