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听我的。如果查出来真是这病,就治,别去管外人的眼光。你没做过丢脸的事,对得起天地良心,怕什么。”我边走边琢磨,宫颈癌这病我不是很了解。顶多也就是电视上广告过,只要跟癌字沾边的。治疗起来就特别困难。不过,只要有一丝机会。无论花怎样的代价,我都要去尝试。
我把妞妞一路拉到了车前,师父把车窗放下,我问师父:“师父,上海最好的医院是哪一家?”
妞妞解释道:“姻禾,你以为上海是洪湖啊,这里没有最好的医院,只好治疗什么病最好的医院。”顿了顿,用力挣扎,“姻禾,你要是敢把我的事说出去,我跟你绝交!”我把她往车上拖,狠狠道,“绝交也要治。”
强行把妞妞拉到后排座。我死死捏着她的手,不让她乱动。
师父一踩油门,车子缓缓开动。
妞妞不再挣扎。神色渐渐凄迷,目光越来越空洞。
我捏了捏她的脸,想安慰,一口气哽在喉咙里,难受得紧,遂也闭了嘴。
四十分钟后,我们到达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
我把妞妞拖下车,她没有再挣扎,跟个提线木偶似的跟着我,师父把车门打开,走到我身边。妞妞一下警觉起来,全身绷得直直的。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叫她不要紧张,师父很有分寸,绝对不会乱说的。
“小佛。”师父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递到我手里。
我轻轻接过:“谢谢师父。”
卡是工商银行的,金色的。怎么都爱用金色的卡呢?
进了医院,在咨询台前询问时,有一位医生迎了上来。寸板头,白大褂,戴着银边眼镜。
“你好,请问你是白姻禾白小姐么?”
他一靠近,就拿出手机给我看,我扫了一眼,是我的照片。
我点头:“嗯,我就是白姻禾,怎么了?”
咨询台的工作人员跟寸板头医生打招呼:“王主任好。”
寸板头医生点了点头,算是回礼,然后又看向我,“白小姐,请跟我来。”然后自顾自转身走了。我和妞妞站着没动,没道理你让我们走,我们就走啊,来医院又不是旅游参观来的。
咨询台的工作人员喊了我们一声,小声道,“我跟你们说哦,这是我们王主任,整个医院出了名的臭脾气。”
我道,“麻烦请给我们一张检卡,我们还要看病呢,等一下再跟你闲聊哈。”
工作人员白了我们一眼,“王主任喊你们过去,肯定就是不需要跟平常一样排队挂号了嘛。你们知道王主任为什么这么高冷孤傲么?那是因为凡是他接手了的病人,不论病情有多少严重,不出三个月,都能健健康康地出院。”末了,一挑眉,得意道,“神奇吧。”
我和妞妞对望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这工作人员把王主任说得也很玄乎了吧,妙手回春,什么病都看得好?
工作人员像是看穿了我们的心思一样,笑道:“可不是什么包治百病啊,我说的是,凡是他经手,也就是他自个儿同意来治你的病。”
我继续和妞妞对视,还是不太相信。
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掏出来一看,是师父发来的短信:我已靠知王医生,你们跟他去看看。
原来是师父提前打过招呼了!
我把短信给妞妞看,妞妞点头,说那就去看看吧。我问咨询问的工作人员,那个王主任的诊室在哪里,工作人员说在三楼最西边。
我和妞妞找了去,王主任看了我们一眼,没什么表情地道:“白小姐在外面稍等。”之后,就把妞妞请了进去。
我坐在诊室对面的坐椅上,闻到了四面八方涌来的酸臭味。
医院是阴魂最多的地方。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但是妞妞在上海,就我一个亲人,我不能让她独自一人来对面这一切。
头痛欲裂,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死命捂着鼻子,把头埋进膝盖里。
不知多了多久,我脑子越来越迷糊,眼前一阵眩晕,往地上倒去……
我倒下去的时候,看到一双黑色的鞋,仅接着一双大手扶住了我的肩膀,我耳边传来师父的轻唤。
“小佛。”
师父坐到我旁边,将我拥入怀里:“这样好些了么?”
