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救了么?这是她死前的最后念头。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三个触目惊心的怪物
十几面镜子悬在半空,镜子里闪现着模糊的人影、背后长了八只金属足肢的吊灯头男人从移动铁架床上爬起,生疏地用足肢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戴着防毒面具身上爬满怪虫的可爱小男孩,他坐在移动铁床上,麻木地看着自己爬满虫子的小手
王怜头开始炸裂一般的疼,她觉得面前这三个怪物身上都有一股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让她心痛,脑子里却什么都想不起来,王怜看到那块躺在四张移动铁床中间的电子手表,看到手表上显示出的冰冷的“4:48”,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被滔天的恐惧抓住了,仿佛那块不起眼的手表里有撒旦一般,必须逃走!这是她心底泛起的第一个念头!
“啊!”王怜翻身就掉下了床,在地上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就向身后停尸房的出口楼道跑去。
她慌不择路地上楼,侧身一撞就把停尸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的半掩的门撞开,又从负一楼飞快地冲上医院的一楼,跑入人声鼎沸的大厅!而身后那三个怪物却完全没有理会王怜的动作
看病、挂号,大妈在咨询台焦急地问路、病人的家属在厅内快步地行走,几个护士推着病床从王怜身边走过,这里完全是一片井井有序的医院模样,可是没有人注意到,医院大厅中正悬挂的大钟,时间已经永远停在了4点48分!
一个老人似乎是买完了药,正要走出医院的大门,却发现医院那扇强化玻璃门已经死死地闭上,他用手怎么用力,都推不开!身后几个要出医院的人一起用力推动,那扇先前还开着的玻璃门一样纹丝不动!
“喂。喂,喂?你说话啊?”有人正在打电话,却发现自己手机上的信号变成了零格!
医院大厅内挂在正中央的led字符显示黑屏上,那些医院科室信息、挂号指南全部变成了杂乱的光点,然后骤然变成了全黑!
几个鲜红色的光点在led屏幕突兀地出现,然后越来越多,组成了一排鲜红的大字:
“欢迎来到灵界!”
只是一瞬间,刚刚的安宁就崩坏了,所有人都在哭喊,所有人都在逃跑,所有人都在死去!
“啊!”护士的尖叫在王怜身后响起,王怜回头,看到那护士浑身爬满怪虫,虫子钻进她的眼睛里,钻进她的嘴里,在她白皙的皮肤下到处乱爬无数黑压压的怪异虫子从王怜身后的门缝里爬出,爬过地面,沿着墙壁攀爬,然后在天花板上蔓延,虫子像是下雨一样从天花板上落下掉在地上,几十只几十只地钻进人们的眼耳鼻舌,十几个人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然后被海潮一样的黑虫覆盖淹没,黑虫钻进他们身体的每个地方啃噬,刚刚的青春少女、彪形大汉转瞬间就变成了骷髅,然后崩碎成灰尘飘散!
大厅内,所有的镜子玻璃在一瞬间突然破碎,无数晶莹或大或小的玻璃碎片流动着白色的荧光漫天飞舞坠落,和怪虫一起交错成黑与白的暴雨,镜子落在地上炸裂,黑色的巨大阴影从镜子里钻出,有的是手状将人抓住,拉入镜子里的空间,有的是触手状将人直接撕碎,有的黑影却化成火焰在人的身上蔓延
“滋滋滋”金属足肢像是钢琴家的手指一样在墙壁上划出尖锐刺耳的声音,蜘蛛一般的吊灯西装男在墙上飞快地爬行在一堆怪虫里,他头上的吊灯摇晃着,照出暗蓝色的巨大光束,光束在人群集中的地方照射,只要被灯光扫过的地方,所有的人的动作就像被按了暂停一样的定住,灰色的石质表壳从他们的脚部飞快地向头部蔓延,只是一个眨眼就变成了一尊尊刚刚还活着的石像,脸上还凝固着惊恐的神色
而最诡异的是,所有怪物都好像忽略了王怜一样,只是在她身边屠杀,却丝毫不靠近她,那些虫子都在她身边形成一个真空地带,有一个机灵的路人看到这古怪的一幕,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向王怜跑来,却在王怜身前五步被吊灯男从天花板上降落扑杀在地,身体被长枪一般的足肢贯穿,血肉横飞,吊灯男抬起他已经是吊灯的头,吊灯的光辉直接照在王怜身上,王怜却也没有任何变化,王怜觉得那阴森的灯光竟然像是目光,还有一丝熟悉而温暖的味道?
