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他的一念之仁,酿成了今日的惨败。如果他当时采纳了胡冲的建议,那么宁南藏于雄镇的火铳火药就全毁了,风军又怎会有今日之败?一念之差,酿此大祸,导致成千上万的兄弟白白搭上性命。
想明白这一切,上官秀此时此刻的心情可谓是把抓揉肠,肝肠寸断,他断喝一声,把插进宁南兵肩头的陌刀拔出,紧接着,回手一刀,削掉对方的脑袋。
他把滴血的陌刀向地上一插,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仰天长叹,喃喃说道:“今日之败,皆因我之过错!”,谢谢!
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就算上官秀把肠子都悔青了,现在也于事无补。
周围的风军呆呆地看着他,人们也不明白他说自己错了究竟是错在哪里。
一名风军士卒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跟着大人远征宁南,都是我们自愿来的,不是大人逼着我们来的,有今日之败,也请大人不必自责。”
“是啊,大人!何况我们并不是败在打不过宁南人,只是败给了宁南人制造的暗器,以后,大人还得带着我们卷土重来,报今日之仇呢!”其余的风军纷纷劝说道。
他们的话听在上官秀的耳朵里,心中更是自责,也越加的难受。
自己还有何脸面面对这些可敬又可佩的兄弟们?又有何脸面去面对他们的家人?上官秀底头,看着手中的陌刀,此时他都有横刀自刎的冲动。
如果死能够解决一切问题,那么现在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自刎谢罪,但是死并不能解决问题,宁南人不会因为他的死而停止追杀风军,停止进攻风国。
恰在这时,林外的宁南军再次发动进攻。只不过这回宁南军的进攻不再是一盘散沙,而是列着整齐的方阵向前推进。前面是重盾兵压阵,后面的火铳兵,再后面的长枪长矛兵。
宁南军的方阵一边向树林这边前进,一边齐声大喊:“杀!杀!杀!”
听闻林外传来的喊杀声,上官秀身子一震,对身边的风军众人说道:“你们向林子深处撤,我来御敌!”
“大人,我……我走不了了,我留来挡住敌人,大人快走吧!”一名双腿皆被打伤的风兵坐在地上,对上官秀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们的命不值钱,死了就死了,但大人不能死,大人还得回贞郡,重整旗鼓,为我等弟兄报仇呢!”
“大人快走吧!”林外上万的宁南军步步逼近,仅存来的数十名风兵竟无一人想苟且偷生,欲趁乱逃走,人们齐齐跪伏在地,向上官秀叩首,要他先走。
看着四周跪地的弟兄们,上官秀眼圈一红,眼泪来回打转,他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流出来,一字一顿地震声说道:“即入贞军,便是兄弟,即为兄弟,理当同生死共进退,曾经誓言,又岂是说说而已?!”
说话之间,他提起陌刀,一步步地向林子外面走去,说道:“凡我贞军弟兄,只要还有一人尚在,我上官秀就绝不退后一步!只要还有一人尚存,我上官秀誓与敌军血战到底!”
他的话说得决绝,也说得斩钉截铁,令在场的风军无不是热泪盈眶。人们异口同声地说道:“能为大人效劳,能与大人并肩作战,是我等毕生之幸事!”
说话之间,众人齐齐站起身形,互相看了看,大声说道:“我等绝不拖累大人!”说着,人们纷纷越过上官秀,冲到树林的边缘,把弩机内的弩箭全部向外射去。
弩箭撞击宁南军的重盾,叮当作响,等风军把全部的弩箭都射完之后,人们纷纷大吼一声,高举着武器,从树林中跑出来,直奔迎面而来的宁南军方阵冲去。
这是以卵击石的冲锋,双方的实力是鸿毛与泰山的差距。
随着风军冲出树林,宁南军方阵中的火铳齐射声响成一片。冲在前面的兵卒浑身中弹,但活生生地打成了筛子,后面的兵卒越过同伴的尸体,大吼着向前冲锋。
看着弟兄们自杀式的进攻,上官秀心如刀绞,他以风影决,冲出树林,到了宁南军的方阵前,大吼道:“灵乱极!”