“嗯。”我靠在他的胸口,闻到浅浅淡淡的异香,脑子清醒了不少,鼻腔里那些令人作呕的阴魂气味也渐渐散了去。
师父轻轻拍打着我的背,一下一下,柔柔地,很有节奏。
过了许久,妞妞终于出来了,脸色通红通红。我忙从师父怀里离开,握住她的手,问她情况怎么样了,是不是可以治好?她看了眼师父,期期艾艾地坐到我旁边,说既然师父已经先知了,她就不再隐瞒了,于是跟我们说起宫颈癌。
宫颈癌原位癌一般是35岁左右的妇女所得,浸润癌则是50岁左右的妇女所得,虽然近几年有年轻化的趋势,但是像妞妞这样才十八岁就患这种病的,真是少之又少。并且,宫颈癌如此发现得早,在癌前病变早期发现和治疗,其发病率和死亡率是大大降低的,可是妞妞却已经到了晚期。
妞妞说除了月经不调,跟陈皓那个的时候,偶尔会有血,其他时候没什么异常。她是因为最近老是梦到死去的妈妈,联想到妈妈生前所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出了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得这样的病。
她第一回偷偷去医院检查,还是半年前的事了。医生告诉她,是宫颈癌。
那时候她刚刚同陈皓好上,内心极其为难。
想着身上也没什么大问题,应该是医院误诊,于是她就这么一直拖着。后来来了上海,情况还是这样,并且,她开始每晚都梦到妈妈,她有点担心,于是又到医院去检查,医生说是宫颈癌晚期,可以治疗,但是最好做好心里准备。
治疗费用很高,妞妞独自承担不了。
她又到别家医院去复诊,每一家都是这么说的。
于是今天,妞妞终于忍不住了,跟我打了电话,告诉我自己命不久矣。
我心里很难受,问妞妞是不是王主任也这么说,妞妞点点头,我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抱着妞妞泣不成声。
“姻禾,姻禾你先别哭,王主任说白老板可以救我。”
妞妞双手扶住我的肩膀,道。
我一愣,没有继续哭,回过头求师父:“师父,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一定要把妞妞治好啊,我就她这么一个亲人了……”
师父站起身来,牵着我的手:“在医院待久了你的身体受不住,我们先出去再说。”说着,拉着我往电梯的方向走,妞妞跟在我另一侧。
这个时候,王主任从诊室走了出来,喊道:“白老板……”
师父没有回头。
王主任又道:“老友,久别重逢,你就这么走了?”
师父的步子慢了下来。
王主任道:“蝉儿她……还跟着你东奔西跑么?”
师父淡淡回道:“无人让她跟着我。”
“她知道这个小姑娘的存在么?”
我一愣,与妞妞对视一眼,妞妞用嘴型跟我说:说你耶。我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师父冷声道:“王遇,你若想她,便去追,何以远远相望?”
“……”王主任苦笑一声,“我偏爱远远守着她。”
“随你便。”
“喂……老友,老友……”
师父不再回答王主任的话,拐了个弯,进了电梯。
我摁了1楼的按键:“师父,刚才那个王主任,喜欢夏蝉么?”师父低头,笑了笑,然后抚了抚我的头发,未语,我又问,“师父,你也喜欢夏蝉么?”
师父摇头:“小佛,你问过几遍了。”
“可你没有正面回答我。”
“不喜欢。”
“真的?一点也不?”
“嗯。”
“叮”地一声,一楼到了,电梯门开。
“你俩可真够肉麻的,哈哈。”妞妞率先走了出去,许是知道自己的病能被治好,心情也好了不少,脸上难得有了笑容。
走到医院大门口,妞妞突然把我拉住:“姻禾,我突然好想陈皓,好想好想。”
我抱了抱她,“打电话让他来吧,把一切都告诉他,相信他会理解你的。”
“我不敢,我怕……”
“妞妞!”
突然,有人大喊妞妞的名字。
“妞妞……妞妞!妞妞……”
一声一声,喊得声嘶力竭。
妞妞的身子巨震,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回头。
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陈皓迈着轻缓的步子,退开人群,向我们这边走来。满脸笑容,西装革履,双手抱着一大束红色的玫瑰花。
“妞妞……”
他走到妞妞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第80章:得了鬼病()
妞妞回头看了我一眼,又转头去看陈皓,眼眶微红。
“妞妞,你愿意跟我看一辈子桃开盛开么?”
妞妞身上有淡淡的桃花香,她曾告诉过我,陈皓同她表白的时候。是拿着一枝桃花,陈皓说妞妞像桃花,清纯又妖娆。
“陈皓。”
妞妞的身子轻颤,两滴泪滑过她明艳的脸颊。
我抬头去看师父,师父刚好低头来看我,我们相视一笑,牵紧了手。
陈皓仍然单膝点地,“妞妞,你愿意么?”
周围的人群起先对我们几人指指点点,听到陈皓问出这句话,个个脸上都充满了期待,有不少人小声地说:“答应他!答应他!快点答应他!”
妞妞双手捂住嘴:“陈皓,你知道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陈皓目光坚定地看着妞妞。“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今生今世唯一珍爱的姑娘。你的家庭我很清楚,而我之前的事。你也了然,我们都不完美,但我们都为了彼此而努力变得完美,从青涩到成熟。妞妞,我们的未来充满了变数,你愿意跟我一起去迎接么?”
妞妞哽咽道:“陈皓,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短,我也有认真考虑过我们的未来,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你知道的事跟我这个是不一样的。”
“妞妞,你还不明白。我如果不知道,我怎么会来医院呢?”
