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琦听了顿时面色也黯然了下来,“怎么会这样,娘,那我们不是没有机会揭穿顾瑾汐了?不,不……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哎,要不是你将你祖母气走了,只要你祖母开口,那顾瑾汐就算再不愿意难道还能拒绝不成。”耿氏越说谢琦心中越是后悔,她低着头,贝齿死死地咬着唇,猛然福灵心至,眼前一亮,“娘,让爹去说。”
“这……”耿氏眸色闪了闪。
“不管怎么样爹可是祖母的亲生儿子,你不敢去说,让爹去。她还能将爹生吞活剥了不成?”谢琦越说,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再说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谢家的女儿呢,爹应该也不希望我毁了容就嫁不出去了吧,这丢的可是谢家的人!”
耿氏听了,有些艰难地点点头,“那,好吧。”
“娘,你一定要将利害关系跟爹说明白。不然错过了这次机会,想要再扳倒顾瑾汐可就不知道有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谢琦瘪瘪嘴,拉着耿氏的手臂左右摇晃撒娇着道,“娘您一定要说服爹啊。”
看着这样的谢琦,耿氏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将谢琦的手拉下来轻轻拍了拍,“嗯,娘会想办法的,你也好好歇着,别将身子给累垮了。”
“女儿知道了。”
……
蘅芜苑。
谢逸独自滚动着轮椅,沿途跌跌撞撞,对周遭指指点点的人似乎全都看不到了,对他们的议论纷纷要好似都听不到了般,到了蘅芜苑大门口,看着那已经焕然一新的大门和牌匾,他眼中带着激动,又似带着点点欣喜,到了吗?终于到了吗?
可蘅芜苑大门口的七步汉白玉铸就的台阶却好似天堑般横挡在他的面前,第一次,从来没有这样厌弃自己的双腿过,第一次谢逸恨,恨自己为什么是个残废。抬起手狠狠地捶打自己的双腿,屹立在阶梯两旁的诺大石狮都好似在嘲讽自己一般。
“啊,啊!”谢逸不断地捶打自己的双腿,眼中带着浓浓的恨;想到流枫的伤,看着那只有七步的高台可对自己却好似非常的困难,他太过激动导致轮椅滑动间身子不稳一下子扑到在地,原本的偏偏公子逸,此刻却狼狈得好似个乞丐般。
周遭也有那看热闹的人,来来往往,可是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搀扶,他低下头痴痴的笑,眼底带着浓浓的苦涩,转头看着那汉白玉阶梯,伸手撑着身子,一点一点的往上爬,带着那沉重,却没有任何知觉的双腿,他强忍着不让眼泪留下来,朝着那大门口一点一点地挪过去。
“咚,咚咚!”
到了,终于到了。
院子内的人听到声响开门,那两名侍卫刚来的,骂骂咧咧,“谁啊,要钱的滚开点儿!”
“就是,呸真是晦气。”另一名侍卫轻轻地呸了一口,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刚打开的大门又阖上了,谢逸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还没来得及开口,看到那阖上的大门,眼疾手快赶紧将手伸过去,可是却仍旧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大门阖上。
杜若走过来,看着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的两名侍卫,“你,你们在说啥呢,不好好守着!”
“杜管家。”两人面面相觑恭谨地朝杜若行了礼。
“嗯?”杜若眉宇微微颦蹙着,刚才远远的似乎看到大门开口,“刚才有人上门来了?”
