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交代完,上官秀绕过沙盘,向长孙伯渊和米欣悦二人走了过去。
到了两人近前,他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视一番。长孙伯渊和米欣悦现在的样子谈不上有多狼狈,但也不是当初风华绝代的模样,比较以前,都消瘦了一圈。
片刻后,上官秀拱手抱拳,说道:“皇子殿下,皇子妃殿下!军情紧急,秀未能出门远迎,还请两位多多海涵。”
米欣悦看着上官秀,眼神复杂,不过还是低身福了一礼,轻声说道:“殿下!”
上官秀向她点头致意。长孙伯渊终于挺直身形,举目向上官秀看去,看清楚上官秀的模样,他不由得一怔,惊讶道:“国公殿下的头发……”
“剪了。”上官秀淡然一笑,向长孙伯渊摆摆手,说道:“皇子殿下请到内室一坐!”
见上官秀对自己的态度还挺客气的,长孙伯渊暗暗松了口气。他和上官秀之间虽有密约,但并没什么交情,密约的基础,也是建立在他是大皇子的基础上。
现在他被迫流亡,什么都没有了,两人当初的密约也成了空谈,上官秀对他还能如此客气,实属不易。
他连连欠身,摆手说道:“殿下请,殿下先请!”
上官秀暗笑,真是决定了脑袋,做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就决定着一个人抱着什么样的态度。他在天京时看到的那个长孙伯渊,是从骨子里透出傲气和锐气,即便他在对你笑,也是居高临下的笑,而现在的长孙伯渊,什么傲气锐气,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卑微的恭维。
“请!”上官秀率先迈步走进内室。洛忍隋棠静肖绝吴雨霏赵晨等人紧随其后,等风军将官们都走进去了,长孙伯渊和米欣悦方小心翼翼地内室。
分宾主落座后,上官秀令人上茶,说道:“天京一别,已有一年有余了吧?”
“正是!”长孙伯渊点头应道。
一年多前,上官秀出访天京,那时候他是大皇子,主持朝政,在上官秀面前,他是地主,而现在,他只是被迫流亡在外的落魄皇子,上官秀则变成了地主。
想到这里,他心生感慨,五味杂陈,哽咽着说道:“若非渊遇人不淑,用错了歹人,今日,也不会沦落至此。”
上官秀明白,他说的是敬王长孙怀南。对此,上官秀不做评价,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笑呵呵地说道:“说起来,我还是皇子殿下和皇子妃殿下的媒人。”!,!!
第1240章 合作()
上官秀的确是促成长孙伯渊和米欣悦婚事的助力之一。如果当初没有上官秀的授意,镇守平关的风军不会扣押住米欣悦,米家也就不会妥协,把米欣悦嫁给长孙伯渊。
可以说米欣悦和米家心仪的对象并不是长孙伯渊,而是二皇子长孙伯昊,是上官秀与长孙伯渊的密谋,促成了这桩婚事,米欣悦对上官秀抱着复杂心理,正是源于此。
刚开始,米欣悦也不能接受长孙伯渊,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长孙伯渊的优点逐渐显露出来,那就是够专情。
身为大皇子,皇位最有利的竞争人之一,长孙伯渊身边的女人很多,但自从迎娶了米欣悦之后,长孙伯渊身边的女人,除了她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人。
说起来容易,但要知道以当时的年代背景,以长孙伯渊的身份地位,能做到专宠一人,忠贞不二,那太不容易了。
长孙伯渊的专情,最终也成功感化了米欣悦,后来,米欣悦是死心塌地的跟着长孙伯渊,即便在他被迫流亡的时候,对他也是不离不弃。
她对长孙伯渊的承诺是,夫妻并非同林鸟,若未能同生,便但求同死。
对上官秀这个‘媒人’,米欣悦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恨他,还是该感激他。
听上官秀说起当年密谋之事,长孙伯渊站起身形,向上官秀一躬到地,说道:“渊能有欣悦为伴,此生无憾,这的确要感激国公殿下的鼎力相助。”
上官秀笑呵呵地摆摆手,说道:“皇子殿下不必多礼坐。”
对长孙伯渊这个人,上官秀谈不上有多好的印象,但对他专情这一点,上官秀的确很欣赏,这也是他对长孙伯渊印象改观的很大一个因素。
等长孙伯渊重新落座之后,上官秀问道:“皇子殿下以后有何打算?”
