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柳冷了脸,道:”他们几个大男人,难道还有人伺候着歇息不成?钟姑娘,平素那边宅子不开火,一日三餐都是在这边吃,做饭就不必了,那边宅子不过是个歇息的地儿罢了。”
”再说了,那里统共三个屋子,你是姑娘,总不能和几个男人一个屋子吧?这还得让屋子出来,让他们几人一道挤,何苦呢?”
话说到这里,已经是带了些叱责了,话说的这么明白,你都要去住,安的啥居心?说好听的就是你贤良吧,这不好听的,你就是不知廉耻,明明这里有大好的新宅子你不住,偏要去和几个男人挤一块,那不是不知廉耻是啥?
钟彩娘被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想要反驳,却又拿不出理来,尴尬得不行。
苏柳才不管她,总之危险的人和物,都是要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才好,免得再来几次爬,床什么的,你宁广就是再严于律己,都受不了投怀送抱。
正尴尬着,宁广走了过来,钟彩娘像是找到了救星似的,立即上前,噼里啪啦地赶在苏柳跟前说不好意思麻烦之类的话,实则就是告状。
宁广皱起眉,道:”柳儿说的没错,你一个姑娘家就住这里吧,也方便。”
钟彩娘脸一白,幽幽地叫:”宁大哥。”
”怎么?”宁广的一双利眼看了过去,道:”难不成你要和铁头他们几个挤?如果你真觉得住在这里不安,那我的屋子让给你住吧。”
钟彩娘眼睛一亮,没等她高兴完,却听宁广对苏柳道:”事急从权,我就住前院吧。”
苏柳点头,眼角余光扫了钟彩娘一眼,心里哧哧地冷笑,对宁广多了一分怨,心想,要不干脆退亲好了,未成亲就要和个小丫头斗,成亲了呢?
宁广也就是说说,就冲着钟彩娘她死去的大哥对宁广的恩情,宁广也不会真就难为她,最后,钟彩娘还是乖乖的住在苏柳家里。
铁头一行就这样住了下来,对外就说是宁广的远房亲戚,来投奔他的,暂时住着。因了快过年,便是农户人家里也没多少人做事的,宁广干脆带着们帮着将苏柳的新宅子给修个大围场给围起来。
年廿八,天高气爽,阳光明媚,大坳村各家各户都在打扫房子,清洗被子床单,准备迎接新年。
苏柳他们家的铺子已经歇业,便是家里的两个长工,也发了工钱让他们回家过年,只吩咐初五再过来。
家里有下人丫头,打扫房子的事自然不用苏柳她们干,但她们也没闲着,忙着将在前两天冻好的冰块储存在冰窖里,以备着来年用。
早在建房的时候,苏柳便让建了两个大大的地窖储存粮食,还挖了一个冰窖,这些天,气温特别低,挖的水坑,不过一晚就已经冻成晶莹剔透的冰块了。
有宁广和他那几个旧部在,劈冰搬运的事情压根就不用苏柳她们做,就在一旁帮着作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宁大哥,你喝碗热茶。”钟彩娘拿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茶水走到宁广身旁,笑着递了过去。
宁广皱了一下眉,看了身侧的几人,钟彩娘她忙道:“铁大哥,你们也先喝碗热茶暖暖身子吧?”
“彩娘有心了。”
“彩娘真贤惠。”
“多谢彩娘了。”
苏小看得眼都要凸出来了,扯了苏柳一把,跺着脚道:“怎么有这么无耻的人啊,姐,她这算是个啥事儿?住咱们家,吃咱们家,穿也穿咱们家的,如今难道还要抢我姐夫不成?”
因了过年置办年货,手上银子松乏,苏柳便给大伙儿都制了新衣,而钟彩娘她哥对宁广有恩,苏柳便一并也给她制了,为此苏小还特不高兴。
关于宁广是将军的事,苏柳并没对陈氏她们说,以免吓到了她们,只隐约提了一句宁广身份不简单。
“她要能抢,就抢去呗。”苏柳将碎冰捡起来放在盘里,心想,这天气要是作一碗冰沙吃,会不会特刺激?
