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激动不已,这种方子一般都是高门大族秘而不宣的,如今就这样说给他啦。
“阿珑,你可真好!”他摸摸后脑勺。
“先生喜欢香茶却没时间去养,我若不在的时候就全靠你啦。”玲珑笑眼弯弯的。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小道童拍拍胸/脯。
竹清还是老样子,每天接送玲珑,很多小心思都与她不谋而合,可谓臭味相投。不过他的个子抽条似的长起来,也被年长的人暗示过,行为举止渐渐不会像从前那样没大没小的。
这是一个尴尬的年纪,一个成长的过渡期,心地纯洁,却又不得不去顾虑复杂的事。
竹清一蹦一跳窜过来。
“今天怎么这么早?”玲珑问。
简珩近日异常忙碌,已经许久不曾露面,玲珑早一些回去与晚一些回去并无分别。
竹清一脸凝重。
“是岛主让我来接你。”他说。
岛主,便是简珩的祖父简丛。
这消息对玲珑而言无疑被圣上宣布觐见。以她的身份远不够格,却也理所当然。
玲珑的存在于简氏而言,渺小却也不可忽略。
只是她不太懂,简丛见她的理由。好在还在简府的时候,简珩提过简丛的性格以及忌讳,此刻玲珑并没有过多紧张。
却万万没想到简丛竟是这样年轻的一个人!
望之三十多岁,若不是两鬓斑白,看上去应该更年轻。从前,玲珑觉得简珩与荀殷很是相像,如今才发觉更像简丛。
诡异的竟是:把荀殷和简丛放在一起,就完全不觉得相似。
简丛和蔼的笑了笑,完全不像传说的那么恐怖。
“在岛上生活的还习惯?”他闲话家常。
玲珑点点头,毕恭毕敬的回答,“一切安好,多谢岛主惦念。”
呵呵,简丛端起茶盏,浅抿一口,“听说你喜爱音律。”
何止听说,这么些年,他一直在观察她。
说到喜欢的东西,玲珑的话明显多了起来,简丛似乎也很有心得,非常有耐心的听她说,还时不时提点一句,气氛看上去祥和而融洽。
“绿情。”简丛唤了声身边的侍女。
那个一直隐形似的美艳女子立即起身,欠身退出,不一会就抱来一把色泽锃亮,古朴大方的七弦琴。
不用摸也能猜个大概,此物非常贵重!玲珑急忙肃然坐稳,不出所料,简丛要赠她此琴,玲珑推辞,简丛摇了摇头,“长者赐不可辞。”
玲珑这才千恩万谢的收下。
“听闻你的《沧海》弹的出神入化,连长巍都看好你。”简丛笑道。
玲珑一怔,几个月前发生的事,她不觉得有什么地方值得简丛关注,也不信简丛真是个对小辈关爱有加的人。
“回岛主,那是长巍先生对玲珑的厚爱,可是玲珑从未习武,成不了大气候。”她回。
简丛与绿情交换了下眼神。
玲珑抱着七弦琴离开墨阳阁之时,简珩竟早已立在马车旁。
书院统一的服装在他身上竟有些不同的飘逸,竹叶暗纹的茧绸直裰,简单的浅蓝腰带现出了男子的腰线,只佩戴了一枚玲珑翡玉,干净的一尘不染,只是神色罕见的焦灼,发现玲珑那一瞬,快步上前,将她揽入怀中。
“弹了什么曲子给祖父听?”他开门见山。
“我有点紧张,岛主便让我回去歇息,并未弹成。”玲珑实话实话。
简珩似乎松了口气。
