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意料之外的巨疼!简珩猛然推开玲珑,一道血线自他嘴角流下。
她竟敢咬他!
早就吃准简珩要对自己做什么的玲珑,嘴巴被堵上的瞬间便张开,狠狠咬了他一口。
别以为她还会像从前那样,任他欺负不敢还手。
当然现在胆子大主要是因为夫人不在身边。天高皇帝远。
咬完人,她都不待迟疑半分,抬手泼他一脸茶水。
谁知一记耳光又稳又准的掌在她脸上,力道收的非常精准,连道印子都未留下,却足以震慑不知天高地厚的阿珑。
想她就快想疯了,可笑的是她还没开窍,根本不知何为情丝。简珩沉默的望着她。
他居然舍得打她?
玲珑完完全全愣住,眼泪就控制不住的往外冒。
“根本就不疼,哭什么哭?”他还不清楚自己的力道。
“明明是你先欺负我的,凭什么打我?”她哭着问。
谁说不疼,她的心口疼的一抽一抽的。
换成罗栖你还舍得?
“简珩,你是坏人,大坏人!!为什么让药田的人照顾我,我才不要你管!”她的自尊心碎了一地。
“还知道我照顾你?不觉得先对我道谢才算有良心?”他倒是冷静。
“害我落到那个境地和照顾我的人都是你。谢?不朝你吐口水已经忍到极限。”她扬起小拳头去打他,却被他抓在半空,动不了,放不下,只能可怜巴巴举在头顶。
她哭,“我的胳膊,呜呜……”
“又不是没吃过你口水,别对外人吐就好。”他笑。
“无耻,你是坏人,无耻!”她哭的更凶。从小到大不光打不过人家,连吵架都不是对手。
他冷哼了声。
“没错,我无耻、卑鄙,是坏人。你不都知道吗?”
“对,我知道,”她噎了下,涨红了脸,“所以再也不会对你这种人有任何期待!”
简珩嗯了声,目光却一点一点变凶。
他生气了?
心里有点怕。玲珑往后退了半步。
“难道你曾经期待过我?”他嗤一声,“我才不在乎。也没对你的脑子抱有任何幻想。不服气?那又怎样,我还是你夫君,走到哪儿你都是我的女人,就算今天要了你,你又耐我何?”
说完伸手捏住她的脸,瘦了,下巴的肉都少了一些。
玲珑慌不择路的推开简珩,咚咚咚,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粉粉的眼晕更红了,扬手就要打他。
“我的手!”玲珑哭道。
没打到人,反累得另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也被简珩捏在半空。
她觉得自己像一条被人提在手心的鱼!
“蠢样儿。”他冷冷道。
松开玲珑的肉爪子,简珩心里乱糟糟的,转身大步离去。
第36章 机锋()
“少爷!”朦月怯怯的唤了简珩一声。
也被他嘴角的血迹吓愣。急忙找来瓶瓶罐罐,皆是止血的药粉,心里乱哄哄的,都不知该用哪个才能最大限度的减轻简珩的伤势。
简珩推开她,含了口茶。
朦月立刻捧上掐丝珐琅的唾盂,少爷吐了口中的茶,一片嫣红。
是“他”咬的?朦月又疼又气,涨红了脸。
漱完口再敷药,血止住了,简珩冷声问,“殷舅舅人呢?”
