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的样子,这样怎么能投军?
上官秀见他咳得厉害,扭转回身,端起一杯茶,走到干瘦青年近前,说道:“喝点茶,压一压。”
“我……我没事,老毛病了,每年换季的时候都是这样……咳咳……”干瘦青年又咳了好一会,方将咳嗽止住。
上官秀说道:“你要投军,应去报名处,而不该来县尉府。”
“我去了,但是我们不收我!”干瘦青年说话时目光落在上官秀手中的茶杯上,忍不住吞了口唾沫。见状,上官秀再次把水杯递过去,说道:“喝杯茶吧!”
“多谢大人!”或许是上官秀的随和让他自在了许多,干瘦青年终于不再客气,接过茶杯,一仰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上官秀将双手向后一背,正色说道:“你若想入伍,只能通过报名处,如果在报名处那里过不了关,我也没有办法。”
“不知这位大人是……”
“这位是我们金川县的新任的县尉,上官大人!”肖绝面无表情地说道。
干瘦青年眨眨眼睛,上下打量上官秀一番,他还真没想到,上官秀竟然这么年轻,看上去好像连二十岁都不到。
他拱手说道:“原来是上官大人,失敬失敬!”不等上官秀接话,他立刻又道:“我来投军,是前来救上官大人的,报名处的那些军兵有眼无珠,我想上官大人绝不会和他们一样吧?!”
听闻他的话,在场的众人同是扬起眉毛,稍顿片刻,人们忍不住皆哈哈大笑起来。这人病怏怏的似乎随时都可能断气,但口气倒是不小,竟敢说是来救秀哥的,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肖绝翻了翻白眼,走上前来,一把又将青年的后脖领子抓住,对上官秀道:“秀哥,我看此人就是来胡闹的,我带他出去!”说着,他单手提起干瘦青年,转身向外走去。
干瘦青年面露急色,大声嚷嚷道:“上官大人已大难临头,如果再不做出应对之策,悔之晚矣!”
上官秀向肖绝摆摆手,示意他先放开干瘦青年,他心平气和地柔声问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干瘦青年拉了拉被抓褶皱的衣服,他深吸口气,说道:“小人名叫吴念。”
上官秀笑问道:“你刚才说我大难临头,又是何意?”
自称吴念的干瘦青年拱手问道:“上官大人可否能告知小人,接下来有何打算?”
“自然是进一步巩固我金川县的局面,不被叛军袭扰。”
吴念闻言,想都没想,说道:“固封自守,死路一条。”
上官秀心中一动,他跨前一步,笑问道:“若我说,欲进取漳水县呢?”
吴念立刻接道:“那也是一条死路!”
“哦?为何?”上官秀来了兴趣,还真想听听他的高论。
吴念说道:“上官大人可知,史凯文已集结大军,正向北丘县进发?”
上官秀想了想,说道:“略有耳闻。”
他话音刚落,詹熊大声说道:“史凯文打的是北丘县,又非我金川县,与我等何干?”
“难道这位大人没有听说过唇亡齿寒的道理吗?”吴念瞥了詹熊一眼,说道:“现在整个贞郡,兵力最多的就是史凯文,已拥兵接近十万,而且还在不断的招兵买马,他究竟意欲何为?史凯文想要的可不仅仅是北丘县,而是贞郡全境。现在史凯文将矛头对准了北丘县,如果上官大人坐视不理,接下来倒霉的人会是谁?我敢保证,史凯文接下来的目标一定就是金川县。等到那时,上官大人又准备如何抵御史凯文的大军?”
上官秀若有所思,沉吟未语。
詹熊冷笑一声,说道:“吴念,我看你就是北丘县派来我金川县做说客的吧。”
吴念大声说道:“如果上官大人也这么认为,我再无二话,立刻就走!”话是这样说,但他可站起原地没动,他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上官秀,双手也不由自主地紧握起拳头。
由此也能看出他此时的紧张心情。
上官秀琢磨了一会,问道:“吴念,如果依你之见,我金川县当如何呢?”
