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桃花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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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桃花盛开-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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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爷dui干咳两声,不以为然的口气中带出一丝非分之想,象质问又象表达一种示威,说:“你以为你喜欢哪些骡马,别人都会喜欢?——别白日做梦了!如果不犯法,我说不定立马杀了这些牲畜。”
    好叫驴悚然而惊地回过脸,回击说:“如果不犯法,我还想杀人呢!杀!杀!杀!统统杀光——首先,先杀了你!”
    二爷dui摸摸自己剃得溜光的脑袋,有点尴尬,干咳两声,但也不甘示弱地说:“杀我?你活得不耐烦了?那你啊——那你的死期就真的到了。”
    好叫驴诡谲地笑笑,说:“反正,到那时,我可说什么也要拽上你。”
    二爷dui象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略看一下就知晓他的心事,说:“我就知道你这头驴不会屈死,要死,也要拽上一个垫背的。”
 第046节
    好叫驴悠悠地吸燃一根烟,笑地回过那张皱巴巴的脸,说:“你们这些有钱人啊,哪里知道穷人的苦,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穷人跟富人,是两重天。二爷啊,你就别再打我牲口的主意了,还是做你贩买猪猪羊羊的生意吧!”
    二爷一听,不满了,说:“你养那牲口干什么?整天又吵又臭……”
    好叫驴一听,把眼一瞪,把二爷说给他听的话都返了回去,说:“我愿意!我愿意!怎么样?”
    三句话不对,两人一时又僵僵的了,一个头朝东,一个头朝西,互不走开,进行着对峙。
    象鼎立,象防防,一时无语之,众人觉着无趣,便有几个人又慢慢走散了。
    现在,热闹的大街上,只剩下那一对冤家,还有那配着的几条骡马。


    高梁奶边走边低声对瞌细奶说:“这个好叫驴,也是,整天骡马瞎配,整个一个流氓犯。”
    瞌细奶回过头瞧瞧近处的好叫驴,又看看高梁奶,心里顾忌却声音不小地说:“你这个人,爱看不看,人家又没有请你看,你乱发什么意见。”
    好叫驴好象听到什么,下意识地看了两妯娌一眼,又看看在一边垂头丧气的二爷,仍然笑地说:“你们管得宽么?把你们家管了就行了。”
    那两人却不大理他,也不回声,相跟着进西院了。
    进了西院,瞌细奶却这样说:“这个好叫驴,驴日的,什么都能瞎搞乱配,你刚才这么一说,仔细再想想,可不,他还真象一个流氓犯。”
    高梁奶说:“我刚才就说嘛!你啊,还说我?你这个人,一会儿东风,一会儿西风,瞌细,待一会儿又刮什么风了?”
    瞌细奶细声细气说:“看你!我说了一句就不饶我了!”
    高梁奶说:“你啊,不常是那样么?”
    两个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说着,走到各家屋门,散了。
    蔚环看了一会儿骡马乱配,兴高采烈地走进院子。
    她稚声稚气地唱着风儿轻云儿飘的歌儿,一蹦一跳,看到江惠如从屋里出来,就兴致勃勃地问:“嫂子,你没看骡马驴相配吗?”
 第047节
    蔚环看了一会儿骡马乱配,兴高采烈地走进院子。
    她稚声稚气地唱着风儿轻云儿飘的歌儿,一蹦一跳,看到江惠如从屋里出来,就兴致勃勃地问:“嫂子,你没看骡马驴相配吗?”
    江惠如啼笑皆非地看着她,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蔚环象条鱼儿游到江惠如的身边,伸手捉了她的胳膊,傻里傻气说:“嫂子,牲口相配好有意思,那么多人,可热闹了。”
    江惠如好笑地看着这个稚气叫十足的小姑,打发她说:“妈叫你呢!你野哪里去了?”
    蔚环却依然傻里傻气地说:“嫂子,你没有见过骡马相配吧?”
