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在,卖了就卖了。可铺子生意的都不同,没有账册,你什么都做不了,只空有一个铺子的契约,说句不好听的,一个铺子能值多少银子?上京的铺子,满打满算的,往大了说去,也就一二千两能买了,你说这二三千两能顶什么用?铺子的关键不在铺子,而在生意,你别告诉我你不懂。”
他说到这里,苏柳的脸色已经变黑了,她又不是笨蛋,哪会不明白宋斐的意思?那就是说,宁广给她送过来的,都是徒有其表的空壳子一个。
“在上京,每个贵胄,都有信得过的心腹总管,如果宁广只给了你这个,没有账册,也没有供你使用的人,那么,你若想去接收他的产业,我只能告诉你。”宋斐一脸同情地道:“孩子,你被他坑了。”
苏柳看着宋斐,那点子感动唰地从云端掉落到地底,她咬牙道:“你意思是说,要么宁广没打算真给我,只给个空壳子,要么,这就是个烂摊子么?”
宁广那样的人,怎么看,也不是腹黑的主,他就真有这么黑么?
宋斐见她被打击到了的样子,放拳在嘴边,咳了一声,很不厚道地道:“我可以说,两者皆有吗?”
噗,苏柳一口热血差点没喷出来,怒道:“宁广,他耍着老娘玩呢!”
宋斐见她炸毛,连连退了两步,心道,女人发火可真难看,还是明珠温柔,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的,便道:“妹子,你别忘了他的身份,他是正二品的大将军。”
苏柳一怔。
“做小家小户里头的妻子媳妇,你会过的很简单很舒适,可在大家族,非也。宁广是长子嫡孙,他的身份注定了不可能娶一个啥也不懂没有一点手段魄力的女子为正妻。你既然是他定下的妻,享受他给你带来的荣誉的同时,你也有责任有义务去担当这个身份荣誉所带来的一切。”
“大家族里嫡子的正妻,显小有娶庶女为正妻的,庶女说白了就是庶出,是小妇养的,她们的出身就远比嫡子女低一个层次不止。出身,注定了他们不可能会受到嫡子嫡女那样的教养。除非是遇着一个靠谱的主母,那庶女还能有点出息,若是遇着个不省心的主母,那就一辈子都别想出头,别想有好的教养。她们会的,或许就跟从姨娘那学来的一样,要如何争宠如何讨男人欢心,只会使小心机小手段,上不了大台面。”
苏柳整个人都傻了,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宋斐却像是要教她看清事实,也不管她接受不接受,继续道:“而一个正妻,尤其是大家族里的正室,她们不需要像侍妾一样,无所不用其极的去讨夫君欢心。妻就是妻,她们的名字会纳入族谱,死后能进祖坟,能和夫君葬在一起,牌位会供在祠堂,享受子孙后代的供奉。而妾就是妾,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玩物。”
“作为一个正室夫人,她们享受荣誉的同时,也要为此而付出,教养子女,伏侍翁姑,主持中馈,为家族而付出。你说,若没有一点手段,没有那点魄力,能胜任一个大家族里的当家主母?便是宁广有心要娶你为妻,你若不强,你会坐的稳这个位置?女人适时弱,是会引起男人的怜惜不错,但男人不会永远护着你一辈子,尤其是一个正室夫人,她们必须要有担当,有手段,有魄力,这才能稳稳坐在那个位置上,也才能让自己的嫡子女享受该有的尊荣。”
“所以,宁广此举,未必就没有培养你的意思在,至于要如何选择,就看你的了。你就是不做,他也肯定会娶你,但至于日后,你坐不坐得稳这位置。。。”宋斐点到即止。
苏柳瘫坐在椅子上,喃喃地道:“那么,我是真被他坑了?真逼上梁山了?”