王怜被吓傻了似得坐在地上等死,所有怪物却全部不攻击她,只是几分钟的时间,所有在大厅的人要不就是失踪,要不就是被虫子吃的一干二净,要不就是变成了灯光下的石像,大厅里陷入一片荒芜的死寂中。
面具男孩小跑着站在王怜右边,吊灯男从天空无声地落在王怜的左侧,一面破碎的梳妆镜里,一个小女孩的黑影闪现在王怜的面前。
四个早已不是人类的存在和在停尸房里一样的位置站好,沉默不语,它们同时抬头,看向门诊大厅的穹顶,穹顶的空间裂开了一道狭小的缝隙。
血色的月亮漂浮在医院大厅的上空,绝对黑暗发出它那像是无数人合唱或者惨叫的声音:
“很好,很好,这笔交易做的很棒,无数存在崩溃前那甜美鲜嫩的怨念,那对人世的留恋,那醉人的绝望这是个值得长期维持的灵界!”
第四十三章 又一次醒来()
“你拍一,我拍一,灵室堂前鬼唱歌”五个年龄不一的人围坐在一起,在幽暗的停尸房内他们的脸大都沉默在阴暗,脸上全是空洞的笑容,他们中有的脸袁熙认识,比如戴着防毒面具穿着病服的男孩,比如神情淡漠的王怜,有的脸袁熙却完全陌生,一个穿着花格子裙的可爱卷发小女孩,还有一个身上穿着一件破旧西装的平凡中年男人,最后还有一个穿着缩小号c罗球服的西瓜头男孩
而伴随着他们的歌声,数不清的尸体像是蛇一样从通风口、对外的通风窗不急不缓地钻了进来,他们身上滴落着恶心的粘液,身体掉落在地,然后都像蛇一样在蠕动,那些通风口很小,有些体格过于健壮高大的尸体从这通风口里钻出整个身体都被挤得变了形,骨头和肉纠结在一起,看着已经完全没有人样尸体们各自爬入属于他们的停尸柜,群尸中几个略微熟悉的身影被袁熙辨认出来,它们都是先前在接受注射的尸体,现在他们都自己爬回了他们所属的地方,然后彻彻底底地躺进停尸柜变成了尸体。
“朋友们?你们在唱什么歌啊?”杨暗年眯起眼,用温柔的语调打断了这诡异空灵的歌声。
“你拍二,我拍二,午时三刻鬼敲门”孩子们却完全不搭理杨暗年,仍旧自顾自地欢唱着。
“这首歌不属于你们,给我停下!”杨暗年的眉毛跳了跳,袁熙竟然在他一直幽深不见底的黑眼睛里跳动着隐约的怒火
“你拍三,我拍三,月下花前鬼见愁”孩子的歌声依旧毫不变化地继续响起。
杨暗年不说话了,大步走向唱歌的众人们,脸上毫无表情,迎面一拳就对着戴面具的孩子脸上打去,孩子单薄的身体在半空打着转落到了地上无力地抽搐。
歌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用古怪的阴森目光看着杨暗年,僵直地坐在一边,像是断了线的木偶。
杨暗年走到孩子身边,解开他的上衣,露出他腹部触目惊心的伤口,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伸入男孩被剖开的肚子里,那只手探入盘结的肠子和内脏中,在面具男孩尖锐的叫喊声中,杨暗年从他的肚子里强行抽出来一只和男孩的身体由无数血丝连接的黑色甲虫标本。
“你爱虫蝇胜过自己,活着就像一只蠕动于世的蝼蚁,今天,也像一只蝼蚁一样彻底毁灭吧。”杨暗年扬手,将甲虫和连接的血丝扯断,一捏,甲虫被整个捏爆,粘稠的黄色液体在杨暗年手上滴落,杨暗年一脸嫌弃地甩了甩手,看也不看在地上身体开始冒出黑烟全身溃烂,像是正在被无数虫子啃噬,最后变成骷髅崩碎成灰尘的男孩。
杨暗年掐住穿花格子裙的小女孩的喉咙,脸上全是漠然,他的右手像是剑一样穿过小女孩的心口,鲜血溅满他的右臂,杨暗年拔出他的右手,把女孩的尸体像是丢垃圾一样甩在一边,他从女孩的身体里竟然掏出了一面粉红的梳妆小镜子。
“你从镜子里照见自己的孤独,今天就永远沉寂在孤独里,彻底迷失吧。”袁熙觉得现在的杨暗年再也不复先前那温文尔雅的模样,他像个暴君一样残杀这些阴森的孩子,神色庄严地念诵这属于孩子们的悼词。
杨暗年扬手将镜子摔碎,女孩一动不动的身体也同时崩碎成无数晶莹的镜片。
杨暗年走到穿宽大西装的男人身前,左手抓住男人的肩部,将这个不比他矮的男人整个拎起来,右手捏着男人的下巴,在男人麻木而阴森的双眼注视下,活生生地将他的头给扯了下来!
