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
“好了,可以下来了。”
那男人边轻声说,边抓住雷依娜的手。
雷依娜跟着走下车子,被他拉着走过一段石子路。
“这儿有台阶。”那男人低声对她说。
一共有六级石阶。走完石阶后,走过一段像是石子铺的路,跨进一个大门,好
像进了一个大房子。
“前面是楼梯。”那人又低声提醒她。
雷依娜被那人牵着一只手,她用另一只手去扶栏杆。她感到那是些旧栏杆,因
为摸上去感觉像是有虫孔。
她一踏上楼梯就感到,上面铺着地毯。走过二十五级楼梯,来到二楼的一个房
间。
“六级石阶,二十五级楼梯,一定要记牢。”
雷依娜把这些数字牢记在心。
“喂,姑娘,你应该清楚为什么带你到这来吧?”
一个粗暴的男声问她,雷依娜只是呆站着不吭声。
“我不想要别的,只是想借你穿的腰带和技风一用。好了,快脱下来吧!”
“不,我不脱。”雷依娜毫不含糊地拒绝了。
“哼,还挺硬!来,你去拿下它!”
那男人命令那女人去做。于是那女人便伸手去拉那件长披风。
“你要干什么?”雷依娜一侧身,向后退了一步。
“老实点!事到如今,已由不得你了,学乖点,否则没你的好处!”
“快点动手!”
男人恶狠狠地叫那女人动手。长披风和腰带被那女人一一解下来。
“好,我们只要这些。我不会取你的性命的,但你一定想知道这是哪里,碰到
了什么?”那人语调变得温和起来。
“你可以睁开眼了……你摘下她的眼罩吧。”
雷依娜脸上的黑布被拿了下来。雷依娜一看到眼前的一切,不由得“哎呀”一
声惊叫起来。
这是一个非常有气魄的房子,顶部灯光闪烁,她正处在一个宽大奢华的大客厅
之中,这里就像是某个贵族或富豪的府第。客厅之中摆着高级的长椅和绸沙发,墙
上还有织锦名画,挂着威尼斯产的窗帘。
此外,屋内还摆着许多由名贵的桃心木制成的家具,在暧炉架上,还摆着一个
精美的古钟,它镶在了黄金大杯和大理石里。天花板上吊的都是产自波姬米亚的玻
璃饰品,悬在中央的大理花形吊灯,散发着灿烂的光。
一看便知道,这些都是路易十四时期的摆设。这使经常站在舞台上表演的雷依
娜都惊慕不已。“上帝呀,为什么他们住着如此豪华的房子,还要抢劫钻石呢?不,
也许正是因为他们抢劫,才能过上这样的生活。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她边想,边仔细观察,发现在这房间进出的男女头上都蒙着黑布,因此看不清
他们的脸。而且所有的女性都穿戴着黑天鹅绒滚边的青梅色服饰,遥望过去都很漂
亮。
他们为什么要拿下黑布让她看清房子里的一切呢?假如是一般的劫匪是绝不会
这样做的。这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雷依娜一想到这些,不免有些担心,直瞧
着那人。
突然,那人关掉了电灯,屋内顿时一片漆黑。黑暗之中又传来那人嘶哑的声音:
“好了,已经完事了,放她走吧!”
雷依娜又被蒙住脸,被推进车内,那人也上了车。
车子大约开了二十来分钟就停了下来。
“下车吧!”那人把雷依娜推下车后,就急驰而去。
雷依娜立即扯下头上的黑布,却早已不见了汽车的影子。深夜的巴黎大街上,
静得可怕。
“这是哪儿?噢,竟是多罗米第罗广场。”
这儿离她在亨利·莫丹街的公寓已不远了,她感到自己这回是死里逃生,一心
想快点回到公寓。但在深夜的街头就只有她一个人,便产生莫名的恐惧,脚都无法
抬起来,感觉就要摔倒似的。
就在此时,听到有人向这边跑来。借着街灯淡蓝色的灯光一看,竟是约翰·戴
乃立。
“快,救……救我!”