长孙伯渊轻轻叹口气,半真半假地说道:“渊现在已成废人,还能有何打算?”
上官秀明白,他这话是在试探自己,看自己对他能有多大的。他端着茶杯,又喝了一口茶水,问道:“不知皇子殿下可愿做郡王?”
所谓的郡王,就是指一郡之王,归中央朝廷管辖,不掌管地方的政权,也不掌管兵权,却有一个郡的财力养着,衣食无忧。
长孙伯渊那么聪明,当然能听得出来,这是上官秀给他的出路。以他现在的处境,说起来能成为郡王已经算是很优渥的待遇了,但与他心中所盼,相去甚远。
他的目标,是要做宁南的皇帝。
他心思转了转,幽幽说道:“国公殿下想要的,不是昊天的一个郡或者两个郡,而是昊天全国吧?”
上官秀笑了,在落魄至此的长孙伯渊面前,他也没必要再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他慢悠悠地说道:“风国与宁南,分裂已有数百年,之间的征战,也有数百年,死伤无数,生灵涂炭。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眼下,也该是到大一统的时候了。皇子殿下以为呢?”
长孙伯渊说道:“当年分裂之宁南,只是弹丸之地,而今日之昊天,却不次于风国之辽阔,殿下想要的,并不是当年分裂之宁南,而是今日之昊天。这,难道不是太过了吗?”
上官秀仰面而笑,摇头说道:“分裂之苦,风国与宁南都深受其害,只有大一统,方能止兵戈。今日若只收回一隅,日后之矛盾,依旧越积越深,两地之征战,依旧无穷无尽。如此后患,断不可留。”
说来说去,两人的立场都很鲜明。
长孙伯渊的意思是,可以把风国当年分裂出去的宁南那一块地方,归还给风国,其余那些由宁南人自己打下的辽阔江山,还是归宁南人所用。
而上官秀的意思是,要么就不收回,要收回,就要收回宁南人的全部领土,将其彻底吞并,合二为一,不再为后世子孙留下战争祸端的种子。
见长孙伯渊脸色变换不定,上官秀笑了笑,说道:“我可以代表风国,而皇子殿下已经无法再代表宁南,所以,我们现在只是意见不和,还算不上是一场谈判。”
言下之意,长孙伯渊根本就没有资格就宁南的领土问题来和他谈判,说得再多,也是白白浪费唇舌。
这是事实,长孙伯渊也没什么好反驳的,他问道:“殿下打算让我做哪里的郡王?”
上官秀乐了,含笑看着长孙伯渊,说道:“我以为,依皇子殿下之才智,不该问这样的问题。”
让你去风地做郡王,你敢去吗?风国的百姓会服你这个郡王吗?再者说,风国的一个郡是多大一片的领土,能与宁南的一个郡相提并论吗?
长孙伯渊沉吟许久,说道:“由我做西部八郡的郡王,并世袭罔替,我将殿下,打赢这场战争。”长孙伯渊也很会要,宁南西部的八个郡,远离风国本土,在天高皇帝远的边陲,他可以安安心心的做他的土皇帝,即便名誉上只是郡王。
“西部八郡?”上官秀仰面而笑,摇头说道:“皇子殿下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宁南的郡,是东部小,西部大,西部八郡,那可是很大一块的领土。上官秀说道:“皇子殿下说可以助我打赢这场战争,不知皇子殿下的信心与底气,又是从何而来!”
