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秀听闻这话,心头顿是一沉。他幽幽说道:“前线战败,宁南军趁机攻入我国境内,我国又将如何应对?”
应连想都没想,说道:“陛下继承大统后,必会重整中央军,到时在举全国之力,抵抗宁南军就是了。”
你说得倒轻松,中央军之所以是中央军,除了是受朝廷的直接指挥外,更是因为它长年累月的受严苛的训练,将士们素养高,战力强,作战经验丰富,中央军一旦在前线拼光了,只靠临时征收上来的新兵,那还能叫中央军吗,上了战场,就是睁眼等着被敌人砍杀的份,靠新兵去抵御宁南军,还想把宁南军打出风国,简直是痴人说梦。
冷静下来,上官秀又想起了自己以前对唐凌、唐钰姐弟俩的见解。唐凌是个暴君没错,但暴君并不等同于昏君,在国难当头之际,需要有个强势的暴君主政,稳住国内国外的动荡局势,而唐钰则更适合在太平盛世主政,他的德政和变法可以在太平的环境下顺利实施,并发挥到极致,使得国力能得到质的飞跃。
上官秀揉着下巴沉思许久,缓缓开口说道:“应连先生还不知道吧,宁南已于沙赫屯兵二十万,欲从沙赫进攻贞郡,再从贞郡长驱直入,直捣黄龙,进取上京。我一旦率领贞西军北上,与殿下合兵,贞郡便再无抵抗宁南军的势力,等到那时,恐怕殿下还未拿下上京,上京就先被宁南军攻破了。”
应连笑道:“上官大人多虑了,殿下知道宁南欲通过沙赫偷袭贞郡的计划,而且殿下知道此计划的时间,可能要比大人早得多。”
第235章 立场()
上官秀难以置信地问道:“应连先生的意思是,殿下早就知道宁南的图谋?”
应连一笑,说道:“殿下与宁南的怀德皇帝一向交好,当年,怀德皇帝还是宁南太子,出访风国时,便与殿下一见如故,两人还曾约定,日后主政,必让两国摒弃战争,永结盟好,成为兄弟之国。这次宁南对风国发难,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怀德皇帝感念他和殿下的交情,想帮助殿下夺回皇位,所以,上官大人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只要殿下能顺利登基,我大风和宁南之间的国战马上就会停止,从此以后,两国之间将不会再有战争。”
听完应连这番话,上官秀心凉半截。虽说听起来唐钰似与宁南之间存有着某种私通或者默契,但这并不是他心凉的原因,他心凉的是唐钰竟然要与宁南永结盟好,要让风国与宁南成为兄弟之国。
宁南是什么?那本是风国的领土,是被长孙渊宏一系的乱臣贼子所霸占,硬是在宁南称帝,与风国对抗。数百年来,大风的历任皇帝哪一个不是想方设法的欲收复宁南失地,原因很简单,因为风国的历任皇帝都秉持着同一个原则,那就是风贼不两立,王室不偏安,在风国的领土上只能存在一个皇帝,不能两个皇帝并存,为了实现这个夙愿,风国不知有多少先烈血洒疆场,魂断宁南,而唐钰倒好,他竟要与宁南结盟,那无疑是承认了宁南国,承认了宁南的皇帝为正统,否认了先前风国历任皇帝为收复失地所做出的努力,也否认了风国上百万先烈在宁南所做出的牺牲。这是让上官秀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请百度一下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谢谢!
上官秀的性格或许会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而有所变化,但一个人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在上官秀的骨子里就有着尊重传统、传承的那一面。
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与宁南结盟,倒是也符合唐钰厌恶战争、宅心仁厚的本性。他深吸口气,喃喃说道:“原来,殿下早已与宁南有密切的往来了。”
应连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上官秀,催促道:“所以说,目前风国与宁南发生的战争,实际上就是怀德皇帝在有意助殿下一臂之力,这实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上官大人还是不要再犹豫了,赶快做出决定吧!”
如果现在是唐钰的本人坐在上官秀的面前,他一定会当面问个清楚,对于唐钰来说,究竟是皇位重要,还是国家重要,只可惜,现在在他面前的不是唐钰,而是应连。
唐钰对他有知遇之恩,按理说,唐钰派人前来,他一定会按照唐钰的吩咐去做,但是现在他却犹豫了。其一,他根本不相信宁南人只为了帮唐钰夺回皇位,就对风国发动一场蓄谋已久、出动百万大军的国战,其二,他也不认为唐钰夺下皇位、风国改由他来主政是件好事。但是拒绝的话又实在难以启齿,上官秀微微眯缝起眼睛,脸色时阴时晴,变幻不定。
见他还在犹豫,还是做不出决定,应连颇感不耐烦,下巴微微扬起,面露轻蔑之色地问道:“上官大人可是还有所顾虑?”
“没错。”上官秀顺着他的话说道:“应连先生可知现在什么人在金州?”
“什么人?”
“青云郡主,唐婉芸。”上官秀一字一顿地说道。
“青云郡主也在金州?”这件事应连还真不清楚,他不解地问道:“青云郡主又怎么会在金州?”
