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驿这回到是学聪明了,大概是那股害怕的劲儿松了一些,所以他忽然就变了脸,十足生气地看着月娘,“你是哪家的小姑娘,这里可是官驿,怎么把你放进来的。”
月娘以为,这样的人真的是死了都不冤啊。自己都跟他说了这么半天话了,他居然现在才摆架子问她是谁。
月娘拿出顺天府的牌子,“你可看清楚了,这是什么。”
京城里什么古怪的事情都常有发生,所以生活在这儿地方的人们大多也都有一颗十分强大的心脏,无论月娘是哪儿冒出来的,他都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接受。
那官驿的驿长看到顺天府的令牌一下子了然,“你是顺天府的?不过你这么小,能干什么。”
月娘没有被人轻笑的不快,她挑了一下眉,“那要看您能帮我什么了嘛。我是来查案子的。知道皇帝放皇榜了吧,那就是我揭的。”
驿长的嘴巴能够塞的下来一个鸡蛋了,“你……你查的出来什么呀。姑娘不是我说,这地方现在都跟被诅咒一样,哎,保不齐真的是有鬼呢。”
对于是否有鬼这件事情,月娘不敢轻易地下定论,不过她知道,眼下这情况却是有点儿怪。那么多东西怎么可能不声不响地被人搬空?
“当时你们都没在是不是?那去哪儿了?”
“能去哪儿啊,使团的人住进来,忙进忙出的准备呗。晚上他们想看中原的歌舞,所以就请了个表演的班子过来。当时正在跳舞呢。”
月娘和谢白水昨上也在现场,她记得当时禁军将整个官驿都围起来了。
“那,是谁无发现问题的?”
“是个下人,当时上茅房,看到那些人都倒在地上这才知道进了贼。”
官驿里平时住的都是各地入京临时办事的当官儿的,平时也不曾有人防守,而且四周的院墙也不算高。
稍微有点儿力气的进出不困难,只不过这地方是朝廷直管的因此没人敢来而已。
“那个人在哪儿?”
官驿很快将那个第一发现人找出来,他身上有很重的味道,一身的麻衣也不是原来的颜色一看就知道是个干粗活的。
看到月娘,他的眼皮子抬了一下,没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月娘问他。
“小人张没问。”
“……张没问是吧,我问你,昨天晚上,是不是你第一个发现珠宝被盗的?”
“是小人。”张没问的手时不时抓一下自己的裤腿,看样子极为紧张。月娘知道他已经被问过无数次了,想来是害怕的。
她微微地笑了一笑,朝着他安慰两声,态度更柔和起来,“你不用紧张,没事的。我只是简单地问一下情况而已。再说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告诉我,当时的情况是怎么样的?把你当时看到的的一切都一字不差地告诉我。“
张没问想了想,“我是厨房的杂工,当时想去茅房,本来那个放东西的地方是在拐角我是不走的。可是我从走廊过的时候听到了很奇怪的声音,心里有点儿好奇就想凑过去看看。结果看到那些看守的人全都倒在地上,而且那些地上的xiāng zi都被打开了。”
“是什么声音”
他有点儿犹豫,昨天说实话差点儿被人打一顿,这会儿再说实话,会不会再被人打一顿。
张没问的眼睛往驿长那儿瞄,分明是在征寻他的同意。月娘见了好笑,“你看他做什么,这件事情他说了不算。你老实告诉我便是。”
可能是月娘的态度十分亲民,所以张没问也放心了许多。他眼珠子一横,“好吧,我告诉你。我当时听到了女子的歌声,而且是那种十分奇怪的歌声……像是……在哭?”
当时正在歌舞表演,可是那个地方距离前厅还有一段距离,怎么会有歌角从拐角传出来。张没问觉得自己肯定是遇到鬼了,可是他看到的虽堆在一起的几个看守。
“知道了,那你去拐角以后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事?比如说是哪儿感觉hé ping时不一样的?”
十箱珠宝为什么要放在拐角的空地上被人看管而不放进库房,这也是使团要求的,他们觉得那儿没什么不安全的,而且放在外头过夜会吉利一些。
张没问抓头,十分不安,“我觉得我跑过去的时候有人在盯着我,可是我四周都没看到一个人。当时月亮十分亮,四周都看的很清楚的。明明没有人的,可是我就是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姑娘,你说不会真是鬼怪在作怪吧。”
驿长本来就心情不好,听到他才在这儿说什么鬼怪,一下子怒了,两只脚踢过去,“还不快滚。”
月娘沉吟着刚才那个人的话,其中最可疑的就是他说的歌声和有人在盯着他,倘若是真的呢。
那个盯着他的人,会不是就在官驿里头。
她见驿长才陷入了那种愁眉不展的情况里,也不再搭理他,转身混入那些使团扎堆的地方。这些人的个子实在是太高了,相较而月娘简直就是个小姑娘。
虽然她确实也还是个小姑娘。
月娘这样凑进那些人即使想忽视她都难。
“小姑娘,你是谁?”