刚才还吵吵嚷嚷,这会子倒安静。
竹清掀帘进来,“回少爷,舅爷被岛主请走了。”
荀殷跑到极崇殿招摇过市,不可能瞒过祖父的眼睛,想来他追来的目的也是为了去祖父那里晃一圈。
拖这么久才去,悟之先生该受的罪也受得差不多,荀殷真是一点亏也不肯吃。
他这个舅舅,心眼真比旁人多几圈。
简珩笑了一声,对竹清道,“阿珑被我捉回来了,你去看看她。”
竹清眼睛一亮,使劲点点头。
墨阳阁那边,一边是亲祖父,一边是亲舅舅,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简珩决定去瞅瞅。
墨阳阁在允澜阁后面,是简丛作息的地方,把他“请”到这里,看着是要闲话家常啊。
荀殷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两个尾巴,转上抄手游廊,香草花树渐渐浓郁起来,景致倒是一等一的好,门口立着一名黄衫侍女,长眉杏眼,余光瞥见荀殷,粉腮微酡。
“秀之先生。”她垂眸见礼。
“你新来哒?”荀殷问。竟伸手捏起姑娘的脸,仔细端详。
“先生!”黄衫女惊呼,又羞又怕,脚下一个踉跄,竟直接跌进他怀里。
这下误会大了。
荀殷扶着她笑,“嗯,身上挺香。”
说完,哈哈大笑,抬脚走在前面。
黄衫女几乎要哭了,捂着脸咬唇愣在门口,回过神旋身一看,哪里还有秀之先生的影子。
一个绿衣女子从隔间走出,不屑的瞥了黄衫女一眼,“脚软扑入怀算什么,去年还有个穿着薄纱湿身的呢,一群贱/蹄子,跟没见过男人似的。”
她是极崇殿的大掌事绿情。
生得十分美艳,即便放在闺学那群女学生堆中也是不可方物的绝色。
却听闻她从不往秀之先生跟前凑。
黄衫女被骂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羞愤的跑走。
轻狂的笑声自外间传来,内室坐着的人旋即面色不愉。
悟之觑了简丛一眼,“这厮日渐猖狂,定是不想活了!不如今天就让我下下他的脸!”
简丛斜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怎么下?我还等着他救你的命。”
悟之老脸由黑转白,最后变成了猪肝色,沙包大的拳头恨恨的捶了一记桌面,楠木嵌螺钿的材质就裂开了一道缝。
“哈哈,什么事啊,这么大火气,吓我一跳!”荀殷笑眯眯走进来,一脚歪进金丝楠木交椅里。
静立在侧的侍女对他福了福身子,弯腰添茶,一双姣好的素手捧着杯盏奉至他面前。
荀殷高兴的接过,似是不经意般摸了把侍女的手,侍女顿时面红如血。
简丛垂眸,兀自用杯盖拂了拂漂在表面的茶叶,小啜一口。
无法无天,孽障!
悟之气得一个仰倒。
“哎呀,我瞧师兄面色不妥啊,是不是毒虫发作了?”荀殷靠着椅背,慢慢品茶。
明知故问。悟之冷着脸不说话。
放下杯盏,简丛淡淡看向荀殷,“孽海蜂呢?”
还真直接!
荀殷翘着腿,想了两息,“忘带了。”
“忘带还是忘记放在哪儿?”简丛冷笑,眸中精光毕露。
“哦,想起来了。”荀殷伸进怀里掏半天,就摸出一只镂空缠枝的琉璃瓶,十分精致。
悟之抬手接住荀殷扔给他的小瓶子,是孽海蜂。
他征询的目光望向简丛,简丛颔首,这才毫不犹豫的将瓶中的虫儿和着酒吞服。
哈哈,荀殷大笑起来,原本就心悸难安的悟之吓了一跳,怒目圆睁瞪向他。
他在解九连环。
沐光而坐的样子俊美的有些失真,白玉似的手指飞快转动,眨眼就解开九环,再连起来,又解开,静立身侧的侍女满脸惊讶,她还从未见过脑子和手指这么快的人。
悟之不屑的别开脸,想骂荀殷“玉卮无当”,又想起岛主乃至简珩,还不都是面如傅粉唇如流丹?一时间竟不知该挑什么来骂。
“我听说中了那种毒脑袋会迟钝,师兄不妨多玩玩九连环,特有意思。”荀殷笑道。
“无知小儿。”悟之说话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荀殷也不恼,斜睨了侍女一眼,微微挑眉,侍女立时霞飞双靥,匆忙别开盯着他瞧的目光。
他笑道,“哦,这蜜蜂味道还不错吧?为了把它从死人肚子里挖出,废了我老大劲!”
什么!