她扑向戴乃立并紧紧抱住他,由于惊吓过度她几乎要晕倒了。
“好了,已经没事了!”
戴乃立一边伸出双手抱住她,一边安慰着她。
“太可怕了,简直要吓死我啦!”
雷依娜伏在他怀里,不停地哭泣。
“没事了,不用担心,有我在。”
他抚摩着肩膀轻轻地安慰她。
“钻石被抢去了吧?我已经猜到了。他们是为钻石而来的,得到钻石后会把你
送回来,因此我就在这儿等着。还好,性命无忧,但你还是经历了一次凶险。先到
那边凳子上歇一会儿,我再带你回去。”
坐下后,戴乃立详细询问了出了剧院后所经过的地方,劫匪的相貌,以及她最
后到的房子的状况。她根本就无法清楚地回答这些问题,但她只能记着最后进了一
个不知所在的豪奢建筑之中。
“哦,旧式的,路易十四时期的家具……劫匪是一男一女……究竟是什么人呢?”
戴乃立依据这几条线索,静静地思考着。
警方从雷依娜那里得出以下几条线索:
一、雷依娜曾被带到一个非常奢华的大建筑物之中,里面摆设着路易十四式的
家具。
二、这个建筑应在巴黎市区内,像是在一个较为幽静的住宅区。
三、在那房子门口有六级石阶,到二楼的楼梯有二十五级。
四、劫匪一共俩人,一男一女。
五、其中女劫匪穿青梅色衣服,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排成三角形的珠戒。
他们就依据这几条线索去搜查,但根本找不到这样的建筑,更不用说找到相似
的嫌疑犯了。
失窃钻石的彭布备请了私人侦探,进行了调查,但仍没有任何收获。
这个案件成了无处下手的疑案,警方被报界攻击,认为他们无能。彭布备由于
遭受如此大的打击,病倒了。
约翰·戴乃立自荐去搜寻那两个劫匪和那座建筑物,但仍一无所获。
“什么地方能有那样的住宅呢?雷依娜恐怕是被吓昏了,产生了幻觉吧?
“还有,她竟然还记得什么六级石阶、二十五级楼梯,这可能吗?身处那样的
情况之中还有闲情去数台阶?这简直太难以让人相信了”
警方的一些探员,开始怀疑雷依娜提供的线索的可靠性。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起怪案证明了确有那样的住宅和一男一女两个劫匪。
在这起案件中有个时装模特失踪了,就是那日参加时装比赛的模特儿之——…
…奥莱蒂。
奥莱蒂现是巴黎著名的仙妮时装店的模特儿。她长着一双绿色的大眼睛,犹若
鲜花,但还是稚嫩的少女。
在那次时装大赛上,她非常受关注,许多人都认为,不是雷依娜就是她拿第一。
由于发生了火警,只好停止了比赛,因此那次比赛没有任何结果。奥莱蒂仍照
旧去莫德莱尔街的店里去上班,和同事们一起工作。
就在剧场劫案发生一周之后,一个夜里……
“奥莱蒂,你的电话。”
“谢谢……是谁打的?”
奥莱蒂拿起电话一听,顿时大惊失色。
“什么?我妈得了急病?呀,’一定又是心脏病犯了,是老毛病……喂,请问
您是哪一位?是隔壁的诺邦太太吗?……怎么听着不太像呀,哦,……请的哪一位
大夫呀?……是博立克大夫,您已经给他打电话了?好,多谢了。您要我接大夫一
起回去?好的。大夫住在莫德莱尔街三段1号,知道了。我这就去,知道了,麻烦您
照顾我妈妈,我很快就回来,麻烦您了。”
奥莱蒂放下电话,跟老板告了个假急忙离开店子,慌忙去挨家挨房地找三段一
号。等找到后发现那儿已有一部车在等着了,车边有位绅士仿佛在等人,只见他穿
着一身黑西服,样子颇为高贵,皮鞋上还有副皮鞋罩。
“您是博立克大夫吗?”