妞妞一下就愣住了,回头看我,我摇头。摊手,表白自己的清白,告诉妞妞我并没有把她的事告诉陈皓。当然。这种八卦的事,师父更是不会去说。
陈皓道:“妞妞,是我自己的发现的。从你第一次检查,我就知道了,我怕你担心,所以一直忍着没说。”
妞妞后退两步,突然向前冲,紧紧搂住了陈皓的脖子。
周围响起了一阵掌声。
不一会儿,有安保人员前来,“怎么了?你们干什么?这里是医院,耍浪漫到游乐场去耍,别在这里影响病人。”
我走过去,把妞妞和陈皓拉起来,周围的人群也渐渐散去了
师父转身往车库走,很快把车开了过来。
我们上了车,妞妞仍然不停地流泪,我心头一暖,也跟着嚎了两嗓子。
陈皓把玫瑰花扔在一边,紧紧搂着妞妞。
我抬眼看了看师父,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修长的手指转动着方向盘,我嘿嘿笑着,挠挠头,转头把视线看向穿外顺流不息的人君,把想拥抱师父的念头压了下去。
少顷,我放在腿上的手被一只大手握住了,一阵温热。
我低头,红了脸。
别看师父总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他也是性情中人啊。
很快到了七宝,师父去停车,我把妞妞和陈皓带到簪花店。
我把店门打开,妞妞进到里面,打了个冷战,陈皓见状,忙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妞妞披着。妞妞扭头对陈皓温柔地笑,陈皓在她的唇边落下一吻,俨然一对新婚的小夫妻。
“姻禾,这个店好诡异啊。”
妞妞坐到收银台前的椅子上,同我道。
我笑了笑,故作神秘:“只有遇到鬼事的人,才能找到我们簪花店哦。”
陈皓道:“你能替人驱鬼消灾?”
“不是我,是我师父啦。”
我泡了三杯咖啡,一杯茶。咖啡我们三人喝,茶则端到了师父常坐的地方。
陈皓道:“白老板……他的能量很强大。”
我一惊:“你怎么知道?”
“‘艳鬼’的事你忘了么?之前我学过这些,有一点感应。”
“哦。”
妞妞轻轻推了陈皓一下:“你还说呢,都怪你,害我出了那么大的丑。”陈皓顺势亲了妞妞一口,柔声道:“你丑我也爱。”妞妞红了脸:“讨厌!”陈皓道:“晚上还有更讨厌的呢,你喜欢不喜欢?”
我打了个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就这样闲聊一会儿,师父进了店,他走到雕刻区,坐下,端起茶杯,浅浅饮了一口,然后抬起头,看向我,我冲师父笑了笑,师父把茶杯放下,唇如弦月。
妞妞道:“姻禾,你跟白老板还真有默契啊。”
陈皓道:“是啊……感觉像是熟悉了几辈子似的。”
我白了他们一眼:“你俩一唱一和,心情不错嘛。”我站起身,走到师父身边,“师父,妞妞的病到底怎么治啊?需要住院么?”
师父喝了口茶水,淡淡道:“并无大碍,王遇会处理好。”
我一惊:“你的意思是,妞妞没事啦?”
“她每个礼拜去一次王遇那里,按照王遇的安排服药便可以了。”
我冲到妞妞身边,高兴得手舞足蹈:“太好了太好了……妞妞你没事了。”陈皓在一旁吃起了醋,把我的手拨开,然后将妞妞搂到怀里。妞妞挣扎捶打他,他也不管,仍然紧紧抱着。
我嘿嘿直笑,总算放心了。
下午二点半,我们关了簪花店,带妞妞和陈皓去逛七宝老街。买了不少小玩意儿,乘坐乌篷船从安平桥划到建宁桥。
开心地游玩了一下午,师父开车送妞妞和陈皓回了学校。
我嘱咐妞妞一定要按时去找王主任,她点头说我这一下午就已经唠叨了八百遍,她耳朵都听起茧子啦。陈皓也在一旁帮腔,我哼了一声,回身上了车,把车门关上。妞妞和陈皓站在原地,朝我们挥手。
车子发动,掉头离去。
回到家,我们去小区对面的小菜场买了菜,师父做饭,我打下手。
饭桌上我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师父,王主任真那么大本事,能把妞妞治好么?”
“早些年,我和王遇去过云南,他医术不凡。”
“可是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呢。师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师父抚了抚我的头发,轻笑。
我道:“我闻到妞妞身上的阴魂味了,你别想瞒我什么。”
师父给我夹了一筷子青菜,淡淡道:“的确有魂鬼缠着她,使她得病。”
“是谁?”
“她的母亲。”
“什么?”
我惊得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妞妞的妈妈已经去世三年多了,为什么一直迟迟没有往阴司呢?
一般来讲,超过七七四十九天的还没有到达阴司的魂魄,就会成为游魂。这一类游魂生前的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消失掉。妞妞的妈妈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游魂,怎么还能记得妞妞?
我不解地问:“师父,她妈妈为什么还记得妞妞?她为什么要害她啊?她可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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