宋斐叹气,心道,宁广也算是为她想得周到,这三年,若是苏柳能把他的产业全部接收也让人信服,那么,将军夫人这个位置,苏柳也只会如鱼得水。
而远在漠北的宁广,一手背在身后,看着远方广袤的草原,道:“柳儿,别辜负我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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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坑的很惨
宋斐的身份除了是知府大人的公子,他同样是京中安庆侯府的贵公子,自小教养就不同一般官家子弟,对于名门权贵里头的弯弯道道,远远比苏柳清楚得多。
苏柳也很明白,宋斐这是真把她当亲妹子一样,才会指点她,教她,要胜任将军夫人这个角色,可不仅仅是抓住将军的心就够了。
没有人不会老,靠男人的疼宠过活的女人,一旦年老色衰,又以什么去把握那个男人?
作为一个正室夫人,有夫君爱护自然是好,但要得到底下仆人的敬重,那就必须要有手段,有震慑力,不然,如何服众?
说白了,你一个没本事的当家主母,谁会高看你一眼?
只有夫君的爱重,手下人服从敬重,才会稳稳地坐在当家主母这个位置上面。
苏柳不傻,宋斐点出这点,她自然明白宁广真正的用意,心里震惊的同时,亦感到有些怅然。
再不愿承认,但现在看来,两人的身份原来是相差悬殊。比现代还要看中门当户对的古代,她一个没有身份没有背景的小农女,若是连本事也没有,那么,即使她能嫁给宁广,日子一长,她估计也会很快就被刷下来,然后在那一方后院碌碌无为的郁郁一生。
宋斐的提点,告诉她,从她和宁广定下亲事的一刻,那么,她便要争,和门户争,和世俗争。
在什么位置就做什么事,苏柳很明白这一点,可明白归明白,她只要想到接下来的路,她就觉得特别头疼。
果然,名门大户什么的,最麻烦了!
但苏柳可不是遇着困难就退步的人,她只会越挫越勇,宁广给她这么个难题,再难,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是迎难以上。
见苏柳露出坚定的眼神,宋斐便知道她有了决定,道:“决定了?”
苏柳露出一个苦笑,道:“我还能有其它选择吗?”
若是不爱,她可以撂挑子,但她心里面已经有了那个人,这就代表着她不能退缩,只能向前走。
“你也被太灰心,宁广既然能这么安排,肯定有后手,不会让你碰个头破血流的。但你自己也要拿出点本事来,不然,他就是安排了后手,你没点手段,根本压不住。”宋斐安慰道。
苏柳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道:“看来未来几年,我别想落个轻松就是。”
“你要知道,现在辛苦,总比将来辛苦的要好。”
“我知道。”苏柳点点头,又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道:“只是,我怕此行不简单,要知道,我也只是他的未婚妻罢了,这么接收他的产业,广宁候第一个就不会饶了我。”
“所以说,你被他坑了。”宋斐幸灾乐祸地道,见她又要变脸,忙道:“不过,相信他,只要他在,你就会省事很多。我想,他给你留下的人,应该也有点本事才是。”
“你会帮我的吧?”苏柳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宋三哥。”
宋斐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道:“要让宁广看见你朝我撒娇的样子,估计他会杀了我。”
“求你。”苏柳嘟着嘴,双手摩挲合十。
“罢,能让堂堂大将军欠我一个人情,也不错。”宋斐挑着眉,眼中精光闪闪。
苏柳喜不自禁,谄笑道:“那我可当你答应了。”
宋斐哼了一声,忍不住泼她冷水,道:“你可别高兴得太早,我能帮你的不多,顶多是将其中关系厉害帮你梳理,在你后面站着,事情还是要靠你自己去办,你的本事,得要让他那边的人信服。”
苏柳敛了笑,道:“我晓得,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人心,最是难测,苏柳的这场战,要打的好,打得漂亮,势必会灰头土脸,但只要赢了,那么,将军夫人这个位置,她便会坐得稳稳当当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宋斐问道。
“现在还不急,我想等我及笄以后再去,你也知道,宁广去了漠北,这战事也不知什么时候会起。”苏柳一脸凝重道:“不将粮食储存好,我心不安。”
宋斐同样的凝重,看着她道:“适可而止。”
宋斐和苏柳的交情最要好,可也是知府大人的公子,绝不容许看到大幅屯粮的事发生,因为那会打破一州物价的平衡。一旦一州的物价飞涨,弄得百姓怨气升天,首当其冲的便是官员的错,一方知府保不了一方平安,要他何用?