“姐,你就不能着紧些?”苏小快要被气死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个女人见天儿就围着宁大哥转,真不知羞。
“成了,这男人要是变心,你拦也拦不住。”苏柳站起来,掐了她一把,道:“你这气是白生了。”
“我说的不对?你看哪个正经的姑娘家见天儿围着个男人转的?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她才是宁大哥的未婚妻呢。”苏小哼了一声道:“成天作那娇媚贤惠的样子,给谁看呐?”
“瞧你,小小年纪,就变成怨妇了,去,帮我把这冰拿进屋去,我作好吃的你吃。”苏柳将手中的盘子塞到她手里。
苏小嘟起嘴,但也听话的抱着盘子走了。
苏柳眯着眼睛看向那边含情脉脉地看着宁广的钟彩娘,嗯,真真是可劲儿的深情款款,很让人有种想去破坏的感觉。
“宁大哥,就需要彩娘这样的女人作媳妇,贤惠,听话,以男人为天,而不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村姑。”
正出神,身后忽然传来一记声音,把苏柳吓得跳了起来。
回头一看,却是那个叫小四的,也是最初对她有敌意的那个小子,如今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
臭小子,吃她的,住她的,还给她说风凉话呢?
“这么说,这位小四哥是认为我不配做宁广的妻子了?”苏柳眯着眼道。
“放肆,将。。。宁大哥的名字你也敢直接叫?”小四把眼一瞪,呵斥出声。
“是宁将军吧?”苏柳微微地笑,满意地看到他变了脸色,以为她不知道宁广身份么?
“你既然知道将军的身份,那便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你一个小小农女,怎配得上将军?我劝你还是不要自讨苦吃,自动解除婚约的好。”小四见她说破宁广的身份,便冷下脸来,这女人,一定是知道将军的身份,死缠烂打的,不要脸!
苏柳来了气,一口一句不配,她不配谁配?钟彩娘吗?
“我配不上他,谁配得上?钟彩娘吗?”她敛去笑意,黑亮的眸子染上寒霜,冷道:“从一开始你就对我不满,就是因为我抢了钟彩娘的位置?你也就是宁广的下属,你有资格说什么配不配?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
“你什么你?我有说错?”苏柳截断他的话,鄙夷地道:“你喜欢钟彩娘吧?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推到别的男人怀中,张小四,你算什么男人?孬种!”
“放肆!”小四被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指着苏柳斥道:“你,你这个泼妇。”
“说我泼妇,说我村姑,钟彩娘就是千金大小姐?不就是一个小小将的妹妹,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身上穿的衣裳还是用我的银子买的呢,张小四,做人要有良心。”
张小四脸色一变,有些尴尬:“你。。”
“你看我不顺眼,我他娘的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尼玛天天板着个脸,你是给谁看啊?我是欠你的,还是前辈子挖你祖宗的坟了,又或是欠你十万九千七没还呢?说我泼妇,我今儿就泼给你看!”苏柳叉着腰冷笑:“说我不配,说我上不了台面?真真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你以为你们是谁,我是尊重宁广才尊重你们,别以为我就他娘的好欺了,惹毛了我,全部给我滚蛋!”
苏柳就像只炸毛的小兽,喷火龙似的,噼里啪啦的就向着张小四狂喷,直喷的他目瞪口呆,话都不知如何说了。
而两人的争吵也引来宁广他们的注意,宁广皱着眉走了过来:“怎么了?”
