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的躯壳来装载日益苏醒的灵魂。”洛克跟着站起身神情激昂地说道。
“这么说是打算用政治的手段来解决吗?”费尔法克斯将军问道。
“使用什么样的手段并不重要。关键是结果。”莎夫茨伯里伯爵说到这里也站起身走上前邀请道:“国王也好,长老派也好。平等派也罢。只要是为了英国的自由费尔法克斯将军你向来是不会犹豫拔剑的不是吗?”
为了英国的自由吗?望着自己紧握的右手费尔法克斯将军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克伦威尔的身影。3年血腥的内战筑就了两人密切的友谊,同时也昭示了这段友谊最终还是会在血腥与背叛中终结。当初为了寻求自由费尔法克斯不惜与自己的家庭与自己那处于保皇党阵营的妻子决裂。但独断专行的克伦威尔并没有给英国带来预想的自由,费尔法克斯也背叛了自己最亲密的挚友重回国王的麾下。一切均如梦境一般一闪而过,然而为了这个梦却太多的人付出了太多的代价,亲情、友情、爱情。在这样的负荷之下费尔法克斯终于松开了拳头说道:“或许吧。我曾经是这么认为的,不过现在‘自由’这东西已经不值得我拔剑了。”
“是这样吗?真是可惜啊。”莎夫茨伯里伯爵略带诧异地说道。
“很抱歉没能帮上什么忙。”费尔法克斯将军表情冷淡地微微欠身离开了房间。
“可真是心灰意冷了啊。”洛克略带失望地注视着费尔法克斯将军消失在门缝背后的身影喃喃地说道。
“怎么?觉得气馁了吗?”莎夫茨伯里伯爵回头看着洛克问道。不过他的表情却丝毫没有沮丧的感觉。似乎费尔法克斯将军的回答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相反我觉得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充实感。虽然一直以来我的观点在哪儿都不受欢迎,甚至被人嘲笑是一种‘纯粹的虚幻’。可就算是如此我也从来不怀疑自己所憧憬的未来。特别是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追求着同我一样的东西,并且为此而不懈努力着,我就觉得我所追求的东西一定能实现。那怕是十年、二十年、百年、千年,只要人类还存在着对幸福与自由的诉求,我相信这样的努力就永远不会停歇。能作为其中的一份子无论成败我都觉得异常的荣幸。”洛克紧紧攥着手中的书信说道。
“原来如此。”莎夫茨伯里伯爵欣然点头道:“三天后来自中国的使团就要抵达伦敦了。相信你从玻意尔先生那里也应该得到了消息,中华女皇打算在明年举办一场世界博览会。怎么样?有没有兴趣随使团前往中国考察一下,顺便也能见一见你的老朋友玻意尔先生。”
“不用了。”洛克利落地摇头道:“虽然我对中华帝国制度中的某些问题还存有疑问,但真要是去了中国也不一事实上能得到解答,更何况本来就只是为了做参照而已。所以关于中华帝国的情况通过玻意尔先生的书信进行了解就已经足够了。对我来说现在的英国才是真正值得仔细观察的地方。试问这世界上还有哪儿一个国家能像英国这样的议会与王权地力量势均力敌呢?又有哪儿一个国家会像英国这样充满了追求个体自由地渴望?人的心灵开始时就像一张白纸,而向它提供精神内容的是经验。所以过去如何并不重要!是否有传统也不重要!关键是现在地需要,是对自由的渴望!所以我相信自由之灵最终还是会在英格兰诞生!”