“我知道分寸,绝不会让你难做。”苏柳露出一个歉意,道:“只是,人都有私心,我只想保障家人这一两年的粮食嚼用。如果真有流民之祸,百姓又买不到粮食的情况下,我也会适当放一些粮食出来。”
宋斐也知道她不会是那种见钱眼开,借国难发死人财的人,只道:“我知道你有分寸,也要注意些。”
苏柳点点头,道:“虽然战事未起,但边关已经有些动静,你们也该严查才是,难免也有人知道风声,趁机大幅屯粮,抬高物价。”
提到这点,宋斐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道:“已经让人紧瞪着那几个大的粮商,若是故意屯粮不发卖,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苏柳是个政治渣,她能看到战事起,势必会波及到物价紧张,粮食紧张已经很好,再往深里探,她也探不了多少。而且,她只是个弱女子,又不是官员,只能由父母官去商脑筋了。
“只要庆州粮食充足,就不会有民乱这样的祸事。”苏柳淡淡地说了一句。
粮食足够的话,什么战事啥的,又有何惧,宋斐他们,只要别让大批粮食流出就好了。
两人撇开这话题,又说起了宁广产业的事,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要打仗,就必须先要了解对手的喜好弱点。
反正现在一时半刻没法去上京,苏柳便让宋斐帮着查宁广信中所说的管事等人。
宋斐应得很爽快,宁广既然对苏柳有这样的安排,肯定也安排了后手,相信他们这边一去查,便会很快有准备好的资料给呈上来。
要去上京,就要安排妥当,苏柳的及笄礼在七月,也就两个月不到,她还得要安排好买粮食存粮的事,而有了宁广给的私章能取银子,又得了宋斐的一个准头,苏柳便去大兴钱庄,查了宁广能动用的银子,看能办多少事。
这在战场上,是有战利品的,通常这些战利品,都会按品阶分发一部分下去,剩下的才会进献朝廷,这可是不成文的规定,不然,谁个愿意拿命去拼啊,光靠那点子军饷,哪能供家人吃饱喝足?
所以,只要不是太过分,朝廷都只会只眼开,只眼闭。
宁广少年成名,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下来,也有二十几场,随着品阶的上升,分到的战利品自然不少,至少宋斐保守估计是有几十万两的,而事实上?
“十万两?”宋斐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柳,问道:“你说他给你的那枚私章只值十万两?不可能!”
宋斐一脸打死不信的样子,不是他小人,把事儿想复杂化,实在是一个二品大将军,只有十万两雪花银,说出去谁信啊?
这战利品搜刮下来,若是好的物件,那真正是有市无价的,他打死也不信宁广只有这么点财产。
“我还能骗你不成?”苏柳ba玩着手中的私章,道:“人家清清楚楚地给我算了,除去零头,就只有十万两。”
宋斐皱起眉,道:“难道他只给了你一部分?”不然,不会止这个数啊!
“这有啥不可能的?三哥你以为宁广多有银子,仅是几年前给他那三千亲兵的安家费就花出了几万两,也不计他过去买兵器,我听说将军府有个兵器房,里头的兵器全都是千两以上的,甚至上万两都有。”宋萧从外头走进来,轻飘飘地道。
宋斐和苏柳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露出一个眼神,那就是,败家子啊!