    她摇摇头。
    她一摇头,蔚环便确认嫂子还是什么都不知晓,蔚环用手比划着,依然傻里傻气地说:“嫂子,那公马和公驴的那个东西可长了,黑不溜秋的,在骡子背上爬一会儿,就进了骡子儿里。骡子叫,马和驴也叫,团团转着却分不开,好看死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看样子没有人打扰还要说下去。
    范冬花在那屋玻璃窗很响地敲一下,说:“你少说,二百五。”
    蔚环便噤了声,看着玻璃窗上的母亲,一下噤若寒蝉。
    范冬花冷冰冰地训她说:“你个姑娘家,没羞没臊,嚷什么?”
    蔚环不服气地说:“我看看嘛!有什么大精小怪。”
    范东花就又敲了一下玻璃,隔了玻璃窗骂她:“你这个小赤佬,你这个呆瓜,有什么好看的?连午觉也不睡,却跑出去看隔壁牲口相配,你长大就嫁给马骡得了,省得心。”
    蔚环听母亲这样说,淘气地伸伸舌头,返身时了蔚彩她们那屋。
    霎时,屋里传来一阵嘻嘻和笑声和叫骂声。
    蔚霞用手刮着脸皮说:“环儿没羞,环儿没羞,挤在男孩子中间看那马配骡,羞死了!”
    蔚环把脸埋在床里头,捂着脸说:“不羞!不羞!就不羞!我不就看一下吗?瞌细奶和高梁奶都看了的,她们没羞死,我更不会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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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蔚彩看她那样,有意反击着取笑她:“环儿,你是死定了的,奶奶们的皮都比你厚!”
    ……
    好叫驴配完牲口,站在舒爽的春日中惬意地伸着腰肢,那样子,象做完一件艰巨的大工程而欣慰。
    这时,那驴马骡们似乎用劲了自己的体力,全都懒洋洋地闲散着,这儿嗅嗅,哪儿嗅嗅,挑拣着吃着他扔在地上的青草与秸杆,那样子,又懒散又挑剔,好象它的主人并没有给它很好的饲料,而它们现在的胃口,正被热旺旺的东西拱着,永远不知那些粗粗糙糙的秸杆与满嘴绿汪汪的青草竟是如此的难吃。
    江惠如倒垃圾时,丑妮婶打着呵欠出来了,看好叫驴下午五点多了还那么站在太阳底下悠闲自在,就好奇地问:“当家的,没有出工啊?”
    丑妮婶早年丧夫,一人拉扯着三个娃娃,很是可怜。
    好叫驴看看她,说:“今日牲口才配完,让它们休息一天再说。”
    “你的那牲口不是要生仔儿了吗?”她问他。
    好叫驴遗憾地说:“一群烂糗,连一个仔儿都种不上。”
    “我们还以为你的骡马仔这几天要生了呢!”她说。
    “这几天是空吼着发情了。”
    丑妮婶笑了,说:“猫发情直着嗓门直叫,你的驴马发情,也是直着嗓门直叫,一个黑夜,一个白天,没完没了。”
    “就是这么回事,动物都不一样呢!母猪决臀羊后刨,那都是发情的迹相,——你们这些人,连这起码的知识都不懂。”
    丑妮婶是附近最好看的女人,叫臭妮,其实一点也不丑,而且,听说又要择婿重嫁人了。
    她把头倚在墙上,有点慵懒地说:“我们不需要懂你的那东西,我们当不了专家,留着你当吧,你有一手就行了。当家的,赶明儿,咱们干脆成立一个配种公司算了,你做老板我做经纪人,咱们搭伙干。”
    丑妮婶和他开了一个玩笑。
    好叫驻却严肃地板起面孔,瞪圆了眼睛说:“美得你,我受苦,卖技术,你捞钱去?”
    丑妮婶说:“屁话,谁稀罕你的那骡。”
    好叫驴笑了,说:“我说是钱!”
    “财迷心一个了。”丑妮婶这才知道那好叫驴是说钱的事。
    “害怕着呢!”
    好叫驴这样说着,却检查一下绑在桩上的绳索,打了一个阿欠,理也不理丑妮婶了。
    好叫驴才走,丑妮婶就摇着蒲扇说:“这***的,吃什么呛药了,我才说,他就扔炸弹。不是和老婆又闹架吧?”