使团的人都是会说汉语的,所以沟通倒也不见得有多少困难。
月娘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打量着围在这儿的几个人,“我是付葭月,听说你们的聘礼被人偷了,所以过来看看。嗯,顺便以后也会是我来追查这件事情。”
“什么?汉朝居然让一个小姑娘来查案?那么多的珠宝,一个小姑娘怎么查。”“就是就是,我看她根本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把小偷抓住。”“皇帝真的是太过分了,虽然我们漠北不比中原强大富强,但是也是真心想要娶他的女儿,怎么能够这么不讲诚信。”
七嘴八舌的议论,很快就一声盖过一声高。
月娘一脸黑线,要是跟这伙人比嗓门儿她肯定比不过。这些人既然不了解中原文化还敢在这儿胡说八道,简直了。
她大吼一声,英气十足地站到桌子中央,终于比这些家伙高了几分,“你们说话要一个一个地说,不然谁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还有,你们漠北人就是这么轻视别人的吗。难道你们的文化里女孩子或者年纪小一些就是没用。”
她看准前方的一个装饰花瓶,当着所有人的面气运丹田,隔空发掌,一掌便将那花瓶击的粉碎。
“……”
月娘看着这些异族人嘴巴里都能够塞得下一只鸡蛋的那种惊讶,十分满意,“现在你们还觉得我是个只会玩耍的小姑娘吗。”
这回,就连围在其它位置的人都因为那一声响被吸引过来了。
月娘看着几十号模样差距十分大的异邦人都十分困惑才惊奇地看着自己,即得意又恼火,“我自幼师从大师,自然身怀绝世武学,才才华横溢,帮你们破案是没问题的。现在都相信我了?”
牛皮向来都是吹破的。
月娘也不在意自己多吹几次,反正这些人也听不明白。
她说的铿锵有力,才因为刚才隔将将一个瓶子打碎的原因,所以大家一下子沉默下去。
月娘不舒服的其实倒还不是这些人的反应,而是她发现这些漠北人的皮肤好像都不太好,估计是因为常年沙的原因十分粗糙,而且……他们肯定有人有狐臭。
这些人不说话,月娘也不说话,站在桌子中央老神在在地看着这伙人,直到其中有个身穿锦衣玉袍,作汉人打扮的使团人开了口,“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追回那批宝石。”月娘冷哼,她还没有闲到在这儿陪这群人闲聊。
“小姑娘,原谅我们的失礼。漠北和中原文化是不一样的。我们讲究的是真来真往,有什么说什么。所以刚才确实有些失礼。可是你一个小姑娘,当真能够追回我们的那些珠宝。”
那个人的眼珠子和他们中原人的颜色不一样。
带着点儿血红,看久了要是一个不小心就感觉是在被妖怪盯着。
月娘打量这个人,发现整个使团只有他的汉服是穿的最正常的,估计这个人也算多少对中原有些了解,“今天早上的事情可能还没传过来,皇帝发了榜要找能查案的人。我就是那个揭下皇榜的人,你们一定不清楚,在我们中原皇榜一旦揭了要是不能办到那可是要欺君的大罪。”
“可是……”那个人还要说什么,对上月娘的眼神他便选择了继续沉默。
从漠北草原到京城,一个多月的路,这些价值连城的珠宝是不可能瞒得住的。如果说有人要劫的话在路上必然会有人下手。
“有,有山匪,不过都被我们打退了。”
那个人见月娘奇怪的反应,解释,“是这样的,我们听说你们南方如今受了灾,所以流民很多。可汗在出发以前派了一只小股便衣兵护送我们。他们一直到京外才走的。
月娘的眼睛里那种光像是他们漠北草原上的鹰,总有一种傲气凌云的错觉。月娘当然不知道自己会在这些人眼里像一头鹰。
她只是皱皱眉,“现在我想知道,你们把珠宝送到京来的路上,可有出过什么状况?”js3v3
第380章()
我们都认为天子脚下十分安全,也没放在心上。”
这啪啪打脸的节奏啊。
月娘从来也没觉得自己是个爱国的人,可是听到这人说以为天子脚下很安全,所以不再需要保护,她就有点儿丢脸。
倘若这些人说的是真的,那便说明偷珠宝的一定是京城里的人。
皇帝好杀成性,最近京城的治安好的出奇,就怕才撞在官府手里。这种时侯胆敢顶风作案,可见是有恃无恐的。
月娘又道,“倘若你说的是真的,那也有可能是你们使团里的人见财起意。或者……你们本来就只是作个样子而已。”
她这话分明就像是来砸场的,因此那堆人一下子就闹起来,那个人将所有人的制止住,十分阴冷地看着月娘,“小姑娘,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可汗是诚心想娶贵国公主,才会派了我们过来的。我不管你是什么理由,都不能这么辱我国人。”
月娘点点头,“是否辱了你们,暂时真相未明不作定论我也不会道歉。现在我希望的是你们能够告诉我,入城之后,你们使团有谁跟中原人接触过。”
那个人应该是使团的领导职务,他皱了一下眉,还是按照月娘说的将那些入城后与中原人有过接触的人都过滤我出来。
这个时候,张三李四也都回来了。
“你们查的怎么样。”
这两个人都是专业的,如今月娘许了他们重金,自然更为卖力。
