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慧小和尚是真被扎勒那双红眼珠子吓到了,因此有个人对他施放善意立即就没了脾气,“可是我们寒山寺的师傅们都是高僧啊,你们不说名字我也不知道是谁啊,这里有十来个师傅呢。”
“扫地僧。”
“……”
无慧有点儿惊讶,扫地僧原来在这个怪人眼睛里居然是个高僧。
不过他看在月娘的面子上还是决定十分友好地带着他们去扫那位扫地僧,可没想到的是,那个老东西一看扎勒那双红眼珠子就知道怎么回事儿,跳着脚就要跑。
“……”
扫地僧年纪到大不小,可是身体十分灵活,而且他熟悉环境,几番追赶下来,一行人竟然就已经追出了寒山寺……
彼时,柯旬也呆在那儿。
只不过,他在寒山寺外等着是为了确保月娘的安全,可没想会看到他们几个人追着一个老头子跑。
那个人轻功十分了得,月娘等人一直追在他身上怎么也追不上。
柯旬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但看他一身寒山寺僧侣的打扮想来是藏身于寺中。
他躲在一旁,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出手相助。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个逃跑的扫地僧上头,倒是真没人发现柯旬。
几个人里轻功最好的是李四,可他也没怎么追上那个人就累的真喘气了。
月娘觉得这样不行,他们几个很明显都是不可能追上那个家伙的。
她索性停下来,不再追赶。
扎勒的武功本来就不太适合单打独斗,他是沙场上拼杀之人,轻功什么的也只是用来在沙场上战斗的。
他一停下来,就张三李四两兄弟追了出去。
月娘自认自己的水平也帮不上什么忙,停下来和扎勒两人并排走,她没把握张三李四是否能够将前方那个人追到,这种事情尽力便好,结果没人预料得到。
“两个人前排朝那个方向走,因为刚才追的确实太急,所以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正常的潮红。
月娘看了眼扎勒,他居然都出汗了。
“小丫头,没想到你还挺能跑的。”扎勒喘着粗气,“这个人也是啊,那么一把年纪的人,怎么那么好的体力,简直不可思议。”
“所以中原的人,需要你慢慢去发现,他们身上的迷都十分有趣呢。”月娘一边走一边笑,“现在看来,咱们算是有点儿线索了。这个人肯定知道什么,不然不会一见到你就跑。我猜他甚至认识扎马。”
“而且可能也认识我。”
扎勒补充到。
这个人并没有认识扎马那两个手下,可是他见到扎勒以后却立即就知道他不是自己的朋友,说明他要么已经事先知道了一切,要么……他根本就是跟漠北有着极深的关系。
寒山寺外有一片很密的林子,不过片刻那三个人便不见踪迹。月娘与扎勒轻功不济,两个人落在后头边走边思考这件事情。
扎马也许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凝重。
事关两个国家,月娘不好多说,保持着沉默走了一段以后,四周的气氛忽然就变了。
树林里没有行人,这地方本来也是个极偏僻的所在,再有最近寒山寺根本就没什么香客,这里又不是主路,这会儿怎么会有人……
月娘看了眼扎勒,他虽然有点不清楚状况,显然也知道这地方有点儿不太太平。
两个人同时绷紧身体,握紧手中的武器。
果然,很快四周的树林里三三两两地围过来一群黑衣刺客。
被太子弄到暗牢的时候,月娘简单生不如死,当时她就想,以后自己一定要有一个很简单的心理,绝不能再是这样什么都被吓到。
可那些人围过来还是让她头皮发麻。
当时和张三李四三个人闯入禁军总府,她其实很清楚那个大都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可是眼前这和禁军之中所见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些人是江湖上的杀手,他们并不蒙面,个个都是呆刻无神的样子,可月娘很清楚,这些人和她之前面对过的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她看不出这些人的来路,却只肖看看他们的脸就能够知道他们并不是一般的杀手。
月娘冷笑,她到是知道自己受欢迎,最近又风光了两把,可是她也不过一个小姑娘而已,到底是得罪了谁非要派那么多人来干掉她。
杀手团人数众多,几乎整个树林里都是人,黑压压的一片。可是这么多人她们刚才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扎勒看到这些逼近的江湖杀手也终于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了,出于对危险的本能反应,他拉着月娘后退数步,“怎么办。”
这里不是他熟悉的地方,所以他也不敢冒然拿主意。再者他如今是以迎亲使团负责人的身份来到京城的,如果在这里闹出大事来也是对他们草原一部的大大不妙。