他是在询问长孙伯渊的底牌。后者耸耸肩,说道:“我在昊天,苦心经营十余年,势力遍布全国,若我国公殿下,此战,风国将会事半功倍。”
上官秀心思动了动,面无表情地端着茶杯,慢慢地喝着茶水。
过了片刻,他淡然说道:“正所谓人走茶凉,皇子殿下已经战败,而皇子殿下所谓的那些势力,又能有几人仍是忠于皇子殿下的?”
长孙伯渊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正色说道:“渊麾下之死士,何止百千,一日为死士,终身为死士,至死不渝。渊战败之后,能顺利逃到这里,殿下以为,又岂能无人相助?”
对于他说的这一点,上官秀倒是相信,长孙伯渊能与长孙伯昊竞争那么久,内战都打了一年多,而且一直占据着上风,若非最后一战长孙怀南突然倒戈,最后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呢,他在宁南的势力,的确不容小觑。
见上官秀默默地喝着茶水,没有立刻接话,长孙伯渊把心一横,说道:“渊在国内,还藏有很多之宝藏,殿下若是能接受渊之条件,渊愿意拿出这些,与殿下共享。”
稍顿,他别有深意地说道:“打仗,打的就是黄金白银,而据我所知,目前风国的国库,似乎也不太充裕。”
这句话,又说到了点子上。上官秀眼眸一闪,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西部八郡,断不可能,我所能承诺皇子殿下的,最多的是两个郡。”
长孙伯渊也没想过上官秀真能给自己八个郡,但只有两个郡,实在太少了。他苦笑着说道:“只两郡之地,纵然一甲子之税收,也未必能抵得过我一处之宝藏。”
上官秀笑道:“我相信,皇子殿下之子嗣,绝非只延续一甲子。”
长孙伯渊心头一动,问道:“如此来说,殿下接受郡王之位的世袭罔替。”
上官秀说道:“皇子殿下若是天下一统,乃大风莫大之功臣,以皇子殿下之功绩,郡王之位的世袭罔替,并不为过。”
两个条件,上官秀接受了世袭罔替这一条,已让长孙伯渊的眼角眉梢露出欣喜之色,压在心口上的一块大石头,也被搬掉一大半。
他沉吟许久,伸出三根手指,说道:“三郡郡王,这是我的底线。”
上官秀则是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两郡之地,也是我之极限。”
长孙伯渊摇头苦笑道:“想不到坐拥整个天下的国公殿下,竟然会对两个郡三个郡如此的锱铢必较。”
上官秀意味深长地说道:“有宁南这个前车之鉴,我不得不防。”
以宁南西部两个郡的财力和实力,即便长孙伯渊去做郡王,他也翻不起太大的风浪,得被中央朝廷压得死死的,而若是给他三个郡,那可就不一样了,可能在以后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内,他都会对朝廷俯首称臣,但以后呢?以三个郡为根基,一旦作乱,不至于能威胁到朝廷,但也会给朝廷带来不小的麻烦。
还是那句话,上官秀的做事准则只有两点,其一,要能符合国家利益,其二,不能给后世子孙留下祸根。
在这个问题上,长孙伯渊不想退让,上官秀更不愿退让,两人的谈判,陷入了僵局。
上官秀不急,至少表面上不急,事情拖延下去,风军若是在国战战场上打出了优势,那么长孙伯渊也就失去了谈判的本钱,他最后恐怕连一个郡都得不到,要说急,现在也是长孙伯渊更急一些。
最后,他含笑说道:“既然我说服不了皇子殿下,而皇子殿下也同样说服不了我,那么,此事就等到以后再议。”
“国公殿下——”
“皇子殿下和皇子妃殿下一路辛苦,马萨拉城虽在前线,但好酒好菜还是有一些的。”
听上官秀要设宴款待,长孙伯渊暗松口气,没有推辞,拱手说道:“殿下之盛情,渊却之不恭了!”
上官秀仰面而笑。长孙伯渊恍然想起什么,问道:“这里可有笔墨?”