    正这么说着,好叫驴却从院里提出一个筐,里面放几棵青菜,提到丑妮婶跟前,没有什么铺垫,直戳戳地说:“他们家的青菜没下来,先吃我们家的。”
    说着,骨碌骨碌拿了茴子白给她,又抓了一把小葱,说:“给你!”
    丑妮婶说:“你给的一把菠菜还没吃完,我少拿一点。”
    说着,拿了一棵茴子白和一把小葱要走。
    好叫驴却虎气渣渣地说:“叫你拿,你就拿吧,推来扭去,大姑娘上桥啊!拿着拿着!”
    他把筐子硬生生地推到丑妮婶跟前,丑妮婶只好说:“那我就拿了。”说着拿着筐子走了。
    等江惠如返转身时,却听好叫驴似乎在叫她:“喂,侄媳妇,你也给家拿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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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笑摇摇头进院了,说:“我们家有。”
    可好叫驴却不相信的样子,说:“你们家的菜,什么时候也下来了?和我客气什么?”
    没隔一会儿,好叫驴又在蔚槐家门前叫:“蔚槐!槐子!你们也过来拿点菜吧!”
    江惠如看看门前晃动的好大叔,又看看正在酣然入睡的蔚槐,才要出门,却听见范冬花拖拖沓沓出来了。
    她对着门外的好叫驴说:“当家的,我们家有菜。”
    “什么有菜!说这话骗人!现在什么时节,有没有菜,我还不知道?”
    好叫驴说着,也不愿多走这么十来步,把筐子里的菜往院里一倒,:“我把菜就倒在这儿了,你们顺便出来时拿吧!”
    说完连多余的话都没有一句,问候的话更是没有,提着空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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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48节
    范冬花看着好叫驴走了,有点人意难却的样子,说:“这郝大通,真是,不要他的东西都不行。违拗着他的性儿,偏又什么都不给,别说菜,你连他的毛也不见不着,真是一根筋。”
    她这样自言自语着,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脾性也是那么一根筋,而且,与好叫驴的一根筋一点也不同。
    她呀,还真是一个又倔又怪的脾性。
    江惠如看范冬花背着手,悠闲地站在哪儿,问她道:“妈,你是说好大叔吗?”
    范冬花面无表情地说:“不西是说他又能说谁?这个郝大通,脾性不好,还养着哪些牲口,人们给他起绰号叫好叫驴,还真有点象他这个人的火爆性儿。”
    江惠如说:“妈,我刚才在门口倒垃圾时,看到他和丑妮婶瞎叨,他也送丑妮婶家菜。这回,给我们家送了,就该给二爷家送菜了吧?”
    “二爷?”范冬花看了一眼儿媳。
    她虽然满心里不喜欢这个儿媳妇,但自从那次大闹风波后,她也觉着自己那天有点失理智,把好好的事,因为自己的心血来潮,因为自己的不忍耐,把满腔怒火都撒向江惠如和蔚子祥,引得大家都不愉快——本来能处理好的事,可是火在气头上,把蔚子祥气走了,把儿媳妇江惠如得罪了。
    现在后悔,说什么也来不及补救了。
 第049节
    范冬花得罪了儿媳妇江惠如,但她心里后悔却放不下自尊去补救,她想到一个老大人颜面尽失低声下气地给儿媳妇说好话,她心里仅有的一点体面会消失殆尽;还要,以后有了那把柄,倒要媳妇把理含在口里,对她不好感甚至要报复……
    再说,她怎么也不习惯那种行为——她自从娘胎里出来,很少温言软语和人那么说话,在她的记忆里也就是那么几回。
    但和儿媳说说话,告诉她一些什么事还是可以的。于是,她接着告诉她,说:“二爷家祖上和郝大通家有私人怨仇,二爷和郝大通,他们两个虽然从小就形影相随,但他俩在一块儿各怀心事,谁也休想说服谁,谁也休想玩弄谁。”
    她站定了,用她那惯有的阴睛不定的眼睛看着儿媳。
    江惠如一脸和谦地看着她等系她的下文。
    范冬花很自信很肯定地说:“我看啊,未必!二爷家里,你好叔肯定半个叶子都不给。”
    “我还不知道?”她补充说。
    江惠如听婆妈这样说,嘴里哦了一声,也不大理会她的话。知道她说话一惊一乍还好夸张,她说好的东西就好的了不得,她说不好的东西又低贬的不成样,所以,她不做声儿,看到地上盆里的水满了,端了一盆脏水去倒。
    大槐树下,那西苫奶坐在门前的石凳上和高梁奶正在唠叨,嘀嘀咕咕的。
    高梁奶说:“石头家的,我现在是有苦说不出。你说,哪个正经闺女没结婚就怀上人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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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梁奶没做声,西苫奶却叹一口气,道:“我这辈子清白一辈子,想不到老了,倒栽在自己女儿的手里,把我家的名儿都毁了。”
    高梁奶向来以和稀泥在这方圆几里有名,她含含糊糊说:“三婶,你不要那么说么!其实,人家新社会的婚姻法就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把女女嫁过去不就行了。”
    西苫奶说:“嫁过去?我也有心思把女女嫁了。但这个牛毛柱,什么人样,楞头青一个,家里穷得什么也没有,我本来就不同意。想不到,我不同意,那个该死的女女却不依不挠,做下那苟且之事,还有脸……唉!”
