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咖啡回来,瞧见夏洛克和艾琳排排坐一起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翻阅着资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心里软了下。
虽然平时夏洛克这货各种让人想套他麻袋,想把袜子塞进他嘴里,想冲过去揍他一拳,想扒开他的脑袋看看他那不是小脑袋瓜的脑袋是怎么长的……但每当夏洛克又侦破了一桩难缠的凶案时,使凶手被缉拿归案时,雷斯垂德觉得他那各种让人不爽都不是不可以忍受的。
所以,现在出现了一个能忍受得了这货的女孩子出现,雷斯垂德在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然后……恶心的连午饭都没吃下去。
但总体上,忠厚善良的探长还是替夏洛克感到高兴的,也希望夏洛克能借此改一改他那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德行,毕竟都交了一个没那么不接地气的女朋友了。
只能说,有这样的想法的探长先生,还是太天真了——
夏洛克打哑谜般说了一句,“哦?哦,有趣。”
小艾同志也跟着凑过来看了一眼,“唔,我知道了。”
雷斯垂德:“??”他把三杯咖啡放到桌子上,“是资料不够吗?不过现在你们想要更多的资料,最迟也得等到明天苏格兰场开门了。”他还想着今天是睡不成了,那桩开膛手杰克模仿案的文书报告他还没写完呢。
夏洛克显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艾琳作为助手就抬起头来对正打算熬夜的雷斯垂德说:“雷斯垂德探长,我想我们找到骑士了。”
雷斯垂德:“!!”
夏洛克不耐烦的说:“你没幻听,格罗佛。”
艾琳再次听夏洛克叫错了雷斯垂德的名字,就不由得提醒他:“探长的名字是格雷格,夏洛克。”
夏洛克睨她:“你怎么知道?”
“我看过探长的警…官…证啊,”221b里有数张雷斯垂德的警…官…证来着,艾琳突然又意识到一件事,她歪头朝夏洛克无声的说,“其实你一直知道探长的名字,对不对?”
夏洛克回答的理直气壮:“谁让他总是烦我,你不准告诉他。”
艾琳笑着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雷斯垂德:“……你们俩好烦!不对,夏洛克是不是你又把我的警…官…证摸回去了,还有多诺万的!不对,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你们俩刚才说什么?你们俩就看了看不全的警方报告,然后找到让好几个国家的警察束手无策的骑士了?!”
艾琳不大明白雷斯垂德那激昂的心情,让她把原本的陈述性回答变成了疑问性回答了,“yes…?”她看探长先生的神情还是很不好,就补充道,“现在只能说是嫌疑人,但要证明也很简单,有什么问题吗,探长?”
雷斯垂德想起了在《圣殇》被盗时苏格兰场的人仰马翻,想起了其他被盗案件所在的国家负责人的头疼,想起了他刚才还在嚷嚷着资料不足什么的,内心是崩溃的。
“……上帝保佑我。”探长摸向了他端过来的咖啡,摸,没摸到。看在上帝的份上,现在连咖啡杯都要跟他过不去了吗?雷斯垂德瞪向桌子,发现自己摸错位置了,忍不住扶住额头痛苦的呻…吟一声,破罐子破摔的往椅子上一坐,“现在,惊喜我。”
夏洛克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开了尊口:“涉及到一枚袖扣。”
没然后了。
雷斯垂德:“……”
雷斯垂德也是见识过夏洛克熊出的各种花样了,但他永远都习惯不了,他再看小艾同志,发现她适应良好,在心里想果然什么锅配什么盖,可怎么就那么不爽呢。雷斯垂德直接忽略了夏洛克,就问他觉得更好说话的艾琳,“你来解释一下?”
夏洛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雷斯垂德翻了个白眼,假装没看到的艾琳拿出一张图片来,指给雷斯垂德看,“看这个人的袖扣。”
雷斯垂德:“??”
艾琳伸手想去拿原先用来看袖扣的放大镜,夏洛克的放大镜,可发现原本放大镜放的地方已经不见它了。艾琳眨巴下眼睛,盯夏洛克,夏洛克不为多动。艾琳想到夏洛克故意叫错探长的名字,觉得他有时候真的很孩子气,不过是那种有那些可爱的孩子气。
“能详细说说吗?”雷斯垂德没看出所以然来,挫败的放弃了。
艾琳回过神来,想了想从兜里掏出她的手机,把高倍摄像头掉出来,放大了图片里的袖扣,给雷斯垂德看上面的图案,又拿出了另外一张图片,上面是被盗的古希腊硬币收藏集,指了指这张图片上的一枚古希腊硬币,“它们是一模一样的。”
雷斯垂德进行了合理的推测:“也有可能是他从黑市上买来的。”
夏洛克嗤笑了一声,雷斯垂德假装充耳不闻,等艾琳给他解释。
艾琳忍笑着给好探长解释:“我查了下,这套古希腊硬币收藏集里的硬币每一枚都是独一无二的,如果流入黑市的话,太容易被认出来了。再有探长你之前也说了,没有人知道骑士的真面目,显然要是他将偷来的东西流入黑市,就很容易走漏风声了。现在看来,他偷东西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金钱。”
“这话又怎么说?等等,我知道他,”雷斯垂德看着戴着那枚袖扣的中年男人,“艾伯特·霍克,他是霍克慈善信托的所有者,在梵高的《圣殇》被盗后,他就成立了个募捐团,就是为了全力追回这幅画,而且他还很关注这个案件的进度。不过这半年来,就问的少了,听说是找回了失踪多年的继承人。”说到这里探长慢半拍的恍然大悟,“所以当时才没有人怀疑到他身上,谁能想到他是——”
“贼喊捉贼。”不甘被冷落的夏洛克冷不丁插嘴,还拽了个中文成语。理所当然的,探长先生听不懂,小艾同志却是再懂不过的,她点着头,不自觉的切换成了中文语言模式:“这就是一般人的思维盲点了,利用正向思维来想的话,他们就会下意识的把全力缉拿盗贼的霍克先生最先排除了。”
夏洛克却不以为然,给了没抓住过‘骑士’的国际警察们一个评价:“尸位素餐。”
这个成语就有难度了,对此,艾琳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夏洛克,如果有汉语等级考试的话,你都可以过八级了,专业级别的那种。”
雷斯垂德这次终于摸到咖啡杯了,坚强的插话进来:“我说,咱们能说英文吗?”
