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书名,宋怀倒吸了口气,看来,上官秀什么都知道了。
他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凝视上官秀片刻,他再次拱起手来,深施一礼,正色说道:“启禀上官大人,下官宋怀,乃隶属昊天帝国外务府门下。”
呦!原来还真是宁南人!认为这二十万两银子是宁南秘密运送至风国,这还只是上官秀等人的猜测,在他们手里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他此时的做法也完全是诈对方,结果还真被他诈出了真相。
他脸上不动声色,对上宋怀的目光,淡漠地说道:“嗯,宋先生这么说,倒是稍微具备了一点和我谈判的诚意。”
宋怀深吸口气,正色说道:“我昊天帝国并不想与上官大人为敌,反而很希望和上官大人成为朋友,只要现在上官大人肯点下头,我可以保证,以后,上官大人就是贞西王!”
上官秀愣了愣,接着仰面大笑起来,说道:“贞西王?哈哈,我能不能成为贞西王,这似乎不是宁南朝廷可以决定的,而是取决于大风的朝廷。”
宋怀淡然一笑,傲然说道:“现在的风国外忧内患,千疮百孔,国运形同朽木,国体亦只如空中之楼阁,只需外力的稍微一击,便会分崩离析,土崩瓦解,昊天取而代之,已成定势。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谁也阻挡不了,顺应天命,方为正道,逆天而行,无异于螳臂当车,上官大人是聪明人,自然能分得清楚其中的利害轻重,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上官大人肯站在我们这一边,等到大业功成的那一天,上官大人便是昊天的功臣,封王拜相,指日可待!”
“哈哈!”上官秀听后仰面而笑,说道:“宋先生的这张大饼,画的可是够大的。”宋怀不愧是出自外务府门下,称得上是巧舌如簧,旁人若听了他这番话,或许真能有些心动,但上官秀可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人。
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但问题的关键是谁来合并谁。现在来看,宁南的确占据不小的优势,但风国也没到宋怀说得那么不堪,两国国战,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呢。
再者,如果投靠宁南,他只能算是倒戈之臣,由古至今,倒戈之臣能得好下场的没有几个,兔死狗烹者却是数不胜数,历史上血淋淋的例子已经有很多了,上官秀并不想再增添一笔。
往公了说,他投靠宁南未必会有好下场,往私了说,他更不愿意背叛风国,背叛自己的列祖列宗,成为万夫所指的叛国罪臣。
他笑呵呵地站起身形,走到宋怀面前,说道:“宋先生,你是使臣,我不杀你,但你也要给我记住了,我上官秀生为大风的人,死亦是大风的鬼,让我背叛风国,背叛祖宗,投降你们宁南,那不可能。至于你们宁南偷偷运入风国的银子,既然已经落入我手,便再没有退还给你们的道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言尽于此,宋先生请回吧。”
“上官大人,我也提醒你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执迷不悟,非要站在风国的这艘破船上,最后的下场只能是跟着它一并沉没,等到那时,悔之晚矣,上官大人何不再仔细斟酌、斟酌,逆天行事,又岂会有好下场?上官大人就算不为自己着想,是不是也该会麾下那数万将士的性命着想一下?”宋怀挺直胸脯,脸上谦卑的笑容已然换成了盛气凌人。
他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我也可以顺便告诉上官大人,在沙赫,我国业已屯兵二十万众,另外还有十多万众的沙赫援军,你小小的虎牙关,我方联军只一走一过之间就能将其塌为平地……”
他话音未落,耳轮中就听沙的一声,一道寒光在空中乍现。再看上官秀,肋下的佩刀已然出鞘,反观宋怀,他头顶的发髻落下一团,头发由头顶散落下来。上官秀眼中射出来的精光仿佛都快化成两把刀子,直刺在宋怀的脸上。
后者脸色大变,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又惊又骇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上官秀是怎么拔的刀,又是怎么出的刀,怎么削掉自己头顶发髻的,他什么都没看清楚。
上官秀眼中的精光越来越盛,不过同时,笑容也在他的脸上慢慢绽放开来,他幽幽说道:“我,不是不想杀你,或者不敢杀你,而是你的使臣身份救了你。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立刻滚出县尉府,如果你再敢在我面前多言半句,我的下一刀将不会是你的头发,只会是你的脖子。”说到这里,他把手中刀稍微抬起一点,笑呵呵地问道:“除非,你想试试是你的脖子硬,还是我的刀口硬。”
宋怀激灵灵打个冷战,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上官秀要找死,谁也救不了他!宋怀稳了稳心神,而后深深吸了口气,向上官秀拱手施礼,说道:“上官大人,下官告退!”
虽说谈判无果,甚至是谈崩,心里恨对方恨得要死,但表面上的基本礼数还在,这正是一个人的涵养,也可以说是外交人员的涵养。
上官秀眼中的寒光散去,他微微一笑,侧头说道:“阿绝,送客。”
“是!秀哥!”肖绝向宋怀摆手说道:“宋先生,请!”
