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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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抉择- 第4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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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冯贵这既像奉承又像提醒的话语。陈家明欣然颔首道:“那是当然。如此重大的决策当然得先通过董事会才是。”

正如陈家明与冯贵所言,管理香江商会并不代表就能完全控制商会。更何况商会的背后还有女皇的存在。不过以今日在场各财阀的态度来看,陈家明的这个计划被通过的把握显然又大了几分。在之后的时间里,陈家明又详细地向众人介绍了相关的细节以及殖民司方面的态度等等内容。直到傍晚时分,一干人等的内部会议这才算接近尾声。可正当众人意犹未尽之时,从门外却传来了一阵悦耳环佩交鸣声。

众人听罢不禁寻声望去,却见那檀木雕花屏风旁赫然站着一位头带赤金钗,身着绿松袍的女士。这位风姿绰约的妇女下是陈家明的正室杨绯儿。相比二十年前那个刁蛮又不失可爱的少女,眼前的陈夫人端庄之中透着一股子难以掩盖的富贵气。在六名侍婢的簇拥下,尽显一派女主人的风范,却见她礼貌地向众人道了一声万福之后,微笑着邀请道:“诸位难得来府上一聚,府内已经务下水酒佳肴,还请诸位赏光留下来吃一顿便饭。”

“陈夫人如此好客,我等怎么能扫了夫人的一片好意呢。那就讨扰了。”郑福蜒与几个财阀欣然回礼道。

“哪里的话,能得诸位今日赏光,乃是府上的荣幸。”杨绯儿微微颔首后,向身后的侍女嘱咐道:“蓉儿,给几位掌柜的带路。”

第265节 闻谗言家明训骄妻 议开战女皇粗算帐

“我和你说过,商会开会的时不要到这儿来。”目送一干财阀消失在拐角,陈家明沉声向自己的夫人警告道。

“妾身只是在尽一个妻子的本分而已。堂堂的镇海公府这点礼数还是该有的吧。”杨绯儿扬起头无辜地说道。

“我不想落下什么口舌给别人。”陈家明毫不理会妻子的解释,表情严肃地告诫道。

“口舌?夫君又何须如此紧张呢。”杨绯儿回眸一笑道:“夫君,你没发现刚才那些人有多么的钦佩你吗?那种表情以前可只是在面对女皇时才会有的。”

“你刚才没在场,怎么知在场众人的表情?更何况你又何时见过女皇主持会议?”陈家明冷哼一声道:“以后说话还是先过过脑子再说!”

“夫君说得没错,妾身刚才确实不在场,也不曾参加过商会的会议。”杨绯儿说到这儿,忽然自信地把话锋一转道:“但是妾身好歹也是夫君你的夫人,杨国老唯一的女儿。对商会的事妾身并非一无所知。更何况以夫君现在的声望,就算是街口的叫花子也知镇海公对帝国的意义。”

“你又在胡说什么!”陈家明语气犀利地逼近妻子道。

“我只是在说一桩事实。”杨绯儿昂着头说道:“以夫君你的能力,你的功绩本该取得更高的地位才是。但是夫君你现在不过还是个镇海公而已。倒是那些武夫各个都封王受勋了。”

“放肆!你知道你的这些话若是给他们听见会造成什么后果吗!”陈家明一把扯住了妻子的手腕。带见四下无人,他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该知道在中华朝封王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放弃一切权利归隐乡间。”杨绯儿一针见血地说道:“正是因为如此,夫君你这些年才甘心屈居人下,以求握有实权。但这样下去真的能长久吗?夫君自己也不敢肯定吧?”