“大人当与北丘县兵合一处,共御强敌!也只有贞西四县联手到一起,才能与史凯文一较高下!”
“现在贞西四县是一盘散沙,又怎能联手到一处?”
“贞西四县的联手还可以慢慢来,但北丘县的危急已是刻不容缓,北丘县不亡,史凯文还不会把矛头直指金川县……”他话还未说完,洛忍好奇地问道:“为何?”
吴念叹口气,解释道:“金川县北有北丘县,南有漳水县,史凯文若是贸然来攻金川县,很可能会面临着三面受敌的危险,史凯文的兵力得来不易,他不敢冒这个险。”
听他这么一解释,洛忍明白了,点点头,说道:“有道理。所以,他要挑最北面的北丘县来打。”
詹熊说道:“漳水县叛军猖獗,两天前,他们还袭击了金州,如果我县大军去援助北丘县,一旦南方的叛军趁机来袭,岂不全县遭殃?”
第142章 回归()
吴念说道:“漳水县的叛军自然要防,但北丘县的危难也要救,上官大人可兵分两路,一路驻守塔山,南镇漳水县叛军,一路北上,驰援丘北县!”
稍顿,他又道:“上官大人出兵救援北丘县,还有另一层意义。”
“哦?”
“是明确态度,表明大人已决定和史凯文划清界限,并没有过与他同流合污,共反朝廷的打算!”
“这又有何用?”詹熊不以为然地问道。
“很有用!单凭这一点,上官大人就能收拢许多贞西百姓的人心。”吴念正色说道:“别看贞西远在边陲,但贞西人对朝廷,一直都是很尊崇的……”
“哈哈!”詹熊闻言忍不住仰面大笑起来,说道:“贞西人尊崇朝廷?如果当真如此的话,贞西境内也就不会冒出那么多的叛军了!”
“那些根本不算是叛军,只是鸡鸣狗盗、趁火打劫的匪类!即便是先前的代禹叛军,也是从贞东流窜到贞西的,而非在贞西起家。”
他对代禹军的讲述倒是事实,身为曾经一员的肖绝和吴雨霏在旁点了点头。
吴念解释道:“贞西贫困,粮食匮乏,无法自给自足,以前殷氏皇朝之时,朝廷非但不救济贞西,反而还向贞西征收重税,民不聊生,贞西人只能靠四处掠夺为生,过着野兽般的生活,但风王主政之后,朝廷非但不再征收贞西的重税,反而还每年向贞西拨发粮食,几百年来,从未中断,贞西人自然也是打心眼里感念朝廷的恩德。上官大人只要高举着尊崇朝廷的旗号,反击叛军,贞西四县的百姓自然会拥戴大人!得民心者才能成就大业,不然,亦只是水中之浮萍,空中之楼阁。”ê下一章节已更新
吴念的这番话,让上官秀颇有些茅塞顿开之感。他本就出生在贞西,对贞西人自然也再熟悉不过,正如吴念所说,贞西的百姓从未憎恨过风国朝廷,这一点吴念并没有胡说。
特别是吴念后面的话,让上官秀甚是动容。他凝视着吴念,问道:“不知先生是哪里人?”
“小人只是金州一穷酸书生而已。”
“听闻先生一席话,可知先生是胸怀大致,高瞻远瞩之人,令人敬佩!”上官秀看着吴念,拱起手来,一躬到地,说道:“以先生的身体,的确不适合投军,若是先生不弃,就留在我身边做一谋士吧,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听闻他这话,吴念心头一震,他二话不说,急忙屈膝跪地,动容道:“大人肯收留小人,说明大人认同小人之主张,士为知己者死,小人吴念,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吴念是一书生,也是一文人,他身上有文人孤傲的一面,也有文人深明大义的一面,他今日之说词,也的确成为他日后之写照。
上官秀把吴念从地上拉起,仰面而笑,说道:“有先生相助,如让我等如虎添翼!”稍顿,他又问道:“先生说说看,我方若出兵援助北丘县,有几成把握取胜?”