“要我说,按宁广他这败家的程度来说,能有十万两,已经是了不得了。”宋萧像个痞子似的坐下来,哼了一声道。
“再败家,也不该是这个数啊?”宋斐还是被打击到了的样子。
十万雪花银,这话都有得多,一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宁广他还比不上一方知县有钱?
“这只是银子,相信他在上京的库房也会有些值钱的,但三哥,你很清楚,宁广再在乎苏柳,再想给她铺路,也不可能把整个将军府都给她搬了。这上头,眼睛可多着呢,宁广要这么做,你以为苏柳能守得住?”
这,说的倒也是,宁广要真给她搬空将军府,广宁候第一个就不允,到时这可不是给她铺路,而是给她往绝路上带了。
好吧,宋斐同情地看着苏柳,道:“可怜见的,不但被坑了,还坑的很惨。”
苏柳手中的私章早就从手上滚落在桌上,哪里不明白宋斐的意思,宁广这么败家,他交出来的东西,尤其是那些铺子所做的生意,若是挣钱也就罢了,若是不挣钱,怕是送给人都没有人要。
而苏柳想要把那些经营起来,在寸土寸金的上京,十万两,还真是不够看的,少不得要倒贴。
他娘的,这回可真是坑大了!
苏柳嗷了一声,双手抱着头道:“话说,我可以退婚吗?”
燕说好码字,结果又溜出去玩了,我有罪啊~一章
第二百七十七章 人在做,天在看
被宁广坑得再惨,苏柳也只有认命的份,为了在及笄以后顺利进京,接下来的日子苏柳真正忙了起来。
要存粮,就要寻个隐蔽的地方,有宁广给的银子在,苏柳毫不犹豫连山头一起买了一个小庄子,山上放养了许多鸡羊,和种植了大量果树,最重要的是寻了个较为干爽的地势,就地挖了两个大地窖用来放粮。
至于今年头年的租子,苏柳早早就和佃租他们家地的佃农说好了,全部要粮,就连他们家要卖的粮也预定收了。
除此以外,苏柳也托曹奎买了不少的粮食,趁着天黑没人知晓的时候,全部放置在庄子上的地窖里。
苏柳的动作说大不大,对于她又买个庄子山头什么的,大坳村里的人都见惯不怪了,尤其是知道苏柳的未来夫婿是那样的高贵的身份时,就更觉得理所当然。
当然,眼红的人也不少,诸如老宅的人,就是一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甚至这回看宁广走了两个多月都没见有啥动静,都说苏柳是弃妇了。
”你当人家傻的,堂堂的大将军,要啥子女人没有?人家说不准早就娶媳妇了,骗你的呢,肯定不要你了。”黄氏扒拉着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大婶在磕牙说闲话,话头说着就说到苏柳身上。
”就是骗了也好啊,大将军啊,当个小的也比咱强千百倍。”某大娘一脸艳羡地道。
”就是,就是,要是大将军肯,我家花儿去给当个丫头都干。”还有人附和道。
”没错,听说那些大官儿的宅子,有咱们大坳村那么大呢。”
”我知道,我听我那姑婆的夫家的姑奶奶说的,就是进去那啥内院,都要用轿子抬着走上个把时辰呢。”
”哎哟,那大姑娘日后还不是住这样的大宅子?娘哎,要是我能去那富贵窝里瞅上一眼,那就是死也甘愿咯。”
”可不是这样的理,富贵窝里躺一躺,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了,可惜了,咱没这大福气的孙女。”
”还是苏大娘你好福气啊。”众人一脸艳羡地看着黄氏。
黄氏僵硬着一张老脸,强笑几声,心里却就像是吃了一大把死苍蝇似的难受。
她本意是说苏柳的不是和坏话,也想勾几个同盟,谁料人家却只看到苏柳富贵,还对自己说好福气。
啥好福气啊,好福气就不是现在这个样了,明明看着苏柳她们好吃好喝,住大屋,宝马香车的,还一大把人伺候,她偏偏就沾不了半点光,这是个屁的好福气。
这就跟肚子饿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