“噢,你应该就是奥莱蒂小姐吧?刚接到你家的电话,因此我在这儿等你,快
上车,好像情况紧急。”
奥莱蒂上车后,那绅士就上车驾驶着奔驰而去。
此时,仙妮时装店里的几个模特儿,低声议论着:
“你不觉得这有些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
“刚才那电话里说……奥莱蒂去三段1号请博立克大夫吧?”
“请大夫怎么啦?”
“那个地方哪有什么大夫呀?我每天都经过那儿,从没见过有医生的招牌。”
“医生不一定就挂牌嘛,但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不对。”
“快查一下电话簿。”
几个女孩子就一块去查电话簿。
“呀……真的没有一个叫傅立克的大夫。”
大家互相瞧着,感觉不妙。由于女歌手雷依娜被绑架刚发生不长时间,许多女
孩心里都害怕,一想到这些,大家都感到可怕。
“我好像还听见奥莱蒂说:“是诺邦太太?怎么听着不太像呀。’一定是有人
假冒诺邦太太。”
“呀,奥莱蒂肯定是遭绑架了。”
“不可能吧?但也说不定,以防不测,还是跟老板说一声吧。”
仙妮时装店老板一听说这些,沉思了一会儿,急忙拿起电话来。
“喂,是雷依娜小姐吗?我是仙妮时装店老板。我店有一个模特儿同你一起参
加了剧院那次时装大赛,就是奥莱蒂小姐……
“是,奥莱蒂。可能被劫走了,很可能是劫持过你的那个劫匪干的。是,是,
有人冒名打电话来……嗯,是。但由于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因此还没有报
警。这也许对你请的私家侦探有所帮助,所以我专门给你打了一个电话……对,请
你立即把这些情况告诉那个私家侦探,再见……”
老板如释重负地放下电话后,自言自语道:
“如果真的出了事,差不多应该能快些找出线索来。”
奥莱蒂坐的车上除了那位绅士还有个女人。
“这是我妻子。”
博立克大夫指了指那女人说。他语气温和而富有礼貌。
由于那女人戴着面纱,所以看不清脸。她身上的服装是青梅色。对,她穿的衣
服有点不对,同劫持雷依娜的那个女劫匪穿的是同样的颜色。但此时正在担心母亲
病情的奥莱蒂已顾不得详细观察这一点了。
汽车来到康地广场时,奥莱蒂突然被那女人拉过去,并被蒙上了黑布。
“你想干什么?”奥莱蒂喊道,伸手要扯下那块黑布。但被那女人用力摁在了
座位上。
虽然奥莱蒂用力挣扎,但仍摆脱不了那个女人。
奥莱蒂已意识到不是那女人的对手,就停止了挣扎,坐在座位上不动。她虽然
年轻,但却很有胆识,过了片刻,她镇定下来。她决定要抓住一些证据。
“这怎么和报上说的一样?这女人手指上戴着同样的珠戒!”
她想仔细看一下那枚珠戒,却又不容易看到她的手。她向下看,却看到了那女
人穿着考究的尖鞋头的皮鞋。
“她穿的皮鞋如此讲究,想必是个贵族吧?”
