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弟你什么意思?”耿祁山顿时只觉得自己刚稍微放下了些的心又猛的悬到了嗓子眼儿上,他眉头紧皱,长满皱纹的脸上写着满满的担忧。
“我只是觉得有些好奇。”云老低下头,“难道你们就不好奇吗?亭匀平日里是风流荒唐了些,可稍不至于分不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今天这事儿太蹊跷了。”说着,他的心里又有些担忧,薄唇微微抿着,难道是谢家那些人早就洞悉了事情的真相,所以谢玮才会那么的平静,不过是因为早就明白了耿氏跟耿亭匀之间的关系罢了?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云老闭上眼深吸口气,可如果谢家的人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谢安和陆氏又怎么会?
耿祁山仍旧有些想不明白,视线上下打量着耿亭匀,却什么都看不出来,“云弟,你的意思是难道亭匀被人给利用了?”
“可就算利用,总没有人逼着亭匀跟琴儿……”耿青柏想要反驳,可后面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自己这个女儿一直以来可是最骄傲的;嫁入三朝帝师谢府那可是多少名门闺秀都望而不得的事情,可偏偏她却是……原以为只要她嫁人了跟耿亭匀之间的关系应该……直到谢琦出生之后他才明白,有些事情由不得人,可纵然如此,他也希望着能够将事情给压下去,能瞒一天是一天,当真事到临头了,他有些害怕了。
“没有逼着,并不代表没有做过手脚。”云老薄唇微微抿着低下头,语气不急不缓,似乎透着几分思索,又带着点点沉凝,“青柏难道你忘了,当初你为什么会跟张氏成亲?”
“……我……”耿青柏顿时双眸圆瞪,愣怔地看着耿亭匀,眼底带着浓浓的震惊。
耿青柏和张氏的事情在耿家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闻,自然耿亭匀也是知道的。所以他眉头紧皱,似乎始终在沉凝着,“这应该不会的吧。”从头到尾他都非常的清醒,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看到耿氏的时候会那么的冲动,但却没有感觉到被下了春药之后的欲望感,“如果真的被下了药,我应该会有感觉的。”
“你还好意思说!”耿祁山闻言,顿时就脾气暴躁地厉吼一声,瞪着耿亭匀,如果不是因为他一时冲动,现在又怎么会是这样的一副场景;光是想到最后谢玮那无喜无悲的话,他就只觉得心猛的悬起,视线落在耿亭匀的下半身,“如果真的管不住那个东西,下次我不介意帮你管一管!”
耿青柏闻言,顿时嘴角恨恨地抽搐了下,这个能怎么管,不过耿亭匀的确是太冲动了些,明知道今夜的谢府不会太平却还是……
“七爷爷,我……”耿亭匀却是惊呆了,有些不自觉地侧了侧身子,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某个东西给遮挡住,怎么帮他保管,割下来?光是想想就觉得好可怕!
耿祁山见状,冷哼一声,眉眼间透着几丝不悦,可转头看向云老的时候,却又是另外一幅表情,带着浓浓的疑惑和希翼,“云弟,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没有,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云老摇了摇头,深吸口气脑袋沉沉地垂了下去,只是在低头的瞬间,视线落在耿亭匀刚才因为侧身,而露出耳侧后的一个并不起眼的小红点上,顿时双眸圆瞪,心猛的悬了起来,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似乎了悟的神色;足尖轻点,几乎是瞬间抓起耿亭匀的手臂,撩开衣袖,在他的臂弯处一个同样的红点触目惊心。
“云老,你这是做什么?”
耿亭匀有些挣扎,可刚历经情欲的他哪里是云老的对手;张口刚说完一句,这个人就被云老好似玩偶般的抓住,胸前的衣衫被狠狠地左右抓开;身上有不少青青紫紫欢爱之后的痕迹,还有那散发出来极为黏腻的腥麝味,可云老却好似闻不到般,只眼神灼灼地盯着啊雪白的左胸前,三个呈三角形的原点,触目惊心。
“果然如此!”云老顿时双眸圆瞪,闭上眼深吸口气。
屋内的其他三人却都被云老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呆了,还有最后他那就带着感慨又好似非常颓然的果然如此,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云弟?”耿祁山的心扑通扑通的,好似快从嗓子眼儿给跳出来了般。
刚才云老那样冲动的动作,甚至他们都以为云老想杀了耿亭匀一般,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耿青柏薄唇紧抿,虽然没有开口可眼底同样充斥着浓浓的疑惑。
感受到其他两个人灼热的眼神,云老闭上眼努力了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这才深吸口气,叹道,“亭匀怕是真的着了别人的道了。”
“什么?”顿时,屋内其他三人全都愣怔着,耿祁山耿氏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身子微微前倾着,“云弟,你是不是……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如果说耿亭匀真的是着了别人的道了,那岂不是代表着他们所做的事情已经被别人给知道了;光是想到这里,耿祁山就只觉得好似天都要塌下来了一般。知道这件事情的人究竟是谁?明明她们在商量的时候已经可以避开了旁人,甚至让心腹守住了门口,那个人又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这天底下还真的有千里眼和顺风耳不成?
