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究竟是怎么了?她自私,她只知道将错误给安在他人的身上,潜意识中她不愿承担她所要担负着的责任,却是因为内心之中的挣扎而才想要回到京城中去的。
要不是茶茶和谢白寻来了,她不知道,自己所谓的逃避还会有多久。
不过,再想这些也是没有用了,总归都已经过去了,总归,她现在还是准备回京城之中去承担责任了不是?
凡凡这病来得突然,却是在情理之中。
就算是康健的孩子,那也是容不得付葭月这般的摧残的。
孩子的身子本就是弱,根本就是受不了这种长途的,更何况付葭月是带着他骑马,更是夜以继日地赶路,有时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便也只就地歇息了。
夜间的寒气、湿气极重,一个孩子如何能承受的住?
开始时,凡凡还是迷糊着的,开始时,凡凡还是会说些胡话的。
凡凡说的胡话也不过就是叫付葭月不要生气,和想念父亲这些事罢了,以前在小村子的时候,在付葭月夜间醒来,看着凡凡睡觉的时候,也是时常听到的。
所以,在付葭月听到这些话时,不过是习以为常,也没往多的方面想。
只是,这是谢白第一次听到,这是谢白第一次看着凡凡入睡的样子。
凡凡此刻因为发烧的关系,小脸都是涨红着的,他的小嘴巴一张一合,似在梦呓。
此时此刻,凡凡的脸蛋别样的红润,便像是被抹上了一抹腮红,配合上他肉肉的脸颊,看起来极是惹人怜爱的样子。
而付葭月在小村庄时最害怕的便是凡凡生病了,因为特别是凡凡刚出生的那一段时间,凡凡几乎是每天都处于生病之中的,那个小乡村中没有受过特训的大夫,唯一一个便也只是村口处的王大夫。
王大夫的看病的手艺也不过是祖传的,平常的病是能治,可是,在碰到一些难解决的杂症时,便也是束手无策,便也只是凭借着自己的经验来解决了。
因为凡凡的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是因为付葭月在怀他时没有注意周全所沾染上的,况且,凡凡那时才小,王大夫便也是不太敢尝试新药。
所以,王大夫在那段时间,也不过是就着凡凡发烧风寒的症状开药的。
付葭月也知道王大夫也只是不想冒险,同样,付葭月也是不想冒险,两人便是得到了这样的一种默契,便是就只就着这样拖着凡凡的病,便也只是就着比较急的症状处理着。
幸而,久而久之,凡凡的身体便也是自己恢复了过来,久而久之,已是长得和寻常的孩子没有太多的差别了。
只是,如今这样没日没夜的赶路,就像是一个导火索一般,瞬间将凡凡隐藏了许多年的疾病给牵扯出来了。
这一病,就几乎将原本凡凡原本隐藏住的病根子给揪了出来。
付葭月一下便是慌了神了,她每天都是候在凡凡的床边,等待着他转醒。
谢白见她这么慌乱的样子,看着也极是心疼,却也没多说些什么,白日里就到处给凡凡寻找有名的大夫,到了晚上,便是和付葭月一起陪在凡凡的身边。
付葭月其实只是想要自己一个人陪着凡凡,谢白在旁边候着,会让她感觉她的心更是有些愧疚。
凡凡多少还是谢白的孩子,她不告诉谢白真相已是对不起谢白了,如今,凡凡都是病成这样了,还是不让他知道真相,这一点,在她看来,着实是太过残忍。
只不过,理智还是告诉付葭月,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让谢白知道。
虽然,付葭月也是不知道,谢白着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但总归现在表面上是这般就好了。
即使有朝一日谢白知道了真相,只要,只要两人间的真相没有被戳破,只要谢白不明着与她说,只要,谢白不将凡凡从她的身边给抢走,她便是满意了。
付葭月的眼眶下已是布满了黑眼圈,头发也是没有时间梳,浑身看起来都是狼狈不已的样子,仿佛,只在这一瞬间,付葭月便是苍老了许多。
付葭月坐在床头,一直看着凡凡,看着他熟睡时难受皱起的小眉头,心思一点都未从他的身上移开。
一直同样候在一旁的谢白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他走上前来,轻声提醒道,“葭月,你已经三天三夜没有休息了,先去休息吧。凡凡这边有我看着,我一刻都是不会从他的身边离开的,你安心地先去睡下去吧,你一直在这守着,也不是个长久的办法。”
付葭月苍白着嘴唇,摇了摇头,回道,“我不累,你要是累,你先回去休息吧,凡凡本就是同你没关系的,你没必要与我一起在这守着他。”
只是,在付葭月说出这句话时,声音却是沙哑至极,其间显得疲惫。
说这话时,付葭月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凡凡身上,丝毫便没有看谢白。
不知为何,谢白此刻看着付葭月这个样子,内心中便是没来由的生气,他面色忽然一冷,低沉着声音问道,“葭月,我们之间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已经五年了,五年的时间,他所等来的不是旁的,却只有付葭月的冷淡与不想与他接触吗?