“自由之灵吗?年轻人还真是充满了浪漫与激情呢。可让我们这些老人家羡慕不已。”莎夫茨伯里伯爵舒了口气笑道:“不过三天后我们还是得去泰吾士河迎接中国舰队哦。毕竟人家是世界第一的强国嘛。而且来的那个中国特使来头也不小啊。约翰你应该听说过矮子郑吧。”
“就是那个用三艘战舰奇袭亚丁港,并在印度洋击败布莱克提督舰队的郑提督?“洛克不以为然地说道:“不过我听说他很年轻啊。”
“就一个海军少将来说他确实年轻了些。不过他的战功倒确实符合他的身份。怎样?现在有兴趣了吧?”莎夫茨伯里伯爵半开玩笑着问道。
“很抱歉,这种事情应该是伦敦地那些贵妇少女们所热衷的吧。就我本人来说相比去见什么年轻有为的东方将军。还是留在庄园写书更符合我的兴趣。再说那种被他国耀武扬威地场面作为任何一个有爱国之心的英国人都是不愿意看到的吧。”洛克耸了耸肩膀说道。
“约翰你总这么不解风情可不好啊。你应该知道不仅是伦敦的小姐夫人们会在那天盛装出迎。就连国王陛下本人也会亲自到码头迎接中国来的使节。届时全英国的政要要齐聚一堂作为一心想要了解政治的你怎么能错过这样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呢。”莎夫茨伯里伯爵微笑着解释道。
“国王会亲自出迎?”洛克惊讶道。随即他又冷哼一声略带嘲讽地补充道:“还真是令人振奋得五体投地呢。”
莎夫茨伯里伯爵则似乎并不在意洛克地嘲讽,反而表情严肃地点头道:“是的。不仅仅是国王,包括约克公爵在内的内阁成员和重要将领都会伴随国王左右。”
“可就算是战败了也不用如此卑躬屈膝吧。”洛克不满地说道。
“很可惜。现在并不是战败这么简单的事。”莎夫茨伯里伯爵语调沉重地说道。
“难道说是贷款?”洛克急切的问道。
“英国经历了太长时间的战争,无论是国库还是王室都已经油尽灯枯。英国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钱。而中华帝国恰恰是目前唯一能给英国输血的国家。”莎夫茨伯里伯爵冷静地解释道。
“这么说来外界的传闻都是真的咯?”洛克问道。
“从一开始这就已经是上流社会人尽皆知地秘密了。事实上,早在国王归来之前王室就已经向中华帝国贷款了。约克公爵为此还特意去了一次中国。怎么?这事玻意尔先生没在信里向你提起过吗?”莎夫茨伯里伯爵反问道。
“没有。”洛克黯然地回答道。
“原来如此。可能是当时中国方面与斯图亚特王室有过什么约定吧。所以玻意尔先生不便在书信中提及此事。”莎夫茨伯里伯爵向洛克安慰道。
“可那时候布莱克将军不是正在印度洋上同中国舰队作战吗?这可是彻彻底底的卖国。王室果然还是把国家当做了私人物品啊。”洛克紧攥着拳头说道。
“那也是没办法地事。战争迟早会结束。战败也是无法避免的结果。相比这些如何在战后重建才是最重要的事。因此向中华帝国贷款也就成了王室与议会共同的认识。”莎夫茨伯里伯爵说道:“作为我的助理对于这件事我不想对你进行隐瞒。”
“因为需要中国人的钱所以议会决定同国王一起对中国来的使节卑躬屈膝吗?”洛克不甘心地说道:“如果是那样的话……”
“向谁卑躬屈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来自东方的贷款最终掌握在谁的手里。你刚才不是说想好好观察议会与国王间的对决吗。那就从这里开始吧。”莎夫茨伯里伯爵肃然地打断道。
第378节 会恩师孙露吐心声 初长成皇子欲受封
“京师的夏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像火炉呢。”发须皆白的陈子壮端着茶杯惬意地说道。
“所以一直以来都有人上书要求迁都北上。不过鉴于庞大的漕运费,恐怕再多一倍的请求也不会让国会决定迁都吧。”孙露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两旁的侍女退下。“倒是老师看上去还是那么的精神抖擞呢。”