张小四眼睛瞪大,有些不安,看向苏柳,猛使眼色。
苏柳冷笑,看到亦步亦趋地跟在宁广后头的钟彩娘,冷睨着宁广道:“你来的正好,今儿就把话说清楚了。”
不等宁广开口,她就指着张小四说道:“你这个下属,我可不知是哪儿得罪他了,就死咬着我不放。宁广,要和我成亲的,是你。我配不配的上你,也是你说了算,是你父母说了算,但绝不是由一个下属说了算。别他娘的当我是只猫儿没脾气,拿些刺儿话来给我听。你要不满,这亲事,随时可以退了,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张小四是压根想不到苏柳会这么直白,他只觉得冷汗从脑门里滑落下来,后背全湿了,看向宁广,见他阴沉着脸,不由自主地噗通跪了下来。
不但是张小四,便是铁头他们也察觉到宁广气息的变化,跪了下来,只有苏柳站着,瞪着宁广。
“怎么回事?说个清楚。”宁广冷着脸,瞪着张小四,身上的煞气在流转,张小四那是一声都不敢吭。
“将,将。。。”张小四匍匐在地,牙齿都咯咯地打起格来,不知道是冷的还是被吓的。
“宁大哥,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小四哥他对将军最是忠贞不二。”钟彩娘这时出声了,又看向苏柳道:“柳儿妹妹,小四哥有什么得罪你的,我替他向你道歉,你别生气了?他也只是一心为将军。”
苏柳厌烦不已,说是求情,还不如说是在给她放冷刀,便冷笑道:“可不是,一心为将军,所以才会说钟姑娘你这样的人才才配得上我们宁大将军,我这样的一文不值的小农女就得往边儿站,给让位呢。”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宁广:“嗯,可真是衷心不二呢,连宁将军的人生大事都能管上了!”
铁头等人一听,心里暗骂糊涂,这话也是他能说的?
张小四此时恨不得掐死苏柳,这告状,还告的这么光明正大,这么实诚,这女人,果然可恶!
“小四,还不向柳儿姑娘道歉。”铁头呵斥。
“道歉就不必了,横竖我也不讨人好。宁广,你就说一声,我苏柳,配得上你吗?”苏柳直直地瞪着宁广。
“你配得上有余。”宁广一字一句地道。
钟彩娘听了,脸上血色唰地褪尽,跪在地上,眼泪一滴滴地落下来,手指紧紧地抓着裙摆。
“听到了吗?”苏柳居高临下地冷睨着张小四,道给:“配与不配,是宁广说了算,不是你张小四,你管谁不好?偏管到我们头上来,真是可笑之极。”
话落,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宁广冷冷地看着张小四,铁头他们不断求情,宁广道:“过了年,你们回去吧,这里也没不适合你们生活。”说着,追着苏柳去了。
张小四唰地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将军,这是赶他们走,为了一个女人?
而钟彩娘,看着宁广追着苏柳离去的方向,脸色惨败。
“你,真是糊涂,将军既然能和苏柳定亲,自然是有他的思量。早就和你说多少次了,你,哎。”铁头指着张小四叹了一口气,这下真是踢到铁板上了。
苏柳气得不成,***,这算什么啊,是要提醒他们身份悬殊么?尼玛,凭什么啊,一个小小的兵都来教训她。
“还生气?”宁广来到她身后。
苏柳转过身,扑了过去,双手向宁广身上招呼去,又掐又捏,骂道:“你还敢来,王八蛋,当我死的吗,欺负人要有个度!”
宁广抓住她的手,禁锢着她,皱着眉斥道:“苏柳,你在怕什么?”
苏柳一愣,傻傻地看着他,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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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要定了
怕什么?苏柳自己其实也不知道。
最初知道宁广的身份时,她还能淡定,还能淡然处之,可随着宁广这几个旧部的到来,平素言行举止中对宁广的恭敬和服从,宁广渐渐的不再遮掩军人气盛和傲骨风采,都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和距离。
她开始思量,是不是选错了,她是不是真的能勇往直前,完胜将军夫人这个位置的责任。
说是怕,倒不如说她怯了,有压力了,所以,张小四今天踩到她头上去,简直就是通到了马蜂窝,挑起了她这些日压抑的怒火。
苏柳深呼吸一口气,道:“我去百草堂送阿胶。”也不等宁广说话,逃也似的冲回宅子,她需要想想,也需要人和她分析。
”你要是再迟两日,可就见不着我了。”
百草堂的后宅,宋斐笑yin银地看着苏柳道。
”怎么?你要回府城?”