    高梁奶打劝道:“现在是生米做成熟饭,由不得你了,趁早把他俩的婚事办了才是正理。”
    西苫奶说:“我就是有心事给他们办,但,没有彩礼,我怎么给他俩办?我可不愿背一个倒贴闺女的罪名——我家女女腿不拐眼不瞎,嫁了他,真得好比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高梁奶说:“那也不能尽由你的性儿来啊!你看女女那么大的肚子了,我看着都为你着急。”
    西苫奶说:“你着急什么啊?人家婆家与那该死楞头青还不着急,你着急啥?你犯得哪门急?”
    “那女女不是你生的吗?你这个当娘的,不是我说你,你为女女想一想吧!”
    “我也不知怎么做就是为她着想。”
    高梁奶说:“还怎么想?那你不会把自己的条件放松一下?”
    西苫奶叫苦连连说:“石头家的,现在的事不是我们苛刻,而是牛家没有诚意。我女女都让那牛毛柱那样了,也不见牛家送根毛来,更别说聘礼了,他家存心要我们家的好看,我……唉!都怪这个不争气的女女,她人不人,鬼不鬼,害得我们也人不人鬼不鬼的,跟着她象做贼。”
    高梁奶看她又叨怨又固执,还是尽力打劝她说:“三嫂,我看女女挺着大肚子不容易,你还是什么也别要了,放她去吧!或许放开她,她就不那么苦恼了。”
    “她苦恼?那我们就不苦恼吗?你说,如果我放了女女,大家会笑话我,把女儿白白拱手送人,我女女就那么不值钱吗?”
    “可是,牛家拿不出钱来。”高梁奶提醒说,“昨天,我家石头又给女女跑了一趟,牛家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牛毛柱他爹住了一趟医院,所以……”
    西苫奶却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拿不出钱来?哼!恐怕不是吧!”
    高粱奶知道她又误会人家了,看她不高兴,便说:“咱把肚量放宽一点,眼光放远一点,不就是那几个彩礼钱吗?咱不要算了!”
    “算了?那不行!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西苫奶把头摇得象拨浪鼓,执拗地补充说:“谁家的姑娘能给他婆家白养那么大?恐怕只有痴人才会把养肥的鸡鸭白白送人。”
    “女女可是个姑娘,不是什么鸡鸭鹅。”
    “可我就知道她是我的闺女,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抚养她成|人。”
    西苫奶蛮横地这样说,高梁奶被说得理屈词穷了,于是一片沉默代替了她俩所有的语言。
    两个老奶没有了话语,各怀着心事迷茫而又掩饰什么似的看起街道上的人来人往。
    大街上很热闹。小孩子们跑来跑去做着捉迷藏的游戏,老人们在摇着蒲扇聊天,几个年轻的小媳妇在远处聚着堆儿,手里又说又笑地打着毛衣。谁家的狗不知偷吃了什么,被人赶出来,它挨打后嘴里发出一串尖厉的汪吠声,窜入狗群中,那狗们又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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