闻言,付葭月显然是一愣,她显然没有料想到谢白会与她谈论这些,但是,她却也只一愣,依旧是没有朝谢白看去。
片刻,只听付葭月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没心情与你说这些。”
谢白却是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只听他继续说道,“你究竟在怪我些什么,五年的时间已经是过去了,你就还是要这样吗?你究竟要怎样,你想要我怎样,你说出来,我便可以照做。”
闻言,付葭月猛地从床头站起,转身看去谢白,同样低沉着声音反问道,“我要你放我和凡凡走,你可以吗?”
也只说出这话后的一瞬间,付葭月便是后悔了。
她本就是没有任何资格责怪谢白的,谢白从来都是没有错的,错的不过是她一个人的自私罢了。
若不是她当初的犹疑不决,若不是她当初给自己所惹下的这一切,她如今也是不用受这番的苦痛。
说来,这些种种的事,不过是对于她当初所犯下的错误的惩罚罢了。
见谢白眸色一黯,并不回答,付葭月忽得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呵呵,你看,你不可以吧,所以,谢白,不要自以为是承担任何事,因为,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对方会提出怎样的一个请求,你不是万能的,我也不是当初的付葭月,许多事情都是变了,谢白。”
说着,付葭月眼眸之中也是划过一抹黯淡之意,她不知道自己在悲哀些什么,明明,明明谢白的回答很是让她所满意,明明,明明谢白被她说的说不出话来,她该是高兴的。
可是,付葭月的心中便像是被塞了一大团棉花一般,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丝丝点点的痛萦绕在她的心头,让她的呼吸都几乎为此而凝滞。
许久,只听谢白反问道,“所以,你是为了乔羽书吗?”
“谁允许你提他的?”付葭月一怒,双眸顿时因为这话而显露出了鲜红欲滴的样子,加之这几天熬夜所留下的红血丝,显得有些狰狞而可怖。
她的声音因为低沉着而恼怒着而有些发颤,她的眼神一刻未曾从谢白的身上移开,仿佛,想用这眼神彻底看穿谢白,似乎,也唯有这样,她才是可以抑制住心底中的愤怒,才是能够不去触及这五年来她都是不愿去触及的东西。
谢白却像是没有听见付葭月的话般,继续说道,“他还在京城之中。”
“你和我提他做什么?谢白,我说过,你不要自以为是,这样,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你!”付葭月的话却因为谢白的话而显得有些难以自持。
她胸口上下起伏着,粗重地喘息着,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谢白眼眸中的晦暗更加深了许多,片刻,只听谢白喃喃开口问道,“是因为喜欢上我,伤了乔羽书,所以,你要对我这样残忍吗?”
明明是内心中笃定着的事实,可是,当谢白将其给说出口时,却是觉得那么的没有底气。
付葭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再打算和谢白在这残忍的同样没有结果的话题上继续下去。
只听付葭月说道,“你出去,凡凡需要安静,我也需要!”
谢白却依旧是不依不饶的样子,只听他说道,“凡凡今日已经是转醒了,大夫也说过,他已是有些好转了,不过五日,想来便是会好了,你还这样躲着我做什么?”
今日的谢白很是不一样,和平日里迁就付葭月的样子很是不一样,今日的谢白,似乎不管如何,都要亲手撕开付葭月的外衣,让她面对现实。
因为谢白的话,付葭月的话中却是充满了嘲讽之意,“你知道什么?谢白,你这样自以为是的嘴脸,真的很让我感到恶心!”
明明一句句话都是朝着抨击谢白的方向进行着,可是,每说出一个字,付葭月便是觉得,自己的内心,仿佛遭受着凌迟。
明明是最不该要受她怒火冲击着的人,说来,谢白,如今也算是她最对不起的人,可是,事到如今,付葭月在见到他时,也只有愤怒而不想与他多说些什么的心思。
谢白就这样看着付葭月,在看见她说完后,努了努唇,似想说些什么,却是被付葭月嘲讽而残忍的面色给阻止住了。
付葭月也不知再说些什么来缓解这个乱七八糟的气氛,和谢白之间的关系变为如今这个样子,从来都是她所不希望的。
在小乡村时,付葭月一遍遍地思考着自己在见到谢白时,可能遭遇到的场景。
可是,她从来就没想到自己在遇见谢白时,还是会如以前那般容易生气,她以为,自己已是足够成熟了,可是,在遇见谢白后,这种成熟,似乎很快便化为子虚乌有的存在了。
两人便这样僵持着,空气都仿佛在此刻凝滞。
许久,只听谢白说道,“我知道真相!”
第256章()
付葭月的心瞬间像是漏跳了一拍般,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谢白,却是立刻便又恢复了刚才不相信的神色,付葭月冷笑一声,“呵呵,你知道什么真相?”
