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被杀之后。他来我的酒吧喝酒,然后带我来这里……」
「泉田先生也真可怜。」片山漫不经意地说。土井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你不晓得吗?」
泉田被杀是昨天下午的事。像土井这种晨昏颠倒的人,也许根本不看报纸。
「昨天下午,泉田先生与世长辞了。」
土井绢子惊愕的张大嘴巴。「不会的!」
「很遗憾,是真的。他喝了有砒霜的红茶。」
土井缓缓吐一口气。「真的吗?自杀?」
「好像是他杀。还不清楚。你晓得他会为甚么事有自杀的动机吗?」
土井踌躇一会才说:「他……他很懦弱,外表看不出来吧!他曾内咎地说过,金崎泽子被杀是他们造成的……」
「他们?是不是指共同包起金崎的那班人?」
「你倒消息灵通。是的。只是他没甚么钱,所以出钱最少。他说其他三个都是每个月来五次,而他只有两次甚么的大发牢骚哪!」
「其他三个?你知道是谁么?」
「不知道。他说答应过绝对不能讲。」
──四个人包起金崎泽子。那么,剩下一个而已。
「泉田有没有提起杀死她的是其中的哪一个?」
「他也不晓得,因此大家互相猜疑的样子。」
「你有见过其他三个的任何一个来找金崎么?」
「没有。我不喜欢理人闲事的!」
「全体集合了!」片山说。栗原抬起脸来。
「哦?总共七个是吗?」
「是的。他们都在埋怨说自己非常忙碌。」
「我应该讲些甚么?」
「甚么都可以。只要让福尔摩斯分辨他们的脸孔。」
粟原勉勉强强的站起来。「是些甚么人物?」
片山把记事本递过去。栗原逐个逐个看。
「唔。和尚?和尚教甚么?」
「般若心经。」
「和尚多爱女色。可疑!」栗原淡淡地说。「还有呢?美容体操老师?常年接触女人身体,是色情狂也不足为奇。舞蹈宗师?宗师嘛,肯定喜欢玩女人罗!诗人?最会花言巧语追女人!吉他手。藉口个人指导,对学生手多多罗。法语教师。法国人的人生目标还不是骗女人?最后是书道家。捉笔难,捉女人的手就容易啦。唔,这个也可疑!」
「照你这样说,每个都是色情狂了!」片山不由喷饭。
「不。有一种职业的人绝对不是──警视厅的厅长!」
片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对等著的福尔摩斯招招手说:「跟我来。」
片山和福尔摩斯走进一个幽暗的小房间。拉开窗帘是个大窗,可以看到邻室的模样。那是一片魔术镜,从对面望过来是一面镜子。隔壁房间集合了那七名讲师。栗原走进去,开始亲切地跟他们聊天。不见声音,不晓得他在说甚么,只知他讲得很快,不让对方有插嘴的机会。
「我们很像电台的唱片骑师!」片山暗笑。「福尔摩斯,好好观察吧!告诉我,他们之中是谁偷袭晴美?」
福尔摩斯把前肢搭在窗框上,伸头去看隔壁房间。它的眼睛逐个遂个的追踪七个男人的脸。
片山目不转睛地注视福尔摩斯的神情。「怎样?知道是谁了吗?」
看过一遍之后,福尔摩斯回到椅子上,抬头瞟了片山一眼,然后在椅子上蜷成一团,闭起眼睛。
「结果还是不行?」栗原愁眉苦脸地说:「我可冒了一身冷汗哪!」
「对不起。」片山搔搔头。
「他们唠唠叨叨的回去了!」栗原苦笑。「没法子啦,名侦探也不是万能的!」
「唉!」片山叹一口气,俯视旁边的福尔摩斯。
「咦,福尔摩斯也来探病?」晴美从床上坐起来。
「已经醒了?」片山巡视病房一圈。「石津那家伙呢?他说过好好看守的……」
「他在呀!」晴美说。
「片山兄!我在这儿!」
声音从下面传来,石津像爬虫似的从床底下爬出来。
「你在下面干嘛?捉蟑螂?」片山看得眼都大了。
「不,小心起见。一有敲门声就迅速躲在这里,趁来者不在意就冲过去。」
「趁其不在意是不错……可是,床会被你弄坏哦!」
「没关系。我又没有上床!」
「甚么!」片山大怒。石津慌忙分辩。「不,不是那个意思。我发誓,没有动过晴美小姐一根手指!」
晴美吃吃地笑。「哥哥,这个人胆子小,你别吓他了!」
「他敢乱来,我叫福尔摩斯咬他!」
石津赶快退到房间角落去。
「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晴美说。
「是吗?那就好。」
「发现甚么了没?」
「真丢脸!」片山苦笑,把七名讲师请来给福尔摩斯辨认的事讲述一遍。
「这样的。不过,福尔摩斯也会有不懂的事呀。」
「我知道。」
「那么还有甚么不服气?」
「唔,怎么说呢?」片山稍为沉思。「看它的样子不是不知道,而是知而不讲。」
「你想得太多了。」晴美笑著。
片山盯著脚边闭目养神的福尔摩斯,觉得它对这件事似乎装著漠不关心的样子,变回一只普通的猫。难道纯属巧合?当然她对抢救晴美的事帮了大忙,可是对其他事情的进展表示不关心,为甚么?它不是普通的猫啊!
