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也浮现出不自然地红晕。上官秀紧紧咬着嘴唇,嘶吼一声,从地上艰难的站了起来,他一瘸一拐地走到裴赢的身旁,握住他伸向空中的手。
在握住上官秀手的一瞬间,裴赢脸上的急切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幸福的笑意,眼中的神采彻底熄灭,蒙起一层死灰。
他的手,无力地垂落了下去,躺在地上,慢慢合上眼帘,嘴角还带着笑意,整个人就如同睡着了一般。++的,、、,,、、
第964章 承诺()
安心走吧!我带你回家!上官秀把手中的一把断发握得紧紧的,从身上撕下一块碎步,将断发包起,揣入自己的怀中。
五十年的寿命,五十年的苦修,但还不足以踏破三界,跳出五行,永远也踏不进灵武的最高殿堂,只能徘徊在那最后殿堂的大门之外,对于修灵者而言,这又何尝不是一座永无止境的无间地狱?
上官秀同情他,但不会去可怜他,每个人都该为自己当初做出的选择付出相应的代价。
修炼灵魂吞噬他具备了永生不死的特权,可同样的,灵魂吞噬也封堵住了他化羽归真的途径。
把裴赢的断发揣入怀中后,上官秀也再坚持不住,侧身倒在地上,无形化回手镯,套回他的手腕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侧的树林传来沙沙沙的脚步声,数十名宁南军手持着火铳,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等众人走进这一带的树林时,脸上无不露出惊骇之色。虽说灵冰早已化去,但大战后的痕迹都存留了下来。地面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凹坑,有些凹坑有三四米宽,一米多深,有些凹坑则宽达十多米,这里不像是被炮弹轰炸过,更像是被流星雨砸过。
方圆数里内的树木,东倒西歪,有些被连根拔起,有些被拦腰斩断,地面上,横七竖八,全是长短不一的裂痕。
此情此景在场的宁南兵们无不心惊胆寒,不明白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胆小的宁南兵对领头的营尉颤声说道:“营尉大人,我们……我们还是快走吧,风军……风军肯定这里。”
鬼知道这么一大片的树林是被什么怪物给毁成这样的。
“再……再看”营尉心里也怕,不过将军已经下了命令,要搜出全部的风军残余,就算硬着头皮他们也得把这一带搜查完。
又往前走了一会,有名宁南兵突然尖声叫道:“有人!前面有人!”
这一嗓子,把原本就紧绷神经的宁南军们都吓了一跳,人们下意识地端起火铳,齐刷刷地向前瞄准。喊喝的那名宁南兵手指着前方,结结巴巴地说道:“好像,好像是死人!”
营尉拢目细看,果然,前方二十米开外,有两人倒在地上,浑身的血污,一动也不动。营尉吞了口唾沫,挥手说道:“走!过去看”
他带着数十名宁南兵,步步为营地缓缓走了过去。他们看到的两人,正是上官秀和裴赢。
众宁南军把他二人团团包围,他们不认识上官秀,同样也不认识裴赢,即便是认识,现在也认不出来了,他二人的脸上全是血迹和泥污,根本看不出来本来的样貌。
不过通过他二人的穿着,可以辨认,两人即不是本方的将士,也不是风军。
有名宁南兵慢慢蹭到裴赢的近前,用铳剑在他身上碰了碰,见他不动,他方蹲下身形,摸了摸裴赢的脖颈,过了片刻,他回头说道:“营尉大人,这人已经死了。”
说完话,他的目光落在尸体旁的寒霜剑上。他眼睛顿是一亮。这把剑,通体银白,铮亮铮亮的,但却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而且靠近之后,会让人感觉到一股冰寒。
即便不是修灵者,也能一眼看得出来,这是一把举世罕见的宝剑。
兵卒的眼中闪现出贪婪之色,下意识地向寒霜剑摸去,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剑柄的瞬间,如同过了电似的,马上收了回去。
凉!彻骨的冰凉!他用力地搓了搓手,又向掌心吐了两口哈气,这才把寒霜剑抓起,看到旁边有块石头,只随意的一挥剑,就听咔嚓一声脆响,石头应声而裂,断口处,仿佛镜面一般的光滑。
见状,周围的宁南军无不露出惊讶骇然之色,如此削铁如泥的宝剑,他们以前还真没见过。
营尉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一把把寒霜剑夺了过来,捧在掌心,爱不释手。周围的宁南兵纷纷围拢过来,好奇地看着寒霜剑。
一时间,倒没人去查看上官秀是死是活了。就在人们竞相观赏寒霜剑的时候,趴在地上的上官秀突然动了一下,他睁开眼睛,抬起头来,看着围拢在一起的宁南军,还有人群缝隙中露出的寒霜剑,他深吸口气,双手支撑着身子,艰难地坐了起来。
“喂……”
没有人听到他发出的虚弱声音,人们的注意力都在寒霜剑上。上官秀垂目,喘息了两口气,加大音量,再次说道:“喂!那把剑,你们不能动!”
离他近的宁南兵有听到他的话音,下意识地扭回头一瞧,只见自己的背后坐起一个血人,那名宁南军吓得妈呀一声,一蹦多高,向旁退出几步,尖声叫道:“这人……这里还有个人活着!”