悟之险些翻下椅子,目眦欲裂的瞪着荀殷,如果目光能杀人,荀殷早已千疮百孔。
呕~
将近八尺的糙汉子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干呕起来。
“唉哟,师兄莫不是有喜了。”荀殷淡淡道。
“荀殷!”简丛厉声呵斥,“你师父舍不得打你,我舍得。”
荀殷呵呵笑了两声,靠着椅背。
一群侍女鱼贯而入,又是递水又是递热帕子,好歹稳住了悟之。
悟之也不敢在师父面前失态,硬是忍下了一阵阵作呕的感觉,双目赤红,估计想杀了荀殷的心都有。
简珩走进来的时候,室内已是剑拔弩张,他对诸位先生施礼,悟之点点头,态度缓和下来,荀殷却视而不见,专心致志玩九连环。
“你们且下去吧,简珩留下。”简丛脸上微有倦色,声音也有些不耐烦。
他早就懒得与荀殷多说什么,反正怎么说都让人窝火。
受得了便受着,受不了再杀之,浪费口舌什么已经多余。
荀殷高高兴兴站起来,手一伸,侍女立即上前接过他手中杯盏。
似乎对身后两道刀子似的的目光一无所觉,他哈哈一笑大步离开,悟之气的吐血的心都有。
玲珑盘腿坐在有着十八扇炕屏的炕上,炕屏看不出材质,却流光溢彩,炕上铺着散发怡人气息的青簟,让人仿佛置身竹林般惬意,小侍女在侧轻柔的为她适才洗过的青丝熏香,室内清香袅袅。
熏炉是白玉黑曜石底座的三件套,香是一片七两金的白梨香。
若不是周围的景致变了,竟有种还在简府的错觉。
简珩离开之后就有人进来服侍她,她低头瞅瞅湿哒哒的裤子黏在身上,真没必要委屈自己,有热水澡不洗是傻子。
竹清提着粉彩的食盒走进来,一点也未生分,抬脚爬到她对面,将她喜欢吃的芸豆卷,杏仁豆腐,五莓水晶糕一一摆上。
小侍女瞄了眼竹清的眼色,立刻低着头退出。
没有旁的人了,竹清笑眯眯道,“姑娘,你瘦了,不过更漂亮啦!”
玲珑低头瞅了瞅身上的小厮衣服,“我是男的。”
“哦,大哥,你瘦了,不过更漂亮啦!”他油嘴滑舌。
玲珑懒得理他。
“衣服穿着可还舒服?彩青做给我的,我一下都没舍得穿哦。”他一脸讨好。
玲珑却熟稔他的本性,待在简珩身边的,没几个好鸟。
她没好气道,“回去就还你。”
竹清急忙摆手,“那不行,姑娘用过的东西我可不敢碰。”
玲珑懒得陪他饶舌,这孩子年纪不大,心眼太多。
原以为还得花一番唇舌才能劝姑娘吃东西,谁知对方压根就没客气,拿起糕点便吃,竹清傻眼了。
“好,好吃吧?”他问。
“嗯。”
能吃进嘴里的东西都好吃。
“没想到啊,还以为你会闹脾气。”竹清摸摸脑袋。
有东西吃为什么还闹脾气?难道要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啊,那是。竹清眨巴下眼。
玲珑大口嚼着,吃相不算淑女,却也不粗鲁,其实还挺好看的。吃完她拍拍手,舔了下嘴角的糕点屑,两片粉嘟嘟的唇几乎要发光。
“你要去哪?”竹清紧张道。
“回去呀。”玲珑好笑的看着他。
难不成他还以为自己会安心住下来。
第37章 还清了么()
“欸欸,等下。”竹清立刻跳到前面,张开手拦着门。
玲珑美眸圆瞪。
“难道你要送我?”她问。
确实得让他送,毕竟路途遥远,倘若没有马车,不得走到明天。况且她还找不到路。
竹清眨了眨眼,“啊,那是,我得送你。”
他又说,“你先坐在这里,别乱动,我去安排辆马车。”
玲珑点点头。
这一等竟等了一个时辰,玲珑不认为安排辆马车需要这么久,竹清就出现了,还端着棋盘。
“真不巧,马车都还没回来。你也知道这地方不比简府,什么都有限定。我已经派人去催,不如我们先下盘棋打发时间。”竹清的眼睛真是天真无邪。
玲珑迟疑了下,“那,好吧。”
她从未跟竹清下过棋,兴致也不是特别高,似乎在走神。
谁知竹清的棋路尤为标新立异,令人耳目一新,每当玲珑觉得自己快要输了就忽然发现柳暗花明,竹清就会夸张的哀嚎一声,“哎呀,你看你看,这一步好厉害,我都没想到哦!”