「这个家伙好像同情金崎泽子,帮她完成复仇心愿,因此明知凶手是谁也不表示意见,不是吗?」
「福尔摩斯,真的吗?」晴美凝视它。它甚么也不答,仅仅沉默著打呵欠。
「第四章:凶手也惘然 2」
晴美在星期三出院,星期四开始上班。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复原,只是担心文教中心的情况。继命案之后又煤气中毒,中心成为新闻界的谈论目标,她认为学生的缺席人数必然不少。
事实令她讶异不已。不但学生没缺席,而且新的报名人数增加。居然有些年轻的女学生用羡慕的语气说:「听说你遇到惊险事故,不要紧了吧?」
搜查方面依然没有进展。漆料分析的结果,虽然找出车子的种类,可是不属于那七名讲师任何一个。大概凶手是使用租车吧!至于调查那七个讲师的人际关系,也因他们借词侵犯个人隐私权而无法顺利进行。
另一方面,刺杀凉子的流氓身份已经揭晓,可是查不出是谁买凶叫他做的。杀死山室、大町、泉田的凶手还是捉不到。虽然凉子杀山室和大町的可能性存在,但在她恢复意识以前根本无法确定。
德田律子被杀不过十天。通常凶杀案的搜查有时需要花几个月甚至几年时间,现在的情形特别在于还会有牺牲者出现。换句话说,那是包起金崎泽子的「第四个男人」。加上他可能是杀死德田律子和意图谋杀凉子的凶手,造成事态更加复杂。
「身体怎么样?」快十二点时,相良出来说。
「已经生龙活虎了。」晴美微笑。
「不要勉强自己,疲倦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没关系。这里没有我不行啊!」晴美故意一本正经地说。相良笑了。
「对啦,户村老师昨天来过电话,把课挪到今天。」
「今天才星期四呀。」
「他说明天很忙,没有空。」
「有没有通知学生?」
「我已经通知了。请放心。」
「对不起。」
「还有,两点半钟那课的学生说他没空,今天缺席。」
「知道了。」晴美记下来。适时十二点的铃声鸣起,学生陆续走出来。幸子也出来了,把手放在晴美肩上。
「加油吧!正在担心万一你请长假怎么办。」幸子露出美丽的笑颜。「一起吃午饭好吗?」
「辞职?」晴美的视线从碟子转到幸子身上。「为甚么?」
「发生这么多事,虽然学生人数不减,毕竟是这个中心的不名誉,不管原因若何,终归是主管的责任。」
「可是所长你何必引咎辞职……」
「也不是甚么悲壮的决意,只想趁此机会离开吧了。」
「真的吗?」晴美不满地说:「假如所长辞职,我也不想干了。」
「不要激动!」幸子安慰她。「若是这样,理事长一定会说:「像你这么能干的人,辞职了多可惜。请你无论如何做下去。」你不妨假装为难,最后要求加薪水!」
幸子说完大笑,继续用餐。晴美觉得心情沉重起来。
户村贞夫抱著吉他箱走到柜台前面。
「你没事了吧?」
「啊,户村老师。多谢你的关心……」
「幸好不是大碍。对了,我把上课时间改到今天,有没有哪个学生来不了?」
「有一个。两点半的佐佐木小姐。」
「那真抱歉。我会找个时间替她补补课。」说完,户村突然想到,「那么,从两点半起有二十分钟空档罗?」
「是的。」
户村想了一下,抱吉他箱摆在柜台上说:「替我保管一会,我去打个电话。」说完坐电梯下去,五分钟后又到回来。
「记得吗?上星期有个女孩来这里叫我在她吉他上面签名。」
「嗯,我记得。」
「后来,她抱自己演奏的录音带寄来了。弹得不错,当然技巧还不够,不过素质很好。我想过好好指导她一次。刚好今天下午两点半有空出来的时间,我打电话叫她来了。」