他的叫声,终于把众宁南兵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上官秀的身上。过了许久,众人才回过神来,有宁南兵下意识地问道:“你……你是谁?”
“这把剑,不是你们的,放下。”上官秀声音微弱,说出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营尉皱了皱眉头,似乎生怕上官秀会把寒霜剑抢走似的,下意识地把手中剑背到自己身后,他心思转了转,怒从心中起,恶向弹边声,眼中杀机顿现。他手指着上官秀,说道:“此贼来路不明,定是风军细作,杀了他!”
周围的宁南兵们纷纷用怪异的目光向他看过去。什么都没有审呢,怎么就确认他是风国的细作了?见周围的众人都眼巴巴看着自己没有动,那名营尉咬了咬牙关,语气笃定道:“他就是风国细作!”说话之间,他大步流星走到上官秀近前,举起铳剑,对准上官秀的脖颈,恶狠狠刺了过去。
噗!
铳剑的锋芒几乎是贴着上官秀的喉咙擦过,站在他身旁的营尉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一点点地垂下头,只见上官秀的手竟然刺入了自己的胸膛,在他的手掌上,不知何时包裹起一层银色的金属。
沙!上官秀把手掌从营尉的胸膛内抽出来,他的掌心,多出一颗还在嘭嘭跳动的心脏。胸膛被挖出一个血窟窿的营尉,直挺挺地迎面倒地,那把寒霜剑,也摔落在了他的身旁。
裴赢守信,他答应广玄灵,一生不踏入神池一步,真的有说到做到,对于守信之人,上官秀也会对他一诺千金,他答应了裴赢,会带他回神池,就一定会带他回去,把他完完整整的带回去。
人们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营尉的尸体,过了那么片刻,众人终于反应过来,五官扭曲,纷纷怒吼出声,人们端起火铳,对准上官秀,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上官秀向外挥手,无形化成数十根的丝线,精准地缠在在场每一个宁南兵的脖颈上。
在他们扣动扳机的同时,他也狠狠地拉扯了银线。
嘭嘭嘭!
火铳的爆响声一同响起,在上官秀的胸口和背后,腾出十数团的血雾,坐在地上的身子,仰面而倒,那数十名宁南军也没好到哪去,打完一枪之后,人们僵站在原地,又过了一会,纷纷扑倒在地上。
仔细看,每一个宁南兵的喉咙都被划开,喉管连同颈动脉一并被割断,的鲜血汩汩流淌出来。
上官秀趴在地上,一手紧紧握住了寒霜剑,一手死死抓住裴赢的衣服,嘴巴一开一合:我会带你回家!
过了有半刻钟的时间,树林的一侧再次传来凌乱又急促的脚步声,百余名宁南军疯跑过来,人们边跑边连声喊道:“这里!刚才枪声就是从这边传来的!”
和第一批赶过来的宁南军一样,看到这片被毁坏得一片狼藉的树林,人们都有些傻眼。他们正向上官秀那边走过去的时候,从他们侧方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一阵火铳的爆响声。
数十名宁南军连敌人在哪都没看清楚,身中数弹,扑倒在地。其余的宁南军大惊失色,各找掩体躲藏,扯着脖子大吼道:“敌人!这里有敌人——”
他们话音未落,数百名之多的风军从树林里冲杀出来,为首的一名风军将官,正是蔡横。
蔡横手持佩剑,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面,三步并成两步,飞奔到一名从树后探出头的宁南兵近前,一剑向前刺去,正中那名宁南兵的脑袋。
噗!佩剑的锋芒把他的头颅刺穿,宁南兵声都没吭一下,当场毙命。
在其左右的树木后,又闪现出数名宁南兵,端着火铳,正要对蔡横开火,对面的树林里传来嘭嘭嘭的数声枪响,探出头的宁南兵皆是眉心被打穿,尸体依靠着树干,缓缓滑倒在地上。
前面有蔡横率领兵卒冲阵,后面有使用火枪的锐士掠阵,百余名宁南军,连点还手之力都没有,转瞬之间,便被突然杀出的数百名风兵杀个精光。
蔡横等人在地上巡视了一圈,然后快步向上官秀那边走了过去。
即便是蔡横,也辨认了好一会才把上官秀认出来。此时的他,业已昏死过去,双目紧闭,脸色煞白,从头到脚都是血,看不出来他总共负了多少处伤。
“殿下!殿下!”蔡横连续召唤了数声,见上官秀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与周围的风兵合力把上官秀抬起来。不过即便晕死过去,上官秀的双只手,还死死抓住裴赢的衣服和寒霜剑,不知道裴赢究竟是谁,但上官秀死抓着他不放,蔡横也能判断出他是个的人,他当机立断,对周围的风兵命令道:“把这具尸体也一并带走!快!宁南军的大队人马就快追过来了!”。,!。请
第965章 回归()
蔡横等风军抬起重伤的上官秀,以及裴赢的尸体,向林子深处跑去。
他们走后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数千之众的宁南军便追杀过来,看到林中宁南军的尸体,为首的将官面露怒色,厉声喝道:“追!不可放跑一个风人!”
