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谢过僧人,便走回方丈室外,那里却有四名黄衫僧人守卫,戒备森严,听到三人来意。其中一名五十岁上下的老僧口宣佛号道:“三位施主求见方丈,自当答应,只是方丈有要事处理,正在与诸位管事商量,三位施主不若明天再来。”
赵承宗彬彬有礼道:“如此多有打扰,在下明日再来拜会方丈大师。”段西柳一路行来,并未见到天山派一人,想来是因为时间还早,他们还没赶到。萧汉奇怪现在非年非节,为何少林寺会有这么多人,一路行来,江湖人士虽多,却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听闻少林方丈行空大师有要事处理,萧汉马上想到李月萤,忍不住脱口问道:“大师可曾见到一位年轻姑娘和两位道长一起前来?”
话音刚落,便听得脑后风响,一只纤纤玉手带着寒光抓向他的头顶。
第六十九章 故人相逢()
段西柳和赵承宗二人与他并排而立,也是一时大意,想到无人敢在少林寺放肆,因此对有人偷袭并无防备。那玉手顺利抓到萧汉头皮,五指箕张,马上收紧,跟着娇叫一声,马上松手,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小嘴一歪,双眼满是绝望,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来人自然又是孟宛汐,身后仍跟着那四个怪物。本以为偷袭之下,萧汉不及用功,一招便能抓出五个窟窿,上两次他都有所防备,此次得手,心下得意,哪知还没等她高兴一秒钟,便感觉又有指甲要断掉,因此立时松了手。这才知道萧汉的铁头功果然是天下无敌,以自己苦练多年的“飞花鬼爪”竟然不能伤他分毫。
守卫方丈院的黄衫僧人早已看到孟宛汐到来,只是他们早已认识她,是以并未想到她所为何来,更没想到她会偷袭萧汉。为首的黄衫僧人变了脸色,如果有人在少林寺出事,对少林清誉有损,他们自然不会答应。只是孟宛汐出手太快,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招已经即出即回,再看萧汉却是若无其事,黄衫僧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互相对望,眼中惊讶之意透露无疑。
为首的黄衫僧人打量萧汉一眼道:“敢问少侠高姓大名?”萧汉摸出请帖,递过去道:“在下武当派新任掌门萧汉前来拜见行空大师。”黄衫僧人面色微微一变,接过请帖道:“原来是武当派萧掌门,失礼失礼。”说着便对身后另一黄衫僧人道:“请萧掌门到禅堂休息。”跟着又对段西柳道:“天山群侠还没有来,也请段五侠到禅堂歇息。”
那僧人却不认识赵承宗,看他风度翩翩,又是儒生打扮,微笑道:“这位施主如果想在本寺过夜,便请到后山客房休息。”后山建有数百间石头垒砌而成的石屋,用来招待不及下山的善男信女,那里的条件自然比不上用来待客的禅堂。
赵承宗见他厚此薄彼,也不在意,微笑着回礼道谢。那黄衫僧人又对萧汉道:“萧掌门刚才所问之事,贫僧一概不知,也并未见道兄光临本寺。”他这么说,自是说明没见过李月萤。萧汉和段西柳的面色登时变了。
二人之所以不紧不慢前来少林寺,自是因为听说她有两个道士保护。现在他们二人到了少林寺,却没见到她,自是中间出了意外。赵想令人越怕,萧汉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登时出了一身冷汗。段西柳也没了主意,呆呆地看着他。