“你要给我明白,造就现在这一切的不是你丈夫,而是女皇陛下。”陈家明神色凝重地一字一顿道。

“女皇陛下也是人。她也是凡胎肉体。她甚至连自己的丈夫都保不了。”杨绯儿激动地瞪着杏目道。

“够了!我已经听够了!我现在命令你把那些愚蠢的想法与话语都给我吞进肚子里。烂在肚子里。这样对你,对我,对整个家族来说都是最好的态度。还有今天的宴席,我不希望你也在场,好了,现在给我回去好好反省一下。”陈家明略带粗暴地打断了杨绯儿的话道。

杨绯儿略带不服地望了望自己的丈夫,随即顿了一顿恭敬地行了个礼道:“是,夫君。那妾身这就告退了。”

眼看着妻子转身离去的背影,陈家明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头就像是被猛地抽去了精力一般一阵疲惫。却见他缓缓地坐回太师椅上,而杨绯儿的话语则不断在他脑海之中反复显现。过了半晌之后一抹苦笑在不经意间浮上了陈家明的嘴角。

事实上,无论陈家明如何地韬光养晦。亦或是说杨绯儿如何的张扬做事,都不会影响到世人对镇海王府的关注。这一点在新成立的内阁身上显得尤为明显。就首相黄宗羲来说,陈家明在他的眼中一直都是个极其特殊的人物。这种特殊不仅表现在陈那富可敌国的家产上,更为重要的是他作为一个在野的商人却拥有着任何一个朝臣都无法企及的影响力。而这一点恰恰正是内阁所一直在忌讳的东西。

这一日,黄宗羲照例又只身前往皇宫将国会最新通过的提案交由女皇评阅。却不想在半道上碰见了已然成为太辅的陈邦彦。面对自己旧日的上司,黄宗羲还是一如既往地上前谦恭地行礼道:“陈太辅早。”

“哦,是太冲啊。”陈邦彦回头客气地行礼道:“这么早就来面见圣上了?”

“是啊,眼看着国会时日无多,议案通过的速度也是日渐增快起来。陈太辅是来为皇子授课的吧。”黄宗羲与陈邦彦为走边聊道。

“承蒙陛下厚爱,将二皇子交给老夫等教授,老夫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陈邦彦朝天微微拱手道:“倒是怠慢了这段时间的国会。”

“陈太辅大可安心为二皇子授课。国会那边现在一切都顺利。就连之前争论较激烈的修法之争也开始日渐缓和了。”黄宗羲欣然安慰道。

“如此说来,今年的国会又是个皆大欢喜了啊。”陈邦彦抚摩着胡须微微点头道。不过他随即又回头向黄宗羲探问道:“黄首相,老夫听说内阁已经拟订好了出征印度洋的计划?”

“是的,印度洋那边的事已经拖了大半年了。待施琅将军班师回朝后,朝廷会立即出兵印度洋。”黄宗羲气势汹汹地回答道。

“那朝鲜呢?”陈邦彦回头道。

“朝鲜只是一段过场。”黄宗羲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太冲你太过自信了。”陈邦彦沉默了半晌后说道:“朝鲜不是倭国。”

“但朝鲜也不是蒙古。”黄宗羲镇定地说道:“帝国要向外发展必须要有一个稳固忠诚的后方。谁都不希望类似于去年的那样事再次发生。”

“太冲,你的想法也对。”陈邦彦听罢释然地一笑道:“不过有些时候还是得多征询一下陛下的意见。毕竟陛下的眼界比你我都要远得多。”

“陈太辅说得是。”黄宗羲做了揖恭敬地说道。

“哪里的话。老夫也只是闲来提个建议而已。那这就不打搅太冲你办正事了。”陈邦彦客气地与黄宗羲寒暄了一番后,便随着引路的内侍,径直向着上书房方向走去。而黄宗羲则转身信步迈上了通往御书房的台阶。

面对陈邦彦的忠告,黄宗羲不由地联想到了女皇最近日子以来的一系列态度,相比以往的历次作战,女皇这次对朝鲜与奥斯曼的态度无疑冷淡了许多。在黄宗羲的印象当中女皇对战争一直都有着独特的癖好。当然这种癖好同秦皇汉武的好战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如果说前者更多的是在为了满足帝王个人的雄心而考虑。那弘武女皇则更像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商人,时刻盘算着如何从“买卖”中谋取最大的利益。

每次当女皇对某项计划不表现出很大兴趣时,臣子们就会下意识地对他们的计划产生质疑。就算是一向自信的黄宗羲也不例外。然而这一次女皇在面对来自内阁与国会的计划时,又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否决意向。这一点又让黄宗羲认为自己有足够的理由来事实这一次的计划。