“……”云老闭上眼,沉沉地摇了摇头。
耿祁山心中的担忧却是越发的浓了,自从当年见到云老的时候开始他就那么的淡定沉稳,好似总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掌控在手心一般。纵然只是个游走江湖无根无萍的侠客,可是做起事情来干脆利落却是很多人都比不上的;这也是当年为什么耿九娘执意嫁给他,耿家的家长没有反对的原因。当然,他们也不是傻子,不会无缘无故的就相信一个外人。爱情?哼,那是什么东西,这天底下因为钱财,多的是兄弟反目,多的是亲人成仇。不过这些年云老为耿家所做的事情的确是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不少耿家交到他手上的产业,这些年甚至已经翻了倍。甚至有时候他们都会怀疑一个人怎么能没有私心到这种地步。
不过很快他的心思又转回到了云老口中那个算计耿亭匀的人身上,那个人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到底是敌是友?如果是敌人,那为什么不阻止他们,为什么不救下谢安和陆氏;如果是朋友,又为什么要陷害耿亭匀和耿氏,让谢玮抓奸在床?
“云弟……”耿祁山眉头紧皱着开口。
“哎。”云老面色沉沉,眉头始终紧紧地皱起;他没好气地瞪了耿亭匀一眼,如果没有他和耿氏的这一团腌臜事儿,自己很快就能功成身退了,可现在却是要担惊受怕着,“你看亭匀耳后、手腕、胸前,全身应该一共有七个红点。”
话音刚落,耿祁山和耿青柏同时打量着耿亭匀,两人不约而同地抓头看向云老,似乎他懂的东西总是比他们要多,甚至好多东西他们是连听都没有听过的,“……那是什么?”
“清醒。”云老低下头,眼底带着一抹沉痛又似怀念,“一种让人不自觉的升起情欲却不自知的春药。”同时也是整个岐黄医道能够调制出来的春药中最顶级的一种;名为清醒,就是因为不管那个人多么的纵情纵欲,事后都能非常清醒的回忆起所有的事情,就好似真的只是自己清醒着冲动了般。其实还得感谢谢玮的那盆凉水,没有凉水,清醒的药性不会聚结成红点,也不会被人发现;看来谢家,果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猛然一股冷冽浮上心头,甚至他已经开始怀疑,谢安和陆氏是不是真的死了。
当然耿家的另外三个人也早已经惊呆了,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春药。
耿祁山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有些慌张地转头看向云老,“听说顾瑾汐乃岐黄医道的高手,连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的人都被她拉回来了,云弟你说会不会是她……”
“不清楚。”云老低下头,闭上眼心里七上八下的,如果真的事情已经暴露了,那这件事情就真的没有办法善了,必要的时候他不介意亲自动手血洗了谢家!
耿青柏自从知道事情可能已经败露了之后就面色苍白着,甚至连身子都有些摇摇欲坠,“七爷爷,云叔,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如果真的被人知道是他们下毒害死了谢安和陆氏,到时候他们可就真的逃不掉了。
“你们先别慌,事情未必有是我们想的那么糟糕。”云老薄唇微微抿着,低头垂眸,眼底飞快地划过一抹狠戾色,“瞧着谢逸和谢玮的反应应该不像是知道了,不然他们不会对我们礼待有加;只是那个算计亭匀的人,不管是谁,始终是个威胁。”这个人一直潜伏谢家到底有什么目的?
“可是……”耿青柏视线扫过耿亭匀和耿祁山最后落在云老的身上,眉头始终紧紧地颦蹙着,那颗心也同样紧紧地悬着怎么都放不下来。
“没什么好可是的。”云老同样深吸口气,如果事情真的已经败露了,那他就不得不想想其他的办法;而首当其冲,他必须确认谢安和陆氏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如果不是怕这件事情就是谢家所设的一个局,请君入瓮的局;想到这里他双唇紧抿,眉宇间已经闪烁着若有似无的戾气;如果谢安和陆氏真的已经死了,那……暗中那个人此番作为又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脑子转得飞快,嘴角斜勾,眸底泛着沉沉的杀意和精芒,“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回房好好的休息休息,今天的事情最好全都埋在心底,谁都不能说!”末了,还特地嘱咐耿青柏,“尤其是你,张氏就是个口无遮拦的,如果这件事情暴露了出去……后果你可是知道的,哼!”