“陛下过奖了。老夫这几年的精神头可比不了从前了啊。”陈子壮爽朗地笑道。
“很抱歉麻烦老师大老远的赶来京师。”
“难得有机会出来走走。对老人家来说不多动动的话筋骨可是会生锈的哦。更何况老夫还着国会议员的头衔呢。”陈子壮轻轻品了口香茗说道:“不过京师现在还真是热闹呢。”
“熙熙攘攘为利来。各地议员为了各自的利益齐聚京师当然会热闹。”孙露坦然地喝着茶。
“不过太冲他们可就辛苦啦。”陈子壮抬头说道:“陛下应该也听说了吧。顾宁人与几位国会议员联名上表了一本《甲辰年纪事》,现在可是在京师掀起了轩然大波。内阁的一些年轻官吏为此还在京师的报纸上同顾宁人等人展开了舌战呢。”
“唔,朕从报纸上也看到了他们的辩论。顾宁人他们举出的事例据说都是一位叫乔承雷的年轻人花了三年时间收集的。无论情况究竟如何都没有辩驳的必要。”孙露淡然处之道:“朝廷在执政过程中总会有得失。而这世上也总会存有不平之事。坦然面对阳光下的阴影才是一个成熟的政府应有的态度。所以与其同议员在报纸上舌战,还不如以诚恳的态度接受批评并处理善后更能得到百姓的好评。”
“陛下英明。”陈子壮微微颌首道。
“不过有些东西终究不焦头烂额地吃些苦头就永远学不会的啊。”
“看来陛下您还是更领袖宁人他们的啊。”陈子壮苦笑道。
“相比拥有实权的官僚,议员总是相对处于弱势。更何况是没什么后台地议员呢。”孙露说道。
“话虽如此,但是有陛下您支持他们,那可是最大的后台啊。”
“可别这么说。”孙露摇头道:“顾议员他们听到可是会不高兴的听。说起来王夫之还真是个值得依赖的朋友呢。”
“陛下您有没想过。可能顾宁人早知道您通过王夫之资助他的事。”陈子壮探问道。
“那又怎样。朕从未指望过他会感激朕。朕也知道这样的举动可能会引起他更大的反感。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因为帝国需要牛虻。”孙露冷峻地说道。如果说当初刚到这个世界的孙露还怀有一份敬畏之心来面对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历史人物的话。那而今地她早已能以平和的心态面对从自己身边走过的一个个历史的身影。无论是成为首相的黄宗羲也好,还是始终对自己存有敌意顾炎武,对孙露来说他们并非以前自己在书本上念叨的名字,而是活生生同自己生活在同一个空间的人。对于他们孙露有钦佩也有分歧不过也仅此而已。
“陛下您可一点都没变。”陈子壮由衷地感叹道。在陈子壮的脑海中孙露一直是个对梦想充满执着的人,而这也正是她最大的魅力所在。曾几何时他以为眼前的这个女人会因为身份的变化而放弃一些东西,但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多心了。然而就算孙露还继续保持着那颗赤诚之心。眼前的许多事物早已物是人非。想到这里陈子壮不由垂下了眼帘低声问道:“陛下,顾宁人等人地异议或许无伤大雅。可有些分歧却是不能坐视不理的啊。”
“老师看不去忧心忡忡啊。”孙露放下了茶杯抬眼问道。
“难道陛下就放心吗?”陈子壮反问道。作为复兴党的元老陈子壮虽身在广东却无时无刻不关心着京师的情况。特别是这几年复兴党内仕途派与商会派日渐显现的裂痕让已然退出政坛的他无法再继续置身事外。同样的他也不相信孙露真会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手缔造的复兴党就此分裂。
“真是地,看来这次家明与太冲确实闹得过分了一些呐。连老师也给惊动了。”孙露叹了口气道:“不过老师也认为双方已经到了不可调节的地步吗?”
“如果陛下出面的话应该可以得到妥善的调停。”陈子壮颔首道。
“调停?”孙露反问道:“倘若偏向财阀一系势必会让内阁日后难以操作。而若是支持内阁则会打击财阀一系的信心。所以真是桩伤脑筋的事啊。老师您说呢?”