她僵了僵,他的耳朵紧紧贴着自己的面颊,呼吸之间便嗅到了他头发上幽幽的清香,让人的心为之一颤,却莫名的想推开他。
“别抱我。”玲珑垂下睫毛,这里随时都可能有人走动,他怎么这样肆无忌惮。
简珩立刻松开他,似乎也觉得这不是失态的场合,单手叉着腰,抚了把额头道,“回去再说。”
他率先登上马车,伸手拉了她一把。
坐在车里,两人沉默了片刻。
“这些日子我递了好几次名帖,那位玄娘都不肯见我。”玲珑抱紧了七弦琴。
小龙络子出自玄娘之手,玲珑激动万分,谁知玄娘的态度令人着实吃了一惊。
连续拜访三次,谢绝了她三次。
最后一次,竟直接让侍女抛出一句“幼承庭训,恪守礼仪,大妇焉能与姬妾之流为伍”。
这话讲的一点情面也不留,无异于拿刀戳人心窝子。
含盈当即变了脸色,挡在玲珑身前道,“放肆,娘子六岁就嫁给少爷,你懂什么!即便为姬妾,那也是简氏嫡孙的女人,岂是你一个小小温王府的孀妇所能侮辱。”
玄娘早年丧夫,又是温净扬的大嫂,更与极承殿的袁伯宗关系匪浅,玲珑心中记挂姐姐,并不想在这种时候生事,当即拖回气势汹汹的含盈。
简珩仔细琢磨了一下玲珑的问题,旋即问含盈,“你说。”
玲珑瞥向含盈。
可惜含盈并未读懂她的意思,反而将事情始末甚至每一句话原封不动的回禀。
简珩的眼眸越凝越深,陷入沉默。
直至回到住处,他也未吭一声。
玲珑将七弦琴放在琴案,顺手理了理青瓷大缸里的画轴,身子就被人从后面拥住,跌进他呼吸起伏的胸/膛。
“少爷……”她声若蚊呐。
“叫我简珩。”他说。
简珩的下巴蹭了蹭玲珑的脸颊,转而搭在她的锁骨上,动作轻柔而小心,仿佛她一碰就碎。
“阿珑,我的心里只有你。”他说。
原来他还是在意的。在意她因为身份受到别人的轻视。玲珑垂下眼眸。
“你要我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天,以后,可能更多。”玲珑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指责,似乎就是在称述一件事实。
简珩搂紧她的双臂怔住,视线变得格外坚定。
“给我五年,五年之后,我会让所有女人以结识你为荣。”他说。
现在就有很多人以结识她为荣,可是还不都是为了接近简珩。有谁会真的瞧得起她,除非她的光环覆盖了他,然而这不是做梦的时候。玲珑望着窗外的淡淡的日光。
“阿珑,别在人前弹琴了好吗?”简珩握紧了玲珑的手,紧到有点疼。
玲珑在他怀里蠕动了几下,肩膀就被他握住,扭转跌进他怀中。
“为什么?”她仰脸望着他。
简珩也正低头凝视她,黑眸似璀璨的星河,渐渐的俯脸靠近,热热的气息也靠近了,“我怕你变成下一个荀殷……”他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无奈,“可拿你怎么办才好?”
“别,别,少爷,简珩……”她口中的话被他尽数吞没。
玲珑头皮发麻,双腿几乎已经站不稳,只能泪盈盈的攥着他的衣领,将身体的重心完全交付于他有力的双臂。
“阿珑,我真喜欢你……”他说。身体也温柔并用力的占有了她。
玲珑睁大双眼,黑眸不停颤动,“你……出来!”