詹熊等人相视苦笑,心中嘀咕道:恐怕连一成取胜的希望都没有吧?!
不管旁人怎么想,吴念断言道:“依我之间,大人必胜!”
“哦?先生为何如此有信心?”
“史凯文为叛军,而大人是朝廷之师,在道义上,大人已先胜出一筹;叛军不得民心,而大人则是正义之师,民心所向,大人又胜一筹;史凯文虽为叛军主帅,但心腹将领并不多,对手下将官也多有猜忌,大人以团结之师,打貌合神离之众,必胜之;叛军势大,而北丘县势微,叛军已成骄兵,大人突然率军北上,攻敌侧翼,必胜之;另外,此役史凯文以虚张声势为主,叛军并未倾巢而出,史凯文也未亲临战场,叛军各将,各自为政,大人逐一击破,必胜之!”吴念对于北丘县的局势似乎早就了然于胸,此时说出话,简直如江河流水,滔滔不绝。
上官秀听后,抚掌大笑,赞道:“先生说得好!看起来,此役,我是非打不可了!”稍顿,他又喃喃说道:“不过,在出兵北上之前,我还得先去了结一件事!”
吴念不解地看着他,疑问道:“大人所说之事是……”
“诏安漳水县的叛军,白衫军!”
当天中午,被关押在金州死囚牢里的梁栋和赵杨二人被县兵提了出来。他俩皆以为自己是要被问斩的,面无惧色,还不断地大声嚷嚷道:“要杀就杀,给老子来一个痛快的!”
县兵们谁都没有说话,把他们带出大牢,到了外面,两人定睛一瞧,只见大牢的门口还站有不少的军兵,为首的有三人,一人是洛忍,一人是詹熊,还有一位是段其岳。
另他二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多日未见的天哥竟然也在人群当中。
梁栋和赵杨二人异口同声地大叫道:“天哥!”
这时候,有两名军兵走上前来,把他二人的手镣、脚镣全部打开。
变化成刘天的上官秀先是向他二人点下头,而后对身边的洛忍等人低声说道:“我不在期间,左分堂和吴先生留守金州,右分堂和影旗率领五个营的兄弟去往平城。到平城之后,不管北丘县的战事打到什么程度,你们都不可轻举妄动,一切等我赶过去之后再做决定。”
“明白,秀哥!”众人齐齐点头应了一声。
“好了,我现在带他俩回隆安镇,五天之内,我会赶到平城。”
“秀哥,多加小心!”洛忍等人低声提醒道。由于上官秀已经成功装扮过一次刘天,这次众人也不再像上次那么担忧。
上官秀淡然一笑,说道:“我知道。”说着话,他环视众人一眼,拱手施礼,大声说道:“各位大人,在下告辞!”
洛忍、詹熊等人谁都没有回礼的意思,一个个只是用鼻孔哼了一声。
上官秀不再耽搁,转身向梁栋和赵杨走了过去。见他过来,梁栋和赵杨作势要迎上前去,两旁的军兵立刻把他二人拦挡住,直至洛忍招手示意,周围的军兵们才退了下去。
梁栋和赵杨快步走向上官秀,紧张地问道:“天哥,他们……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放我们走,还是要杀我们?”
