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一瞬,倏而低声道:“以后又不是没有机会,你快起来运功疗伤。”
秦湛似是对他这样的答复有些意外,容色稍稍一怔后,唇角却浮起愉悦的笑容,柔声细语道:“好。我听你的。”
秦湛说了要听他的,倒也绝非虚言,此后白日秦湛一直运转灵力治疗内伤,夜晚又再度邀约傅钧一同修炼阴阳合一功,态度明确而诚挚。
傅钧为了让秦湛尽快脱离危险、身体复原,对于秦湛双修的邀请,一律不曾拒绝。
不过在几日过后,傅钧却猛然察觉到,这几次双修下来,他自身的精气并未有任何减损,甚至还略为增长了一些。
一问秦湛,才知道秦湛果然是刻意而为,并没有将修炼阴阳合一功后多出来的精气全部据为己有,而是分给了傅钧一部分。
傅钧质问他为何如此不顾性命,秦湛只是淡然却坚决地说了一句:“无论如何,我绝不会以损害你的方法来治疗自己。”
傅钧在双修一事上始终处于被动一方,虽然对秦湛的做法觉得有些无奈,但也无法不感念,只能道:“你记住你自己的性命最重要便好。我的修为即便一时受损,却又不是不能再修炼回来。”
秦湛却只是温柔一笑:“放心吧,你这几日也天天把过我的脉象了,难道还看不出来我确实是在日渐好转?”
傅钧不再多说,但心里却明白秦湛虽然身体是在好转,但尚未度过危险期,还需小心调养。
如此又是二十余日转眼飞逝,隔日傅钧默默一算时日,发现他与秦湛已经在这灵素山上待了整整一月了。
这一月里,秦湛的伤势虽然确实是在逐渐恢复,但总还是差那么一点点,仿佛缺了临门一脚,便一直未能彻底康复。而且每次都在傅钧认为秦湛即将痊愈的前一日,又倒退一步之地,陡然恶化起来。
也因如此,这一个月的每个夜晚里,傅钧都在跟秦湛一起双修。
当然,所谓双修,可不仅仅是最后的精气交融,互相补益,而先前的交合之举,也是一次都没有落下。
秦湛除了第一次举动粗暴,让傅钧强忍着撕裂般的剧烈疼痛,之后便次次都保持一定的温柔,傅钧也就没有再体验过如同第一次那样的疼痛。
其实光是痛苦,对傅钧来说倒并不难捱,更难捱的,是痛苦之后的快感。
每当被一阵阵快感冲击大脑之时,傅钧便无法再保持神智清明,非但无法控制身体上的种种反应,更无法控制心底涌上来的阵阵冲动——那些念头让他觉得颇为难堪,仿佛自己变成了一头毫无羞耻观念、只知追逐欢愉的野兽。
而秦湛也似乎特别喜欢看到他失去理智的模样,总是不断变换姿势、花样百出地让他频频失态。
傅钧对秦湛这种恶趣味简直无可奈何,每每他忍不住发火之际,秦湛便总是会低声下气地道歉,然而下一次却依旧故态复萌,不知悔改。
傅钧顾忌着秦湛是重伤之人,只能暂且默默忍受了。
但在一个月过去后,傅钧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要求秦湛把秘籍中有关阴阳合一功的所有记载默写出来,他要仔细参详一下究竟为何伤势治愈的速度如此缓慢,是否秦湛用的修炼方法不对。
秦湛听他这么一说,目光一闪,面色似乎有点不太自然,却依旧笑容温煦如春风:“好。你想看,我又岂会藏私?只是这山上并无笔墨纸砚,不如我去找一块石板,再刻字上去,如何?”
傅钧却在一直紧盯着秦湛的脸,此时已是注意到秦湛神色间的微妙变化,便知道果然是秦湛在捣鬼,冷冷道:“在写之前,你还不打算说实话么?”