月娘也不知道怎么办,这些人的杀意都要冲出来了,分明是要他们非死不可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怎么办,杀出一条血路啊。
后身就是寒山寺,可是他们要回头是不太可能的。
月娘眼睛一横,“你走。去搬救兵,我来挡他们。”
她从扎勒身侧站到前排去,同时对他说。扎勒比她高出不止一个头的男人,却要让她以这种姿势护他离开,这要是传出去了,他这草原之狼的名声就算是心毁了。
可扎勒看看自己的手腕和手背,那里的皮肤绷的很紧,一是他握着兵器的后太过用力,二是这树林里的杀手有太重的杀意。他的身体在本能反应下产生了一种自我保护。
走,那是要他丢下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娃,不走,他们两个要面对这树林里的杀手团,绝无胜算。
两难之下,扎勒最终还是选择先离开。
他要去搬救兵。
柯旬看到月娘挺身选择让扎勒先走,他的眉头一下子就皱在了一起。这些人来势太猛了,枸旬不知道要不要搬救兵。
他身上有信号弹,只要发射城中护卫就能找过来。
可是一旦发射,那些人一定会知道他在这儿……
他救了她,之前所有的一切都辜负了。他的谋划,他的仇恨,还有他想要争取的东西……
柯旬的手一紧,那掏了一半的信号弹又被他塞回怀里去了。
树林里,月娘为了保护扎勒离开,直接向那些杀手团扑了过去。
她身量娇小,又敏捷,所以战了先机。
月娘手里的软剑在空中一划拉,生生逼得那些杀手退出好几步。
可是这并没有什么用,那些人都是专业的杀手,不完成任务他们就不可能逃离,何况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月娘逼跑几个人脚甚至都没来得及落下,又有人冲上前来。
她像一尾入海的鱼,可是她太小了,而且大海,太多太多的物种一口便能将她吞嗜。
月娘的软剑和十几把剑撞在一起,她的武功虽好,远不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因此那些人逼得她不得不后退,最后生生撞在一棵树上。
月娘的背生疼,可她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单手横剑格挡,另外一只手刷刷刷洒出去一把东西。
可是无论她怎样努力,终于敌不过那些人太多了,百十来号杀手要干掉她一个人,太容易了。
月娘背后开始出现杀手团的其它他,他们甚至都不会逼着她离开那颗树,竟生生将自己手中的肩隔着那棵树插进去。
月娘闷哼一声,手一下子就没了力气。
第385章()
那些原本还被软剑挡着的剑头轻易往推,好了大惊之下,身体借着力腰肢微扬,虽然躲过了那些剑尖,却还是被划出好几个血口子。
月娘前脚躲过那些剑,后脚另外的杀手又冲上来,像蚂蚁一样,无休无息。
她欲徒身抓剑,却忽然感觉到一股十分奇怪的笛音,有人自树林顶端以极快的速度落在她面前。
那个人蒙着面,其实看不清楚他是谁。可是月娘想,这是阿柯。
月娘肩受了伤,腰上的衣服也都被血染了,可她神智还算清醒。哪怕不用看这个人的脸,只是一个背影,她都知道他是阿柯。
一起长大的人,彼此有多熟悉默契的人,怎么会认不出来。
她一手捂着一直在冒出血珠来的肩,一只手按着腰,一点一点地站起来。
那些杀手大概没想到走了一个人竟然还会再来一个,短暂的停了片刻。
柯旬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蒙着面,手里的笛子被他一下子抽开,露出里头的细剑,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
“杀了他!”
那些杀手很快反应过来,从攻击月娘到转而攻击阿柯。
他的手很快,游龙一样,黑色的衣袍与那些杀手混在一起的时候很难分得清楚谁是谁。月娘闷哼一声,忽然有人见她落单便挥剑朝她刺来。
她没了武器也受了伤,根本躲不过那个人的躲命剑,便真的用手握住了剑刃。
那一瞬间,身体的痛觉成倍数增加,她看到那个朝自己挥剑的人那张木然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可她看得到自己的样子,左肩已经直不起来了。
想来也真是报应,她在官驿里废了一个人的手,转头自己也即将落得这样的下场。
可是一旁的男人大概是发现了她的处境有多么危险,竟然撒剑朝她而来。
他那样一来,那些杀手全都朝着他背后攻击,可是他根本不管,只想要保护她。
月娘说不清楚那一瞬间是什么感受,她曾经对他说过那么多恶毒的话,他们曾经对彼此都做了那么多坏事,早已经不再是儿里熟悉的朋友了。可是在这样危险的时候,他为她挺身而出,全然不顾自己。
那种感动让她没办法忽视。
然而月娘又不明白,他怎么会在这儿?除非他一直跟着她,为什么,他知道她会有危险?月娘不敢再深想了。
他一剑将那个人劈倒在地,月娘一松手,便让他抱在怀里。
“对不起!”