上官秀苦笑着说道:“他们是要对我们诏安。”
“诏安?”梁栋和赵杨大吃一惊,互相看了一眼,梁栋咬牙说道:“我豹子营的数百号兄弟都是死在他们手里,我宁死也不……”
“我已经接受了他们的诏安。”
“啊,天哥你……”
上官秀说道:“这次偷袭金州,我们失算了,损兵折将,实力大损,如果不接受诏安,我们在漳水,也难以生存下去。现在接受诏安,是最好的选择,至少让兄弟们能有一条生路。”
“天哥……”梁栋和赵杨的眼圈都红了,他二人都清楚刘天的性情,如果不是被逼到一定份上,天哥是绝不可能接受诏安的,以天哥冲动易怒的性情,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羞辱。
“唉!我们先回隆安镇吧,把这个消息通知给兄弟们。”上官秀故作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接过一名风军牵过来的马匹,翻身上马。
梁栋和赵杨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双双耷拉下脑袋,天哥都已经做出决定,他二人也不可奈何,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
这时,又有风军牵过来两匹战马。梁栋和赵杨双双上马,什么话都没说,跟随上官秀离去。
长话短说,一路无话,上官秀带着梁栋和赵杨返回漳水县的隆安镇。
这次攻打金州的惨败,不仅让白衫军的兵力大大受损,同时也大大打击了白衫军的士气。
在隆安镇外面巡逻的白衫军一个个都是垂头丧气,提不起精神,当人们看到上官秀、梁栋、赵杨三人回来时,一个个皆瞪圆了眼睛,如同见鬼似的。
赵杨催马上前,沉声喝道:“你们都呆站着干什么,没见到将军回来了吗?”
“将军没死,将军回来了,将军还没死啊——”原本呆若木鸡的白衫军们如同炸了锅似的,一个个兴奋的在地上直蹦。有人边大叫着边向镇子里跑去。
见状,上官秀、梁栋、赵杨三人对视一眼,皆苦笑着摇摇头。
三人催马,走进隆安镇内,刚进来,就见迎面涌过来一大群人,李虬、东哲、常峰、李美娟、张卓等人皆在其中。
看清楚确实是‘刘天’、梁栋、赵杨三人回来了,众人的眼圈不由得同是一红,纷纷叫道:“天哥——”“将军——”
上官秀翻身下马,环视在场的众人,问道:“大家……都平安无事吧?”
“天哥,我们都以为你已经……已经……”
“我没事,我们只是被上官秀所俘。”上官秀拍拍李虬等人的肩膀,扬头说道:“走,我们回去谈!”
原本死气沉沉的隆安镇随着‘刘天’三人的回归顿时间变得活络起来。
走到镇子中央的大宅门前时,上官秀发现不远的广场上还立着一根木头桩子,上面绑着一个人,一个女人,他定睛一看,那个女人正是叶飞雪。
第143章 诏安()
上官秀看着被捆绑的叶飞雪,皱起眉头,抬手一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天哥,这妖女罪无可恕,我们正要烧死她!”李美娟怒声说道。
“哦?她做了什么?”上官秀不解地问道。
“我们在进攻金州期间,她杀害了张勃!”
“什么?”上官秀吸了口气,叶飞雪竟然把张勃给杀了?难怪自己没有看到他。
他暗叹一声糊涂,自己在临离开之前,有特意给叶飞雪留下聚灵丹和散灵丹,是希望她能找机会逃走。可她倒好,竟然跑去杀了张勃,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李美娟忿忿不平地说道:“我们回来之后,足足追了两天,才把这个妖女抓到,不烧死她,阿勃死不瞑目!”其实叶飞雪杀了张勃,并没有让李美娟多悲愤,她反而还要感谢叶飞雪帮自己除掉一块绊脚石,不过在名义上张勃终究是她的夫君,她得表现出悲愤交加的模样,而且叶飞雪的存在对她的威胁也太大。
上官秀再什么话都没说,迈步走了过去。
他走到木桩子近前,举目细看,几天不见,叶飞雪又消瘦了不少,头部还受了伤,脸上沾满血污。她人还是清醒着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着面前的上官秀,目光依旧凌厉。
他凝视叶飞雪片刻,问道:“你杀了张勃?”黑しし阁最新章节已更新
“是!”叶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