秦湛身体忽然一个前倾,已是伸臂拥抱住他,在他耳畔低声轻语道:“是我错了。”
傅钧虽未抗拒秦湛的拥抱,却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秦湛,眼神中透露出的冷淡十分明显。
秦湛继续柔声软语道:“是我不该故意拖延,让你担心。我只是怕这段时间里你只是强行忍耐着我的纠缠,而等我身体恢复如常后,你便会视我为陌路之人,从此再无瓜葛。”
“……”傅钧简直拿秦湛没办法,虽然心怀气恼,但该说的话还是不能不说。“我既然答应了你,便不会反悔。”
秦湛立即接话道:“那么等我痊愈之后,你也愿意陪我双修么?”
傅钧立时沉默了。
一刻过后,在秦湛脉脉含情而又密切的注视之下,傅钧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秦湛眉宇轻轻一震,唇边顿时呈现出温柔的笑容,仿佛情不自禁般的收紧了拥着傅钧身体的双臂,嘴唇几乎贴着傅钧的颈侧肌肤,柔柔低语道:“有些姿势,你若真不喜欢,我以后忍住不用便是。”
傅钧身躯一僵,实在是没能想到秦湛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忽然讨论起这种事来。
他正不知道该如何发作,秦湛却低头吻了吻他的侧颊,随即直起身体,慢慢放开傅钧,说道:“我的伤已无大碍,你不必再忧心了。你我在此地避世了一月,倒是难得的清净自在,只是不知外界情形变化如何了。”
傅钧心头一紧,脸上气恼之色顿时尽消,而神情却在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秦湛凝视着他的双眼,轻声道:“那日在禁地之中,我昏迷过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么?”
傅钧本来便无隐瞒秦湛的意思,之前没说,也只是因为秦湛一直生命垂危,他不愿让秦湛为此而分心劳神,导致病情恶化。此时既知秦湛已无大碍,又见秦湛亲口问起,遂将当日诸事缓缓叙述了一遍。
正好傅钧也因为此事而郁结于心,难以遣怀,如今这世上只怕也仅有秦湛一个人能够理解他的心境了。
第一百十二章 心境转变()
秦湛静静听完他的话语,脸色平静,似乎并不意外地道:“原来那日是陆师妹出手相助。”
傅钧此时已经无心去追问秦湛当初主动指导陆雯华修行功法,结下交情,是否便已预料到日后会需要陆雯华的帮助。
他只是低声叙述着一个事实道:“对,若无陆师妹援手,只怕你我皆早已死在禁地之中。”
傅钧眉间隐含伤怀之色,一面回忆当日情景,一面在眼底更是渐渐浮现出一点黯然。“只是当时天色极暗,行踪匆忙,陆师妹未必看清楚了一切,等她知道全部事情经过,知道是我大逆不道伤了师父及四位长老后,一定会后悔帮了我吧。”
“不,她知道的,帮你便是帮我。”秦湛淡然一笑,语气含着安抚之意,“再者,她也知道你的性子,一向对陆淮风敬慕如神祗,宁可自绝也不肯还手,若非被逼至绝境,一时心智失常,又怎么可能会对陆淮风下手。”
傅钧立时一怔:“陆师妹为何会了解我的性子?”他明明没有跟陆雯华说过几句话,而私下里的接触,在秦湛没有出事之前,更是一次也无。
“因为我经常和她提起你。”秦湛含笑道,“她还曾经说过,很羡慕你能有我这样一位亲密无间的好兄弟,只可惜她自己没有一个兄弟姐妹。”
说到“好兄弟”三个字时,秦湛语调略略一变,显得有些暧昧,神情似笑非笑,目光亦似变得有几分深邃。
傅钧心头一跳,明白秦湛言下意所何指——陆雯华肯定不会想到秦湛对他的心思并非兄弟之情,而他自己当初也绝对不会想到会跟秦湛发展到如今这样的关系。
仿佛一段彻底脱了轨的命轮,已经开启了新的篇章,便再也回不到原本的位置上了。
傅钧不接秦湛的话,只沉声道:“陆师妹对你的恩情,你可得铭记于心。”
“我自然会记着。”秦湛柔声应道。
傅钧突然又意识到刚才秦湛对陆淮风已是直呼其名,毫无尊称,不由迟疑着道:“你对师父……”
秦湛似乎明白他要说什么,抢先一步道:“先前陆淮风要对我做什么,囚我也好杀我也罢,为了你我都可以勉强容忍,可我绝不能容忍他对你也起了杀心。”
秦湛略微一顿,随后便神色冷淡,语气却斩钉截铁地道:“从今往后,我秦湛不再是丹霄派弟子,与陆淮风之间也再无师徒名分。”
见傅钧一时静默不语,秦湛又道:“不过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不伤害陆淮风及其他丹霄派之人,仍然作数。”
傅钧不觉身体一震,动了动唇,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他只在心中默默立誓道,他也不会让丹霄派众人伤害秦湛。
秦湛忽然温声道:“傅钧,你今后有何打算?”