陛下究竟在想什么呢?陈邦彦刚才的话是否是受了陛下的影响?黄宗羲一边揣摩着圣间一边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御书房的门口。在向当班的女官通报之后,他很快就被带到了女皇的面前。像往常一样,已经年近四旬的女皇端坐在紫檀御案之后,两旁摆放着来自内阁或议会的文书。其中大多数的折子只需简单批阅便可执行。而女皇本人亦很少驳回这些折子。就算偶尔有些提案有失偏颇,女皇也会以平和的态度地向臣下指出。并建议他们对此朝廷修改。总而言之,在许多臣下眼中弘武女皇这些年来越发像一个慈母起来。她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着自己的国家。一边鼓励着孩子独立思考,一边又不失时机地为孩子指出错误。

“臣黄宗羲叩见女皇陛下。”黄宗羲恭敬地行礼道。虽然这么做有时会打断女皇的工作,但他知道如果自己傻站在那里呆呆地等女皇办完事,则更会让女皇不高兴。因为效率一直都是女皇反复强调的东西。

“黄卿家,你来了啊。”刚才还在埋头阅读文件的孙露抬起头和蔼地笑道:“又有新的议案被通过了吧?”

“回陛下,国会昨天通过了内阁提交的《劳工法》与《济贫法》以及对奥斯曼方面的答复。”黄宗羲说罢便将手中的文书一并递交给了孙露。

“卿家,请坐吧。”孙露一边礼貌地点了点头,一边随手翻阅起了文书来。

相比孙露早年在新安的制定的一系列有关劳工保障的规定,眼前的这份新修订过的《劳工法》无疑要细致得多,也更富有这个时代的特色。无论是在这个时代的欧洲、还是中国。无一例外地都充斥着由于离开土地和手工工具而到处流浪的失业者。在欧洲这股“流浪潮”多数是因为劳动力市场扩大赶不上人口增长的速度,结果导致了严重的低就业率。而在中国则更多的是新技术开发的结果。当政府规定以马车代替人力的轿子、当滑轮滑车代替原始的竹桥、当海船代替需使用大量纤夫的沙船……原先一些需要高度密集劳动力的工作正在逐渐衰退。而新兴的大工业时代又尚未降临,再加上资本家们严酷的剥削。于是就出现了“职业讨饭阶级”。

当然相比明末的“流民潮”以及是一时期的欧洲而言,中华朝的流民潮尚还没有达到令统治者动容的地步。不过中华朝终究还是像英国的伊利莎白一世时代那样制定了《济贫法》。不是出于对贫困者的怜悯。而是出于剥削者对被剥削者控制的本能。但在孙露看来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至少中华朝的《济贫法》至少已经有了“最低生活标准线”,亦不再强迫壮健的贫民进入所谓的“救贫院”劳动。毕竟许多东西不是别人赐予的,而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在怀揣着复杂的心情粗略扫视完《劳工法》与《济贫法》之后,孙露转儿将注意力投向了国会有关奥斯曼封港事件的决议之上。“黄卿家。这么说国会与内阁已经就武力解决奥斯曼问题达成了共识?”

“是的,陛下,天朝之前已经给了奥斯曼人足够的思考时间,但他们以极其傲慢而又无理的态度回应了天朝的大度。正所谓先礼后兵。陛下,是该给奥斯曼人以教训的时候了!”黄宗羲以毋庸质疑的口吻说道。

然而孙露并没有像她的臣子那样表出任何激情的情绪。却更像是在谈一桩买卖般,冷峻地说道:“朕毫不怀疑对奥斯曼人使用武力的必要性。但朕更关心的是使用完武力后,接下来该做的事。所以朕想听听内阁对此有何计划?毕竟作战是需要有明确目标的,否则就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钱财。”

面对女皇的疑问,黄宗羲丝毫没有感到有任何的不妥或为难。而今的他早已习惯了以商业利润来衡量朝廷的决策,同时亦深切地体会到了前朝的首辅张居正为什么会如此“爱财”。因此当即便顺着女皇的意思回答道:“回陛下,奥斯曼帝国是印度洋、地中海以及大西洋上最强、最富裕的国家。如果天朝能打败它,那除了能迫使其开放原本封闭的港口之外,还能从其身上得到大笔的赔偿金。”