“就不。”他笑着说。
第48章 异梦()
朦胧的光线透过薄薄的帷幔,在玲珑的侧影镀了一层光晕,小小的,背朝他,蜷成一团,那么柔美,简珩为之所摄,忘记了移开视线。
“阿珑。”他笑着贴近她,捏着她的下巴转向自己。
玲珑的唇瓣小而饱满,从天真不谙世事,直至若春/花般在他手中绽放。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终将与她亲密无间。
轻轻嗅了嗅玲珑脸颊的味道,他用力的压住那两片红润的唇,深深的吸了吸,舌尖便探了进去。
嗯,一声闷哼堵在了喉咙里,玲珑浑身颤抖,挣扎着去推他,那样的热情与力度,足以将她撕碎。
“少爷,”她吃力的抓着褥子,眼底有些水光,“不能这样。”
回答她的是他更热烈的吻。
什么严谨端庄,风度翩翩全都不见了,他永远亲不够似的吻着她,唇齿之间极尽旖旎缠绵,不停探寻她每一寸的秘密,可他的动作始终带着一股狠劲,近乎狰狞的吞噬她。
她哭了,他心疼,她不哭,他又什么手段都敢用。
又是一场浩劫般的云/雨,侍女面红耳赤的端着热水进来,这是今晚要的第二回水。
玲珑几乎已经爬不起来,那只缩在红绫被中的小手,紧紧的攥成一团。
他满足的缠着她,四肢相抵,就像小时候一样亲密,不,比那时候更亲密,完全的坦诚相对。
“我竟不知,你是这样的不要脸。”玲珑微弱道,额角缓缓滚落一滴晶莹的汗珠,被简珩的食指摁住。
“你的体力太差了。”他说。
玲珑环紧了自己的胳膊,想要翻身背对他,却被他用力握住,无法动弹。
“阿珑,”他轻轻的唤她的名字,“趴在我怀里吧。”
玲珑有些僵硬,怔怔的伏在他身上,直到他越来越过分。
“啊,你干什么!”简珩吃痛的松开手,捂住脸。
这个女人疯了,又打他!
“你,走开!”她忽然泪如雨下。
简珩愣住,片刻之后哈哈大笑,一把捏住玲珑的脸。
“还真当什么都得由着你,都睡多少次了,还想反悔,来得及吗?”他怒极反笑。
玲珑怔然,紧咬下唇。
简珩又有些心软。
“怕了你,”他温柔的抱住她,“失去清白的又不单你一个,我也失去了呢,不也没赖过你。你得这样的想,我们的关系只会更好,比朋友更亲密,比亲人更相知,男女之间莫过如此,我们一起来适应好不好?”
玲珑忽然扑进他怀里,搂紧他的脖颈轻轻抽泣。
“简珩,简珩,”她哭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要从前的你,我要你像从前一样,我不要跟你做这种事,一点也不好玩……”
她不想失去他,对他无与伦比的感情还停留在简府,停留在她以为的最美好那瞬间。
简珩揉了揉她的头发,无法回答,只能一寸一寸的抱紧她。
在他还不敢释放心中的野兽之时,阿珑娇憨天真,只会围着他转。
当他贪婪与自私的霸占了她之后,那张娇憨的小脸渐渐被泪水覆盖,是他,亲手毁掉了她的天真与欢乐。
简珩不停吻着她扑簌而落的眼泪。
她早已知悉自己与他的差距,从不敢真正幻想与他之间的关系。
玲珑只要与简珩手拉着手就很快乐,有他陪着玩就是最大的幸福,在窗前,在月下,聆听他的故事,偶尔被他坏心眼的逗逗,下下棋,就很满足。
玲珑再迟钝,却也不是对感情一无所知,她想要的东西,简珩给不起。
而她又是个安分守己的好孩子,从不觊觎得不到的东西,只能紧闭心门。
可简珩却强行打开了她的身体,硬生生剥开她的心,鲜血淋淋。
“阿珑,可是我喜欢怎么办?”良久,他问她,“自满十四岁那年,我就想阿珑,亲了你之后,我便知道自己想得是什么了。是,我就是这样无耻的一个人,色/欲/熏心,不可理喻,我也想找其他的女人,我想有很多很多女人,这样就不用再被阿珑折磨,可是……我做不到,只有你,才能满足我。”
他嗓音低沉而沙哑,顿了顿又道,“别忘了,你还是我的妻子,我们做这种事天经地义,你怕什么?我说负责就一定负责到底。”
玲珑睁大莹润的眸子,欲哭未哭,仿佛盛满了烛火与明珠的光辉,简珩收紧了目光,灼灼的凝视她。
“小乖,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疼你。趴在我怀里吧,我讲故事给你听。”他说。
玲珑被他按着伏在他身上,小手在他心口攥成一团。
“想听什么?”他问。
“搜神传。”她啜泣道。
“好,就讲那个。”他盯着上方的帷幔。
世上没有绝对的秘密,简珩也从未将她刻意藏起。
有人便暗示自己的姬妾结交玲珑,却被含盈拒之门外。
如此一来,免不了被人说成孤高不可一世。当然,没人敢直接这么说,最多放在心里小心的嘀咕一声。不过她们很快又得知薛玲珑并非一般姬妾,严格的说她也不是姬妾,竟是简珩的童养媳,这名分可够大的,如果简珩不休她的话。
一时间那些心思活络的便不敢轻举妄动。莫不后悔当初的草率,以姬妾身份结交薛玲珑,确实不够格。
“为什么不让我见她们,我有办法打发。”玲珑倚着窗前,葡萄长出卷曲的嫩芽了。
“她们不配。事实上你若愿意,大可以认识女学苑的那群丫头。”简珩翻着手里的书,单手搭在引枕上。
“那我是更不配了。”
“哈,你往那一站,十个里有八个会主动与你结交,咱们打个赌?”