数百名风军在林中一路穿行,从白天一直跑到入夜,直至天色大黑,他们才算得到喘息之机。
蔡横下令风军将士们暂时停下来歇息,也直到这个时候,风军才有机会为上官秀检查伤口。
看清楚上官秀的伤势,别说蔡横傻眼了,就连两名军医官也傻眼了。
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得有数十处之多,这还不算,在他的胸前和背后,还有十多处的枪伤,弹丸业已然深深潜入皮肉之内。
除此之外,他还负有内伤,五脏六腑,皆有受损。
对于如此之重的伤势,两名医官忍不住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确定的再次摸了摸上官秀的脉搏,又听听他的心跳,没错,人的确还是活着的,还有一口气在。
两名医官又对视了一眼,根本无从下手。受了这么多的伤,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按理说,早该是个死人了,可上官秀偏偏还活着,如果是在他二人医治的时候,奄奄一息的上官秀突然断气了,那他俩的责任可大了,搭上全家的性命都不够赔的。
看到两名医官跪坐在上官秀的左右,许久都一动不动,蔡横急了,压低声音,怒声问道:“你俩倒是快点给殿下医治啊!”
“这……这……”一名医官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另名医官咧着嘴说道:“将军,不是……不是小人不想给殿下医治,而是,而是殿下的伤实在太重,小人怕……”
蔡横出身于士族门阀的大家族,又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懂的?
明白两名医官在顾虑什么,他一把把他面前那名医官的衣领子抓住,猛的向上一提,咬牙切齿地低吼道:“如果你二人再敢耽搁救治,老子现在就掐死你俩!”
两名医官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他二人连连摆手,急声说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快!快点为殿下疗伤!如果殿下有个三长两短,我横剑自刎之前,也得拉上你二人做垫背!”蔡横把提起来的医官狠狠推开。
两名医官也心知肚明,一旦上官秀真薨了,他们这些人,从上到下谁都活不成。
二人硬着头皮,取出剪刀,把上官秀身上的衣服一一剪掉,看着他身上的那些伤口,即便见惯了生生死死的军医官,都感觉毛骨悚然。
他二人各取出一把精致的小刀子,用酒水简单的消过毒后,吞口唾沫,咬着牙关,把上官秀身上的弹孔划开,将里面的弹丸硬挖出来。
上官秀现在的感觉如何,别人不知道,但即便是在旁观看,蔡横等风军将士们都觉得一阵阵的肉疼。
哒哒哒!弹丸被一颗接着一颗挖出来,不断地落到地上,等医官把他身上的弹丸全部取出,蔡横收拢起来,细细一查,共有一十八颗之多。
他激灵灵打个冷颤,边把弹丸仔细包起,揣入怀中,边对医官催促道:“快快快,赶快给殿下上药包扎!”
在挖出弹丸这个过程,流血会激增,这个阶段也是最容易死人的,可上官秀生命力之顽强,令人咋舌,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护住他的心脉他始终都有一息尚存。
处理完枪伤,两名医官不约而同地长吁口气,再看他二人,头上身上全是汗,军装都已被汗水浸透。
他二人又从药箱里取出钩针,将上官秀的伤口进行缝合,再倒上金疮药,最后,将各处伤口一一包扎起来。
等他们把上官秀身上的伤口全部处理完,天色都快亮了。
风军将士砍下树枝,做了副简易的担架,抬起上官秀,赶路。出了树林,向北走,是玉山镇。蔡横没敢穿行玉山镇,带着一干风军,向东北方绕行。
避开玉山镇之后,他们方直向北走,出了乐平郡地界,明水郡。明水郡是两国交战的主战场之一,进到这里,他们的处境就安全多了。
当上官秀从昏睡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六天之后,他亦身处在风军大营之内。
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座营帐里,目光转动,在营帐的一角,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两条熟悉的身影,肖绝和吴雨霏。
看到有他二人在,上官秀紧绷的心情松缓下来,确定自己并没有落入宁南人的手里,至于自己现在在哪,他已没有办法去思考。他疲惫的重新闭上眼睛,再次陷入昏睡。
翌日清晨,上官秀苏醒过来。
昨天他醒来时,脑子是浑浆浆的,身子也是麻木的,这次他醒来,人是比昨天清醒了不少,但浑身上下只有一个感觉,就是疼,撕心裂肺抓肝挠肺的疼。
即便一向自制力超强的上官秀,也忍不住呻吟出声。守在床榻旁,正打瞌睡的肖绝和吴雨霏听闻动静,立刻醒来,双双挺起腰身,异口同声地急问道:“秀哥?”
上官秀费力地睁开眼睛,看了看他二人,嘴唇蠕动,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嗓子眼如同着了火似的。
肖绝和吴雨霏明白怎么回事,后者赶快取来手帕和水,把手帕浸湿之后,放到他的嘴边水一点点的滴入他的口中。
喝下一些水之后,上官秀感觉神智清明了不少,不过他很快便后悔了,这时候神智的清明,只会让身上的痛楚感受得更加清楚。
他喘息两口粗气,断断续续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