上官秀故意放缓语速,慢悠悠地说道:“前段时间,青云郡主奉命出使沙赫,现在出使沙赫的任务已经完成,青云郡主返回关内,住在金州。”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唐婉芸出使沙赫的事,应连倒是听说过,他微微一笑,说道:“郡主只是路过金州,暂时住在这里罢了”
“不,郡主这次到金州,并未打算立刻离开,而是要坐镇金州,指挥贞西军扫平贞郡境内的叛军势力。”上官秀一边缓慢地说着话,他的心思也一边在急转,考虑自己到底该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到底该站在哪一方。
他是贞西军的主帅,他的决定,关系到的不止是他一个人的生死,还有贞西军接近二十万将士的生死,他不能不慎重。
他的话让应连皱起了眉头,这个突发状况倒是他在来贞郡的路上没有料想到的,唐婉芸在金州,使得事情的确是横生枝节,上官秀要带二十万的贞西军北上,与殿下汇合,这么大的动作,又怎能瞒得过同在金州的唐婉芸呢?
唐婉芸是唐凌的死忠心腹,对于此事,她又怎能不闻不问呢?
应连揉着下巴,琢磨了好一会,正色问道:“上官大人,贞西军是由你一手组建,并发展壮大起来了,贞西军的将士应该都对你马首是瞻吧?”
上官秀明白他这么问的用意,他轻叹口气,幽幽说道:“贞西军是我打着朝廷的旗号组建起来的,与其说贞西军是我的军队,倒不如说它是朝廷的军队,我率军北上时,如果青云郡主站出来作梗,只怕,大多将士都不会跟着我走。”
他这话就是在瞪眼瞎说了,贞西军的核心是修罗堂,而修罗堂的核心正是他上官秀,对于贞西军,上官秀拥有绝对的控制权,在贞西军的内部,上官秀的命令要远远大过朝廷的命令。
“这么来说,事情可就难办了。”应连终究只是个外人,不太了解贞西军内部的状况。他眉头紧锁,垂下头,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个不停。
只上官秀一个光杆司令跟随自己北上,去投靠殿下,那一点意义都没有。说白了,上官秀微不足道,真正值钱的是他麾下的贞西军,是那二十万之众的将士们。
上官秀组建贞西军,他自己没觉得怎样,反而认为贞西军内内外外有诸多的问题,但是在外人眼里,贞西军可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
在风国,公认最骁勇善战的两个地方的人,一个是风郡人,另一个就是贞郡人,当年风国四处征战,一统天下时,唯一一个打进风国本土的就是贞军。
贞人作战,向来以凶狠野蛮、不怕死而著称,这个传统也一直延续到了现在。二十万由贞郡人组成的军队,与同等兵力的其它郡军比起来,战力恐怕强出一倍都不止,也恰恰是因为这一点,应连才不远千里的来到贞西,邀上官秀率军北上。
但现在他面临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就是唐婉芸也在金州,上官秀要率军北上,变得困难重重。他寻思许久,突然开口问道:“青云郡主现在住在哪里?”
上官秀抬起手来,指了指脚下。应连先是一愣,紧接着,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惊讶地问道:“青云郡主就住在上官大人的县尉府?”
“正是。”上官秀苦笑道:“郡主还要求我明日一早带着她去校军场观看贞西军的操练。”
应连眯缝着眼睛,再次陷入沉思。上官秀正色说道:“事关重大,不能草率行事,应连先生,我建议你立刻给殿下休书一封,询问殿下的意思。”
“嗯。”应连点点头,觉得上官秀的这个建议是对的,他又想了一会,眼睛突的一亮,身子向前倾了倾,抬手向地上一指,低声问道:“上官大人,能否有把握让青云郡主一直住在县尉府,以后她哪都不要再去了。”
只看应连闪烁着凶光的眼睛,上官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要自己致唐婉芸于死地。他暗叹口气,你既然有这么歹毒的心思,怎么就不用在宁南人身上,为何偏偏要用在自己人身上?
他缓声提醒道:“唐婉芸既是郡主,也是通天门的门主,修为已然达到灵空境,而且身边保护她的高手众多,就算她没有帮手,要杀掉一个灵空境的修灵者,我没有把握,我下面的兄弟们更没有把握,可一旦失手,我和应连先生的性命恐怕都难保了。”
应连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案,慢悠悠地说道:“设宴,灌醉她,然后,伺机行事。”说话之间,他站起身形,走到上官秀的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弯下腰身,贴近上官秀的耳边,含笑说道:“这里是贞西,是大人你的地盘,纵然青云郡主灵武盖世,纵然她修炼成半神之躯,只要大人有心,依旧能致她于死地,除非,大人不想杀她。”
上官秀坐在石凳上没有动,鹰目慢慢地眯缝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的心里的确已做出了决定,有些人,他不能留,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他挺身站起,对应连一笑,说道:“应连先生一路辛苦,先去休息,应连先生的真实身份,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若是有人询问,就说是我在上京时的故友。”
应连笑了,说道:“上官大人放心,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该说,我心里有数。”
稍顿,他话锋一转,说道:“明天上官大人陪郡主去校军场,晚上,可于府中设宴,请郡主和我一同用膳,届时,可看我的眼色行事。”
第236章 密谋()
翌日。
上官秀带着唐婉芸去往金州城外的校军场。校军场位于贞西军的营地旁,占地面积很大,站在校军场的一边,都看不到另一边的尽头。
贞西军的将官们也早就听说了唐婉芸要来观看贞西军的操练,安义辅抽调出十万将士,于校军场内做阵型操练。目前贞西军有四名副军团长,分别是安义辅、洛忍、詹熊和广林。
广林目前在南岭县屯田,自然管不了贞西军的事务,洛忍和詹熊又都缺少掌管大军的经验,他二人更多的是协助安义辅,在贞西军的四名副军团长中,真正管事的人是安义辅。
等上官秀和唐婉芸来到校军场后,安义辅快步迎上前去,插手施礼,说道:“郡主、大人!”