那黄衫僧人见二人失态,犹豫一下道:“姑娘没有看到,不过却见到了骆三侠。”段西柳马上追问道:“我师兄在哪儿?”黄衫僧人口宣佛号道:“骆三侠在戒律院与行正师兄切磋武功。”
萧汉大喜道:“骆师兄早来了吗?”那僧人面色古怪,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骆三侠几时到的。”段西柳却是神态不安,看着那僧人道:“我师兄没事吧?”那僧人微笑道:“三宗同气连枝,自然无事,只是有些许小误会,等刁掌门来了说开了自然无事。”
萧汉和段西柳互望一眼,眼神相交,两人同时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三个大字,那就是:完蛋了。其实在路上萧汉就和段西柳交流过骆北鸿私自前往少林求情之事,他的意思是骆北鸿太孟浪了,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行正既然抓了四小魔,自然是有少林行空大师的意思。试想那四小魔头闹得九华山不得安宁,还伤了法灵等人,少林做为武林宗主,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少林敢下重手,并且毫不顾忌四小魔身后的四老魔,自然是有恃无恐。以少林数百年来积累的声望,自然无人敢来挑衅,何况江湖之上人人皆知行正大师一身正气,为保江湖太平,才出手擒魔,并把她们四人囚于少林后山伏魔谷中。
骆北鸿为了屠雨萱前来少林寺求情,用脚指头都能想出结果如何。堂堂少林寺,哪会因你一个天山派弟子便轻易放人。再说行字辈僧人都是和刁北斗一辈的,骆北鸿分量太轻,人家根本就看不上眼。听这僧人说行正大师在和骆北鸿切磋,这是好听一点的说法,说白了就是人家把他丫的软禁了。不仅如此,因为骆北鸿身为正派弟子,居然为邪派人物说情,少林寺自然要告诉刁北斗。
二人各怀心事,孟宛汐却不耐烦了,一个箭步冲到萧汉身前,怒气冲冲道:“你是不是很得意?”萧汉看她过来,向后退了一步,拉着段西柳道:“我们走。”赵承宗却两眼发直,看着孟宛汐,不知不觉竟然脸都红了。
孟宛汐看萧汉不理她,脸都气红了,两手伸直,莲足轻移,站到萧汉面前道:“不许走。”四名黄衣僧人面带微笑看着她,她的四个手下却是慢慢后撤,呈扇形把萧段二人包了起来。倒是那赵承宗,像一头呆头鹅一般定定地立在原处,两只眼珠子盯着孟宛汐,就差冒出火来。
萧汉心事重重,根本没心思理这小娘皮,见她不依不饶,颇不耐烦,轻哼了一声道:“孟姑娘,你的飞花鬼爪伤不了萧某,不要再来纠缠好不好?在下还有要事要办,顾不得陪姑娘练功,请姑娘让开。”
孟宛汐气得三尸神暴跳,指着萧汉道:“你敢这样对我说话?你……”她一时气急,竟然说不下去,只是面红如丹砂,右手紧紧握着剑柄。萧汉心下大慰,又害怕她一时气急杀人,身子悄悄缩回段西柳身后,轻声道:“我们还不快走?”段西柳点了下头,对赵承宗挥了下手。三人对黄衫僧人点头致意,同时转身便走。
赵承宗颇不乐意,不时回头张望。哪知孟宛汐并不理他,只是两眼冒火盯着萧汉。她身后四人面色平静,仿若未见,不得孟宛汐命令,没人擅动,只是互相对望数眼,一言不发。
孟宛汐自然不敢在少林寺放肆,虽是满腔愤怒,却也无可奈何,眼见萧汉三人离开,恨恨跺了下脚,转回头道:“你们四个就是废物,为什么不留下他们?”四个黄衫僧人面带微笑看着她。那驼子名叫郎四倍,闻言陪笑道:“小姐,这里可是少林寺,总得给行空大师个面子不是?”瘸子那五伦跟着道:“想要收拾那小子,出了少林寺再说。”郑七星和诸八方跟着点头赞成。