“赔偿金?”孙露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的臣下缓缓地开口道:“嗯,在武力的威胁下确实能逼迫奥斯曼人拿出一笔不小赔偿金来,而且会比我朝之前从倭人那里得到要多得多。不过若是光靠海上的威胁,能让奥斯曼人拿出上千万的赔偿已经很不错了。可相应的我军所要付出的军费同样是庞大的。还有之前海商们的损失。如此两相一抵,朝廷所能得到的利润自然是少之又少。不知黄卿家如何看待这笔帐?”

给孙露这么一反问,黄宗羲不由楞了一下。不过他随即口气强硬地说道:“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从陆上给予奥斯曼人更进一步的军事打击,直到迫使其向我天朝称臣,年年纳贡!”

黄宗羲的这番回答让孙露不禁在心里摇了摇头。当然孙露本人亦清楚黄宗羲擅长的是内政而非军事。因此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并不为奇。如果依照这样的思路去对外扩张,固然也能实现领土的扩展与文化的影响,但相对而言中华朝本身也要付出更为高昂的代价。

想到这里,孙露不禁沉吟了一下道:“黄卿家,我朝这次面对的不是弱小的倭国,也不是四分五裂的蒙古人,而是一个拥有统一政权盘踞百年的强国。奥国的气候干旱,多沙漠,我军要是登陆作战,将要付比海上打击高出上百倍的代价。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算是洗劫了伊斯坦布尔,又能如何?”

“那陛下您的意思是放弃对奥斯曼动武力?”黄宗羲疑惑不解地问道。结果他得到女皇斩钉截铁地回答:“这仗当然是要打的。但这帐同样也是要算的!”

第266节 论私掠君臣谈局势 变结构中华求动力

仗要打,帐要算。对于女皇的这番见解,黄宗羲在赞同的同时亦心存着疑惑。因为在他的印象当中孙露虽然重商,却并不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有时为了天朝的威严,女皇同样也会不计成本地给冒犯者以极其严厉的教训。正如当年发兵西北征讨准葛尔部那样。显然光从利润的角度来说,西北之战并不“划算”。除了将帝国的影响力推及到了大漠深处之外,就是让中华朝第一次背负上了财政赤字。当然对于中华帝国来说征讨准葛尔是不需要计较什么实物利润的。帝国北疆的稳定,以及祛除汉族对游牧民族的内心恐惧,就足以让中华帝国出兵塞北。站在相类似的角度,黄宗羲在内心深处依旧认为教训奥斯曼与讨伐准葛尔一样都是不需要太过计较利润的军事行动。因为其在政治上的意义远大于经济上的意义。前者是向世人昭示了中华帝国在陆上的权威,后者则向世人证明了帝国在海上的地位。

眼见黄宗羲只是微微点头并未发话,孙露知道他对自己的看法还心存保留。于是她跟着便循循善诱地说道:“黄卿家可能一时半会儿,还没有适应过来。但卿家一定还记得前些年曾经出现的有关《私掠令》的讨论。”

给孙露这么一提醒,黄宗羲的脑海之中立刻显现出了三年前在京师各大报纸上所上演的激烈辩论。正如女皇所言,那一次辩论的实质问题是私掠制度的去留问题。呼吁废除私掠制度的一派认为,私掠现象助长了海盗的滋生,并且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帝国商船在海上的安全。而要求保留的一派则认为,私掠不仅是贸易自由的保证。私掠舰队更是帝国在海上不可或缺的一股力量。如果贸然禁止了私掠则会使帝国在海上的实力大为锐减。相关的争论一直持续到后来皇夫杨绍清遇刺才稍稍平歇了下来。待到奥斯曼封港事件发生之后。要求废除私掠制度的呼声这才消声灭迹了下来。此刻眼见女皇又旧事重提,黄宗羲不由小心翼翼地探问道:“陛下,您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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