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庶女!
就因为她是庶女,所以就活该吗?
“娘,您怎么能这样。”徐氏急急地抓着柳老夫人的手,“她顾瑾澜是什么身份,就凭她肚子里的野种也能跟我们家婷婷怀的皇子凤孙相提并论?”
“啪——”
柳老夫人眸色沉沉,反手狠狠地甩了徐氏一巴掌。
徐氏顿时被打懵了,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那我们就不多叨扰了,就此告辞。”
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幕幕,柳老夫人双眼微微眯着,带着疑惑,又好似有些了悟般;转头盯着顾淮打量了许久却寻不到记忆中半点影子,不知道为什么眼底竟然有些失望。
“既然事情已经了了,那汐儿就先回房了。”
顾瑾汐声音清冷,她还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叶贞娘,回过神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今日很多事情铁定跟叶贞娘脱不了关系。
“嗯,你身子不好,好好歇着,别太劳神伤身了。”
顾淮的语气有些沉,似乎还有些底气不足。
“汐儿明白,祖母也好生歇着吧,孙女改日再过来请安。”
顾瑾汐转头朝顾老夫人福了一礼,这才从厅内退出去。之后,顾子骞与顾淮也接连离开,原本热热闹闹的荣禧堂顿时气氛沉沉,压抑得让人窒息;空气中,似乎还萦绕着血腥的气息。
“老夫人,这,发生什么事情了?”
刚从城外庄子上回来的梁嬷嬷,眉头紧皱,闻到空气中尚未散去的味道,朝下面的丫鬟厉声呵斥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喷洒香精,这都是什么东西。”
“是。”丫鬟们赶紧应声退走。
“阿环,你回来了。”顾老夫人有些颓废地抬起头朝梁嬷嬷扯了扯嘴角。
梁嬷嬷赶紧上前搀扶着摇摇欲坠的顾老夫人,“老夫人这……”
“环姐姐,哎。”廖嬷嬷看着,只压低嗓音将事情复述了一遍,言语间是对顾淮不近人情的埋怨和对顾瑾汐的憎恨。
梁嬷嬷却是眼神闪了闪,“这,难道当真就没救了?”
“……”顾老夫人顿时沉默了。
“老夫人您要振作起来,如果老奴记得不错,现在任上的京兆尹乃当年得过太长公主恩惠的安大人,老夫人难道您不记得了?”梁嬷嬷自幼便跟在顾老夫人身边,是太长公主特地选出来的陪嫁宫女。
顾老夫人眸色闪了闪,眉头紧皱,“你是说安德,安大人?”
“正是。”梁嬷嬷点头,“那安德承过太长公主的情,您又是公主唯一的女儿,他定会帮您的。”
“可是阿淮那里……”顾老夫人仍旧有些担忧。
梁嬷嬷摇摇头,“咱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您只需要将柳姨娘送得远远的,到时候随便换个身份再接回来,纵使那些人明白又能说什么?只要您一口咬死了,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两个长相相似的人又算什么。老爷纵使现在再生气,到时候也该消了。”
“阿环!”顾老夫人拉着梁嬷嬷的手。
“老夫人您可千万要振作些,这件事情绝不能让老爷知道。”梁嬷嬷压低嗓音,转头看着廖嬷嬷。
廖嬷嬷顿时心里惊了惊,“环姐姐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对夫人可一向是忠心耿耿的。”
“阿环,你别多心了。”顾老夫人拉着梁嬷嬷的手,原本颓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只要艳儿没事,一切都好。
……
慕汐阁。
“贞娘,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顾瑾汐匆匆回到房间,遣走所有的下人,只留下半夏在门边听后差遣。
因为她阴沉的面色,不善的语气;还有前不久整个慕汐阁发生的事情,余威未散;所有下人都恨不能离得远远的。
叶贞娘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小姐消消气。”
“消气,你让我怎么消气,我娘差点儿就……”
想到这里顾瑾汐仍旧有些后怕,甚至怪自己为什么会在那么关键的时刻晕过去;当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竟然连这点儿都承受不住,“你给我解释清楚!”