傅钧立即目光一黯,低声道:“先在此处修炼,你也养好身体。其余诸事日后再说。”
秦湛面上浮现出一丝心疼之色,语调愈发柔和:“对不起,是我连累你至此。若非有我,你也不会被逐出师门。”
傅钧摇了摇头,眼底黯然神色渐渐收敛,道:“是我自己的决定,也是我自己失控伤了师父,无论师父如何处置我都是罪有应得。更何况若非有你,只怕被施下魔种的人便是我了。”
“那倒不一定。”秦湛微微一笑,“你那么敏锐,也许能够躲过项晟的暗算。”
傅钧默然不语,却知道秦湛此话只是在安慰自己。
秦湛又道:“你知道,无论如何,无论你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嗯。”傅钧低低一应,随后不再说话。
秦湛也是安静了片刻,忽然握住他的手,轻轻拉着他与自己一同坐下,温言道:“站了这么久,你不累么?”
傅钧摇头,却也没有拒绝秦湛的体贴。
他看了秦湛片刻,突然似是想起什么来,道:“我把麒麟火玉佩带上了,还给你。”一面说着,一面已是取出麒麟火玉佩中刻有“昀”字的一枚玉佩——与他身上刻有“丹”字的那枚玉佩正成一对。
秦湛似乎微微松了口气,从傅钧手中接过玉佩,道:“比剑大会那日情形太过混乱,等我在禁地中苏醒过来后,已经发现玉佩不在身上了。你是在哪里找到它的?”
傅钧回答道:“就在你的房间里。”
秦湛挑了挑眉,随口笑道:“看来还是有好心人特意将此物送还到我屋中。不会是陆师妹吧?”
说着又低头把玩着玉佩,浅微一叹,“只可惜这玉佩虽然号称有辟邪镇恶、驱魔除秽之效,却偏偏对阳羽的魔种毫无作用。”
傅钧眉梢轻轻一颤,禁不住道:“那你现在……”
秦湛立即冲他一笑,安慰道:“也许是因为我现在身体状况之故,这一个月里,倒是一直感觉不到魔种的骚动了。”
傅钧略略放下心来,道:“若有什么变化,立刻告诉我。”
秦湛温顺地应了一声。
之后又说起燕家乡之事,除了燕飞、燕雪兄妹以外竟然无人知晓辛大夫此人已是一奇,另一奇则是燕雪在遇见他们的次日便搬离家乡。
秦湛若有所思地评价道:“你说燕雪对你说过,辛大夫的医术被乡里众人津津乐道,看来并不属实。日后若有空暇,不妨再去燕家乡一趟,仔细打听打听燕家兄妹的事。我总觉得,这兄妹二人行踪诡秘,也许会在未来成为你我的敌人,所以最好知己知彼方为上策。”
傅钧无法否认秦湛的推断。
自从叛离师门以后,他只觉得心中某些桎梏已经不翼而飞,整个身心皆仿佛经历了一次彻头彻尾的洗礼,此时对于燕雪可能是居心叵测的真正面目,也不是不能够接受了。
毕竟,即便算上前世,燕雪在他心中的地位,亦远不及陆淮风。
如今陆淮风已经亲口将他逐出师门,对现在的傅钧来说,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能够比这个对他的打击更大了。
燕雪究竟是善是恶,傅钧目前已经能够淡然面对了。于是他对秦湛的话,也只是淡淡一应:“也好。”
反倒是秦湛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隐含探究之意,却在顷刻后变为微微一笑,颜色似甚为愉悦。