「知道了。」
「这是特别服务,不收学费的哦,请你闭起一只眼睛。」
「好。等她来了,我带她去教室。她叫甚么名字?」
「高野礼子。还有,恐怕别的学生撞见不太好,可否请你调用别的教室,不用老地方?」
「我找找看,有空教室就不成问题。」
「拜托啦!」
望著户村的背影,晴美觉得他人真好。其实,户村也在那七名讲师里面。山室、大町都是和霭可亲的好好先生,可是却是用钱包起金崎泽子的无耻之徒。真是「人不可貌相」的实例。户村会不会也是那样?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晴美喃喃自语。
「怎么啦?突然讨厌起男人来啦?」幸子的声音。
「不,没甚么。」
「有心事?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我没有男朋友。」
「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怎会没有男朋友?」
「啊……一言难尽……」晴美说不下去。
「对不起。我问得太多。」
「不。」晴美摇摇头。「有甚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想请你把这个交过去给理事长。曾根出去了。而你病刚好……」
「没关系。那么,只要把这封信交过去就行啦?」
「还要理事长的答覆。也许花一点时间,你就等一等吧!」
「好的。啊,对了。」晴美把户村托付的事告诉幸子。
「晓得了。我叫相良来这里,你跟他解释吧!」
晴美把事情告诉相良后,拿著要送的信封下楼。一出电梯就发现石津站在眼前。
「晴美小姐,你要出去?」
「我去送一点文件。你去上面?」
「不,我的工作是保护晴美小姐。」
「不必啦。」
「不行!这是令兄的命令!」
「那是在医院时讲的话呀!」
「可是,他没说解除命令呀!」
「强词夺理!」晴美笑了。「那就一块儿走吧!」
「遵命!」
二人走进高楼大厦的「山谷」中。风和日暖的好天气。
「你一直陪著我,不生气么?」
「直到命令解除为止,我都陪在你身边!」石津认真的说:「但愿这个命令,一辈子都不解除。」
晴美沉默著走路。这人是直性子。可是,目前的她根本不想谈恋爱或结婚。
高野礼子在下午两点钟抵达S大厦。
户村说,从两点半起个人指导她二十分钟。究竟这是现实还是幻想?她到现在还不敢确信。
她怕太早到不太方便,先在一楼的咖啡室打发一点时间,于两点二十分才上去四十八楼。受理柜台坐的是另一位中年男人。她觉得有点胆怯不敢上前时,男人先喊住她:「你是高野小姐吧?」
礼子点头。他又说:「户村老师交代过了,他还在上课,请你到别的房间等他。」
听他这么一说,礼子安心下来,原来不是幻想。男人从柜台绕出来说:「排队等老师改时间上课的申请人很多,让人知道你是特别受指导的话不太好,所以请你去别的房间。」
「是。对不起。」礼子觉得心里发热。想不到户村老师那么细心安排,她的灵魂都快飞上天了。
「那么……请问,我应该怎样酬谢他?」
「哦,这是纯粹一番盛意,不必了。」男人微笑著说。「请跟我来。」
礼子带著做梦的心情跟在男人背后。
「哪里有空房间呢?这里不行。这里也有人要用。这里空著!」他在门口看看预定表。「啊,三点开始使用。那么学生都会来。去那边吧!」
礼子一直跟在男人后面找空房间,一直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