“如果不这么做,能打到现在的效果吗?”
叶贞娘也不恼,转头望着窗外似乎还带着微微怀念色。
“……”
顿时顾瑾汐沉默了,不过很快她又压低嗓音低吼,“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让我娘以身犯险的,你……”
难产,血崩。
哪一个不是让生产中的女子在鬼门关前走一遭?
“那药只是让夫人的宫缩更剧烈,促进生产时,产生的自然痛苦。”叶贞娘语气不急不缓,“想必小姐应该明白,这生产哪能不痛的,我只是将这痛给放大了一些。”
顾瑾汐低着头,想到顾淮的态度,沉沉地叹口气。
“那难产怎么回事?”学医之人对这些基本的了解还是有的。
“买通接生嬷嬷,难不难产还不是她们一句话的事情。”叶贞娘嘴角微微扬起。
“那血崩呢?”从春风阁往外端出来一盆接一盆的血水总不是作假的;甚至到现在她都无法想象苏怡那瘦小的身子里竟然能流出那么多的血水来。
叶贞娘轻笑一声,“正所谓关心则乱,旁人看不清楚也就罢了,难道小姐也分不清楚人血与兽血?”
“你的意思是……”顾瑾汐双眼微微眯着。
“不过提前准备好的血块化水罢了。”叶贞娘脸上带着怡然自得。
顾瑾汐,“……”
“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如果不是叶贞娘将所有的安排都瞒着她,她又怎么会被吓得晕过去的;甚至心里一直悬着,生怕苏怡有个什么,那她真的就算死一万次都难以原谅自己。
“不瞒着小姐,就不会有现在的效果。”
叶贞娘淡淡一笑,转头瞧着顾瑾汐,“难道小姐不认为现在的结果很好吗?”
只有让顾淮亲自经历自己将苏怡送上生死边缘,只有让他亲耳听到顾老夫人对苏怡的生死是多么的惘然一顾;只有让顾淮亲眼所见顾老夫人对柳姨娘的偏心;他才会彻彻底底的对顾老夫人死心。
顾瑾汐颓然地瘫坐在软椅上,“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
“小姐放心,那药的份量贞娘是算好了的。”叶贞娘淡淡的笑着,“只是生产之后,夫人会脱力几日罢了。倒是小姐您……”
“嗯?”顾瑾汐眉梢浅扬。
“老爷到底是念着旧情。”叶贞娘的眸色闪了闪,眼底划过一道晦色,“虽是将柳姨娘送到了京兆尹,可老夫人的身份特殊,将人弄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顾瑾汐点点头,“听说京兆尹安大人铁面无私,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
“凡事没有无绝对;只要柳姨娘活着一日,始终是个祸患。”说着,叶贞娘的眼底飞闪过一抹杀意。
“可京兆尹,咱们的人可进不去。”顾瑾汐何尝不想将柳姨娘千刀万剐,但有些事情,却不是现在的她能够做得到的。
说着,她转念,“贞娘,你难道不觉得那个人对柳姨娘的关心有些太过了吗?”便是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了罢。
“贞娘知道小姐的怀疑。”叶贞娘眸色闪了闪。
“说来可笑,其实我多希望那是真的。”这样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与顾老夫人撇清关系,光明正大的脱离顾老夫人的控制;娘和爹也不会再因为顾老夫人的关系而不睦。
看着笑容凄凉的顾瑾汐,叶贞娘有些淡淡的心疼,“人之常情罢了。”
“呵呵,是吗?”顾瑾汐低下头,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这样的痛苦;重活一世,纵然赢了顾瑾澜,板倒了柳姨娘,可顾苏两家灭门背后的黑手却依旧是个迷。
“小姐别担心,晚上趁天牢换班,我和那头笨熊溜进去看看,若是能一了百了,那边最好不过。”叶贞娘眼底狠戾飞逝。