宋斐点了点头,道:”眼瞅着要过年了,总要回去过的,这趟回去,会有好一阵子不会来镇上。”
”啥时候走?”
”明天。”宋斐放下茶杯,笑道:”府城每年的元宵节也很热闹,左右无事,你们到那时就一道来顽吧?”
苏柳眼睛微亮,笑道:”府城我这样的小人物还没去过呢,趁着过年,非去见识一番不可。”
”如今是小人物,日后,你可就是人人巴结的对象了。”宋斐似笑非笑地道。
苏柳手一顿,笑问:”这话怎么说?”
”宁广。”
宋斐只吐了宁广的名字,苏柳眼睛眯了起来,问道:”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也不早,就在前些日子吧,他来找我保媒时想起来的。”
苏柳哼了一声,咯的一声重重地搁下手中的茶杯,道:”你瞒得可真紧。”早就知道了,竟然没和她们说,要是说了,她还能这么被动?
”我想与你说,只是宁广说了,想要亲口对你说。”宋斐苦笑一声,见苏柳不置可否的样子,便道:”这个就不说了,如今你知道他真实的身份,你是怎么打算的?”
苏柳低下头,纤细的指尖抚着杯沿,道:”有啥打算的,如今已经迫上梁山了,这亲都定了,还能咋打算?”
”你要是不愿,我可以帮你。”宋斐挑眉。
”你也是傻了,我有啥不愿的?他是堂堂的大将军,我是小农女,说起来,我这是捡到宝了,按着人家的话说,我还真是攀了高枝儿,一跃枝头就成凤凰了。”苏柳呵的一声自嘲道,张小四的话还是对她有影响的。
”不想笑就别笑,这样的笑容可真难看,言不由衷。”宋斐啧了一声,满是嫌弃。
苏柳讪讪地咳了一声,干脆趴在了桌上上,道:”你说我吧,活了十几年,是个天生的六指儿不祥人,随便看中个人,牵来做夫君了,结果,竟然是个大将军。宋斐,你说我是好运呢还是倒霉呢?”
这可真是是中的超级大奖啊!
”别人高兴还来不及,你却摆出个这样的谱来,苏柳,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宋斐摇摇头,未来夫君是个大将军,一般女子肯定会欢喜坏吧,毕竟嫁入侯门,那也是尊荣一生了。
偏偏苏柳,别说有多高兴了,还有些不愿意,宁广要是看到了,真不知是伤心还是高兴了,毕竟有人看中他,却不是因为家世,而是他这人,可厌恶的,却是他的身份。
”尔之蜜糖,吾之砒霜。”苏柳叹了一口气,道:”宋斐,你也出身大户吧,显赫人家看着光鲜,内里,多少阴私腌臜事儿?天天和这个斗,那个斗,多累啊。”
宁广一怔,随即露出一个苦笑来,他如何不知,所以他的父母宁可远离上京的老宅,在这庆州独成天地,还有,他爹没有纳妾,才会有这样安宁的家。
虽生活在安宁的环境,却也知道,大户人家里的手段层出不穷,一个女人,在家都姐妹,出嫁斗婆婆小妾,就这样便是一生,何其苦闷和无奈?
“你也别担心,震威将军乃正二品,有御赐的将军府,即便广宁候chong爱继室子女,你们另居的话,那火也烧不到你那里,再说,还有宁广护着呢。”
苏柳斜睨他一眼,懒洋洋地道:“真不知你是劝我呢还是安慰我呢。”
“我认识的苏柳,可不是这样就轻易认输的人,你既能带着母亲妹妹从那样的家出来,能挣出这样的家底,为人处事都有大家之风,就证明你胸有丘壑。区区的家斗,还能难得了你?”
“这不是认输的问题,是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宋斐,我要的生活其实很简单,富足,悠闲,闲云野鹤,一生一世一双人,再有双儿女,就已经很满足了。”苏柳摇头道:“我从未想过要嫁进豪门大户,因为里头是非多,也复杂,我的人生,不该拘谨于一个小小的后宅,天天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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