袁熙看见黑色的血液像是鲜花一样将杨暗年侵染成血人,杨暗年的手里已经捏着的却不是染血的男人头颅,而是一个小型的精致的水晶吊灯。
“你渴望反射无数人的目光,成为世界的焦点,你渴望美满的家,你渴望光明的未来,可是在那铁牙一般狰狞的现实面前,你只能成为死寂的石像,麻木而苍白。”吊灯在杨暗年的手中闪起暗蓝色的光辉,照在没有头颅的男孩身上,男孩的无头尸体化成了白色的石像。
杨暗年深深地看着年龄缩水了好几岁的王怜,轻声叹了一口气,王怜正面杨暗年的时候呆滞的眼里突然恢复了一丝神智,她惊恐地后退几步,嘴里还断断续续地说着:
“别这样,别这样,我还活着,你可以救我出去,我谁都不想骗,是他逼我的,是他逼我的”眼泪从王怜眼中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她身后的影子摇曳着逐渐消失。
“你轻松地抛弃了生命,却在死后留念生命的可贵,坚信着存在的虚妄,终究也要化成虚妄。”
杨暗年一步一步逼近王怜,嘴里还说着温柔地安慰:
“很快的,很快的,只是一瞬间的事,那个时候,你就再也不会有悔恨、再也不会有绝望了”杨暗年抓住了王怜的左手,强行从她胸前摘下一串蓝色的风铃,他轻声摇动着风铃,叮铃铃铃铃。
叮铃铃铃铃,王怜的身体在这清脆的铃声中崩解成黑色的影子,那风铃就在杨暗年的摇动中化为黑色的虚无。
“姐姐,你知道我们刚刚在唱什么歌吗?”已经被杨暗年一连串骇人听闻的杀戮举动给吓呆了的袁熙突然听到身边传来清脆的童声,她转头,就看见一个穿绿色球服、白色长袜和运动鞋的西瓜头小男孩站在她身边笑嘻嘻地说。
“什么歌?”袁熙下意识地跟着问。
“它的名字叫七死歌,传说中唱到第七拍的时候,就会带走听到的人最在意的那个人的生命的歌哦。”小男孩咯咯地笑着,天真无邪地看着袁熙,用舌头轻轻舔着他干枯的嘴唇。
“你不属于这里。”杨暗年转身看向球服小男孩,眼里竟然闪过一丝惊悸和不可置信。
“晓虎确实不住在这里,晓虎只是来找白雪姐姐听童话的,不小心迷了路,就索性来找这边的朋友玩啦!”小男孩歪着头,轻松地说。
“可是既然小伙伴们都不陪我唱歌了,晓虎又找不到白雪姐姐,那晓虎只好先跟叔叔姐姐告辞了。”小男孩对袁熙挥挥手,眨了眨他亮晶晶的眼睛。
“你既然见到我了,还想离开这里?”杨暗年冷声说,然后却看到了更让他不可思议的事。
停尸房内,晓虎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面灰色的防盗铁门,晓虎取下脖子上挂的钥匙,哼着大头儿子小头爸爸的曲子,就把那扇铁门打开了,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欢快地笑着:
“妈妈,妈妈,医院的小朋友们都搬家了!”