她听到他说。
很久以后,她都在想,当时阿柯的那句对不起,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他的选择?还是他曾经伤害过她?亦或是,他在自责使她陷入危险之中。
月娘看不透柯旬,当时的状况也不允许她再胡思乱想。
百多个绝顶的江湖杀手,柯旬纵是比她武功高仍顶不了多久,他还护着她,月娘很快闻到了空气里的腥气。
不知道是谁的,只是味道十分让人恶心。
“往寒山寺走。”
这里距离寒山寺挺近,只要能够入寺,应该能够得以喘息。扎勒去搬救兵,应该也能来得了
柯旬显然也明白了她的意图,所以不再顾忌身后,只是往寒山寺的方向冲
扎勒带着救兵过去的时候,月娘和柯旬刚好来到寒山寺的侧门处。
那些杀手眼看着就要包围住二人,便被禁军的人执弓射了个七七八八。
禁军来人,柯旬便知道月娘不会有事。他一掌挥开身后的寺门将她推进去后自己转身关上门。趁着那些禁军和杀手战在一起,悄悄离开。
从头到尾,除了月娘甚至没人知道这个人出现过。
塞山寺遇到杀手,最后幸而被禁军诛尽。
月娘伤的很重,左手几乎被划断。若不是柯旬突然回护,她的手必然会断在那个杀手剑下。
寺里的大夫给她包扎的时候,一边看诊一边都在感叹,这大概是他见过伤的最痛却运气最好的女孩子了。
都成这样了,居然一点儿事都没有。
不得不说,人间奇事。
当然,这件事情也并不是一点用都没有的。月娘虽然是受了伤,也被杀手追杀几乎丧命,可是禁军查到了那批珠宝,而张三李四也找到了那个夺命而逃的扫地僧。
说出来都觉得好笑,那个人根本没有一点儿武功,专门练的轻功逃命,所以十分了得。
月娘吃了亏,怎么着也不能让旁人轻松不是。
她病号十足地去到那个扫地僧面前,森森地露着一口白眼,“你跑什么,谁怎么着你了吗。”
那个扫地僧轻功再好,也累得气喘如牛。
他看到月娘那个样子吓了一跳,“小姑娘,你不要吓我,我可没怎么着你啊。”
是没怎么着她,可要不是为了追他,她至于这样么。好歹张三李四还能挡着一阵子不是。
月娘愤怒不已,这些人难道不是一伙的么。
反正都是那批珠宝惹的事儿,有什么区别。她朝他扬扬手,“都是为珠宝而来的,你瞧,那百多号人都被我弄死了,你还能蹦多高?”
那个人简直要哭了,“关我什么事啊,我就是一个扫地僧。”
月娘发现自己现在有点儿懒了,“你拿我当傻子?好啊,我拿你当塞子。看到我手了吗,差点儿被杀手砍成两截。可痛了。”
她一点一点去折纱布。越折那只手上的伤口露出来的面积越大,血糊糊的,看着都疼。
那扫地僧的面色从潮红转成了青白,“你干什么,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就这模样,到底是怎么在这庙里头混了这么久的?月娘看了看一边站着的张三李四,两个人都是明白人,所以走上前来将扫地僧的手一个拉开,另一个拔出自己的配剑,不轻不重地划了下去。
“啊啊啊痛痛痛痛我招招招。”
那个扫地僧根本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当时就要哭出来一样。
月娘觉得有些无语,这有些人吧,嘴巴太烂,可有些人吧,就是那种嘴巴就不上线的。
这扫地僧既然不会武功就是那种不能吃苦的人,自然一吓就行。
他招的也痛快,大意就是自己就是个前哨,专门负责接送消息的。其实说白了,那批珠宝都是一群山大王偷的。
“山大王?为什么江湖上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她专门让张三李四两个人在江湖上打听,可是从来没有听说那批珠宝跟哪窝山匪有什么关系的。
“是真的,我们本来也不是真的土匪,只不过是一直养着,替人办事儿而已。”
这句话里头的信息量可就大了,这个人的话里所表达的意思是他们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土匪,只不过是替人办事。替什么人办事,什么样的人不方便养自己的手下出去做这种事要把他们装成土匪。
毫无疑问,就是所有人眼中的官。
官匪不是仇人么,所以只有可能是京中的某个权贵。
她眯起眼睛,“你们你们的头是谁,你们的老窝在哪里。还有,你们是怎么把那批数量具大的珠宝偷出官驿的。又藏在哪里”
“我呃”
耳边一阵疾风,那刚要张嘴的扫地僧忽然两只手一甩,竟然直直地又垂了下去。
话只说了一半,忽然人被人暗杀了,这搁谁都受不了。
月娘愤怒又恨极,看着他胸前的那只箭几乎都要气疯了一样
好不容易追到了扫地僧这里,可这一只箭射过来,他们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禁军的人处理好战事以后又回去继续查城中的人了,扎勒做为当事人之一发现自己有点儿帮不上忙,站在一旁沉默又担心。
月娘没心思去管这个自尊心强大的异邦亲王,跟张三李四一样盯着那只破空而来的箭,没有早一分也没有晚一分,就这么刚刚好
月娘遇到杀手团的事情,至交没办法瞒得住人。宫里派了人来看伤,太子都派人过来瞧她是不是还活着。
其实说穿了,月娘觉得估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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