“请。”宋怀和肖绝客气了一下,又深深看了一眼上官秀,迈步走出书房。
宋怀的主动上门,可以说是上官秀第一次与宁南朝廷的正面接触,只不过在这次接触之后,也让宁南朝廷彻底抛弃了对上官秀的幻想,打这以后,宁南朝廷也把上官秀视为他们进军贞郡的第一大障碍,不除不快。
贞郡,西京。
最近这段时间,史凯文忙得晕头转向,他一边要招兵买马,一边要操练新兵,一边还得为军饷一事忧心不已。
一直以来,宁南对他的资助都很到位,只要他开口,不管是十万两还是二十万两,宁南的人一律应允。但是这一次,宁南对他的资助却迟迟未到。
晚间,史凯文正在书房里心烦意乱地来回徘徊时,一名心腹手下进来禀报:“大人,赵驷公子求见!”
“哦?快快有请!”史凯文眼睛顿是一亮,急忙说道。
很快,一名面白如玉相貌英俊的青年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史凯文,英俊青年微微一笑,拱手说道:“小人参见大人!”
史凯文刚要说话,见手下人还在,他其挥了挥手,沉声说道:“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来!”
“是!”下人答应一声,退出房间,并把房门关严。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史凯文和赵驷两个人,前者满脸的堆笑,又是点头又是哈腰,连连摆手说道:“公子请上座。”
赵驷微微一笑,当仁不让地坐了下来。史凯文急忙提起茶壶,为赵驷倒了一杯茶,放到他旁边的茶几上,而后垂首站立一旁,躬身问道:“公子,是不是我国援助的银两到了?”
我国?叫得还真顺嘴啊!赵驷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水,笑看了史凯文一眼,嘴角扬起,露出一丝笑意。他放下茶杯,说道:“这次出了点意外,银子恐怕不会在短时间内运送过来了。”
第192章 谋划()
“这……这是为何啊?”史凯文大惊,惊讶地看着赵驷。
“运送银子的队伍,在路径金州的时候发生了意外,身份暴露,二十万两的银子现已被上官秀扣下。”
“啊?”史凯文闻言大吃一惊,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现在我军粮饷均已不足,而且我还需要重金去收买贞东的势力……”
“史凯文!”赵驷抬起头来,目光如炬地盯着史凯文 ,说道:“自从你投靠昊天之后,你算算你从昊天已拿走了多少银子?而你又为我昊天办成了几件事?”
“公子,朝廷给我银子我一分都没有乱花啊,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按照你的指示……”
“我让你拿下北丘县,现在北丘县在哪里?我让你拿下贞西,可贞西现在又在哪里?我让你去办的事,你一件也没给我办成过,你唯一能办的事就是要钱,要银子、要金子,我留你又有何用呢?”
赵驷的话让史凯文身子一震,他忍不住双膝发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颤声说道:“公子,小人是真心投靠昊天,小人从无二意啊!”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史凯文,赵驷弯下腰身,慢悠悠地说道:“即便一千一万个饭桶,也比不过一个真正能办事的人,你的忠心在我眼中,一分钱不值。朝廷的银子不是大风刮来的,如果你做不好,我只能换个人来取代你的位置。”
“不……不……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史凯文跪在地上,连连叩首。
赵驷凝视着他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在风国扶植傀儡,如果太有才能,己方会难以控制,如果太过饭桶,又什么事情都办不成,这其中的尺度,并不好拿捏。
他深吸口气,身子向后一仰,说道:“这次上官秀扣下我们的银子,倒也不完全是件坏事,至少可以已让朝廷不再对上官秀这个人抱有不切合实际的幻想。现在,上官秀已然成为我军进入贞地最大的障碍,史凯文,如果你还想保住你目前的地位,就帮我去把这件事办成。”
“公子……公子让我去办什么事?”
“除掉上官秀,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总之,我要让这个人永远消失。”赵驷挺身站起,说道:“别忘了上次的教训,唐婉芸就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溜掉的,如果这次的事你再办不好,呵呵,别说是你,连我在朝中的地位都岌岌可危了。如果哪一天我真被调回朝廷,那么你在贞郡就只能孤军奋战,你觉得你又能坚持多久?”说话之间,他走到汗如雨下的史凯文近前,一伸手,把他从地上硬拽起来,贴近他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竭尽你的所能,杀掉上官秀,这是你,也是我最后的机会,你听明了吗?”