孟宛汐见他四人意见一致,也没了脾气,恨恨道:“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说完转头便走。那黄衫僧人微笑着躬身道:“送孟姑娘。”孟宛汐头都不回,径自走了。四人跟在身后,互视而笑。
萧汉三人来到禅堂,自有知客僧前来接待,接了萧汉的请帖,便安排他住在靠东边的一间稍小点的禅堂里,段西柳却被安排至西边较大一些的禅房里。赵承宗看二人安排妥当,便要告辞,二人执意不肯,又留他在一起闲聊了半天。眼看天色将黑,赵承宗独自到后山客房歇息。
晚饭自有小沙弥送来,不外乎是稀饭馒头之类的东西。萧汉倒不挑食,随便吃完,小沙弥收走餐盘,萧汉便关了屋门,掌了灯,从身上掏出《太虚青鸟卷》和《蚀日却邪卷》开始默读背诵。
这间禅房虽小,却很是精致。屋中放着两张一米左右宽窄的木板床,床上摆着崭新如雪的被褥,床边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盏灯,桌边摆着两张凳子。虽是简朴,却俱是透着古意,很符合佛家清静之意。萧汉很喜欢这种气氛,一人在灯下学了一个时辰。
眼看将到亥时,萧汉收起秘籍,准备休息。忽听得屋外一个小沙弥扣门道:“施主睡下了吗?”萧汉打开屋门,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小沙弥双手合什站在外面。见萧汉出来,小沙弥微笑道:“施主,这两天人太多,客房不太够用,这位施主只能和您挤一挤了。”话音未落,便看到他身后转出一个人来。
这人生得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穿一身宝蓝色蜀锦长袍,手中握着一柄折扇,看年纪只有二十岁上下,正对着萧汉微笑。
只看了一眼,萧汉心中便是一动,立即拱手道:“能得这位兄台共宿,实为荣幸,请进。”见任务完成,小沙弥自然退走。那青年人跟着萧汉进了禅房。
第七十章 忽悠()
少林的禅房男女是分开的,男客都住在前排东西两面,后院自然是女客,只是少有女客住宿,因此大都空着。这个时代远没后世所说得那么封建,萧汉一天便看到数百女子与妇人在寺中烧香拜佛。只是他注意了一天,都没看到李月萤和那两名道士的影子。原本还以为三人会被少林寺安排在贵宾房中,段西柳去问了一下,也没有。这才感觉心中忐忑,因此今天的学习效果大打折扣。
此时青年人到来,正好解了自己孤单之苦。萧汉指给他另一张床,那青年谢过,一番洗漱之后便坐到床边的凳子上,对萧汉道:“深夜打扰,失礼之至,还望兄台勿怪。”
萧汉坐在他对面,嘿嘿笑道:“哪里哪里,兄台能陪在下聊聊,以解长夜漫漫无聊之苦,实为荣幸。”青年哈哈大笑,自我介绍道:“在下舒天,敢问兄台大名?”萧汉笑道:“在下萧汉。”那青年点头道:“原来是萧兄。”
萧汉盯着他手中扇子道:“舒兄可是来少林参加武林大会的?”舒天摇头道:“在下一介书生,只会谈风论月,哪能像那些粗人一样打打杀杀?”萧汉冷笑道:“哦,那舒兄可是游玩过度,误了下山?”舒天看他一眼,手中扇子微微一转,呵呵笑道:“正是如此。”还未等萧汉接着问话,便听他道:“萧兄可是新近成立的武当派掌门?”
萧汉尴尬道:“正是在下。”舒天看他一脸疑惑,呵呵笑道:“前几日在下游历九华山,听说美女峰下新成立一个帮派,一时好奇去看了一下。那杆大旗着实威风,气派十足。”萧汉老脸一红,心中一动,假装整理床铺,转身把自己的秘籍和楚天河给他的玉佩收好,这才转身对舒天道:“长夜无聊,不如我们畅谈一番如何?”