“云叔放心,我明白的。”耿青柏闻言,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然后又看了看耿祁山朝两人恭谨地俯身行礼这才道,“那七叔,云叔,青柏就先回房了。”
耿亭匀的心却是怎么都平静不下来,他怕死,毋庸置疑。只要想到自己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下了药可他却不自知,他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心口;这次只是春药倒是无妨,可如果下次是毒药呢?他抬起头瞧着云老,眼底带着探寻,想要开口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还站着干什么?”云老眸色暗了暗,对耿亭匀的不耐烦可是已经压抑到了极致。
“我……”觉察到云老话中的戾气,耿亭匀也没有多想,只是后面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只低下头,“七爷爷,云老您们早些休息,亭匀告退。”
直到两个小辈离开,耿祁山这才长长地吐出口浊气,转头深凝着云老,“云弟这件事情,你怎么看?”他比谁都要明白云老,自然也了解他,能够让他这么生气,事情定然是不简单的。
“现在时辰还早,我们最好趁机打探一下,那谢安和陆氏是不是真的死了。”云老也不卖关子,耿祁山这个没脑子的,动动脚指头都能将他玩得团团转。
“什么?云弟,你的意思是?”耿祁山听了顿时只觉得心都快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般。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算计亭匀的人,山哥你觉得会是外人?”云老嘴角斜勾笑意却不达眼底,话音未落低下头,“你说这谢家到底是不简单的,如果谢安和陆氏真的已经死了,那还好说。”至少证明谢家的人现在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可如果说谢安和陆氏只是装死……”
“这应该不会吧?”耿祁山嘴角微微抽搐了下,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一切皆有可能。”云老闭上眼深吸口气,“你想想谢玮看到亭匀和耿世琴两个人的时候那态度,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了他们的关系,怕是心底也早就有了怀疑。”
耿祁山闻言,彻彻底底的沉默了下来。
“但愿这件事情不要是谢家的人安排的。”云老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瞧着屋外夜幕沉沉,他长长地吐出口浊气,“时间不早了,山哥你也早点休息吧。”
耿祁山也是叹息着,整个人瘫坐在红木雕团副纹的座椅上,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休息,这件事情可是牵连到了整个耿家,一个不小心,那可就是万劫不复了;不过转头看着云老那似乎有些疲累的眼神,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你也早点回房歇着吧,我瞧着谢逸和谢玮的反应,谢安和陆氏应该是没了。”
“嗯。”云老只轻轻地应声,起身往外,步步沉重。
回到房间。
耿青柏视线在屋子里逡巡了一圈这才在拔步床最靠里的角落处将张氏给找了出来,因为之间发生的事情,心情就不是很好,如果张氏好好地教养女儿,哪里能有今日的事情;想到当年张氏为了嫁给他而不惜对他下药,逼得他不得不奉子成婚的事情;他就愤怒得想要杀人。可到头来,看到张氏那害怕得瑟瑟发抖的模样,心不自觉地就软了下来。
“别过来,别过来。”张氏虽然性格剽悍,可却是个实打实小鸟依人的身材,此刻蜷缩成一团,面色苍白的模样,简直可怜得让人心疼。
耿青柏闭上眼深吸口气,将心头的怒火全都压抑回去之后这才上前一步;可床上的张氏却越发的反应大了,“你别过来,别过来。”
“张氏,我是青柏。”耿青柏顿时止住脚步。
“青柏,青柏!”张氏这才小心翼翼地从腿间抬起头,在看到耿青柏的时候像是看到了救星般,也不顾自己身着单薄,跌跌撞撞地扑倒耿青柏的怀中,身子仍旧不断的哆嗦着,“青柏,我怕,我好害怕!”
耿青柏闻言,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将张氏捞入怀中,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好了我这不是在吗?发生了什么事情,又做噩梦了?”不得不说,张氏这样也不是头一次了,只要做了噩梦就整个人害怕得好似小猫儿般,曾经耿青柏一度希望张氏天天做噩梦,这样自己的日子也能好过些,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不,不是的,不是的。这次是真的,是真的。”张氏双手紧紧地抓着耿青柏的手,“云老,云老他好可怕,好可怕。”
“张氏,你胡说什么呢!”耿青柏闻言,眉宇微微颦蹙着,顿时就有些恼怒,“云老为了我们耿家蹉跎了几十年,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娶,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不,不是,不是!”张氏紧紧地抓着耿青柏的手,闭上眼,似乎那夜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从来没有觉得死亡距离这么近过;她紧紧地抓着耿青柏的手臂,仰起头,“他是有目的的,他是故意留在耿家的,青柏你相信我,你相信我。”
耿青柏面色难看到了极致,薄唇微微抿着,压低嗓音厉喝一声,“胡闹!”抬手想要推开张氏,可看到张氏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却怎么都下不了手,只是眉头却仅仅地颦蹙着。
“青柏,你信我!你信我!真的。”
眼看着张氏冥顽不灵,不断的说着糊涂话,耿青柏实在是忍无可忍推开张氏,“我看你是这两日水土不服烧坏了脑子,我去让下人给你熬药。”
眼瞧着耿青柏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转身就要离开屋子,张氏再也忍不住压低嗓音,近乎癫狂了般脱口而出,“九娘是他杀的!”
轰——
耿青柏往前的脚步瞬间愣怔,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般,怔在当场;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想到那日张氏昏迷之后云老过来的时候说的那些意味深长的话,还有张氏,以前对云老也是毕恭毕敬的,怎么这态度突然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难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耿青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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