艾琳想了想‘尸位素餐’的意思,眨了下眼睛:“我想我们还是继续来说这位真正的盗贼吧。”
雷斯垂德看看小艾同志,又看了看侦探先生,夏洛克朝他露出个夏洛克式的假笑,还特别大的那种假笑,雷斯垂德抽搐着嘴角,低头灌了一口咖啡:“所以,这是什么?有钱人的偷盗癖?我问你呢,夏洛克!你知道我这一年补办了多少次警…官…证吗?”
同样被夏洛克指使着偷过多诺万警官的警…官…证的艾琳,默默的低下头,假装看桌子上的案宗,片刻后,“唔”了一声,她把案宗挪给夏洛克:“夏洛克你看这起未告破的案件,我认为他们不用再找枪杀了两个人的凶手了,显然这两名‘被害人’只有一个是真的被害人。”
“显而易见。”随意瞥了一眼的夏洛克这么说。
雷斯垂德探长觉得他不能再好了,膝盖要被箭射碎了。
第23章 伦敦的金鱼们23()
雷斯垂德心疼完自己后,面无表情的说:“哦。”
探长先生这么回应后,就低头抱着咖啡杯猛灌了,苏格兰场的咖啡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难喝。
等他再抬起头来,发现夏洛克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让他毛骨悚然了下,就扯了扯嘴角说:“干嘛?难道你在等我说“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就知道了,你是胡乱说的”吗?夏洛克,我已经看穿你了,我不说这句你也会忍不住把你的想法说出来的。”
夏洛克和艾琳都没说话,似乎很淡定的雷斯垂德探长下一刻就猛地站起身来,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去你妈的高智商!我受够了这种怀疑自己智商不够用的感觉了!妈的,上帝造你们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其他人的感受啊!”
雷斯垂德探长一爆发,证物室变得鸦雀无声,就听到他喘粗气的声音。
半晌后,艾琳把探长给她倒的那杯咖啡挪给雷斯垂德,“给你喝,我不习惯喝咖啡,另外想纠正你一下,在我的国家,是女娲造人。”
夏洛克扬了扬眉:“我以为是老天爷。”
艾琳想了想回他:“那就看是哪个神话体系了。”
雷斯垂德:“……”妈的,他在发火在吐槽啊,这俩人怎么又开始眉来眼去了,一定是我吐槽的方式不对!不过这么一搞,好脾气的探长先生就跟戳破了的气球一样瘪了下来,他坐了下来,就跟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说:“所以,你们俩又是为什么拿了别的案宗过来?还有给我好好说一说这个案子。”
好探长又定睛一看,看到桌子上摞了一沓案宗,都是没破解的陈年旧案,他狠狠搓了一把脸,“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呢。”他想起什么似的对艾琳说,“你知道夏洛克在苏格兰场干过最离谱最操蛋的事是什么吗?”
“shutit!”
“哟,你不是不在意这种无关紧要小事儿的吗?现在怎么叫我不说了?我看人家艾琳就非常想听,是吧?”雷斯垂德真是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他现在暗搓搓的认为他找到夏洛克的命门了:这货自己不在意,但现在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不在意都不行么?
夏洛克越是不让他说,他还就非得说了,和夏洛克认识四年了,还能不知道他的黑料,雷斯垂德顿时来了精神,对艾琳侃侃而谈:“这小混蛋有一次竟然把一具尸体盗出了警局——”
“两名穿着保安制服的死者,最起码看上去是这样,但其中一个人的臂章是最近缝上去的,而且他的制服并不是统一制作的,而是从店里买的,这说明他是在假扮保安。至于他们负责保全的博物馆什么都没丢,说明他这么做是为了进停车场,穿成保安的样子就更容易翻看车辆了。
看证物一栏里,有四张车辆登记卡,车辆登记卡上有车主的地址,而且再看这四辆车都是高档车,很明显这个假保安还有同伙,他负责盯梢高档车,再通知同伙,然后趁着物主不在的时候去实施抢劫。
所以情况是这样的,真保安看到假保安行事鬼祟,就跟了过来。假保安向真保安开了一枪,真保安没死,把枪夺了过来,向假保安开了一枪,就成现在这样了。
上帝啊,这么明显的事实就摆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你们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什么才会对此视而不见,却去找凶枪、行凶者和可能的目击者!”