傅钧知道秦湛只怕仍是对燕雪不甚放心,担心自己喜欢燕雪,刚才一番话恐怕也有试探自己之意,却也懒得去揭穿秦湛的小心思了。
自从说破真相以后,秦湛便不再刻意拖延伤势了,因此不过两三日后,便已大有起色,面色也从雪一般的苍白,恢复成了昔日有如美玉般的温润之色。
傅钧见秦湛果然日渐好转,不再有垂危之象,便也安心了,也开始勤炼功法,试图弥补这段时间的懒散。
自从那日在洗心洞中力量爆发后,傅钧只觉得丹田中的灵力源源不断,从无枯竭,对于修行有极大助益,以致这段时日内修为进境竟是前所未有的飞速。
他将此事告诉秦湛,秦湛虽然口中笑言贺喜,眉间却似不自觉地微微一蹙,似有隐隐忧虑。
傅钧知道秦湛担心的是这种异象虽然短期是好事,但长期未必不会成为祸患。
但他也确实不能不使用那股灵力,将灵力转化为精气神,用来固炼体内金丹,否则只怕丹田储蓄不下过多的灵力,最终会爆体而亡。
甚至渐渐发展到了晚上睡梦之中,傅钧也在潜意识中修炼玄功,次日醒来后便觉得精神大振,浑身体力与灵力均十分充沛,因为双修而过度使用的身体部位也不再有丝毫不适。
傅钧原本修为是心剑中期境界,在经历过禁地力量爆发之后不知不觉便提升到了心剑后期境界,如今日夜修炼,兼之又与秦湛每晚双修,竟然隐隐有冲破心剑后期境界,升至虚剑初期境界之迹象。
他前世活了二十五岁,最终修为也只是心剑后期境界,已是道修当中少有的顶尖高手,并未接触过虚剑境界,因此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至于秦湛,秦湛的修为在未出事之前与他一样是心剑中期境界,入魔之后自动变为凝血中期境界,却是与心剑后期境界相当,算是提升了一个阶段。
魔修的下一个阶段是凝血后期境界,但秦湛既然已为魔修,便不可能再修炼丹霄派的天元玄功了,因为那是道修的功法。
另外所获的阴阳天地功也是克制魔气的功法,并不适合现在的秦湛。
因此秦湛便已着手自创一套功法,慢慢摸索门径,甚至于融汇了天元玄功与阴阳天地功的精华之处。
傅钧知道秦湛是个极聪明的人,倒不担心秦湛会创造不出适合自己的功法来,只是略略留意了一下,发现秦湛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并没有因为急功近利而显出走火入魔的迹象,也就放心了。
第一百十三章 两世为人()
这样日夕修炼,灵素山上只有傅钧和秦湛两人,再没有其他人来打搅他们,十分清净自在。
傅钧本就天性喜静,对此毫无任何不满。
一想到出去后就大有可能会立即面对着丹霄派的追杀,到时候未免令人为难,傅钧倒是宁可一直这样待在山上修行了。
而在一个多月后的一个夜晚上,傅钧蓦然在睡梦中突破了心剑后期境界,升到了虚剑初期境界。
自从进入虚剑境界后,便可以做到元神出窍,此后修炼之时可以与肉身分开,直接凝炼元神。甚至即便肉身灭亡,只要元神尚在,便可另外择选一具**返生复活。
此时傅钧肉身犹在睡梦之中,元神却从体内悠悠飘出,透明无色,在他头顶飞旋徘徊,同时不断吸收着周围天地灵气。
元神于体外修炼时虽然脆弱,但也只有修为在虚剑以上境界的人才能够看得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