顾瑾汐的心陡然悬了起来,“还是别了,天牢守卫何其森严,没得为了个柳姨娘搭上你和岸叔,不值得。”
“小姐放心,我们会注意的;如果不行,我们不会强来。”叶贞娘轻声安抚着顾瑾汐,心里却是下定了决心。
顾瑾汐嚅了嚅唇,“那好吧,你们千万小心。”
“嗯。”叶贞娘点点头,“那贞娘先告退了。”
……
夜幕渐渐落下,整个凉都笼罩在一片阴暗中,天空仍旧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凉都城内,某繁华路段的豪宅内,灯火通明。
身着浅蓝色祥云纹浸泡男子神色慵懒,支着一条腿,懒懒地半躺着,听着榻前男子的汇报,半眯的眸底,晦暗越来越深,渐渐的,浮上一抹趣味。
“哦?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榻前男子低着头,“爷,那柳姨娘与宫中那位勾结,这顾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
“竟然拿自己的母亲和亲弟做赌注。”浅蓝锦袍男子双眼微眯,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厌恶,他生平最讨厌的便是这样的人,“既然如此,那爷给她找点乐子。”
榻前男子顿时身子一僵。
“柳红艳被送进天牢,以那丫头的性子必然会想杀人灭口,你传信给安德,让他准备准备,连夜将柳红艳送走。”浅蓝锦袍男子嘴角斜勾着。
眼底幽深,晦暗一片。
那神色,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失望。
站在榻前的男子眉头皱起,整张脸都扭曲着,“可是爷……”
“没什么好可是的。”浅蓝锦袍男子眼底飞快地划过一抹厉色。
“是。”榻前的男子恭谨应声,心里却是腹诽着,自家爷都不惜夜探香闺了,分明就是看上了那顾小姐,怎么现在又要跟顾小姐对着干;那柳红艳如果当真能从天牢出去,往后必然后患无穷。
浅蓝锦袍男子仍旧神色慵懒地支腿半躺着,只是眼底却没有了先前的悠哉,反而府上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凝重,果然他不该心软的。
凉都世家后宅养出来的,会有天真的女子吗?
……
隔天。
苏怡难产和血崩的阴影已经消散,只剩下小主子出生带来的欢喜。
在探望苏怡的时候,顾子骞状似无意地提起秦襄与顾瑾汐的婚约,苏怡顿时面色微变,顾淮也眸色沉了沉。
从苏怡房中出来,顾淮就匆匆换上了朝服。
金碧辉煌,守卫森严的皇城内。
御书房周围的侍卫全都挺直了腰板,眼观鼻,口观心,连大气都不敢出;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也都不由得放轻动作,加快脚步。
“轰隆隆——”
直到两个时辰之后,顾淮面带满意的从御书房出来;守在门边的太监总管杜公公见了赶紧迎上去,“国公大人,您没事吧?”
“呵呵,没事。”顾淮捏了捏手中的锦盒,显然非常满意。
“杜长福给朕滚进来。”
杜公公还没来得及说恭喜,里面顿时传来一道带着无尽威严又气急败坏的嗓音。
“是。”
杜长福顿时整个人脸上带着憨笑,快步朝着御书房内小跑而去,“皇上您有何吩咐?”
“把太子和七皇子给朕叫来。”
身着明黄的男子,身材健壮,浓眉大眼,不似凉都人所特有的温润带着浓浓粗狂气息,却又别有一番异样的俊朗;幽深又有神的眸,只静静地看着一处,分明什么话都没说,却又带着一股不怒而自威的端严。
杜长福低下头,“是,奴家这就去。”
“来人,传太子,七皇子进宫。”夹着嗓子,声音尖利而又高亢。
很快接到消息的秦襄和秦楠几乎是同时出现在御书房。
“你们自己看看吧!”