其中一名长相偏高的侍卫感激上前道,“没有什么人,就是个要饭的;咱们已经给打发了;杜管家您放心,这不该放进来的人,咱们绝对一个都不会放进来的。”
“哦?”杜若有些不放心,有些疑惑地看着两人。
偏矮的男子略微圆润,整个人就好似个冬瓜般,点点头,“真的,是真的,杜管家。”
“好吧。”杜若眉头紧皱,这几天蘅芜苑也发生了好多事情,导致他草木皆兵,可能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往前走了两步,可又有些不放心,回头看着两人,“好好守着。”
“是!”两人赶紧恭谨应声,置地铿锵。
“咚,咚咚——”
两人话音刚落,之前那略微带着低沉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而且长长短短,没有节奏,好似外面敲门的人有气无力一般。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转头朝杜若道,“肯定是刚才那个要饭的,小的这就去打发了。”说着赶紧上前将大门打开,朝着已经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谢逸道,“都让你走远点儿了,给拿去吧!”从怀中掏出两个铜板扔到地上。
“我,我……”谢逸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我找顾瑾汐。”
“什么?”杜若闻言顿时惊呆了。
“大胆,我家小姐的名讳也是你能直接称呼的。”刚开门的侍卫却是一声厉喝,眼看着就要发火,可杜若却拨开两人,在看到地上躺着的谢逸时,顿时双眸圆瞪,朝两位侍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谢公子扶起来!”
两位侍卫愣住了,“谢,谢公子?”
“算了,没时间跟你们说。”杜若说着已经迈出大门,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谢逸,眼中带着震惊,又似不解,让两位侍卫将谢逸搀扶起来,自己则是亲自将他背起来,然后还转头朝那偏矮的侍卫道,“还不快去浅阁请小姐,就说谢公子受伤了,让她快到水榭汀兰的客房来。”
“是,小的这就去。”偏矮的侍卫应声,赶紧点头。
“你认不认识谢公子?”偏瘦的侍卫拉着旁边一名路过的丫鬟,却是水榭汀兰的琴好。
琴好提着花篮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咱们家夫人的亲弟弟,小姐的亲娘舅,你说认识不认识?”
“什么?”偏瘦的侍卫一听,顿时只觉得蒙住了,完了完了完了。
当顾瑾汐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浅阁的花园里跟半夏、青黛一道带着几个小丫鬟采摘菊花呢;秋日的雏菊,趁着将开未开的时候摘下来,晒干泡制之后可是上好的疏散风热,清肝明目,平肝阳(资料来自百度)的药材;当然还有一样嫌少有人知道的效果,解毒!
“小姐,这浅阁的花园已经摘得差不多了,奴婢明儿带着几个丫鬟去将花园和其他院子里的菊花都采摘一遍,您看如何?”半夏脸上带着笑意,转头看着顾瑾汐。
迎着夕阳,顾瑾汐微微抬起手遮在额前,宽大的衣袖挡住了眼光,修长的睫毛在夕阳的照耀下,在眼底投下长长的影儿,微微闪动着,好似蝶翼般。
旁边的小丫鬟看呆了,“小姐可真漂亮,就好像画上的仙女一样。”
“你可真会说话。”半夏看着那小丫鬟。
小丫鬟却是有些害羞了低下头,“奴,奴婢说得是真的。”
“那是当然,咱们家小姐可是整个凉都最漂亮的了。”半夏可丝毫不知道什么叫做谦虚,将手中的花篮交给旁边的小丫鬟,自己小心翼翼地从花坛中走出来,“累了半晌,小姐要不要回房歇歇?”
顾瑾汐点点头,“也好。今儿大家辛苦了,都回房歇着吧。”
“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青黛摇摇头,远远的似看到一个矮圆的身影朝着浅阁滚过来,她眉宇微微颦蹙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那人的声音,“小姐,快,杜管家让您去水榭汀兰,谢公子受伤了!”
顾瑾汐刚从半夏手中接过湿帕擦干净了手,正准备回房沐浴更衣的,听到那侍卫的话顿时就怔住了,“谢公子,谢逸?”