晓虎走进那扇门的一瞬间,袁熙眼前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包括杨暗年的脸和自己的身体都一起破碎成无数碎片,然后她就沉入了一片黑暗她像是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海洋深处,一直下落下落,遥远的上方那一丝微渺的光芒照射进来,迷幻而不真实
“啊!”袁熙再次睁开眼睛,从病房的床上猛地坐起,剧烈地喘着粗气。
像是刚刚从又一场的噩梦里醒来。
第四十四章 球形闪电()
2016年1月31日中午,原本被认定为植物人的神秘少女,在仅仅昏迷了三天之后就奇迹般的醒来,她醒来的时候,入目第一眼看到的是床头鲜红的纸花,它本来应该是枯萎凋零的模样,现在却肆意地绽放出深红的花蕊,窗外金色的阳光绚烂,通过阳台流进屋内,将一切的阴霾和黑暗洗尽,看着在阳光下流动着金色的细嫩小手,袁熙的眼神一阵恍惚,她先将那些连在胸口的导管、鼻前的呼吸器拔掉,然后神情尴尬地看了看下身,一脸别扭地把导尿管拔出来,那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大概叫,菊花一紧。
从床上爬起来,赤脚踩在木质的地面上,袁熙随便地做了几个热身运动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发现她现在大概正站在一个十分光鲜的病房内,墙上都是整齐的瓷砖,地面都是踩着十分温暖舒服的实木地板,屋内还有鲜花盆景,还要正对着医院外城市的阳台,和她之前醒来时身处的那个噩梦一般的病房有天壤之别。
袁熙站在阳台上伸了个懒腰,阳台下的城市如森林一般密集,人群车辆穿行其中如同蝼蝇,绚烂却并不炽热的太阳光辉穿透层层云朵,一只鸽子站在阳台栏杆上,毫不见生地看着袁熙,袁熙对它挥了挥手驱赶,这鸽子才不情愿地飞起消失在远方。
先前的那一切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噩梦?
袁熙回头,却注意到她的床头放了一张白色的信封,袁熙先从里面抽出好像是从哪个格子纸本子上随便撕下来的,上面还是杨暗年并不好看还写的有些潦草歪曲的字体:
“恭喜回到现实,我还有事,不多寒暄了,另外,给你留了一些你很快就会用到的小礼物,请笑纳。”
袁熙抖了抖信封,数张证件掉在她的手上,袁熙一扫,顿时为杨暗年的通天手段感到震惊,同时又意识到了,先前她所经历的那些可怕遭遇,远远不是梦境那么简单。
身份证上,照片已经换成了袁熙现在的面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去公安局照了这张大头照,在照相的时候还挂着一脸可爱的坏笑,看着就想让人捏一捏这可爱女孩鼓鼓的脸蛋,署名是“袁曦”,生日成为了“2000年4月23日”,住址则仍然是她先前住的凶宅地址:“临杨市华子岗区和景小区14号单元楼1304”,办证单位是“临杨市华子岗区派出所”。
还有几张本市小学、初中的毕业证明,证明上的照片竟然都是缩小号的袁熙的脸,还有户口本,上面则只有袁熙一个人的照片,甚至上面少先队员证、共青团员证、预防接种证都给袁熙办好了,可以说杨暗年直接凭空捏造出了一个叫“袁曦”的女孩儿!
而更令袁熙感觉意味深长的是,杨暗年还给她办了一张在读高中的学生证,临杨一中高一学生的学生证!还有一堆厚厚的转学证明和转学之前在附近某个杂牌高中上学的证明,恐怕袁熙拿着这一堆证明去临杨一中,立刻就可以作为转学生入学!
袁熙早就大学毕业了好久了,为什么还给她办高中的学生证?而且为什么又偏偏是本市唯一的重点高中,许多家长一砸上十万块都难以进入的临杨一中?
正在袁熙发呆的时候,门口一个提着一袋药水正要给袁熙换药的护士也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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