上官秀含笑摆摆手,举目向校军场内望了望,只见校军场里黑压压的全是军兵方阵,一眼望不到边际。
正所谓人过一万,无边无沿,人过十万,扯地连天,现在在校军场里的正是十万人的战阵。
拢目细看,十万将士是以兵团战阵为基础,排列开来,而兵团战阵又是以营阵为基础。十个一千人的营阵组成一个兵团阵,十个兵团阵又组成一个军团阵,校军场内人数虽巨,但却排列有序,站位齐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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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秀看罢,面露微笑,对于安义辅的治军很是满意。他转目看了看身旁的唐婉芸,见她也是面露惊叹之色,他心中更是得意,向唐婉芸摆手说道:“郡主,我们到看台上去坐吧。”
在校军场的正前方,有一座接近十米高的大看台,身在上面,可以看到校军场的全貌。唐婉芸点点头,和上官秀并肩向看台走过去,安义辅、洛忍、詹熊诸将于左右陪同。
众人上到看台,台上只有两个座位,一个是上官秀的,另一个是唐婉芸的。二人落座之后,再看校军场,比刚才看得更清楚了,校军场内的十万贞西军布的是最基本的方阵。
方阵是排兵布阵的基础阵型,看一个军队的统帅会不会排兵布阵,只看他布的方阵就能看出端倪。
方阵的精髓是薄中厚方,意思是阵型中央的兵力可以不多,但空间一定要宽广,而阵型四周的兵力一定要紧密排布。它的原理是方阵四周的兵力要直接面对敌人的进攻,站位紧密,排布紧凑,可有效防止敌军的破阵,而方阵中间宽阔,可以让己方各军于内部做快速移动和穿插,如果有一边吃紧告急,另外几边的兵力便可以做到快速增援。
此时,贞西军的方阵就是这么布置的,方阵边缘的阵型又密又厚,而方阵中央的兵力则相对较少,而且留出的空间很大,骑马的将官和传令兵于内部来回穿梭,号令之声此起彼伏。
唐婉芸暗暗点头,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看台边缘的安义辅,此人倒是一位帅才。她向上官秀那边倾了倾身形,低声问道:“这位将军是”
“是安义辅安将军,我贞西军的副帅之一。”上官秀含笑说道:“他本出身于第七军团,只是不满军中贵族等级的森严,便退出了第七军团,参加了史凯文一部的叛军,后来又弃暗投明,倒戈到了我贞西军这一边。”
“哦,难怪,原来是出自于第七军团。”唐婉芸恍然大悟地点下头。
安义辅站在看台的边上,注视下面的方阵片刻,从一旁的参将手中接过帅旗,高高举起。等了一会,他手中的帅旗在空中左右摇晃,军中正翘首观望的传令官们看罢安义辅的旗语,立刻于方阵的中央扩散开来,人们一边策马在军阵之中奔驰,一边高声大喊道:“变圆阵!全军变圆阵!”
随着传令官把命令传达下去,原本方形的方阵立刻发生变化,变成了八面形,正北、东北、正东、东南、正南、西南、正西、西北各排列一个兵团,另外两个兵团排列在全阵的正中央,放眼望去,全军的阵型就像是一座八卦阵。
十万之众的大军由方阵变成圆阵,前后的时间加到一起,没用上一刻钟,从中也能看得出来,贞西军勤于操练,训练有素,绝非乌合之众。
安义辅收起帅旗,偷眼向上官秀和唐婉芸那边瞧了瞧,见他二人都看得入神,安义辅的信心更足,他再次高高举起帅旗,于空中打着旗语。
这一次,贞西军的战阵又由圆阵变成雁形阵。方阵和圆阵是基础阵型,而雁形阵可是标准的进攻阵型。
左翼由四个兵团组成,右翼也由四个兵团组成,中心为两个兵团。中心的两个兵团在后,两翼的八个兵团凸在前方,如同一只大雁的双翅,与敌军交战,两翼的兵团向中心靠拢,能对敌军形成包夹之势。贞西军刚布好雁形阵,在安义辅的旗语下,又变回圆阵。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只看贞西军几次阵型的演变,唐婉芸对贞西军的整体战力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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