“是……是是是,公子,我……我听明白了。”
“你,是我选中的人,也是我极力向陛下推荐的,千万别让我在朝中把脸面都丢光。”赵驷轻轻拍打两下史凯文的面颊,而后,他迈步向外走去,同时哈哈大笑道:“史大人不必送了,在下告辞。”
赵驷走出书房,留下史凯文一个人站在原地,久久回不来神。
在赵驷的威逼之下,史凯文无奈,即便贞东地区的叛军势力他还没有完全处理妥当,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兵贞西,攻打以上官秀为首的贞西军。
史凯文这次可谓是来势汹汹,亲自出征,倾巢出动,而且与他一同发兵的还有贞东地区的蒋廉叛军和耿青叛军。蒋廉叛军和耿青叛军的实力都不容小觑,双方各出兵三万,与史凯文的十万大军组成联军,对外号称二十万。
蒋廉和耿青之所以出兵相助史凯文,并非两人已被史凯文收为己用,而是史凯文向他俩承诺,一旦攻下贞西,除掉上官秀,贞西四县他只要一县,另外的三县,可由蒋廉和耿青两家均分。
史凯文出兵最多,而要的地盘却又最少,蒋廉和耿青满心欢喜,欣然接受。由史凯文、蒋廉、耿青三家叛军组成的联军浩浩荡荡直奔金川县而来,大有一鼓作气吞掉贞西四县的架势。
叛军方面这么大规模的异动自然也没能瞒过修罗堂暗旗的眼线,暗旗的探子第一时间飞鸽传书金州,向上官秀报告紧急军情。接到暗旗探子的传书后,上官秀立刻招架麾下的将官和谋士们开会商议。
在县尉府的大厅内,众人传阅西京探子传回的书信。由于是飞鸽传书,里面的字迹不多,但已把情况描述得足够清楚。众人看罢之后,无不是眉头紧锁,面露凝重之色。
史凯文携二十万大军来攻,可己方的将士还不足十万,此战之艰辛也就可想而知了。
上官秀环视在场的众人一眼,问道:“史凯文叛军不日便要抵达金川县,诸位对此战有何看法,都说说吧?”
伤愈的曹雷大声说道:“秀哥,没啥好说的,既然人家已经打上门来了,我们迎战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上官秀看了曹雷一眼,没有接话,转目又看向其他人。他的话说了等于没说,一点建设性的意义都没有。
吴念和孔笛都未言语,东哲一笑,说道:“敌军的强,是强在人多势众上,兵法有云,合而分之,分而破之。这一条,我们现在倒是用得上了。”
“哦?东哲,你的意思是?”
“大人,与史凯文联盟的蒋廉和耿青皆属贞东叛军,而贞东叛军并不是只有他们这两家,另外还有广林叛军、陈相叛军和李兴叛军,在这些叛军里,广林叛军势力最大,大人可派出使者,去往贞东,与广林密商结盟一事。”
上官秀微微皱眉,说道:“与广林叛军结盟?”
“正是!”东哲点头应道。
吴念摇头说道:“我们乃堂堂的官府,又岂能与叛军结盟?”
詹熊大点起头,应道:“吴念先生所言极是,与叛军结盟,我们岂不成了叛军的同党,这是在抹黑我们自己的名声。”
“名声没有命重要,如果连命都保不住了,又要名声有何用?”东哲正色说道:“与广林叛军结盟,广林叛军便可在贞东偷袭蒋廉和耿青的老巢,他二人若不率军回救,老巢就会被端掉,只要他二人一回救,剩下史凯文一家叛军便不足为虑。”
上官秀眯缝着眼睛问道:“如果广林叛军不肯与我们结盟呢?”
“那我们也要把与广林叛军密商结盟的消息放出去,只要消息传进蒋廉和耿青二人的耳朵里,他俩必会有所顾虑,就算跟随史凯文叛军来我金川县,他们也不敢贸然深入,势必得提防后方的广林叛军,如此一来,三路叛军相互脱节,也对我方有利。”
嗯!有道理!上官秀暗暗点头,东哲出身于江湖,他的出谋划策没有这些那些的顾虑,与吴念和孔笛比起来,他的思想要灵活得多。上官秀琢磨了片刻,说道:“我看,东哲之见可行。”
吴念眉头紧锁,说道:“大人,此事一旦传到朝廷的耳朵里,我们又如何向朝廷解释啊?”
“解释?”上官秀冷哼一声,说道:“贞郡大乱,叛军四起,全靠我贞西军一家在独撑大局,朝廷不派一兵一卒增援,我们还需向朝廷解释什么?只要我们能活命,只要贞郡还有贞西军在打着朝廷的旗号,这已经是对朝廷最好的解释了。”
洛忍接话说道:“没错!我们与叛军结盟,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朝廷能理解自然最好,不能理解,它也得尽量理解!”
詹熊连连摇头,说道:“就算现在朝廷不说什么,只怕日后,朝廷会借用此事大做文章,于秀哥不利!”
上官秀斩钉截铁地说道:“有黑锅,我来背,有恶名,我来抗,与你等统统无关。”
詹熊急声说道:“秀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就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就按照东哲的意思办,我方立刻出人,去往贞东。”说着话,他环视在场众人,问道:“谁愿意走这一趟?”
“大人,我去。”不等旁人说话,东哲挺身而起,向上官秀躬身请缨。
“你去?”上官秀惊讶地看着东哲。
东哲说道:“广林也是江湖出身,与我谈不上有多熟,但也有过数面之缘,相谈也甚是投机,由我前去,广林就算不同意结盟一事,也不会把我怎么样,还望大人应允。”
“只是,此行危险。”上官秀忧心忡忡地说道。
“自我投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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