“这,小的不知道。不过杜管家说让您快去水榭汀兰。”偏矮的侍卫再次重复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顾瑾汐闻言,眉头紧皱,转头看着青黛,“你去将我房中的药箱取来,半夏,我们先去水榭汀兰看看情况。”
半夏点点头,“好。”
杜若小心翼翼地将谢逸放到软榻上,又命下面的小厮取了温水小心翼翼地替谢逸擦拭,别说是顾瑾汐,就算是他们何尝见到过谢逸这般模样,他从来都是那样的静静地坐在一处,脸上带着轻盈浅笑,静若处子,点尘不惊。现在瞧着,面色狼狈,连发髻都已经散乱了,身上原本天青色的衣衫甚至磨破了好几处,哪里还有丁点儿往日谪仙模样。
“杜若,到底怎么回事?”顾瑾汐到的时候看到谢逸那模样,嘴唇干裂,开口道。
似乎是听到顾瑾汐的声音,原本已经迷迷糊糊的谢逸猛然就睁开了眼,一把抓住顾瑾汐的手,“汐儿!”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流枫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看着这样的谢逸顾瑾汐没有挣扎,而是转头让半夏取了温热的白水来;杜若非常有眼力价赶紧将谢逸搀扶起来,甚至在他的腰后垫了个软垫让他靠着。
顾瑾汐眉头紧皱,心里却是不断的思量着,那素来像是谢逸的影子般的流枫竟然没有跟在他身边,这也太不同寻常了;难道他们又遇上了什么事情?
谢逸拉着顾瑾汐的手仍旧没有放开,嗓子干哑,喉头滑动,艰难地说着,“救流枫,救……救救流枫!”
“你们又遇上追杀了?”顾瑾汐脸上带着浓浓的不解和震惊。
谢逸摇摇头,艰难的吞了口唾沫。
“小姐,水!”半夏捧着茶杯过来。
顾瑾汐用茶杯喂到谢逸的唇边,“喝口水,慢慢说,别着急。”
实在是渴极了,谢逸此刻也顾不上其他,就着顾瑾汐的手狠狠地喝了好几口,直到茶杯见底了这才停了下来,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顾瑾汐,“这件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流枫受了重伤,药老说,只有你能救。”
“……”顾瑾汐听了,眉宇微微颦蹙着。
“汐儿求求你,救救他,就算不看在谢家的份上,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救救流枫。”谢逸紧紧地抓着顾瑾汐的手臂,眼底带着浓浓的祈求和希翼。
顾瑾汐薄唇微微抿着,垂眸瞧着谢逸那已经破了好几处的衣衫,而且破裂周边起毛的模样分明是摩擦过的,她有些疑惑,“你的腿不应该已经有知觉了吗?你……”
“药老说,因为上次被谢琦偷换了药引,所以导致体内生成了新的毒性,最后虽然用幽灵蝶将命保住了,但这双腿……”谢逸低下头,眼底尽是苦涩;恨吗?说不恨是假的,坐在轮椅上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希望站起来了,却偏偏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砰——”
“你说什么?”门外因为担心谢逸而跟着车夫一道来蘅芜苑的谢安听了,顿时就怔住了。大门被用力推开,发出一声巨响,可此刻谁都没有说话,屋内气氛压抑得让人觉得可怕。
谢安双手抓着谢逸的肩膀,“你说的是真的?你的腿,原本,原本是可以,可以……”
“……”谢逸眼神黯然低下头去,并不说话。
“顾丫头,你说。”谢安转头看着面无表情,眼神黯淡似乎也有点不敢置信的顾瑾汐,“真的是因为那被偷换了的药引所以……所以逸儿的腿……”
顾瑾汐低下头,眼睑低垂,修长的睫毛扇动着,“如果没有被换掉药引,两毒相冲,照理毒性应该是已经解了的。”说着她别开脸不堪谢逸递过来的眼神,“至于到底是不是因为药引被换掉导致毒性又发生了变异,这我就不知道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谢安双眸圆瞪带着浓浓的怒火。
“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了,我……”谢逸薄唇微微抿着,“爹你别怪大哥,这些年在耿家大哥的日子也不好过的,我……”
谢安听了,顿时闭上眼,眼底带着浓浓的颓然,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脸上带着浓浓的悔恨,“都怪我,都怪我!”当年如果他听了爹的话不进宫做了帝师,或许后面那些事情都不会发生。女儿不会失踪,大儿子不会因为要寻找妹妹离家多年,小儿子也不会自幼身残……
“人在做天在看,既然已经发生了的,再后悔也无济于事。”顾瑾汐低下头,声音很轻很轻,近乎飘渺;可谢安却听得非常清楚,他猛的抬起头看着顾瑾汐眼底似乎还带着震惊,“顾丫头,逸儿的腿还有没有……有没有……”
谢逸却好似早就已经习惯了般,“有没有希望都不重要了,汐儿求求你,跟我去谢府救救流枫!”