嗡!无数的风刃铺天盖地的席卷出去,对面的宁南兵向低身,缩在重盾的后面。风刃扫在重盾上,噼啪作响,密集的风刃把重盾都卷飞起来,后面的宁南兵被风刃绞了个粉碎。
嘭嘭嘭!四周的火铳喷射出火光,钢弹由四面八方向上官秀飞射过去,打在他的身上,灵铠的残片四处飞溅,同时血雾也从他的身上不时的腾起。
上官秀站立不住,单膝跪地,陌刀深深插进地面的泥土中,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倒。
现在他是真的体会到了何谓‘有心杀敌,无力回天’。纵然把灵武修炼得盖世无双又能如何,在一眼望不到边的敌军面前,仍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自己就要死在宁南战场上了吗?上官秀脑袋低垂,血水顺着他的鼻孔嘴角滴滴答答地向流淌,鲜血滑过他身上的灵铠,只一会的工夫,便被他的脚滴淌了好大一滩。
“大人,快走啊!”就在上官秀的神智越来越模糊的时候,他听到风军兄弟们撕心裂肺的大喊声。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前方,只见仅存的十余名风兵冲到宁南军的方阵前,挥舞着战刀,死命地向前劈砍着。
钢刀砍在重盾上,嘭嘭作响,火星四溅,但是根本破布开重盾,随着宁南军方阵的向前推进,风兵们纷纷被撞倒在地,人们连从地上爬起的机会都没有,宁南军的方阵如同一台巨大的机器,从他们的身上碾压过去,宁南军的人群里偶尔能听到几声风兵弟兄濒死前的惨叫。
“杀!杀!杀!”宁南军方阵喊杀着向前推进,前排的兵卒已然到了上官秀的近前。看他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上全是弹眼,全是鲜血,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有持长枪的宁南兵走上前来,用枪尖在上官秀的头上推了推。
上官秀的身体非但没有倒,反而一抬手,猛然把长枪的枪头抓住,他抬起头来,双目因充血而变得统统红,半张脸还覆盖着灵铠,另半张脸裸露在外面,看上去狰狞又可怕。
连上官秀自己都不知道体内又从哪迸发出来的力量,他断喝一声,把对方的长枪硬生生地拽了过来,接近着又向回反刺。
枪尾正撞在宁南兵的面门上,啪,那名宁南兵口鼻窜血,当场晕死过去。
上官秀从地上一跃而起,再一次施放出灵乱极,与此同时,他扭转回身,向树林里跑去。
现在支撑他的只剩一个念头,就是报仇。他不能让自己的弟兄们白白死在宁南,今日的血海深仇,他一定要让宁南人十倍百倍的吐回来。
从现在开始,上官秀已经不是在为自己而活着了,在他的身上,背负着十多万风军将士的血债。
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力量能比仇恨更强大,这股力量能让人变成野兽,变成恶魔,也能让人变成鬼。
嘭嘭嘭!火铳的喷射声在上官秀的背后持续响起,钢弹从他的身边呼啸掠过,打在树木上,树皮掉落,木屑横飞,打在上官秀的背上,钻心的剧痛让他跑得更快。
上官秀不敢停歇,他只能跑卯足力气向前飞奔,甩开后面的追兵,是他唯一的活路。无形拿在手中越发沉重,他将其化为手镯,戴在手腕上。
此时他的头脑完全是一片空白,身体出于求生的本能,机械性地向前狂跑,后面火铳的发射声由近即远,渐渐的彻底消失,但他不敢停来,依旧全力向前飞奔。
不知跑了多久,也许是一两刻钟,又像是一两个时辰,直到上官秀的身上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他奔跑的身形才翻滚着扑倒在地。
他平躺在地,残破不堪的灵铠在他身上气化,消散于无形,他的嘴巴张开好大,嘶嘶地狂吸着气,胸口急促地一起一伏。
但是没过多久,他的吸气声越来越小,胸口的起伏也趋于静止。
周围的一切在他眼中渐渐变得模糊,他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他想挑起眼帘,睁开眼睛,都得使出浑身的力气。
恰在这时,随着嗖嗖的破风声,有两条人影来到上官秀的近前。此时上官秀只能看到有人来了,但来人的模样,他已完全看不清楚。
“他死了吗?”其中一人小声问道。
另一人蹲身形,摸向上官秀脖颈的动脉,等了一会,那人站起身形,摇头说道:“还没死,但也快了。”
“师兄,我们要不要救他……”这是上官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而后,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神智。
。。。!,!!
第358章 以德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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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上官秀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时候,他人已在一座黑漆漆的山洞里。
一旁有生着篝火,散发着微弱的火光。上官秀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他刚用力要坐起身形,浑身上立刻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感。
那席卷而来的痛楚让苏醒过来的上官秀险些再次昏厥过去。他忍不住张开嘴巴,想要呼喊,但嗓子眼里像着了火似的,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连一声呻吟也发不出。
他呼吸急促,痛苦地重新闭上眼睛。
似乎感受到了他呼吸的变化,一旁传来脚步声,于他的身边停止,接着,有个女人的问话声传来:“上官秀,你醒了?”
费力地挑起眼帘,上官秀只能隐约看到自己的身旁站着一条人影,至于具体是谁,他看不真切。
见他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但目光却毫无焦距,那人感觉有趣地蹲身形,说道:“上官秀,你还真是命大,这样你都死不了,你是属蟑螂的吧?”