“财阀对我朝来说乃是国之根本。但被放纵的财阀对朝廷来说终究是个隐患。因此老夫十分理解太冲的想法。不过太冲的做法实在太过强硬,正如陛下所言影响了财阀一系对朝廷地信心。恕老夫直言,在这种时候给太冲一点教训还是必要的。”陈子壮建议道。
“老师。朕并没有惩处家明。是家明自己选择了退出。”孙露正色道:“更何况老师也清楚吧。问题并不在家明或太冲地某个身上,而是财阀与官宦之间的矛盾。因此并是靠一点点恩威并施就能化解的。”
“正因为财阀与官宦之间的矛盾不易化解,所以才需要陛下您从中调节啊。虽然不可能彻底解决。但只要能缓解两边的对立。相信日后一定能找到让双方谅解的契机。”陈子壮坚持道。
“明白了。”孙露垂下了头说道:“看来是朕贪心了啊。”
“陛下请别那么说。正因为陛下是个睿智的君主才会有这样的犹豫。”陈子壮神情严肃地说道:“如果是换做寻常的君主要么为臣子所左右,要么忌惮于外戚世家的压力训斥臣子。但陛下却能顶住压力看穿问题的实质实属不易。”
“看穿实质吗?朕可不这么认为啊。”孙露侧过头望着窗外流动浮云喃喃地说道:“不瞒老师,朕的心绪有时也很乱。虽然希望自己缔造地政党能团结一致秉承自己的意志将国家治理得妥妥当当。但是现实却并非尽如人意。那个……老师认为这世上存有没有过失的道路吗?”
“陛下……”
“朕曾经就那么认为过。以为只要能预测到未来就能避免错误;以为只要找到一条正确的道路就能最大限度地减少损失;以为自己能引导这个国家走出低谷。现在想来真是很幼稚。这世上哪儿有什么一劳永逸的道路。人生在世就是在起伏中不断地斗争着,国家亦是如此。避过一个危机却不知这么做是否会引来更大的危机。最终的结果会是如何谁都看不到底。”孙露自言自语道。
“这可不像陛下您说的话。”陈子壮打断道:“无论出现什么样的情况都始终如一地坚信自己的目标,这才是老夫印象中的陛下啊。”
“老师是想说一根筋吧。”孙露回过头似笑非笑地说道:“也对,朕确实是个一条路走到黑的人。所以就算目标看上去极其遥远,朕一路过来也十分享受这追求过程中的乐趣啊。”
“真是地。看来是老夫多心了啊。”陈子壮舒了口气道。随即他又凝神屏气地向孙露问道:“陛下请恕老夫唐突。老夫有一个问题一直很想问陛下。”
“哦?”孙露望着陈子壮点头道:“老师请问吧。”
“陛下您所追求的目标究竟是什么?”陈子壮抬头问道:“当初陛下告诉老夫陛下的志愿是复兴华夏、驱逐鞑虏。这两条陛下虽早已做到,但老夫却觉得陛下您的志向远不止此。作为臣下如果不清楚主上的志向又如何能辅佐好主上。所以老夫在此斗胆代表追逐陛下地臣下问陛下,您所追求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追求的东西吗?”孙露想了一想回答道:“当然就是追求理想国度的过程本身啊。虽然理想中世界无法实现,但在以此为目标的努力过程中得到的经验却是朕真正想得到的东西。因为那是任何人都无法夺去地无价之宝。或许我们可以借鉴古训中的教诲,借鉴历史诸个朝代的得失,借鉴他国的经验,但那一切也都只是借鉴而已,终究不是属于这个时代,不是属于我们自己的经验。鞋子合适不合适只有自己穿上走过路才会知晓。路通不通只有自己用脚走过才知道。总之朕是由衷地希望中华用自己的方式寻求属于自己的答案。而不是望着祖先或者其他什么人地背影追随其后。”
陈子壮听罢惊愕地望着孙露,在过了半晌之后他恭敬地起身向孙露行礼道:“原来如此。老夫明白了。虽然已是风烛残年但老夫愿尽绵薄之力追随陛下寻找属于中华的答案。
“谢谢老师。”孙露欣慰地还礼道。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了董夫人恭敬的声音:“陛下,皇长子殿下在外候见。”
“恩,让他先候着。朕待会儿就见他。”孙露应声道:“老师也很久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