张三皱眉,“我看过了,那个存放箱多的地方靠着墙,外面就是一条小巷子,通往正宝大街和丰同街。墙不高,把东西搬出去不困难。”
李四也道,“我问了驿馆的人,这里接待南来北往的当官的或者有身份的人,但是普通商客是不住的,平时人不多。而且这些人都是随来随住,并不会有人提前知道他们会在此落脚。”
月娘点点头,觉得收获颇多,她指着面前这一堆人对张三李四道,“这些便是使团里和中原人有过接触的人。你们两个察颜观色的本事无人能及。交给你们了。”
两个人朝着那些人走过去,一个一个地问,“你,跟什么人接触的,做了什么。”
“买了盒胭脂。那个卖胭脂的是个汉人,我们就问了一下价格。”
张三李四不比月娘,两个人的态度都强硬才弃满杀气,那些人本来就忧心肿肿的,这下子可谓是知无不言。
月娘从桌子上跳上来,在一旁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一边看着两个人盘问一边和刚才那个人闲聊起来。
“你是什么人?使团里头的人都听你的吧。”
“我是可汗的弟弟,扎勒亲王。他们自然都听我的,你呢,你才是谁?我看你可不像一般人。”
这个叫扎勒的居然是个亲王,按照中原的排法他不就是皇帝的兄弟了让人?
月娘瞪大眼睛,十分好奇,“你们漠北人都说汉话么?你的中原汉话可讲的十分好。”
“不是,这个使团的人都会讲中原话,但是都是特别选出来的。我自小就很喜欢中原的文化,所以一直都有学。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月娘觉得自己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秘密,更何况这件事情早晚也要旁人知道的,“我是付葭月,不过大家都习惯叫我一声月娘。我爹爹付睿渊是帝国将军,很了不起的人呢。”
“原来是将军的女儿,怪不得如此英气。小姑娘,你和我所接触过的中原小姑娘一点儿都不一样。”
在他看来,汉人女子大都温婉柔弱,不像他们草原上的姑娘热闹爽朗。
可是付葭月给他一种新感受,她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即热情爽朗,才刚中有柔。
扎勒打量了片刻月娘,“你的功夫很不错,真的是师从名家?”
幼学的夫子可算名家?
月娘觉得自己也算是给夫子长脸了,打着哈哈,“是啊,我师父是个隐世高人来的。不说这些,你给我讲讲你们使团里的人,有没有谁是有可能干那种事情的人。要知道,那可是价值连城的珠宝,没人会不动心的。”
扎勒是可汗的弟弟,也算是一方诸侯了,自然不是个笨蛋。他其实也怀疑可能有使团的人监守自盗,可是一则他不愿意怀疑自己人,二则也没有证据。
中原与漠北的文化差异太大了,就算真要监守自盗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他将使团里的人都过虑了一番,觉得没有哪一个是真正可疑的。
月娘皱眉,这件事情不会是鬼神作怪,也不会是外面的人能够独自完成的,必须要有人配合。“你们的珠宝放在外头,就算是为了吉利,可是没理由不多派人守着吧。我不明白,为什么只有两个中原人和使团的人看守?”
这世道要真敢夜不闭户,那只有心大的人才能够做得到。
月娘皱了下眉头,“你们是不是有其它的原因。”
扎勒看了眼月娘,见她目光如炬,“没有。”
他穿着紫色的汉袍,人高马大的,一双靴子都露在外头。因为听了月娘的话双靴在地上不停地点来点去,很显然,他在撒谎。
月娘皱了一下眉头,“你说的每一个谎话都有可能伤害的是你们自己的利益,我相信你是聪明人。”
扎勒叹了口气,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皇帝嫁女儿到漠北草原,我们都很高兴。可汗一直没有娶妻,也许就是在等这一段缘份也未可知。后来扎马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觉得奇怪,派人到中原来调查后知道皇帝是嫁一个受过辱的女儿去漠北觉得是在羞辱我王……你知道的,一个王娶一个受辱的公主为后,这是愧于祖宗的。”
月娘没想到牧歌的事情天下人都把罪责归咎到她身上,她气呼呼地看着扎勒,他的脸上有抹不太正常的潮红,总归不会是自己也觉得这样子是令人羞愧的吧。
扎勒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扎马是漠北草原的鹰将军,他一直跟着可汗一起征战四方,两个人可以说是关系很深厚的,却在这件事情上大吵了一架。可汗坚持要娶你们的公主,说这件事情不是她的责任,可是扎马一直在反对。临走之前,他还扬言要让我们有去无回……”
“使团有他的人?”
扎勒点点头,指着那一堆没有被问的人,他们一直没有跟中原人接触过。
扎马是个十分傲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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