雷斯垂德探长半句话就换来了夏洛克四句话,准确来说是换了四口气的一大番话,听得他一愣一愣的,艾琳又凑过去看了一眼证物列表,补充道:“这里写着有他的手机,我想通过通讯录就可以找到他的同伙了,探长。探长?”
雷斯垂德:“……我的脑袋瓜里装着你被扣在临时拘留室因为嘴太贱被其他犯人揍的鼻血横流,打扮成站街男去红灯区站街结果真的有人来点你的名,装成流浪汉一星期没洗澡没刮胡子头上长虱子等等的故事呢。”
夏洛克:“……”
艾琳低头装作认真的看案宗,用尽量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夏洛克,你为了破案真的牺牲很大,真的。噗哈哈——”
“夏洛克,后来你怎么对那些虱子的?是不是把它们捉下来养了?”比起小艾同志还知道低下头去笑,好不容易找到一次让夏洛克吃瘪机会的雷斯垂德,笑得格外开怀,眼泪都笑出来了。
夏洛克脸彻底黑了,他深深看了一眼笑得肆无忌惮的雷斯垂德,余光里艾琳肩膀还在颤抖,显然这愉悦到她了,可这不是夏洛克希望看到的。他重重哼了一声,把那一摞悬案的案宗扒拉到他面前——
“凶手是女儿的男朋友。”
“凶手是八岁的大儿子。”
“凶手是秘书。”
“凶手是邻居。”
“凶手是丈夫。”
“凶手是死者自己。”
“凶手是丈夫,再一次。”
“你老婆让你净身出户,你现在已经搬进了一间小公寓,房东养了一只西部小猎犬,她想和你上床。”
前前后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夏洛克,世界上唯一一个咨询侦探断了七宗让苏格兰场束手无策的悬案,他似乎只是看了看案宗就斩钉截铁的得出了推论,在最后还顺带送给了雷斯垂德探长一个额外推论,在说完后还做出了一个高难度的面部动作:左边的嘴角大幅度的高高扬起,左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眨了一下,显得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正在看夏洛克“诊断”完顺手塞给她案宗的艾琳,在夏洛克说完最后一句话时看过来,这时候坐在她旁边的夏洛克已经把那高难度的面部动作做完了。等她看过来,从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看到不加掩饰的敬佩和憧憬,夏洛克不可抑制的扬起嘴角,棱角分明的面部线条跟着柔和起来,不过这个真挚的笑容没维持多久,他就假装不在意的对艾琳仰了仰下巴:“看你的案宗去,我给你的这七份你在半小时内全部演绎出来,也只能算你合格。”
艾琳顿时就打起精神来:“我知道了,先生。”
等她低下头去,夏洛克就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石化的雷斯垂德,理所当然的把好探长踢回神了。探长先生虚弱极了,他觉得胃里沉甸甸的像装了几块石头,艰难的站了起来:“你们俩爱咋咋地吧。”他要回他的办公室去找放在抽屉里的阿司匹林,全都吞了去!
夏洛克高兴了,他去把警局积压的悬案旧案全都找出来——他当然知道在哪里,他又不是第一次来证物室了——这一次他没有再像之前的那样翻一遍案宗就把凶手说出来了,他现在可不像刚才那么高度集中注意力了。
过了片刻后,他抿了抿嘴唇装作漫不经心的开口说:“呃,正如你看到的,这就是我的工作。”是他的世界。
艾琳闻声抬起头来看向他,证物室里昏黄的灯光下,她原本就没有西方人那么深邃的五官更显得柔和。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睛却是熠熠生辉的,明媚的脸显得很诚挚,“我知道,在我看来,它是一份非同凡响的工作。”像是想到了什么,小艾同志轻笑出声,语气变得轻快起来,“我想我现在可以理解你为什么会说你和工作结婚了,你为了它真的牺牲很大么,所以虱子你后来养了吗?”
——既‘基佬紫事故’后,夏洛克以前和艾琳斩钉截铁立过的flag,现在又一个反作用回来了。
夏洛克怔忪起来,记忆力非凡的他瞬间就把他和艾琳说过的所有话回顾了一遍:
“女朋友不是我的菜。”
“男朋友,那很乏味。”
“我和工作结婚了。”
“我不歧视任何性取向。”
“……”
“夏洛克?你还好吗?”艾琳的声音把夏洛克从思维宫殿里回到现实,他下意识的抿了抿嘴唇,对那些他曾经说过的话,他能够轻易列出五十六种辩解的理由,然而等他张了张嘴,鬼使神差滑出舌尖的话却是:“你,你继续看案宗。”
“你真的没事吗?”艾琳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这已经不是夏洛克第一次走神了。
夏洛克迟疑了下,说出来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