是呢,她其实也没想到,但不想被竹清看破,立刻假装自己就是要走这一步的样子。
然后她觉得自己差不多赢了,竹清立刻峰回路转,杀的她片甲不留。
这是什么鬼?
又过去了一个多时辰,玲珑总算有所顿悟,一巴掌拍竹清脑袋上。
“耍我玩呢是吧!”她喊。
来来回回逗着她,吊着她胃口,怎么有种在拖时间的感觉?
“欸欸,你不能走,马车还没回来呢!”竹清笑嘻嘻拦住她。
这下玲珑完全明白了。
“竹清,”玲珑说,“我不敢打简珩,难道还不敢打你吗?”
说罢一脚踹过去,竹清腰一偏躲开,哇啦哇啦喊道,“姑娘千万别害我,你这一走,少爷非揍我不可,那还不如被你揍!”
玲珑作势抓他的脸,竹清一惊,急忙矮身躲闪,那道来势汹汹的身影就晃到门边,反应挺快,可惜跟会功夫的人不能比。
竹清笑着来个后空翻,一脚搭在门上。
门拉不开?
目光一顿,门上竟多了只脚,竹清在她身侧笑的前仰后合。
去你的!玲珑一巴掌拍他脑门上。
啊呀!
竹清吃痛的捂着脑门,打他的人半个身子已经钻出门外。想跑,没那么容易!他手一伸,勾着玲珑腰带原地拖回去。
玲珑踉踉跄跄往后退了两步,回头就给他一下,这下拧到痛处了,竹清嗷了一声,手就松开。
一个拼命往前跑,一个拼命往后拉,其中一人猛然松了力道,可想而知不停往前挣的玲珑有多倒霉,啊啊啊,身体犹如失去控制的陀螺冲向门外。
一头扑进简珩怀里。
“姑娘,你拧的我好疼!”竹清捂着胳膊,泫然欲泣,余光瞥见简珩,立刻什么委屈都没了,人也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
“这还打上了?”简珩问。
“是他拦着我。”玲珑往后退。
怪我咯!竹清无奈的耸耸肩,瞄了眼简珩的神色,立刻逃之夭夭。
玲珑一个机灵,也掉头跑,一只速度更快的胳膊勾过来,圈住她的脖子,力道往回一收,身子便不由自己的跌进简珩怀里。
“我不想跟你吵架,别弄我!”她气急败坏。
可惜怎么挣扎都徒劳,反累得自己气喘吁吁,头顶才传来简珩的一声嗤笑。
仿佛是从胸膛里发出的,震得她面红耳赤。
玲珑不禁悲从心来,好歹自己也是个女孩子,他怎么老这样啊!
想着想着,便忍不住低声饮泣,泪珠啪嗒啪嗒落在他的衣袖上。
“这就哭了?”简珩将她扳了过来。
玲珑别开脸,抬手揉眼睛,却被他拨开,捏住下巴,强硬的迫使她不得不面对他的眼眸。
天色渐晚,可院子里的宫灯烛火通明,玲珑满脸泪痕的小脸格外清晰,绷的紧紧的,学会隐藏情绪了,可眼睛还是一眼望见底,就像清澈的湖水。
明明有许多话要与她说,可一开口就跑题。
“你想去哪儿?”他问。
“黑域药田。”她回。
既然人是他抓来的,总得负责送回去吧。
“你在逗我?”他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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