“结交我不过是想利用我嫁给你,未免过于虚假。”
简珩嗯了声。
“也对,一个你就够我受的,我可养不起第二个。”他笑道,“惜命。”
玲珑别开目光,沉默的望着窗外。
简珩淡淡望着她。
翌日,在含盈的陪同下,玲珑去见一个人。
含盈柔声道,“娘子,以后您若是看谁不顺眼便跟我说声,一般的人我都能揍。”
很难相信这样一个柔弱温软的江南女子,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高手,自简珩将她送来那天,便寸步不离的跟随玲珑。
可是那又如何,再忠心也是简珩的人。玲珑淡淡道,“不必。”
仗着简珩的身份树敌越多,她便越离不开简珩的庇佑。
“娘子,您为什么不多笑一笑?少爷说你特别可爱活泼呢!”含盈心直口快,问完了方觉得失言,立刻恭恭顺顺低下头不敢吱声。
“简珩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对他忠心耿耿?”玲珑不解。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含盈只不过在做分内之事。娘子,您的好日子在后头呢!王侯将相也不过如此。”含盈谦卑,眼眸却熠熠生辉。
樱花成行,远处果然立着名黑衣女子。
她巴巴儿的上门求见,玄娘闭门不出,简珩只是一句话,玄娘便出来了,地位的巨大悬殊就在一颦一语之间立现。
想见玄娘的人多了,她肯走出女学苑已经给了玲珑天大的脸面。
一阵和风吹过,落花如雨,粉色的白色的花瓣纷纷扬扬,遮住了几许视线,玲珑一步一步走向玄娘。
玄娘乌发如云,高高绾在头顶,衣着修身束腰的玄色薄绸裙衫,外罩如烟的墨色轻纱,更显得蛮腰纤弱,体态窈窕。
她也发现了玲珑,狭长而明亮的凤眸寒光逼人,似不耐烦的拂了拂肩头花瓣。
玄娘身份特殊,是周国温王府的世子妃,更是女学苑的教习,玲珑走至她面前,缓缓行礼,目光却一瞬不瞬的盯视她。
玄娘亦无所惧,很少有女子敢与她直视,此刻在与玲珑暗潮汹涌的对视中,眼眸竟有些火热。
她嗤笑一声,冷冷道,“算你榜了个好主子,有什么事快说。”旋即别开目光。
玲珑又走到另一边,依旧盯视她。
她有些不悦,嗤一声又别开目光。
“别装了,”玲珑轻启红唇,“薛、琳、琅。”
玄娘神色不变,甚至嘴角还带着高傲的笑。
“我可从不认识地位低下的女人。”她说。
“姐姐,我是童养媳,并非姬妾。”玲珑认真的与她解释。
“就算正妻又如何,以你的名声,坐不多久。”玄娘笑道。
玲珑点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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