不知他要笔墨做什么,上官秀眨眨眼睛,向肖绝扬下头。肖绝快步走了出去,转瞬,带着笔墨走回。长孙伯渊接过来,思考片刻,在纸张上写下一个名字:捷亚。
他把纸张拿起,递给上官秀,后者不解地看着他,长孙伯渊说道:“仓促来访,未带礼品,心中难安。捷亚乃杜基西部小镇,现为前线作战军团补给囤积之地。”
听闻这话,在场的众人无不是脸色顿变,暗吃一惊,这个情报可非同小可,要知道宁南军在西部前线这里投入的可是七个军团,七个军团补给囤积地的性,可想而知。
一旦被己方摧毁,宁南军前线的七个军团,就得军心大乱,到时候,己方都能对宁南军展开全面反击了。
上官秀慢慢眯缝起眼睛,缓缓拿起纸张,看着上面书写的捷亚二字,他不动声色地问道:“我很好奇,皇子殿下的情报,是不是真的准确。”】的!有;;您随时随地看!
第1241章 差错()
长孙伯渊说道:“究竟准与不准,我并不敢打保票,我只是把自己知道的转告于殿下,希望能助殿下一臂之力!”
他没有把话说死,但能在这个时候,向上官秀透露出捷亚这个地方,想来消息十有**是真的。
上官秀看向赵晨,说道:“立刻着人去查。”
“是!殿下!”赵晨答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上官秀对长孙伯渊笑道:“皇子殿下送来的这份大礼,可比礼物都令人满意。”说着话,他站起身形,对左右道:“设宴!”
虽说这里的马萨拉城,但酒宴还是按照风国的传统,坐席式的。上官秀居中而坐,在他的右手边,是洛忍隋棠静等人,在他的左手边,是长孙伯渊和米欣悦及其随从。
宴会上的食物,都是风国传统的菜肴,酒水也是从国内运送过来的烈酒。
即便在谈判上与上官秀陷入僵局,但在酒席宴中,长孙伯渊的兴致还是很高的,回忆起上官秀出访天京的往事,长孙伯渊唏嘘不已,更是向上官秀频频敬酒。
上官秀和长孙伯渊不时对饮,没过多久,两人的脸色都已变得红晕起来。
长孙伯渊借着醉意,不解又好奇地问道:“不知国公殿下为何要把头发剪掉?”
上官秀一笑,招手叫进来一名宪兵他把头盔递给长孙伯渊,然后对他笑道:“皇子殿下试试,能不能把头盔戴在头上。”
长孙伯渊端详着手中的这顶头盔,只是感觉形状非常怪异,仿佛一个缩小版的行军锅,他莫名其妙的把头盔扣在自己的头上,但根本戴不进去,只戴到一半,就被头上的发髻顶住了。
见状,在场的风军将士们哈哈大笑起来,上官秀也乐了,向那名宪兵点点头。后者把头盔接过来,很轻松地扣在自己的头上,大小正合适。
长孙伯渊看罢,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风军将士把头发都剪掉了,原来只是佩戴得上这种新式的头盔。
想来,这就是昊天人不如风人的地方吧,风人打仗,真的很舍得,只要能打赢,只要能对自己有利,什么‘体之发肤受之父母’这些老祖宗的信条,统统都可以抛弃。
看到长孙伯渊大为受教的连连点头,在场的风军将士们又是一阵大笑。
其实风军将士并无恶意,也不是在嘲笑长孙伯渊见识浅薄,就是觉得上官秀的做法挺有意思的,而长孙伯渊又挺配合的,二人看起来像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
即便长孙伯渊自己,也没有觉得他有受到风军的嘲弄和歧视,倒是一旁的米欣欢脸色很不自然,感觉风人简直在拿长孙伯渊当成猴子耍弄。
堂堂的大皇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以前,风人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戏耍他吗?现在是虎落平阳,风人才敢这般的傲慢无礼。
看着四周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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