奥莱蒂这样想着,便极想看清她的脸。但由于她戴着面纱,根本看不清她的脸,
只能隐约感到她脸色苍白。
那女人低声跟那个什么博立克大夫低声说着什么。虽然奥莱蒂费尽力气去听,
但由于声音太低,还是什么也听不清。只是断断续续地听那女人说:
“……你也太心急了……离歌剧院那件事还不到一周,就又干了这种事,恐怕
太危险了。”
“这么说,他们二人就是绑架雷依娜并劫走钻石的劫匪了。”奥莱蒂很快就想
到这一点。
“可我只是个穷模特儿,身上根本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们义是为什么来劫
持我呢?也许他们不是要值钱的东西,而是取我的性命!或许有其他什么目的。”
她感到不可思议,越想越感到恐惧可怕。
“我一定要设法逃脱。”
于是她专心等待逃脱的机会。汽车在市区内不断转圈,最后来到了一个幽静的
住宅区。她借助一丝小缝向外瞧,但看不出这是哪儿。
车子在一个豪宅大院门口停了下来。奥莱蒂蒙着布被人拉下车。
“咦,这里的石阶竟也是六级!”
在她被那女人拉着上台阶时,默默地数着。这使她确信这就是雷依娜曾到过的
那座怪房子。
当那男人去打开大门时,她壮大胆子,扯下头上的黑布,甩开那个女人,极快
地向屋内跑去。到了屋中,她一鼓作气沿着楼梯向上跑,此时她就像被追赶的猎物。
“嘿,嘿……站住!”
她听到那男人在后面大声喝止她。到了二楼,她来到一个房子里,深深喘了口
气。
这里是一个路易十四式的大客厅。奥莱蒂急忙四处寻找逃跑的出路。
她看到一扇门,便跑上前准备打开门夺门而逃,但总也打不开,她想门已被锁
上了。此时她已无计可施,只有抱头呆立着。
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那两个人好像正往上跑,走廊上不断传来推门声,她
知道那两个家伙离她越来越近了。
“怎么办才好?”
她急得浑身颤抖,心想只要那二人一来到这里她惟有死路一条了。
“哎,我如何是好?被他们抓住可能性命不保,我得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就在此时,那俩人推门而入,而她已爬上了书橱顶,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只听到他们在四处寻找。
“如果他们一抬头,可就坏了。”
一想到这个,她不由地心跳加快,还好他们只是低头在找并没抬头。
“这儿没有呀!”那男人说。
“难道已从窗户那儿跑了?”那女人轻声说。
“窗户这不还关着吗?”
“那她会从什么地方跑了呢?”
“如果让她跑了,可就坏了。”
“也许,她藏到别处了。”
“好,我们接着找。”
他们灭掉电灯就离开了。奥莱蒂趴在那里不敢动,惟恐他们再回来。壁炉上的
钟响了七下,她仍趴着没动,但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8点……9点……10点……奥莱蒂一直没有动。最后到了12点,她才缓缓从书橱
顶上下来。
月光透过窗户洒人屋内,她从走廊跳到院中,先悄悄蹲了一会儿,等云朵遮住
了月亮,她才缓缓爬出去,最后才直身跑人林中,摸索了一阵,终于碰到了围墙。
她沿着围墙走,又找到了后门,拔开门闩走出了那院子。
此时,奥莱蒂心脏狂跳不已,她捂住胸口,并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没有任何
人。由于已是深夜,整个住宅区都十分的静,她拼命地狂奔,仿佛那两个人在后面
追她,她简直太害怕了。
她只顾向前跑,也辨不清方向,也不知跑向哪儿了。终于跑到马路上了,路上
一部部出租车急驰而过,她伸手拦了一部跳上去。
“到莫马德,快!”她告诉司机。
车开动了。她偶然回了一下头,见到后面有一辆出租车跟上来,这使她刚放松
的神经又紧张起来,全身抖个不停。
“快,开快点!”
她慌恐不安地喊。司机便加足了油门,但她回头一看,那部车也加快了速度,
直追上来。
“快,再快些!”奥莱蒂不顾一切地大喊。
“小姐,这儿已经是莫马德了。”
“先不要管它是不是,一直往前开好了,快拐弯儿,后面的车追上了!”
司机在几个路口连续转了几个弯儿,一直走下去,来到一个小广场。奥莱蒂说:
“好了,我要在这换车……”
她付了钱后,来到出租车停车场,上了一辆出租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