“顾丫头,这次真的只能麻烦你了。”谢安面色凝重。
“既然谢大人亲自过府相请,那不去就是瑾汐的不是了。”顾瑾汐低下头,瞧着自己身上那因为采摘菊花已经染了泥土的衣衫,“劳两位在此等候,瑾汐去去就回。”
“汐儿!”接到消息赶过来的苏怡刚好碰到正欲回浅阁换衣裳的顾瑾汐,拉着她脸上似乎还带着着急的神色,“汐儿你没事吧?”
顾瑾汐摇摇头,“谢大人和谢公子来了,娘您进去看看吧,女儿回房换件衣裳。”
“……”苏怡沉默了。
“没事的。”顾瑾汐拉着苏怡的手轻轻拍了拍,“想去就去吧。”其实她也想的很明白,毕竟那是苏怡的亲爹、亲娘,亲兄弟,她难道还真的能够斩断他们之间的血缘吗?前世的时候,她不也曾经憧憬过自己的外祖和外祖母是何等的人物,现在知道了,其实应该为苏怡开心的,终于耿氏和谢琦她们,连柳姨娘和顾瑾澜都能收拾了,难道还收拾不了她们。很多事情,其实成魔、成佛都只是一念之间,当多年以后回想起来时,顾瑾汐无比庆幸自己想通了,想明白了,不然或许再次经历的,又是一次惨痛的生离死别。
马车上。
顾瑾汐原本不想让苏怡去,可听谢安和谢逸说起气急攻心晕倒的谢老夫人和被气得现在仍旧在生闷气的谢夫人,她还是默认了苏怡同行。
“祠堂走水,难道真的是天灾?”她低下头,语气清朗,似带着若有似无的浅笑,“凉都的夏日最是天干物燥时,也未曾听说哪家的祠堂走水;这都到了秋天了……”
谢安闻言低下头面色颓然,摇摇头;双唇嚅了嚅,可终究却是没有说出话来;只怔怔地转头看向谢逸,那个东西可是流枫拼了命从火里抢出来的,如果不是流枫进去,或许待火被浇灭的时候,那瓦罐早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天灾易躲,人祸难防。”谢逸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腿,不过很快就抬起头,虽然身上的衣衫有些狼狈,可经过简单的梳洗之后,又恢复了往日那静若处子,点尘不惊的模样,“汐儿最是聪慧,想必应该想明白的。”
顾瑾汐眉梢浅浅地挑了挑,嘴角斜勾,低下头,语气意味深长,“听说因为我娘的事情谢琦和谢煜一直被关在谢府的祠堂内反省?”
“嗯。”谢逸点点头,看着顾瑾汐,眉心那颗朱砂痣好似又鲜红了几分,“汐儿想说什么?”
“呵呵,只是觉得有些好奇而已。”顾瑾汐低下头轻笑一声,“我记得七年前张侍郎府上也曾走过水,因为守夜的下人疏忽将灯油洒到了纱帘上,偏偏蜡烛就点在纱帘的旁边,你说巧是不巧。”说着,看到已经成功变了脸色的谢安和谢逸,她轻轻抚着腕儿间的清净琉璃珠,声音清冽,“不过即使当时已经过了子时,大家都已经入睡,可救火也只是半盏茶的时间,除了屋内的家私有些损毁,其他并无大碍。”
谢安闻言,面色沉了沉,“顾丫头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谢大人应该很明白才是。”顾瑾汐轻笑一声,“正所谓明人不说暗话,至于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那可就是谢大人和谢公子的事情了。”说着,她瞧着坐在旁边面带忧色的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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