两人刚朝皇帝行了一礼,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厚厚的一沓奏折扔到地上,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惊,随即翻开,越看面色越是难看。
“父皇明鉴!”秦楠赶紧低头,率先开口,“儿臣是被冤枉的。”
“哼。”皇帝轻哼一声。
“父皇若是不信,大可以召丹青山皇家行馆的梅姑来问,召韵宁身边的贴身侍婢来问。”秦楠低下头,“当初儿臣接到香草的消息说韵宁寻儿臣有事,可后来却不知怎么就……”
“老七你呢?”皇帝面色难看。
秦襄低着头,薄唇紧紧地抿着,“你也是被人给陷害的?”
“儿臣……”秦襄低着头,纵使是被冤枉的,可此刻却再说不出来;“儿臣愿意负责。”
他手上的,赫然是淳于泓上书为淳于韵请婚的奏折,闭上眼深吸口气;当天在安伯候府清醒过来,他就知道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了。不管他是不是清醒,是不是自愿,淳于韵的清白交给了他是事实;淳于韵不是柳曼婷,淳于泓也不是柳昊,手握三十万重军,连父皇也要敬之三分的淳于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只是,若娶了淳于韵,以她的身份和淳于泓的强势定不可能屈居为侧,只能委屈汐儿了。不过没关系,他以后会尽量补偿她的。
这样想着,他的心里倒是安定了些。
“哼,你倒是实诚。”皇帝面色难看到了极致,“别告诉我你们是被算计的,不知情,哼!身为太子,身为皇子,竟然连这点警惕心都没有,朕还怎么指望你们能在朕百年之后守好我秦氏一族的江山,守好我秦氏一族的百年基业!”
“父皇息怒。”秦楠顿时磕头在地。
秦襄也赶紧磕头下去,“父皇息怒。”
“你们就留在这里好好的给朕反省反省,杜长福,摆驾乾清宫。”皇帝恶狠狠地瞪了秦楠和秦襄一眼,宽袖一甩,起身直勾勾地朝着外面走去。
杜长福瞧着秦楠和秦襄有些为难,不过也只能跟着皇帝的脚步出去。
整个御书房中只剩下秦楠和秦襄,从头至尾皇帝没让他们起来,俨然是让他们罚跪的意思,顿时各怀心思的兄弟两人只能认命地跪着。
“七皇弟倒是好算计。”得了淳于韵,不久相当于得到淳于泓的支持。
“臣弟不明白太子皇兄在说什么。”秦襄低着头,眼神闪了闪。
“若有朝一日你敢辜负了韵儿,哼!”或许是对于得不到的,秦楠气愤非常。
秦楠,“……”
乾清宫。
得知皇帝要来的消息,宸贵妃梳妆打扮,特地换上了新做的宫装罗裙,点了皇帝最喜欢的梅花妆,早早地站在宫门口迎接。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哼。”皇帝面色铁青,显然不太好看。
宸贵妃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却只能保持着半蹲行礼的姿势,“皇上。”
“起磕吧。”瞧着宸贵妃那清新的装扮,似是想起了以前,皇帝的眸色暗了暗,宽袖一甩,甩开流行大步朝着殿内走去。
“娘娘。”
旁边的嬷嬷搀扶着宸贵妃,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
“没事。”
宸贵妃不着痕迹地摇摇头,调整好脸上的表情,然后快速跟进殿内,“皇上今儿可要在乾清宫用膳?”
“不用了。”皇帝侧身大喇喇地坐在红木金漆雕花的围床上,瞪着立在跟前的宸贵妃,从袖中狠狠地甩出一本奏折,“你自己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这……”
宸贵妃捡起奏折快速细细浏览了,虽然早已经收到了风声,可却不知道事情这样的严重,吓得她顿时面色惨白,赶紧跪倒在地,“臣妾惶恐。”
“惶恐,哼。淳于泓拿三十万大军要挟朕,哼。”皇帝眼底已经泛着精芒和若有似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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