其实她的挖苦听在上官秀的耳朵里也是断断续续,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他重新闭上眼睛,呼哧呼哧地喘息着。他感觉嗓子眼都快冒烟了,想要喝水,但是他讲不出话来。
对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意图,他的嘴边也有了一丝清凉感。上官秀如同嗷嗷待哺的婴儿,展开嘴巴,把嘴边的清凉吸进肚子里。最快更新就在
不敢让他子喝太多的水,很快,对方把放到他嘴边的水袋拿走。上官秀闭上眼睛,喘息声平静了许多,紧接着,他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山洞里的光线明亮了不少,似乎外面的天业已大亮。
上官秀眯缝着眼睛,缓缓环顾四周,这座山洞不深,虽说他躺在山洞的最里端,但也能看到洞口。
他转动脑袋,想向洞口外望望,可是脖子更一动,剧烈的刺痛感便席卷而来,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现在你的身上全是伤,你最好别动。”话音从一旁传来,女人的话音。
上官秀很想转头去看看是谁在说话,但他现在的确不敢乱动。很快,一名女子走到他的近前,弯腰身,深邃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
看清楚这名女了的样貌,上官秀在心里暗暗叹口气,这是他现在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张脸,严可欣的脸。
在平关,严可欣曾刺杀过他,只不过没有成功,反而被他所擒,后来他看在上官庆妍的面子上,把她和她的师兄弟全部释放,没想到,自己竟然落入她的手里。
在上官秀的身上仔细查看一番,而后,她的目光落回到上官秀脸上,见他闭上了眼睛,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哼笑着说道:“上官秀,你没想到会是我救了你吧?”
救?上官秀心中一动,闭着眼睛默默地琢磨,没错,如果她想要害自己的性命,在自己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里,她早就可以动手了,根本不用等到现在,而且扫视自己身上,缠着一层又一层的绷带,显然自己身上的伤口有被处理过。
过了片刻,上官秀重新挑起眼帘,与严可欣对视片刻,嗓音沙哑地问道:“为……为什么要救我?”说话时,他感觉自己的嗓子像被火灼一样,疼得厉害,他也随之皱了皱眉头。
似乎很了解他现在的状况,严可欣从腰间解水袋,拔掉盖子,递到上官秀的嘴边。后者的嘴唇闭得紧紧的,双目直勾勾地看着他。
严可欣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你放心吧,水里没毒,要想杀你,我也无需等到现在。”
这倒是实话。上官秀嘴角抽动了,露出苦笑,他慢慢张开嘴,严可欣顺势把皮囊中的水一点点地倒进上官秀的口中。
几口水喝肚,上官秀不仅感觉嗓子舒服了很多,自己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些力气。
“你不必奇怪!”严可欣拧好盖子,将皮囊重新挂回到腰际,说道:“上次你放了我和我的师兄弟,这次,我和师兄也救了你,按照江湖规矩,我们互不相欠了!”
就是因为这个?上官秀目光转动,向严可欣的身后看去。
知道他在找谁,严可欣说道:“你不用找了,现在段师兄这里。追杀你的军兵那么多,如果没人把他们引开,他们一定会搜到这里的。”
原来如此。救自己,他二人也承担了很大的危险。说起来好笑,当初她不惜乔装成歌姬,就是想致自己于死地,而现在,她竟然冒着被宁南军发现的危险,把自己救了来。
好像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严可欣耸耸肩,说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和师兄救你是一报还一报,你也不用感谢我们,我们现在是谁也不欠谁的了!何况,你现在也不值得我动手杀你,当初行刺你,因为你是二十万风军的统帅,而现在,你只孤家寡人一个,你的大军都已经飞灰湮灭,风国的大军也都飞灰湮灭,现在快要亡国的是你们风国!”
上官秀眯缝起眼睛,鹰目当中也随之闪过一抹精光。严可欣得意洋洋地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你们风国皇帝亲帅的大军已于安多平原战败,好几十万的风军战死,又有好几十万的风军被俘,现已全军覆没,据说连你们风国的皇帝唐凌都死在乱军当中了。”说到这里,她又装模作样地叹口气,说道:“说起来你们风国也怪可怜的,偷鸡不成蚀把米,本以为能在我昊天身上占些便宜,没想到一仗打来,不仅上百万的风军死在我国,连你们的狗皇帝也死了。”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子,在上官秀的心口上割了一刀又一刀。
唐凌亲帅的风军战败了?风军全军覆没?唐凌也战死了?上官秀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发闷,一股气血涌上来,他哇的一声吐出口血箭。
见状,满脸得意的严可欣也被吓了一跳,急忙蹲身形,关切地问道:“你……你怎么了?”
如果现在上官秀的手里有武器,他早一刀劈过去了。
他原本苍白的脸色反而恢复了一些红晕,咬着牙关,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抬起手来,在严可欣的身上推了,喘息着说道:“滚开!我不需要你来救我!”
严可欣看明白了,上官秀的身上早就受了内伤,一口淤血堵在体内,刚才他气火攻心,正好把这口淤血吐了出来,看他还能动,想必是恢复了不少的力气。
她冷冷哼了一声,站起身形,说道:“真是不知好歹!如果没有师兄和我救你,你现在早死了!”说着话,她向一旁的角落指了指,说道:“看到没有,那些都是从你身上挖出来的。”
上官秀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只见地上有一大堆血迹斑斑的钢珠,就算往少了说,也得上百颗之多。光是看看,都让人有毛骨悚然之感,上官秀身上的伤势,只能用体无完肤来形容。
“你能活来,还真是一个奇迹!”严可欣后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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