舒天有些惊异,眼珠微微一转,面无表情道:“如此甚好。只是不知萧掌门要谈些什么?”萧汉笑道:“我是武林中人,也是个粗人,自然喜欢武林中事。”舒天面目僵硬,点头道:“在下失礼,萧掌门勿怪。”萧汉摆手道:“舒兄是读书人,我们粗豪惯了,应该是你勿怪才对。”话锋一转,萧汉目中精光一闪,道:“江湖之上有一个小偷,传说是数百年来无人能及的盗中之神。”此言一出,萧汉便盯着舒天。
舒天仍是面无表情,只是眼中有寒光一闪。萧汉微微转过头,接着道:“此神偷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劫富济贫,江湖之上侠名远播,百姓们交口称赞,可称是武林第一大侠盗。”这话直把那神偷夸到天上去了。舒天仍是面无表情,只是不断点头,目中渐露笑意。
萧汉看他一眼,接着道:“这位侠盗有一个特点,喜欢冒险,他经常一人独闯武林各大门派,盗取他们帮派中有纪念意义的物品,因此江湖武林多有不容。还有一桩便是,他喜欢深入皇宫大内之中,听说先后盗取了大周皇宫、大唐皇宫、大蜀皇宫、大汉皇宫、吴越皇宫、南汉皇宫中的名贵珠宝,惹得官府大为愤怒,发追缉令遍天下寻捕这位大侠。”
舒天微微点头,目中却微显得意之色,道:“原来他如此厉害,武林与官府必是奈何他不得对不对?”萧汉点头道:“正是如此,江湖也好,官府也好,因为他虽冒犯了他们,只是此人侠名远播,不方便出手围剿,是以盗神在江湖上过得逍遥自在。高兴了便去官府武林游走一番,不高兴了便劫富济贫一番,着实做了不少大事。传说人有困难,求到他的头上,此人无有不从,因此侠名远播,相传西域大漠、高丽扶桑都有耳闻。”
舒天睁大眼睛道:“真有如此大名?连西域大漠、高丽扶桑都知道?”萧汉郑重点头道:“在下身为一派掌门,自然与武林人物多有交往,虽说本派新立,声名不彰,本人却认识好多少年侠客,听他们话中谈起,很是佩服这位侠盗。”
舒天冷哼一声道:“江湖传言大多不实,无边夸大而已,当不得真。”萧汉心中暗笑,脸上却很是生气道:“你懂什么?怎么敢如此妄议盗神?不瞒你说,本掌门平生最佩服两个人,其中之一便是当年一统武林的少林天机大师,第二便是这位盗神侠客。”说到这里,萧汉故意叹了一声道:“可惜在下福浅,不能见他一面。”脸上跟着现出失落之色。
舒天微微侧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眼中却满是得意之色,听他说完,跟着道:“萧掌门说得如此精彩,连鄙人都想见识一下这位侠盗高人了。”萧汉点头正色道:“江湖之大,要寻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只怨我等福薄,无缘一见。”舒天摇头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也许有一天你我二人便会见到他。”萧汉叹道:“但愿如此。”跟着又说起少林寺行空大师抓获四小魔头之事,舒天还是面无表情,只是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几次出言想打断萧汉,哪知萧汉说得兴起,被他打断后老不高兴,倒让舒天有些不好意思,主动向他说起其他的江湖轶事。
二人你来我往,足足谈到子夜时分,舒天也是见多识多,讲的事情萧汉都是头一次听说。萧汉也极为配合,边听边捧上一两句,却往往恰到好处,舒天看他的眼神慢慢温和起来,到最后就差跟他称兄道弟了。其实没人知道,萧汉以前是学校有名的卧谈会专家。因为读得杂书多,天文地理文学艺术都懂那么一点,所以每天晚上一熄灯,全宿舍八个同学便成了他忠实的听众。萧汉还有个好处便是有亲和力,很容易取得别人的信任。要不然他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取得李月萤和段西柳的信任。
二人一直聊到差不多丑时才休息,萧汉躺到床上,注意观察舒天的动静。却见他身子侧向床里,一动不动,过得片刻便传出呼噜的声音。萧汉看了半晌,见他再无动静,便闭眼休息,精神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今天他忽悠了舒天大半天,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确定他的身份,只是舒天着实配合得好,要不是萧汉观察仔细,差点就被他骗了。这人他绝对见过,而且很熟悉,通过今晚的一番试探,萧汉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只是此人武功比他高得多,要是动手自己只有自杀的份。如果叫上段西柳,也没有擒下此人的可能。如果他跑出房间,找到少林僧人说出此人身份,以少林的声威与武功,必会拿下此人,只是这个手段太不高明,也有些失他一派掌门的身份。
患得患失一整夜,屋中却没什么动静。萧汉熬了半夜,一点动静没有,到卯时初刻,他终于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萧汉急忙起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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