她不想要谢白知道这真相的想法不会便,现在,付葭月唯一可以做的,便是为这真相打好掩护,为这真相穿上更厚的外衣。
“有关凡凡的。”谢白无奈启齿。
其实,这句话,谢白一直都是想从付葭月的口中听到她说出的。
见付葭月依旧是紧咬着牙关,不愿透露出过多的话的样子,谢白的眸子不禁又是黯淡上了几分,他已是将“凡凡”二字给说出口了,她便是还不愿意承认,便就是这么讨厌她,想要以此欺骗他一辈子吗?
许久,付葭月颤抖着的身子愈加挺直了几分,她低吼道,“谢白,你不要乱说话,凡凡只是我一个人的,我不允许你伤害他!”
付葭月将“只我一个人”这五个字加重了尾音,似乎,这样,便是可以阻止谢白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谢白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葭月,到现在这种时候,你还是想瞒着我吗?”
付葭月的面色已是变得有些惨白,她冷笑着摇头道,“瞒着你什么?我自杵这辈子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其实,是对不起的,但是,她不想承认,特别是在谢白面前。
在谢白面前,付葭月从来便是不能软弱,她的软弱,只会让谢白感到得意,她的软弱只会让谢白有接近她的机会。
而她,已是不想和谢白再有些许的关联,付葭月所期望的,也只不过是能够在解决完京城中的杂乱的事后,带着凡凡离开。
就算是凡凡到时候已是不愿意离开了,那都是没有关系,只要凡凡过的开心,只要她可以远离让她害怕,同样不想再接触的环境与人时,她便是觉得满意了。
这世间不如意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她已是再没了年轻时的干劲,想要去挑战它了,现在,她所剩下的,也不过是一个老者的心态,也不过只是想远离这纷繁杂乱的世道,到一处寂静的地方,去过她想过的安静的生活罢了。
付葭月的这残忍的一句句话便像是刀子在剜着谢白已是千疮百孔的心。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似乎,两人都是在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许久,在付葭月便要转身去继续照看着凡凡时,谢白忽然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凡凡就是我的孩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付葭月的身子一僵,眼眸之中已是再掩盖不住悲哀与失落之意。
她之前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呢?
若是谢白想查,分分钟便是可以知道凡凡便是他的孩子。
她这些谎言的意义究竟是何在呢?
只是为了那丁点存在着的可能吗?那样,现在想来,却是很悲哀。
付葭月努了努唇,问道,“是茶茶告诉你的?”
“不是,她只告诉我你的位置,”谢白摇头否认,直接将心中的想法给说出,“但是,葭月,你以为这样便是可以瞒住我吗?你以为,随便以凡凡子虚乌有的所谓父亲的墓便是可以瞒过我吗?”
“母亲——”于此同时,正在熟睡之中的凡凡忽然梦呓一句。
只这一句话,便是将僵硬着心的付葭月给说软化了,她缓缓地闭了闭眼眸,心虚已是在此刻平静了下来。
不过多久,便是听付葭月对谢白说道,“我们出去说,凡凡需要安静。”
她的声音已是没有太多的起伏。
说着,她便是不等带谢白的回答,便是夺门而出。
不知为何,看着付葭月现在恢复平静的样子,就算是前几天谢白刚看见她时的样子,谢白的心中却是莫名地一阵心酸。
虽然,这样子的付葭月很是懂事,比她刚才爱乱发脾气的样子好上了许多,但是,这样的付葭月,总归是不真实的,喜欢对他发脾气的付葭月才是他当初所看中的,才是他一直所喜欢的。
只是,谢白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让之前的付葭月回来了,这一切,似乎都不由他掌控了。
其实,谢白从来就不觉得,他曾经掌握过付葭月,毕竟,自从付葭月与公主的灵魂交织在一起后,她便是没有在任何事上在他的面前消停过。
以前的付葭月,可以因为任何事,而与他争吵。
虽然,谢白以前一直觉得付葭月蛮横霸道,幼稚却又不承认自己幼稚,但是,现在,谢白才是发现,才是觉得,那样的付葭月,似乎才是他更应该所珍惜的。
现在,在他与付葭月相处的时间中,除了冷淡,便是再无其它了。
这种冷淡就像是两人之间隔了一条如何都是跨越不了的长江,让他根本就不知道从何做起来缓解两人之间的关系。
思考间,谢白已是跟着付葭月来到了外边。
付葭月一直到走廊的尽头才是停下,她不想吵到凡凡,这点,谢白知道。
在一处窗户前停下,付葭月缓缓地回转过身,看向谢白,语气已是放缓,说道,“谢白,凡凡现在是我唯一可以真正拥有着的人了,我不希望,真的不希望……”
付葭月此刻的软弱让谢白更是心疼,这样子的付葭月,卑微中显得可怜,所说的每一句话更像是一个锐利的刀子割着他的心。
说话间,谢白也是将声音给放缓道,“我从来就没打算将凡凡从你身边给抢走,只是,葭月,你可以,仔仔细细地看着我吗?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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